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实现路径探析
2023-02-27朱志玲
朱志玲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实现路径探析
朱志玲
(江苏警官学院 公安管理系,江苏 南京 210031)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也是新时代的重要课题。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互促共进、协调发展的必然要求,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在要求。推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目前还存在地区及城乡精神生活发展不平衡、物质相对贫困下的精神贫困和资本逻辑下的精神迷失等诸多现实问题。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要以高质量发展为基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以教育发展和教育公平为保障、以文化大繁荣大发展为支撑,多措并举,合力推进。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时代内涵;现实问题;实现路径
2021年8月17日,习近平在主持召开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时提出了“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新论断,指出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1]。其后,他在《扎实推动共同富裕》一文中又强调促进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在党的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再次明确,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丰富人民精神世界”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时代,强调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强调精神富裕和物质富裕协调发展,是对历史发展规律的准确把握,也是对时代发展要求的精准回应。它体现了在物质生活日益富裕之后,人民群众对精神生活的新追求、对美好生活的新向往。本文拟在探讨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时代内涵、现实难题的基础上,着重分析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
一、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时代内涵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新论断的提出,体现了党在进入新时代后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规律认识上的进一步发展和深化,是对共同富裕理论的进一步拓展,蕴涵着丰富的时代内涵。
(一)物质富裕是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现实基础
物质生活的充分发展是人民精神生活水平获得实质性发展、整体性提升的坚实基础和现实条件,“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2]。这不仅表现在精神生活依赖于物质生活的发展而产生,也表现在物质生活的发展为人们的精神生活创造了条件。人们的“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3]。“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4]人们只有满足了生存的需求,从生存的焦虑中解脱出来,才能从事更高层次的精神生产和精神享受。物质生产的发展不仅为全体社会成员提供丰裕充足的物质生活资料,也为每个人从事科学、艺术、宗教等精神活动提供了充分的闲暇时间。同时,物质生产的发展也是人们思想观念、思维方式等主观精神世界得以发展的最深刻、最根本的基础。那些“发展着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5]。思维观念的变革与发展并不独立于物质生产活动的发展而自行发生,它依托于物质生产活动,并以物质生产活动的变革为其现实基础和前提条件。因此,物质生活水平从根本上制约着人们的精神生活发展状况,人们的思维、观念等精神世界的变革、发展与丰富,必定以经济社会的繁荣发展、以物质生活水平的大幅提升为基础。
(二)精神富裕是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实质要求
精神富裕是物质富裕基础上的精神生活的丰裕充盈,是精神生产、交往、消费等精神生活全过程的丰裕充盈,体现了精神生活“质”和“量”相统一的要求。在精神生活“质”的方面,精神富裕要求社会主体的精神生活呈现出积极、健康、开放、向上的总体状态,能够极大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精神富裕不仅体现在人们动态的精神活动中,也体现在人们静态的精神状态上,包括启迪心智及引领时代的精神生产、开放包容及互促互鉴的精神交往、健康积极及涵养心灵的精神消费、理性平和及开放包容的心理状态、自尊自信及积极向上的精神气质等。在精神生活“量”的方面,精神富裕要求社会主体的精神生活充足、精神世界丰富,能够充分满足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这不仅体现在可获得的精神文化资源上,也体现在精神生产、精神交往、精神消费等各类精神活动上,还体现在精神活动的能力和意愿上,即在充裕富足的精神文化资源的获取中,各类社会主体呈现出充沛的精神活动意愿、强劲的精神活动能力、繁荣多样的精神生产、丰富多彩的精神消费、和谐顺畅的精神交往,最终获得精神世界的充盈和满足。因此,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之“富裕”是在物质生活富裕基础上的人民精神生活质和量的双重提升和双重满足,是社会主体在对各种精神要素资源进行选择、追求、创造过程中展现出来的正面而积极的精神满足状态[6]。
(三)共同富裕是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价值旨归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要求精神生活的丰裕充盈惠及全体人民。与精神生活发展中的不协调、不均衡现象相对,“共同”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语境下精神富裕的价值指向,表明了中国式现代化对精神生活发展的协调性和均衡性要求。
