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历史生成逻辑与启示*
2023-02-27廖上兰管晓琴李然越刘启帆
廖上兰,管晓琴,李然越,谢 莹,刘启帆
(1.赣南师范大学 体育文化研究基地,江西 赣州 341000;2.于都县教育科技体育局,于都 342300)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可以给人类带来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开创明天的智慧”[1].可以说,历史,永远是今天与昨天的对话;关于历史,应该常读常新.此外,马克思主义历史阐释理论认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2].为此,再次以马克思主义历史阐释理论对我国学校体育的核心理念进行重新梳理,一方面,有助于研究者超越单一文本分析方法,从历史的过程来考量我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形成、发展及流变的深层次结构因素,诸如社会制度、经济体制、政治文化、价值观念以及国家教育宏观目标等;另一方面,有助于从价值理性而非工具理性的角度提供更开阔的分析视角,以更好地理解学校体育核心对体育教育的指导意义和社会认知;再者,有助于研究者深度考察学校体育改革的历史现状、政策演进、课程改革和现实困境,探究学校体育改革与创新顶层设计的动力因素.
学校体育发展需要历史智慧.以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国家教育目标的历史演进的考察为基础,对我国学校体育“增强体质”和“健康第一”核心理念的形成、演变进行重新梳理,对我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形成与演进的历史逻辑进行考察,希望呈现不同研究视角与学术思想.在学校体育“怎样培养人”的问题上,学校体育工作者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的同时,也面临着似乎难以痊愈的“痼疾”,如“学生上了12年的体育课,却没有掌握一项运动技能”“学生喜欢体育,但是不喜欢体育课”“我国学生体质健康水平30多年持续下降”等成为学校体育改革的“历史遗留”,其根源在于早期以“运动技能”“增强体质”“体育兴趣”等体育教育观念的提出,某种程度上存在目标摇摆不定、“二点论”或“不定论”的问题,在学校体育的实际工作中无法摆脱“盲目性”和“低效性”的困扰.
1 学校体育两大核心理念的形成
1.1 “增强体质”核心理念
关于“增强体质”核心理念的历史演变,既有受国内政治因素影响,又与国际息息相关.一是1950年毛泽东同志针对建国初期学生身体健康存在的诸多问题,给时任教育部部长马叙伦的回信中指出:“此事宜速解决,要各校注意健康第一,学习第二.营养不足,宜酌增经费.”[3]此后,1951年的《体育锻炼标准》以及华东局的报告都提出:“学生体质孱弱,患病者很多,是由于未能很好注意‘健康第一,学习第二’之原则,并建议减少正课时间,照顾学生健康需要”,当时,毛泽东批示“这是正确的”[4];二是毛泽东于1952年为“中华全国体育总会”成立大会题词:“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从而明确了新中国体育事业的根本目的和发展方向,推动了我国学校体育的发展,之后便确立了我国学校体育的基本目标:“促进学生身心发展,增强体质,并对学生进行道德品质的教育,使他们能很好地完成学习任务,从事社会主义建设和保卫国家”[5].
当然这一时期所提之“增强体质”与“健康第一”无论内涵还是外延的认识都具有时代局限性.“健康第一”的提出,最初是基于建国初期学生体质羸弱,旨在减轻学生负担,并增进学生的生物意义上的身体健康,在具体内容方面是为“劳卫制”学校体育制度服务的,“体质健康”为社会主义国家建设服务,重视国民素质和体质健康水平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在精神及意识形态层面强调学校体育为国家政治、国防服务.就其历史地位而言,具有承上启下的里程碑意义,开启了新中国学校体育认识的新篇章,是新中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历史源泉.
