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亚太知识竞争力综合指数
2023-02-14
本报告始终贯穿了这样的思想,即经济竞争力应该从知识的储备和投资角度来研究,特别是焦点应放在地区上。
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发展使信息能够即时传递,而不用考虑处于什么位置。这似乎说明在逻辑上地理因素在经济研究中不那么重要了。但事实上,在很多情况下恰恰相反。当企业和个人工作范围变大时,相关资源和产业在地理上集中特别是知识集中的活动仍然是任何国家或区域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特别是最发达的经济体。另外,当历史因素影响布局,比如靠近原材料和市场正在淡化,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得资源加剧了本区域竞争的矛盾——在很多方面,全球化正在加强本地化。迈克尔 ·波特解释了这种“布局矛盾”,具体如下:
从较远的地方获得的资源在发达的经济体中基本上不能作为竞争优势。通过传真和Email传递的信息和关系每个人都能获得。虽然全球采购减少了劣势,但这并不能创造优势……看似矛盾地(其实不然),在全球经济中最确定的竞争优势似乎还是来源于本地。
在波特看来,由集聚带来的本地生产优势,比如特定的投入、雇员、信息和组织机构将促使企业集聚,并在以后的时间里进一步集聚,因为新的企业逐渐也被同样的集聚优势所吸引。并且,很多提高目前生产力的因素将促进集聚中的创新,这样便加速了企业生产力的增长速度。例如,通过人际关系获得特定的信息将在以后的时间里为企业洞察新的技术机会和新的顾客需求提供本地化的优势。因此,当传统意义上的优势在现在变得没有意义的时候,存在于企业之外的竞争优势——在企业所在区域的商业环境——更加重要了。
如今,越来越多的理论支持区域之间竞争的概念,注重区域而不是国家层面的数据研究和政策方针的作用研究。虽然以“区域”为单位在分析中一定程度上存在不少问题,比如,区域范围的界定、完整数据的获取,但以地理单元作为国家层级下分析的目标将会使我们对竞争的本质和政府在经济发展活动中的推动作用看得更清楚。
表1 列出了2022 亚太知识竞争力指数的得分和排名,该指数反映了53 个区域的总体情况。
表1 2022 亚太知识竞争力指数
随着生产生活方式的不断演变,人类社会发展从农业经济时代到工业经济时代,并进入知识经济时代。在知识经济时代,创新是经济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为了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各国政府提出了多种多样的创新激励政策,包括税收政策(税率降低、加计扣除等)、研发补贴政策(研发资助、研发抵税等),以及关于创新的区域性政策(place-basedpolicy)。例如,科技园(science and technology park)起源于发达国家(英国、美国、意大利、西班牙、澳大利亚等),发展中国家(马来西亚、韩国、印度等)也开始吸纳这一举措,在国内广泛建设科技园。这类园区鼓励了创新和知识型企业,增加了技术产业的竞争力,特别是与高校和研究机构建立了密切的互动(Hobbs et al.,2017)。中国的园区(如开发区)与西方的科技园有很大的不同,但也致力于培育国内高新技术产业、推动创新发展。
然而,尽管创新的重要性已经得到了各国政府的广泛关注和普遍认同,各个国家也投入了大量的资本和人力来发展创新。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创新水平及其反映的知识竞争力,在各个国家之间存在显著差异。一方面,由于创新具有较高的风险性,需要人力资本、知识资本、金融资本的投入,以及良好的区域经济和政策环境。世界各国之间的收入和财富分配不平等,最先进的知识、技术和人才均集中在少数大城市(Audretsch &Feldman,1996)。因而,亚太地区乃至全球的创新分布存在较明显的地区差异。另一方面,创新具有一个知识溢出的重要环节,知识的传播影响了创新的空间分布,从而使得创新活动围绕着少数大城市展开,加剧了区域集聚和空间差异形成。
亚太知识竞争力综合指数的计算依据较为统一,即对各国、各地区的指标计算均采用统一口径,从而保证了指数的横向和纵向可比性。此外,考虑到地区数量较多、指标的离散性增加,在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时对单项指标得分采取封顶处理,从而增强了指标的直观性。
总体来看,亚太知识竞争力的中心依然集中于东亚地区,各地区的知识竞争力水平与其经济发展水平息息相关。从知识竞争力指数排名的时序变化来看,2022年排名同上年相比未发生较大变化。具体而言,新加坡位列第1,知识竞争力指数达到151.9,远高于亚太其他地区,并比位于第2 名的上海高出8.1%,表现出优越的创新发展水平。新加坡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是新兴的发达国家,是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是扼守马六甲海峡的航运中心,区位条件优越。在过去几十年里,新加坡不仅创造了经济奇迹,成功地完成了数次经济转型,而且始终保持着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活力,这与其优越的创新能力直接相关。在2022年亚太知识竞争力相关指标排名中,新加坡的人均月收入排名第1,单位面积经济产出仅次于首尔位居第2,劳动生产率仅次于西澳大利亚位居第2,显示出非常强的经济实力。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21年新加坡的人均GDP达72794美元,超过了美国的69288 美元。在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中,新加坡仅低于卢森堡、爱尔兰、瑞士、挪威四国,高居第5。从知识经济的角度看,新加坡人均私募股权投资、千人经理人数、百万居民安全服务器数排名第1,反映了较好的金融环境、创业环境和基础设施建设水平。