协调性和均衡性首先体现为在国家社会整体层面精神生活发展水平与物质生活发展水平相适应、相协调。尤其是在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物质生活较为丰裕的时期,精神生活发展状况能否与物质生活发展水平相协调、能否成为促进经济社会持续高质量发展的精神力量,是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标准。协调性和均衡性也体现为城乡及地区精神生活水平的协调均衡发展,即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在城乡及地区间均衡分布,各地区居民以及城乡居民都能够在公共服务体系和现代文化市场中获取精神文化资源,自由地进行精神文化的生产、交往和消费,得到精神文化方面需求的满足。协调性和均衡性还体现为不同个体间精神生活水平的协调发展,即富裕的精神生活为全体人民所共享。这主要表现在公民参与精神文化活动的权利、机会和能力上。尽管每个人的受教育程度、兴趣爱好、天赋秉性各有差异,如何使用自己的权利、机会和能力参与精神生活也由个人决定,但是一个人实际能够拥有的权利、机会和能力则取决于社会安排。政府应提供均等化的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为每个人充分发展精神文化活动能力提供保障,为每个人自由参与精神文化生产、交往、消费提供平等的权利和机会。这是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重要前提和根本保障。
不同层次的精神生活协调性、均衡性发展相互联系、相互促进。个体的精神富裕是城乡、地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基础,城乡、地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又是个体精神富裕的促进条件。在这种关系中,社会整体层面呈现出对理想信念的共同追求和向上、向善的精神状态,与物质文明的发展协调共生。因此,“共同”意味着个体精神富裕与社会整体精神富裕的统一。
(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富裕”与“共同”的有机统一
在推进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过程中,“富裕”是根本,是“共同”的前提基础和实质条件,“共同”是关键,是“富裕”的价值旨归。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体现了精神生活领域“富裕”与“共同”的统一,在实践中具有差异性、多样性和渐进性特征。首先,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具有差异性特征。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不是全体人民精神生活发展水平上“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精神生活发展水平不仅受制于不同时期和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条件,也与个体的文化水平、知识结构、艺术修养、经验阅历和天赋秉性等密切相关。因此,个体之间的精神生活发展水平必然存在一定的差异,但这种差异不是由教育机会、医疗条件、文化资源、公共文化服务等外在宏观因素造成的,而主要来自个体内在的差异。当然,无论存在怎样的差异,每个人在自信、自主、自立的精神面貌上是一致的、共同的。其次,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具有多样性特征。作为一类生活形态的总称,精神生活结构庞杂、层次繁多、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由于文化传统、民风民俗的差异,在精神生产、精神消费、精神需求等各类精神活动上有不同的内容和形式偏好;不同的个体由于生活环境、文化素养、兴趣爱好不同,在各类精神活动上也不可能是一种口味、一个标准、一个模式。因此,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不是简单的精神生活内容和形式上的同样,也不是精神文化供给上的同质,而是充满着个性化和多样性的精神文化繁荣、精神生活富足的状态。再次,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具有渐进性特征。精神生活发展状况取决于物质生活发展水平。物质生活发展的渐进性决定了精神生活发展的非同步性,即城乡之间、地区之间、个体之间在精神生活发展水平上有高有低,在实现精神生活富裕上有先有后。这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是由日渐富裕的物质生活推动、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的渐进过程。因此,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以物质富裕为基础的个体精神富裕与全体精神富裕的统一,是精神生活权利机会均等与精神活动个体差异的统一,是渐进过程与富裕结果的统一,是个体在充分发展自己的精神文化活动能力基础上参与各类精神文化活动、精神世界不断丰富、内心获得极大满足的一种生存状态。
二、实现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面临的现实问题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协调发展的社会要求,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已取得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总量大幅攀升,综合国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升。然而,物质生活富裕并不必然带来精神生活的共同富裕。我国在推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过程中还面临着地区及城乡精神生活发展水平不平衡、物质相对匮乏下的精神贫困、先富群体精神迷失等诸多现实问题。
(一)物质发展不平衡下的精神生活发展不平衡