如果将近代以来我国学校体育发展视为一个历史时段,《20世纪中国中小学课程标准·教学大纲汇编(体育卷)》(2001)将我国近代学校体育大致分为六个不同的发展阶段:清末、民国期间、社会主义改造时期、文革期间、改革开放初期以及深化改革时期.[6]清末学校体育主要围绕“强国、健体”开展,其学校体育形式以兵式体操为主;民国期间由于日德的战败,我国学校体育教育转而学欧美,其思想从军国主义向实用主义转换,具体表现在“教育即生长”“以儿童为中心”“从兴趣出发”“个性自由”等几个方面;1954年国家体委颁布的《劳卫制》则直接体现当年毛泽东同志关于增强人民体质的核心理念,并于1961年出台实施的《青少年体育锻炼标准》使我国对青少年体质和体能的测定有了指标依据;此后,无论是1978年《教育部、国家体委、卫生部关于加强学校体育、卫生工作的意见》所指出的:“一个学校体育、卫生工作搞得好不好,最根本的一条是看学生的体质是否有所增强”,之后的“扬州会议”“西安会议”都贯彻了这一理念,截至1990年《学校体育工作条例》条例颁发:学校体育应以“增强学生体质”为主,并以“学生体质”是否增强作为检验学校体育工作的重要标准,就此“增强体质”思想成为我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
事实上,1990年所提出的“增强体质”核心理念与1952年的“增强体质”思想发生了内涵式的变化.“增强体质”回归到“身体”,回归到体育健身价值.从概念史视角看,社会环境与社会语境促使“增强体质”概念内涵的变化.这也解释了直至1999年第三次全国教育大会召开并提出“全面实施素质教育”国家教育目标以后,围绕实现“素质教育”,无论是学界还是国家层面都隐隐感到“增强体质”思想无法完全适应新的人才培养要求和社会全面发展的要求,“健康第一”核心理念的提出成为历史的必然,这也标志着学校体育由单纯体质或健康的生物性目标转向以实现体育素养,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更加注重学校体育教育锤炼意志、塑造品格的功能与价值,“学校体育思想观念在历经传统向现代演化的过程中,逐渐表现出‘道德-精神’一体的哲学形态”[7].
1.2 “健康第一”核心理念
一般而言,往往将“体质”与身体素质放在一起理解,认为二者高度相关,并将身体素质的强弱,用作衡量一个人体质状况的重要标准之一,如“身体素质是人体活动的一种能力, 指人体在运动、劳动与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力量、速度、耐力、灵敏及柔韧等人体机能能力”[8]“身体素质是指在神经系统控制下, 运动时肌肉活动所表现的能力.这种能力分为速度、力量、耐力、灵敏、柔韧等”[9]“身体素质是一个人体质强弱的外在表现”[10],《“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的提法也是:“提高全民身体素质”[11],张洪潭将体质论与技能论之争视为百年来学校体育思想观念系统之基本矛盾指出:“学校体育界一向就有两大思潮的纷争,一种‘体质派’;另一种‘三基派’.”[12]基于体质技能结合论,运用互补原理所提出的技术健身论以补足学校体育思想观念中的单纯的体质思想和技能思想的不足.
然而,自2000年以后“增强体质”或“体质”一词,在我国中小学学校体育课中运用的越来越少,但国家组织的国民体质健康测试还是继续沿用了“体质”这一概念,将其作为国民身体素质的重要测量指标,在笔者理解,为何增强体质或者原来体育课程的体质目标任务逐渐淡出了“课标”的一个重要的潜在原因或许是多年的学校体育教育改革、体育与健康课程改革等一系列改革并没有阻止“我国学生体质健康水平30多年持续下降”[13],并还带来了另外两个问题:学生喜欢体育不喜欢体育课;12年体育课未能掌握一项体育运动技能.这作为缠绕在学界的一个“悖论”一直未能解决.事实上,单纯地将学生体质下降归结为体育的问题,学校体育、体育教育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体质”问题的“替罪羊”,从而忽视体育在人格塑造、道德培育、创新精神、全面发展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和价值.为改变以上状况,从实践层面试图通过改变旧有的体育课程模式推动学校体育改革创新,既实现与国际“教改”发展潮流接轨也适应国家实施“素质教育”的时代要求,又呼应国家宏观政策以及国家教育目标的要求,我国学校体育界将学校教育“健康第一”指导思想引为学校体育核心理念.
整体而言,我国学校体育思想观念经历了从“锻炼体格,增进健康”到“增强体质”再到“健康第一”等3次重大转换.从具体实践来看,还可以从近年来学校体育根本任务、价值取向等方面的变化得到相关佐证,尤其是学校体育“健康第一”核心理念得到普遍认同以来,进一步成为新一轮学校体育改革的“风向标”.从学校体育思想观念的历史演进过程来看,“健康第一”指导思想在学校体育中的贯彻落实,相对完美地将运动、健康、快乐与学生的身体、心理以及社会适应相结合,符合当前学校体育发展规律,又避免多种思想相互冲突,造成学校体育思想观念混乱不利于学校体育深化改革局面,充分协调与中和了各种思想之间的矛盾.
时至今日,在实务与理论层面还存在一定的争议,如熊文指出:“(学校) 体育与健康关系定位不当导致学校体育对健康的僭越.‘健康第一’作为学校体育指导思想具有衍生性、同质化、自上而下导出和放大化的取向, 应与学校教育‘健康第一’指导思想做出必要的区分”[14],为此,我国学校体育改革以“健康第一”为核心理念体系的建构还将是一个在实践中逐渐充实和完善的历史过程,“健康第一”并不是对“增强体质”的历史否定,而是让学校体育与学校教育“对接”,让体育教育回归到人的生命本体,在运动中体验自身的价值与生命的意义,同时也是进一步实现学校体育在“发展学生核心素养”中的独特功能与价值.
