为孩子种个百草园

周文平

为了让孩子从小接触自然，四川省成都市的一对夫妻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亲手给孩子建了一个百草园。

远晖和梅梅都是摄影师，夫妻俩经过多年打拼在城市安家落户。但随着儿子小野的降生，远晖深藏心底多年的梦想被点燃：“给孩子建个花园吧，让他也享受一下我们小时候的快乐。”“好啊！”梅梅举双手赞成。

夫妻俩都是70后，从小生活在农村。儿时的记忆让他们尤为深刻：清新的泥土香时刻撞击着嗅觉，小草从萎黄一点点变成绿油油；清澈的溪水从村口缓缓流过，夏天在水里游泳捉鱼虾；朦胧的月光下，和小伙伴一起追赶萤火虫……

大自然的一切都能让人感受到生机盎然的乐趣，这正是孩子所需要的。可现在的孩子从小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平时很难接触自然。远晖给儿子取名“小野”，就是想讓他像一棵树一样自在地生长。比起成为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他更愿意儿子拥有完整独立的人格，能感受并享受生活的快乐。

有了这个想法后，夫妻俩一边学习园艺知识，一边寻找合适地点。2017年初，他们在成都市三环路附近找到一个农家院子。这里有上下两层100多平方米的小楼，院子前后还有200多平方米的空地。他们很满意，当即和房东签下10年租约。

父母种花时，小野也跟在后面撒种子。他用稚嫩的小手抓泥土、捉虫子，见到长长的蚯蚓也不怕。远晖告诉儿子：“蚯蚓是大自然的奉献者，它能疏松土壤，使土壤更有利于农作物生长。它每天辛苦工作，但生活却很简朴，吃腐烂的枯枝和落叶，睡在泥土里……”小野瞪大眼睛，好奇地听着爸爸讲。

梅梅在一旁笑道：“孩子这么小，能听得懂吗？”没想到，小野听了爸爸的话后，一看到土壤外面有蚯蚓，就会把它们捡回到土里，还心疼地说：“小蚯蚓，辛苦了，快回家吧！”夫妻俩被儿子逗笑了，满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当很多同龄孩子说话还不利落时，小野已经能和大人流畅地交流了。

将水泥地敲碎运走换上新鲜泥土，用竹片给小院围起长长的篱笆墙，在院落各处种上不同花草……渐渐地，小院里已经种满超过百种植物。抬头望去，一片绿意盎然。绿树、花香、清风、阳光……美好的一切成了小野自由探索的后花园。

“爸爸，这个为什么叫龟背竹啊？”小野站在高大的植物面前好奇地问。“你看它的叶子，是不是很像乌龟的背？”远晖引导儿子自己去观察。“哦！我知道这个为什么叫春羽了，因为它的叶子像鸟的羽毛！”小野指着旁边的春羽树自豪地说。看着儿子对一切充满好奇，还会举一反三，远晖很高兴。

百草园里处处有惊喜。“爸爸，你看这个气球果怎么爆炸了？”原来，小野看到的是唐棉，又叫气球果、海豚果。远晖告诉儿子：“现在它成熟了，开始嘭的一声打开气囊，弹出带着降落伞的种子飘向远处，寓意好运。”小野听后，开心地拉来妈妈一起看。远晖不仅教儿子认识植物，还给他讲每株植物的生长习性。什么植物喜阴，什么植物喜阳，有的耐旱，有的要多浇水。

“花园是具有复杂象征意义的生动艺术，是文化作品，是精细的脑力创造。因此，花园也是哲学思考的主题。”远晖非常喜欢圣地亚哥·贝鲁埃特在《花园里的哲学》中写的这句话。他认为人类可以从植物的生存策略中学到很多，比如耐心、沉默和适应变化。

有些几千年前的种子，被人类发现并带到适合它的环境后，会马上发芽生长。扦插植物时，远晖还会给小野讲植物的生存法则：“一开始，我们不能用太肥沃的泥土。如果用太肥的土，它就会觉得生活很安逸，不会长根；如果土壤贫瘠，它就知道自己来到一个恶劣的环境，必须要先扎根……”小野拿着小锹边培土边不住地点头。

远晖认为，大自然是教育孩子最丰富、最全面的教科书，可以让孩子用智慧和心灵去感知这个世界。在百草园里渐渐长大的小野单纯善良，内心丰富。每逢节假日，会有孩子们过来一起玩儿。夏天，他们抚摸盛开的向日葵，感受季节的变化；秋天，他们找好看的树叶，拼出各种图案……每次都是小野自告奋勇带队，领着一群孩子跑在最前面，把自然的美好分享给伙伴。

2022年4月，因为原来的院子要拆迁，远晖把花园搬到了三圣乡蓝顶艺术区。新花园更大，足足有600平方米。大树、鲜花、绿草、蔬菜、池塘、鸟鸣……这里比原来的花园更丰富。

已经上小学的小野放学后依旧喜欢在园子里奔跑玩耍，他还写了一首歌：“爷爷的故乡/奶奶的梦想/是爸妈的过程……”远晖从未刻意要求儿子写日记，但小野自己却喜欢在笔记本上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今天的时间只有24小时，我可以和你一起，但是我也要一个自由……”7岁的孩子写出的话还挺深刻，远晖既惊讶又欣喜。

因为从小在百草园中长大，在小野眼里，一切生命都应该被珍惜，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他收留了3只流浪狗。有一天，全家人外出，回来后发现3只狗不见了。小狗的不辞而别让小野非常伤心：“它们会不会挨饿？以后我要用自己的零花钱来养流浪狗。”庆幸的是，几天后，它们又回来了，这可把小野高兴坏了。现在，全家人每天带着狗狗去散步，3只狗最喜欢跟在小野后面。

小野喜欢玩泥巴、养小狗，远晖从不嫌儿子弄脏衣服，给家里添乱。他还带着儿子堆肥，让他感受自然万物的轮回。他们把水果皮、菜叶、花园里的树叶枯枝等可以降解的东西放在一个坑里，偶尔翻动混合一下。

2023年春节前夕，气温很低，可肥堆却热气腾腾。“好神奇啊！”小野惊讶地叫道。“大自然中神奇的事情多着呢，等你慢慢探索！”看着儿子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远晖更加确定他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不是每位父母都能给孩子建一个百草园，其实我们的家门口就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让孩子感受到自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