地区和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是我国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比较突出的问题。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中部6省和西部1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人均GDP分别为6.06万元和5.54万元,分别是东部10省市平均水平的59.76%和54.64%,其中人均GDP,中部最高的湖北省为7.44万元,西部最高的重庆市为7.82万元,分别是东部平均水平的73.37%和77.12%①。城乡之间的差距更明显,2020年城镇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38万元,农村居民为1.71万元,仅为城镇居民的39.04%[7]。
地区和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中西部地区和农村教科文事业的发展,形成了地区、城乡精神文化资源的发展不平衡。《中国统计年鉴2021》数据显示,2020年东部地区教育、科学、文化事业地方预算支出平均2100亿元;中部地区为1629亿元,是东部地区的77.57%;西部地区为959亿元,不足东部地区的50%②。同样,与城镇相比,农村公共文化资源投入差距较大,文化基础设施、运营经费以及文化人才明显短缺[8]。教科文事业发展不平衡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地区、城乡人口教育水平的差距。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7》数据计算,2016年,东、中、西部地区初中及以下学历占比分别是62.52%、71.24%和74.97%,中西部地区低教育程度人口比例分别比东部地区高出约9个百分点和12个百分点。东、中、西部地区大专及以上学历占比分别是19.06%、10.91%和10.93%,中西部地区比东部地区低约8个百分点③。与地区教育程度差距相比,城乡教育程度差距更大。2016年,农业生产经营人员中,初中及以下学历占比高达91.8%,大专及以上学历占比仅1.2%[9]。
区域经济、教科文事业发展不平衡以及人口教育程度的差距制约了地区、城乡居民精神文化消费的均衡发展。数据显示,2020年东部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2426元,中部和西部居民人均为1895元和1638元,分别比东部地区低531元和788元④。在文化消费环境和文化消费意愿上西部地区也明显低于东部地区,在总体上东西部文化消费水平差异非常明显[10]。文化消费水平的差异也体现在城乡的不同上,从2014年到2019年,城乡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持续上升,但差距也在不断拉大。城乡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差额从2014年的1282元扩大至2019年的1845元。6年间,农村居民年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1142元,仅为城镇居民的42%⑤。城乡和地区间经济发展不平衡,科教文事业发展不平衡,进一步影响到城乡、地区居民精神生活水平的均衡发展。这是影响城乡、地区间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现实问题,也是未来推进精神生活共建共享共富过程中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二)物质相对贫乏下的精神贫困
尽管物质对精神具有决定性、本源性作用,但是物质生活的改善并不必然带来精神生活的提升。精神活动自与物质活动分离后,便具有了独立性和能动性。文化滞后理论认为,在社会变迁中,文化各部分的变迁速度不一致,非物质文化的变迁总是滞后于物质文化的变迁,从而产生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之间的失调和紧张[11]106–111。至2020年底,我国如期完成了脱贫攻坚的目标任务,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发展史上首次消除了绝对贫困,但仍存在一定数量刚刚越过贫困线的相对贫困人口。长期生活在贫困之中的人们通常在童年早期就吸收了落后于主流社会规范的亚文化的一整套基本态度和价值观[12],形成与贫困环境相适应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等。深陷贫困文化中的人们具有明显的心理和行为特征,他们通常教育程度低、思想保守、观念陈旧、目光短浅、不愿意接触新事物、缺乏改变现状的能力和动力、安于现状、依赖性强。在脱贫攻坚中出现的“争当贫困户”“坐等靠要”等现象即是这种心理和行为特征的典型表现。作为一种贫困人群所共享的亚文化以及贫困人群为了生存而形成的生活模式,贫困文化可以通过代际传承而习得和强化,相当稳固恒久,是影响人们接受变迁和融入更高层次文化的重要动因[13],甚至成为一种维持现状、抵制变迁、制约个体与群体进一步发展的力量,直接影响脱贫成果的巩固和拓展。因此,落后的精神文化与日益改善的物质文化之间的失调,落后的精神文化与现代社会的客观要求之间的矛盾,是扶贫先扶志、扶贫先扶智的逻辑根源。大力促进相对贫困人口精神生活的丰富和发展、激发相对贫困人口的内生动力、实现精神脱贫,是下一阶段相对贫困治理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也是实现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内在要求。
(三)资本逻辑下的精神迷失
马克思把精神异化放在劳动异化的基础上来理解。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的异化劳动给工人带来了异己的精神体验:“劳动对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的本质;因此,他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14]在异化劳动中,人丧失了生命内在的丰富性,陷入了精神贫困。而资本的贪婪本性和运作逻辑又决定了对物(商品、货币等)的追求、占有和享受成为现代人精神生活的底色,消解了人的自由个性和精神生活的丰富性与超越性,造成了人的全面异化。同时,随着物质生产的丰富,资本主义对人的异化从生产强制过渡到消费强制。大量的商品满足了人们的各种感官欲望,侵蚀着现代人的精神灵魂,把体现生命意义和价值关怀的精神生活置换成了过度的消费享乐,人的物质欲望得到了满足,而独立思考、自由意志以及批判精神逐渐丧失了。整个社会最终导向了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消费主义,成为现代人精神虚无的现代性根源。