2 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生成的历史逻辑
“增强体质”与“健康第一”二者在观念的形成及内核等方面虽自成体系,却又并非完全独立,呈现相互交叉、相互影响的历史过程.2000年开始的“第八次”体育与健康课程改革成为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重要“转折点”,此前基本上贯穿了“增强体质”思想,此后“健康第一”思想深刻影响着学校体育领域的教育实践、课程与教学、目标设置、评价体系等.为此,不禁要思考一个问题:“增强体质”和“健康第一”何以成为我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对此问题的理解,将有助于在实践中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的:“要树立健康第一的教育观念,开齐开足体育课,帮助学生在体育锻炼中享受乐趣、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锤炼意志”[15]的新时代学校体育指导思想,为增进学生的身心健康,提升学校体育的地位,更好地解决当前学校体育改革中所遇见的“困境”寻找“出路”.
2.1 体育救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生成的逻辑起点
为了追溯我国近70年来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形成,笔者又重温了毛泽东1917年发表于《新青年》的《体育之研究》,并试图以此为起点,探讨我国当代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历史渊源,该文的开篇即开宗明义地指出:“国力苶弱,武风不振,民族之体质,日趋轻细”,并指出当时的体育教育存在“提倡之者,不得其本,久而无效”的问题,中国进入20世纪以来,积贫积弱的国家并没有因为军阀统治时代的到来而得到改善,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后,清政府改革派由学“西洋”转而学日本,而在中日甲午海战的前一年的冬天毛泽东生于韶山冲.1910年秋,17岁的毛泽东抱着“学不成名誓不还”决心走出了韶山,来到东山高等小学堂,该学堂是当时的新式学校,此后毛泽东考入湖南全省高等中学校,又于1913年春,就读湖南第一师范;1916年毛泽东为“游学”经常从长沙城步行60多公里去板仓杨家,并在此期间与“八拳”拳师柳午亭有过交集,柳午亭时任湖南大学体育教授,主要从事体育和武术理论研究.而毛泽东的《体育之研究》也正是在这段时间撰写完成,并于1917年4月1日刊发在《新青年》上.从这一段历史可以看出,毛泽东早期的体育思想与其在新式学校的求学历程以及杨昌济教育思想密不可分.
据资料显示,杨昌济的体育思想主要源自于日本、德国的体育教育思想,并提出了教授、训练、养护的“三位一体”的教育方法,倡导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强调知行统一,注重实践,反对空谈,并提出:“一个人是否拥有勇毅的精神和坚忍的意志取决于他是否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体育真正的目的是增强体质、促进人的身心全面发展.”[16]这些思想在《体育之研究》中都有所对应与体现,其所指之“武风”,即“尚武精神”,认为中国饱受列强欺压、民不聊生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国民体质不强,从而认为“国要强,则民必壮”,“民要壮必须崇尚武风,动员民众经常参加体育活动,主张学校教育应德、智、体并重”[17].
毛泽东青年时期的《体育之研究》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体育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也是新中国学校体育思想之滥觞.其对当时学校体育中存在的问题所进行的批判,并指出当时学校体育中兵式体操及体育教师所存在问题:“故愚观现今之体育,率多有形式而无实质.”[18]提出解决的方案:“浪桥所以适于航海,持竿所以适于逾高,游戏宜乎小学,兵式宜乎中学以上,此应诸方之用者也.”[18]与当前上海等地所实施的“小学体育兴趣化、初中体育多样化、高中体育专项化”可谓是一脉同源。为此,以其致力于开发体量庞大的体育与健康课程内容以及体育、游戏等项目,不如将学校体育课程中的基础项目做扎实,减少“花架子”,着重学生的身体素养的养成和“基本功”训练,在教学中应注重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2.2 体育利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生成的历史经验与教训
“历史制度主义认为,制度在特定重要事件影响,而历史‘转折点’上断裂现象,导致行动者调整或改变原有制度.”[19]而我国学校体育思想的发展也同样经历了这样的转折和断裂.从1949年新中国成立到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在“全盘苏化”“非苏联的东西不教不学”背景下,“重教轻学、重技能轻体能”的体育教育理论体系初步建立,对当时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学校体育思想持完全否定态度.1956年国家体委公布了《劳卫制条例实施细则草案》,它是“体育教育制度的目的是向劳动人民进行全面的体育教育,培养健康的、勇敢的、乐观的祖国保卫者和社会主义建设者.”[20]为配合“劳卫制”的贯彻执行,同年我国颁布了《小学体育教学大纲》、《中学体育教学大纲》和《普通高等学校体育课教学大纲(草案)》.从此,我国学校体育思想正是进入了社会主义阶段,无产阶级革命纲领成为国家纲领,毛泽东、恽代英等学校体育思想得以在新中国的土地上贯彻实施,学校体育为增强社会主义接班人和建设者的体质思想得以初步确立.