位于第2 至第4 位的地区——上海、东京、首尔分别是中国、日本、韩国的最大城市,在各国内部乃至亚太地区均起到创新的引领和示范作用。其中,上海连续10年位列前十,自2020年从第5 位上升到第4 位后,在2022年上升到第2 位,知识竞争力表现出稳步上升的态势。
上海稳步发展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中国政府对上海的科技创新有较高的定位,《上海市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十四五”规划》等规划和政策的发布进一步加强了上海对科技创新城市的建设,包括张江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集成电路、人工智能、生物医药三大产业创新高地等重要举措。第二,围绕科技创新,上海市政府发布了诸多支持举措和优惠政策,包括创新管理、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收益分配、创新投入、人才发展、开放合作等,不断优化企业的营商环境和创新环境,建成国内最完善的区域科技创新体系。第三,上海拥有大量具有创新意识、创新活力和创新能力的人才,吸引了国内各地以及海外归来人才的落户。根据《2021年上海统计年鉴》,2020年末,上海市户籍人口迁入率达到10.12‰,创近十年来的新高。2018年以来,上海逐步放开了世界一流大学本科应届毕业生的落户门槛,2022年进一步放开了五大新城对非上海生源应届毕业生的落户门槛,吸引了大量受教育水平较高的青年人才落户上海。根据Lockin 发布的《2021 中国海外人才职业发展分析报告》,在海归人才的择业城市方面,上海支持率高达70%,位居第1,明显高于位于第2、第3 的北京和深圳。根据上海市人社局发布的《上海海归300 指数(2021)》,目前,来沪工作和创业的留学人员高达22 万余人。
作为日本的首都,东京是整个亚太地区综合竞争力最强的区域之一。东京是日本最大的城市,集聚了大量的世界500 强公司总部,是日本全国乃至亚太范围内的经济、商业、金融中心。数据表明,资本在50 亿日元以上的日本公司有90%集中在东京;日本各大银行或总行和主要分行都设在东京,在千代区和中央区分别设有闻名世界的日本银行和东京股票交易所。东京还是日本的教育和文化中心,拥有190 多所大学,包括著名的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庆应大学、立教大学、明治大学、一桥大学、法政大学等。东京优越的经济、金融、教育和文化环境共同铸就了其较强的知识竞争力,形成了良好的创新氛围,使其成为亚太地区创新发展的标杆。从具体指标上看,东京的百万居民专利登记数排名第1,表现出在创新产出方面较强的优势。单位面积经济产出仅次于首尔和新加坡,位居第3,表现出良好的经济产出效率。
值得关注的是,虽然韩国的经济体量总体较小,但被纳入统计的两个韩国城市——首尔和蔚山均表现优异,2022年分别排名第4 和第5。一方面,韩国历来注重对教育的投入,建立全方位教育体系,对创新型科技人才培养效果的提升显著(方阳春等,2013);尤其重视职业教育和专业技术工人培养,建立终身职业教育体系,以满足知识密集产业对劳动力的需要。另一方面,中小企业是创新的关键力量。韩国政府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较早地推出了对中小企业的扶持政策,涉及经营稳定、结构改善、创业支持等多个方面,为中小企业的良好发展提供保障(闵京基和潜伟,2004)。
位居排行榜第6、第7、第8 位的为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和北京。
中国台湾的优势主要体现在它强劲的科技研发投入,其企业人均研发投入位居第1,政府人均研发投入位居第4,其次是其知识密集产业的良好表现,电子信息产业就业密度位居第6,高技术服务业就业密度也位居前十。
北京表现最突出的是其高技术服务业,每千从业人员中高达211 人,遥遥领先于第2 位的上海(159 人);其次是其在吸引私人股权投资方面的卓越表现,同样位列第1。另外,其百万居民专利位居第2,政府研发投入位居第3。
中国香港有多项指标位居前列。其中千人宽带上网人数位居第1,高技术服务业就业密度位居第3,人均私人股权投资位居第4,劳动生产率位居第3,单位面积经济产出位居第4。
排名靠后的地区往往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如中国的西南、西北、中部地区,以及印度。中国大陆31 个地区的知识竞争力差异显著,上海、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北京的排名位于前十,广东、天津、江苏、浙江排名位于前二十,而贵州、广西、吉林、甘肃、云南、黑龙江排名位于第45 名以后。从时序变化来看,河北、安徽、吉林、辽宁的排名有所下降,湖南、天津、宁夏、山西、海南的排名有所上升。可以看出,新加坡、韩国和澳大利亚作为经济较发达的国家,生产效率较高,生产要素的聚集推动了高水平的创新,因此知识经济也更加发达。中国、印度作为新兴经济体,在知识经济的发展过程中尚有诸多不足,因而中国、印度的很多地区知识竞争力相对较弱,仍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