邓小平在1983年曾经批评当时存在的“一切向钱看”的不良风气:一切向钱看的歪风在文艺界传播开来,不少人用一些庸俗低级的内容和形式去捞钱……只顾迎合一部分观众的低级趣味。这种一切向钱看,把精神产品商品化的倾向,在精神生产的其他方面也有表现。有些混迹于艺术界、出版界、文物界的人简直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15]。经过40多年的快速发展,人民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但有些不良风气依然存在,部分党员干部理想信念缺失,信仰宗旨淡泊,贪图享乐,贪污腐败,违法违纪。据统计,从2012年十八大的召开到2021年10月,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407.8万件、437.9万人,其中立案审查调查中管干部484人,给予党纪政务处分399.8万人[16]。部分青年心态浮夸,热衷炫富。从2011年的郭美美微博炫富到近期的江西周劼朋友圈炫富,富二代、官二代网络炫富事件频发,屡屡引发社会热议。更有部分网络主播,不仅在短视频平台上上演各种炫富名场面,刻意炫耀、攀比,更将这种炫富视频作为一种收割流量的手段而不当牟利。由贪腐、炫富等现象折射出来的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的奢靡之风反映出来的恰恰是精神之穷,是信仰缺失后的精神空虚,给社会带来严重负面影响。近年来,青年群体中流行的“躺平”心态也值得关注。“躺平”虽然有不乏抵抗压力、调试心态的自嘲、戏谑成分,但也是青年人在高度竞争中无奈而又无力的一种吐槽。当“躺平”“摆烂”等消极文字借助网络平台在青年群体中流行时,如果不加以引导,这种消极逃避心态有可能凭借日常用语的锚定机制而进一步泛化,也有可能由一时的消极逃避滑向长时段的颓废麻木,这将对推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产生不利影响。
三、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
实现人民群众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的应有之义,丰富人民精神生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人民群众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要以高质量的经济发展为基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以教育发展和教育公平为保障,以文化大繁荣、大发展为支撑,多措并举,形成合力。
(一)以高质量发展推动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党的二十大明确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也无法实现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要解决思维、观念、精神层面的贫困问题,促进精神富裕,首先要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实现物质生活富裕;要实现地区、城乡之间精神生活均衡而充分的发展,首要条件是实现地区、城乡之间经济社会高质量均衡发展。当前,城乡及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已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问题,也是制约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问题。为此,党的十九大提出了“高质量发展”的理念,开始了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二十大进一步做出了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部署。在实际工作中,各地要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在质的提升中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实现经济总量的有效提升,更好促进农村和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更快推动社会建设的提档升级,完善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的供给,为精神文明建设夯实物质基础。我们要通过经济赋权、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促进贫困者就业等措施,推动贫困地区和贫困人群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扩大贫困群体的可行能力,使其在现代化的物质生产实践中逐步转变思维观念和行为习惯、接受主流价值观和主流文化的熏陶、提升精神生活水平,从而实现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二)以教育公平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教育既是代与代之间保留文化的重要力量,同时也是支持文化变迁的力量[11]97。教育所具有的启迪心智、立德树人的功能,使其不仅能够增进知识、拓宽视野、提升改造自我和外部世界的主体能力,还能增强自信、激发主体意识、改变观念和行为、促进思维现代化。因此,“在大规模的复杂社会中,没有任何一种个人属性能比他所受到的教育更能一贯地、强有力地预言他的态度、价值和行为”[17]。从普遍意义上说,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与每个个体内在的精神文化需求水平和精神文化享受能力密切相关。大力发展教育,推进教育公平,让不同民族、不同地区、不同家庭背景的人都拥有平等的受教育机会,拥有均衡的教育资源,接受更高质量的教育,培养与现代社会相适应的价值观、思维、态度、能力和行为,这是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有效途径和重要手段。为此,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将发展更加公平、更高质量的教育作为增进民生福祉的重要内容;党的二十大也强调,要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发展素质教育,促进教育公平。新时代的教育公平是更加公平和更高质量的统一。更公平的教育要求促进公共教育资源和教育机会均等化。因此,要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取消本地与外地、城市与农村的户籍差异,完善流动人口子女就学政策,保证流动人口子女平等享受基本公共教育服务的权利。国家要提高中央财政在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均等化方面的统筹力度,加大对经济落后地区和农村地区公共基础教育的投入和支持,改善这些地区的教育环境,优化教育资源,提高教师待遇,推进这些地区的教育振兴。