此后,十年文革期间,在极左思想的煽动下,所有的学生都“停课闹革命”,学校教学秩序荡然无存;“文革”中、后期学校体育虽有所恢复,但在整个动荡的大时代背景下,体育教学被极度扭曲,学校体育在动荡中苟延残喘.[21]我国学校体育思想发展出现了断裂,但也为学校体育思想的“转型”提供了历史经验与教训.
随着文革的结束,西方先进学校体育思想的逐步被引入的同时,1978年学校体育“本土化”思想逐步形成,如《学校体育学》的诞生,标志着具有中国特色的学校体育思想的形成.从1978年到1999年是我国学校体育思想进入“多元化”发展时期,各色思想可谓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期间为契合国家“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宏观教育目标,国家教育委员会于1990年发布了《学校体育工作条例》其目的是为保证学校体育工作的正常开展,促进学生身心的健康成长,明确了学校体育工作的基本任务,成为20世纪我国学校体育改革的重要指导.但在市场经济体制深化改革的背景下,围绕实现“经济效益”这一目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成为家长和老师对孩子的谆谆告诫,高考“指挥棒”效应逐渐显现;在“为了改革”驱动下,学校体育思想领域涌现了技能教育、体质教育、快乐体育、终身体育、主动体育、和乐体育、成功体育、挫折体育等“众多”思想,在实践中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对当时“体质问题”的应对却显得力不从心.
2.3 体育强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生成的新动力
本质而言,学校体育两大核心理念“增强体质”“健康第一”的内核在于对“体魄”与“精神”的辩证关系的认识,关于二者的关系,毛泽东同志在青年时期就认识到:“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蛮其体魄.苟野蛮其体魄矣,则文明之精神随之.”[17]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培养什么人,是教育的首要问题”,还一再强调:“奋斗精神,奋斗不能仅凭理想、境界,同样重要的是,要有‘野蛮体魄’作为载体.”[22]并进一步指出要通过体育运动磨练意志,锻炼品格.虽然二者所赋予的时代精神有所不同,但以“健康第一”为统摄的核心理念并没有变,就其社会地位而言,也从“民间”思想走向了国家主导思想,成为我国当前学校体育核心理念,当年毛泽东同志所提之“体育救国”在新时代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又赋予了该思想予新的意义,即体育可强国,正如习近平同志所指出的:“少年强中国强,体育强中国强”,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新的伟大时代,必然催生学校体育新思想.
为了打破“应试教育”所带来的教育“弊端”,1999年6月国务院颁布的《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明确指出应切实加强学校体育工作,使学生养成体育锻炼的习惯;[23]2001年国务院颁布了《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进一步指出学校体育工作要贯彻“健康第一”的思想.[24]为落实以上相关文件精神,促进学生全面发展,2001年开始的“第八次体育课程改革”将体育课更名为“体育与健康课”算是一条“曲线改革”之路,“健康第一”被定为体育课程改革的指导思想,“健康”成为此次改革的关键词;同时“重温”了毛泽东同志说的“健康第一、学习第二”.“健康第一”意味着重新回归体育教育本身,一方面,“健康”概念在学校体育改革(特别是体育课程改革)中的运用很自然地超越了“传统”的体质、三基、身体素质等而一跃成为体育课程改革最核心的概念;另一方面,强调“大健康”概念规避了学界多年来“增强体质”还是“掌握技术”的课程目标争议,容易在学校体育界达成共识.[25]也逐渐改变了长期以学生“体质为中心”的“单向度”知识与技能传授,转而对学生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适应健康”三维健康模式的培养,并为当前的发展学生核心素养奠定了理论基础.
