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推动国内航空运输市场的恢复

文/刘德清

2022年8月，我国境内机场保障客运航班起降582222架次，同比2021年增长25.75%。虽然航班量同比有大量增加，但货量没有恢复到前一年同期水平，更不要说有新的快速提升。当时国内新冠疫情反复，航班取消频繁，可用舱位资源不足，航空运输客户不得不选择受疫情影响较小的汽运方式，造成原有的航空货源不断流失。尽管后来国内航班量逐步恢复，但是行业内却发现部分航空货源已经逐步习惯了汽运的运输方式，不愿意再选择航空运输，各航司为了稳住各自的市场份额，纷纷采取降价的方式争抢货源，导致航空运输收入持续下滑。

在此市场背景下，本文尝试从航空公司的角度，分析航空运输的特点，探讨如何快速走出国内航空运输市场的困境。

一、航空运输的特点

航空公司是指以各种航空飞行器为运输工具，以空中运输的方式运载人员或货物的企业，是航空运输的核心环节，是飞行器可用业载的提供者，更是国内航空运输恢复的关键。与汽运相比，航空运输有其独特的运输特点。扩大航空运输的优势，降低航空运输的劣势，最终增加与汽运的比较优势，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一）航空运输的优势。时效快是航空运输最大的优势，就国内常用民航飞机而言，其速度通常在500～1000km/h，加之航班正点率的不断改善，航空运输快速、准时的特点非常显著。对温度和时效要求高的特种货源，航空运输是最好的选择。安全也是航空运输的一个特点，航空货物从过安检开始进入隔离区，全程监控，盗抢风险基本不存在，这对单价较高的贵重物品有着较大的吸引力。包装成本低，航空运输空运飞行平稳，破损率较低。相对于汽运来说，无需为长途运输额外增加包装成本。

（二）航空运输的劣势。成本高是限制航空运输快速发展的最大阻力，其中飞行器、飞行员和航空煤油的成本体现最为明显。目前国内使用的航空器以波音和空客为主，完全依赖进口，成本高昂。飞行员的培养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虽然国内部分航空公司引进了外籍飞行员，但高昂的培训费和人工成本短期内很难改变。2022年7月份航空煤油进口到岸完税价格预计为9173元/吨。而在去年7月，才约为4569元/吨，一年时间内涨幅超过100%。航空煤油价格不断攀升导致运输成本持续高涨，推高了航空运价，增加了与汽运价格的价差，从而降低了航空运输的竞争力。手续繁琐在一定程度上也降低了航空运输的时效优势。航空运输的货物在航班起飞前需要提前预留固定的安检时间，航班落地后提货需要货物分拣，等待时间较长。以四川某大型机场为例，实测一周的平均提货时间为3.14小时，也就是说从航班落地后，客户需要等待3.14小时才能提到货物，极大地降低了航空运输竞争的时效优势。另外，飞行器业载、舱门、地板承受力和舱容限制货物的装载，尤其是客机腹舱体现最为明显。在民航运输中，货物保障顺序排在旅客和行李的后面，仅能使用剩余业载和舱容，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具有拉货风险。飞机舱门尺寸和地板承受力也限制了大尺寸、大重量货物的运输。

二、航空运输提升竞争力的措施

航空公司如何提升航空运输的竞争力，扩大与汽运竞争的比较优势，笔者认为应该从时效、渠道和成本三个方面进行优化。

（一）时效提升，优化流程。1.加快形成区域一体化销售新局面。航空公司销售仍以城市为主体，受当地产业结构影响较大。如果以区域为销售主体，并通过某种渠道把区域内的航班资源与货源更为灵活的结合到一起，可以提升航空运输的时效性，我们称之为区域一体化销售。行业内区域一体化最早尝试的是深航货运公司的大湾区营销中心，他们组建了自己的车队，在广州、东莞、惠州、珠海和深圳之间运转，组建以广州和深圳为核心，辐射整个大湾区的一个短途陆运网络，根据各地的航线特点，实现大湾区资源配置的优化。客户可以在大湾区任何一地发运货物，深航货运根据客户的需求，根据大湾区各地航班情况，匹配最优航班，在提升客户时效的基础上实现了整体航班载运率的提升。例如大湾区-北京的货物，广州最早的航班时刻为8:05，深圳最早航班时刻为12:30。深圳的北京货源就可以借助班车摆渡到广州航班发运，时效提前了4小时25分，实现了时效的提升。2.打造便捷化结算模式，简化现有操作流程。航空货运的客户结算要面临多个主体，始发站机场、航空公司和目的站机场。如果航空公司能够把整个链条的结算实现一体化，可以提升客户结算的便利性和时效性。始发站：传统的航空运输，需要客户在航班起飞前2.5小时把货物交到指定的地点，完成复磅、开箱检查、填写托运书、开具主单、粘贴标签操作流程后再进行安检。电子结算的便利可以打破地域的限制，客户通过微信小程序/电脑端网页版填写电子托运书的方式，在货物到达交货点之前完成相关手续，货物只需在航班起飞前1.5小时前交付，提升了1小时的时效。目的站：传统的做法是机场把货物清点清楚后，通知收货人交提货费，排队提取货物，从航班落地到提取货物一般需要等待2小时，航班密集时段甚至需要等待4小时以上。航空公司提前收取提货费，统一支付给机场，收货人就可以减少一道交费手续，最低可以加快提货速度0.5小时。配合机场开通的速提业务，预计可以提升1.5小时的时效。航空公司通过结算便捷化，简化操作流程，预计可以提升时效2.5小时。3.细化安检运输标准，制定特种货物流程。各地机场的货物安检标准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客户很难把握好相关标准，存在一定概率的退运情况，尤其是冷链货源的退运损失很大。航空公司需要联合民航局和民航协会在DGR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国内运输规则，对特种货源的安检标准给出详尽的指导，降低安检的不确定性，提升航空运输的时效竞争力。