各地要优化和完善城镇学校布局规划,推进义务教育优质均衡。更高质量的教育要求关注人的差异和人的发展。教育的对象是有个体差异性和独特性的人,教育公平不是要拉平每一个受教育者的差异性和独特性,而是要使每个受教育者的个性特征获得充分发展。因此,教育工作者要关注个体的不同兴趣爱好、天赋潜力、个性特长,关注特殊群体尤其是弱势群体的教育需求,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完善多元化人才培养体系,因材施教,为个体提供多样化的教育路径选择,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三)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习近平强调:“要促进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18]这为推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提供了重要遵循,指明了行动方向。核心价值观是一个国家共同的思想道德基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语境下全体中国人民的价值准则,反映了人民富裕、民族复兴的新时代中华民族集体的精神之纲和价值追求。
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旨在引导个体自觉自省,洗涤人性污秽,克服物欲诱惑,在自见之明和示范引领中涵养心灵、崇德向善、循法守正、提升道德品格和精神层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社会成员摆脱片面的个体自由主义,基于道德自觉建立起平等和谐、求同存异、共存共赢的交往秩序。
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旨在增进社会理解、促进社会共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集聚了国家、社会和个人三向度的公共价值。作为社会共识的最大公约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强调培育“家国情怀、社会担当和公民美德”于一体的公共精神品格,助益群体、个体间的深层互动和理性沟通,消弭分歧,促进理解与视界融通,凝聚共识,提升价值认同度,形塑社会共同体意识,共建精神家园。
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旨在明晰生命意义、彰显民族力量。人民有信仰,国家才有力量。在利益多元、意识形态冲突、大国博弈的时代背景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旨在培育个体的家国情怀和社会担当,把个人价值融入国家梦想和社会责任中,明晰个体的生命意义和时代价值,以坚定的家国信仰,缓解内心焦虑,排遣精神空虚,彰显奋发向上、不屈不挠的民族力量。
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作用,需要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国民教育的全过程,落实在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的实践中,融汇于各类社会活动和节日庆典中,强化各渠道的宣传教育,更要与人们日常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在落实上下功夫,以提升全体人民精神生活的品质。
(四)以文化繁荣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是党的二十大对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做出的战略部署。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增强文化自信,促进文化繁荣,是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推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协调发展、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必由之路,也是民族复兴的必然要求。
繁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要多从内容上着手。一要弘扬革命文化。革命文化形成于中华民族救亡图存的腥风血雨中,凝聚于中国共产党人对理想信念的孜孜追求中,积淀着无数仁人志士不怕牺牲、甘于奉献、开拓创新的精神力量,彰显了中华民族忠诚团结、自强不息、家国情怀的民族品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红色根基和力量之源。二要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优秀传统文化凝聚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民族智慧和文化精神,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精神摇篮,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源泉。因此,要扎根传统文化的土壤,传承弘扬其精华,根据时代和社会的变迁,挖掘其现代价值,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在传承中发展,在创新中繁荣。三要借鉴吸收优秀外来文化。在全球化时代,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和融合是主流趋势,要以开放包容的心态推动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沟通,在交流中相互理解,在理解中相互借鉴,在互鉴中实现文化的多彩与繁荣以及世界的和平与发展。繁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要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近现代以来党领导人民进行的波澜壮阔的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伟大实践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坚实土壤,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现实源泉。