事实上,正因为体育对“健康”具有特殊价值,学校体育“健康第一”核心理念才在2000年后开始逐步确立的并延续至今,但其内涵和外延却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最初只是针对“体质教育”思想所具有的局限性而提出的一个宽泛性教育理念,直至今天以享乐为起点的,以增强体质为手段的,以德育为基础,以育人为根本目的“四位一体”的学校体育教育目标体系的形成,学校体育成为“立德树人”的重要手段,即实现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要在培养奋斗精神上下功夫,培养学生勇于奋斗的精神状态、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做到刚健有为、自强不息.”[26]明确要求将“立德树人”融入到体育教育的各个环节的任务目标,这是学校体育回归教育、回归育人的本质属性的具体要求,也是学校体育所应体现的“德”的具体内容,既包含了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美德,也成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具体展现,在学校体育中通过培养学生学科核心素养以实现,可以视为学校体育“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的修身成人的实践过程,成为推动我国学校体育改革向纵深发展的新的动力.
3 我国学校体育核心理念历史演进的当代启示
新中国70年来我国学校体育思想观念呈现出阶段性、多样化的发展特征,其主要由两大主要因素所决定:一是我国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变迁的影响;二是实现国家教育目标的需要.当然也不排除诸如新的教育观念的引入、生物发展观等的观念变化所带来的学校体育思想观念的变化.就整体而言,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学校体育思想观念经历了一个从“学外来”到“用外来”到“自创”的发展历程.“学以致用”固然重要,但在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的“立德树人”这一新时代宏观教育目标的要求下,创新发展是建立“文化自信”的必由之路,中国的问题必须落实到我国实际国情,并结合历史传统,更加充分地发挥优秀传统文化在学校体育思想观念中的重要作用,如潘瑞成所认为的:“学校体育教育道德缺场补偿需要构建崇高的道德生命、博爱从善的道德伦理、公平正义、社会大同的道德意识,学校体育精神价值追求与重塑应当从培育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克己复礼为仁’的精神形态,以及乐观豁达的自信精神等方面入手”[7].由此可以看出,从学校体育核心理念从“增强体质”到“健康第一”的历史演进,既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人的全面发展”目标的回应,也是“修身成人”的体育“德育”的回归.
为此,当今的“健康第一”核心理念不是对过往的简单重复,而是在经历了过往如“阶级斗争为纲”、“单纯的体质中心论”等阶段之后的历史经验与教训的总结和升华.“健康第一”既是当前学校体育核心理念,也是学校教育的目标任务的具体体现,更是适时地引为学校体育的目标任务.为此,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由“增强体质”向“健康第一”过渡是思想的进步,但同时也应注意树立合理的价值追求,即充分发挥学校体育在提高学生体育素养的同时,更加关注学校体育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以关注生命为核心,培养学生的体育兴趣,在体育课程与教学过程中应既不过渡热衷于对运动量、运动强度等指标的追求,也应防止对学校体育教育的功能和价值认识的扩大化.
“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以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荣梦想,都对全面深化教育综合改革、全面实施素质教育、全面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提出了迫切要求.”[27]为此,学校体育思想理念贯彻国家意志不仅仅体现在坚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上,更重要的是解决“立德树人”的根本问题,即“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的时代命题,以实现学校体育教育以育人为宗旨,体育回归育人的目标,就此而言,贯彻国家意志不是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相对立的“利维坦”式的强制力,而是相辅相成的推动力.[27]
从历史的维度看,我国引进西方现代体育进而在20世纪早期推行学校体育教育,其根本目的在于“强国强种”,在于对国民体质不断下降的“病夫”的恐慌当中的一种自觉与醒悟,正如威灵顿公爵一样,相信滑铁卢战役实际上是在伊顿赛场上打赢的,早期中国人对体育的理解与美国人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理念有共通之处,与今天所理解的游戏、娱乐等相去甚远,以培养“尚武精神”为核心目标成为更早的学校体育目标,例如梁启超在《新民说》中所提到的:“然则尚武者国民之元气,国家所恃以成立,而文明所赖以维持者也.”[28]为此,学校体育“增强体质”思想与“健康第一”思想二者并不矛盾.
4 结论
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关系以及社会结构的不同,导致学校体育思想必须为不同的阶级的政治需要服务,但在国家共同利益下,又表现为一个共同的主题,即增强体质,救国救民.时至今日,“救国梦”已经转化成了“强国梦”,学校体育“增强体质”思想向“健康第一”核心理念的转变也正是符合历史的发展规律,顺应了我国当前新时代特色社会主义时期“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赋予了学校体育新的历史使命,即国家责任担当.与此同时,学校体育核心理念的确立并不是人为“选定”的,而是与社会文化变迁,国家意志密切相关,能否彰显新时代发展特征,是否符合人民的利益成为其思想内核的决定性因素.此外,“健康第一”与“增强体质”思想又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增强体质”侧重于身体的生物学效益,“健康第一”侧重于身心的全面发展,这两大核心理念虽然有其自身的发展历程,但目前在青少年学生体质下降的背景下依然有着共存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