（二）降本增效，寻求支持。降本增效的目的就是在保证合理利润空间的前提下，尽可能降低航空运输的价格，缩小与汽运的价格差，提升航空运输的竞争力，吸引国内航空货源的回流。这就离不开各方面的大力支持。1.政府出台民航纾困政策。受疫情等因素影响，我国经济下行压力持续增加，民航企业非常困难。为了减轻企业普遍面临的财务压力，保证财政的可持续发展，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税务总局联合发布了《关于特困行业分阶段实施缓缴企业社会保险费政策的通知》。这项社会保障缓缴政策主要涉及养老保险费、失业保险费、工伤保险费三项社会保障费的单位应缴部分，对受疫情影响的民航业实行阶段性缓缴政策。从而为民航企业的救助增添了一份力量。此外，部分地区针对民航运输出台了一些补贴政策，也起到了促进作用。2.金融机构的支持。2022年4月18日，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印发《关于做好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金融服务的通知》，从支持受困主体纾困、畅通国民经济循环、促进外贸出口发展等方面，提出加强金融服务、加大支持实体经济力度的23条政策举措。在物流方面，《通知》明确，加大对物流航运循环畅通的金融支持力度。金融机构要主动跟进和有效满足运输企业融资需求。根据中国国际航空、中国东方航空、中国南方航空2021年度财报，三家航空公司亏损分别为166亿元、122亿元、121亿元。航空公司的现金流不充足，在金融机构的支持下顺利发行了债券，一定程度降低了流动风险。以深圳航空为例，2022年面向专业投资者非公开发行公司债券，发行总额15亿元，票面利率3.4%，债券期限3年。以较低的融资成本丰富了资金流。3.航空公司自身的努力。航空公司争取把利用率不高的飞机提前退租，与租赁公司协商延缓飞机交付时间，降低飞机融资租赁成本。在供应链条上，把与主营业务相关度不高的业务进行外包，合并相关职能部门，严控一切非必要支出等，降低各项成本。

（三）拓展渠道、丰富模式

1.拓展中转渠道及SPA协议。部分直飞航班无法覆盖的航线，可以通过中转渠道来实现。本航航班无法实现的中转可以通过SPA协议完成，从而丰富航空运输的渠道，最终实现航空运输网络密集化。SPA：全称是Special Prorate Agreement，按特殊拆账或是比例分摊。SPA通俗点说两家航空公司之间的一种销售协议，其中主要规定了当一家航空公司的一段航段开在另外一家航空公司运单的价格、订舱及相关限制条件。2.推广电子销售渠道。目前国内部分航司通过微信小程序实现揽货、下单、结算、提货、送货、跟踪的功能，打破了传统依赖销售代理人的方式，直接与终端客户对接。降低了中间费用的同时，可以快速地了解客户的需求，其中深航E行小程序功能比较丰富。3.建立直销业务拓展团队。航空公司逐步认识到，只有与企业终端客户直接建立合作，才能在货源匮乏的时候稳定住自己的市场份额。为了打通整个产业链，实现门到门服务，各家航司通过组建、采购等方式，已经解决前端上门提货，后端送货上门的服务难题。可通过客票集团客户的推送，机上杂志的宣传等方式，引流终端企业客户，像华为等知名企业更应该是各家航空公司关注的重点。4.加速资源整合和代码共享。打破航司壁垒，发挥集团优势，增加航班可选择的范围。目前国内航司主要由三大集团及其控股航司组成，中航集团、南航集团和东航集团。集团内外各自销售各自的航班，争抢市场份额，不利于体现航空运输的整体优势扩大行业市场份额。终端客户在选择航空运输产品的时候，关注点主要集中在价格和时效，航司的品牌效应对国内航空货运市场的影响很小。每家航司在航线覆盖上，都有各自的优势，集中各家的航线优势，携手拓展市场，可以提升行业的竞争力。集团内部通过资源整合，把多家航班资源和销售渠道统一安排。集团外部也可以通过代码共享的方式，各家航空公司建立一个公共平台，共同销售。5.尝试无票托运货物的模式。航空货物运输提货等待时间较长，时效紧急的货物客户通常选择乘坐飞机，以托运行李的方式运输，除了需要支付高昂的逾重行李费之外，还要承担往返机票和人工等费用。如果可以采用无票托运行李的方式提高航空输运的时效，会极大地提升航空运输的竞争力。目前南方航空公司正通过南航飞递的小程序进行尝试，一旦取得效果，在国内大范围推广，将会产生积极的作用。

我们相信，尽管当前面临着诸多困难，如果能尽快有效地实现上述措施，航空运输业必将渡过难关，得到恢复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