“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必须抓好文化建设,增加社会的精神文化财富。”[19]因此,文艺工作者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准确把握时代精神,回应人民需求,创作出更多内容丰富、思想深刻、品味高雅、形式多样的优秀作品,以宣传主流价值、弘扬民族精神、传播中国声音、展现中国形象。政府行政部门要不断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完善有利于激发文化创新创作的管理机制和激励机制;提高公共文化服务覆盖面和实效性,促进城乡区域文化协调发展,促进精神文化产品的公正分配;完善文化产业规划,加快数据化战略布局,打造兼具中国特色和国际视野的文化品牌,构建规范有序、充满活力的文化市场,推动文化事业、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以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① 结论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第三目“国民经济核算”中“3-9 地区生产总值(2020年)”记载的“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元)”数据计算得出。计算方法是将东中西地区各省人均GDP加总求各地区均值。东中西部地区所包含的省份以《中国统计年鉴2021》的划分为标准,其中东部地区有10个省(直辖市),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中部地区有6个省,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西部地区有1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
② 结论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第七目“财政”中“7-6 分地区一般公共预算支出(2020年)”记载的“教育支出”“科学技术支出”“文化旅游体育与传媒支出”数据计算得出。计算方法是将每个省份的“教育支出”“科学技术支出”和“文化旅游体育与传媒支出”数据加总,得出各省教育、科学、文化事业地方预算支出,然后求东中西部各地区教育、科学、文化事业地方预算支出均值并进行比较。
③ 结论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7》第二目“人口”中“2-14 分地区按性别、受教育程度分的6岁及以上人口(2016年)”数据计算得出。其中,各地区初中及以下学历占比是该地区各省份“未上过学”“小学”“初中”学历人数占该地区各省份6岁及以上人口总数比例的均值;各地区大专及以上学历占比是该地区各省份“大学专科”“大学本科”“研究生”学历人数占该地区各省份6岁以上人口总数比例的均值。
④ 结论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第六目中“6-21分地区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构成(2020年)”记载的“教育文化娱乐”消费支出数据计算得出。
⑤ 结论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1》第六目中“6-6 城镇居民人均收支情况”记载的城镇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数据和“6-11农村居民人均收支情况”记载的农村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数据计算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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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the Path to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of Spiritual Life
ZHU Zhiling
(Jiangsu Police Institute, Nanjing 210031, China)
Common prosperity of spiritual life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a's Common Prosperity and an important theme in the new era. It is also the requirement of the development of material life and the nature of socialism and people's all-round development. At present, there are some challenges in promoting the common prosperity of spiritual life, such as the unbalanced development among urban and rural areas, the spiritual poverty caused by the relative material deprivation, and the spiritual losses amidst the capital-first trends. We should tak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s the foundation, the socialism core values the guideline, education equity the guarantee, and cultural prosperity the support, along with other measures to jointly promote the common prosperity of spiritual life.
spiritual life; common prosperity; epoch-connotation; realistic challenges; realization path
D64
A
1006–5261(2023)06–0007–09
2023-06-27
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2SHD001);江苏省“333工程”基金资助项目
朱志玲(1976― ),女,江苏扬州人,副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 叶厚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