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韵味长
2023-02-10管淑平
文/管淑平
初冬,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不疾不徐地洒在大地上,树木、房屋、农田、溪流都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冬天的阳光没有炎夏般的毒辣,也没有秋天急性子般的燥热,冬天的阳光脱胎换骨,是温暖舒心、平易近人的。它的温暖,能穿透寒冷的空气,抚慰人们的心田。初冬的天空,有时也会出现一两片儿飘渺的云彩,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像是一幅写意画作,是艺术家的留白。
大地上,早已落叶满地。走在街头巷尾,踩着被风吹在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那声音清脆、简短。浅浅的草坪上,光秃秃的树枝上,覆盖了一层白霜,如一串儿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着光芒。这是深秋的杰作,霜花白,一直白到了冬天的门槛。青山默默,大地沉沉,如在睡眠,静谧、安详、平和。冬天,如一位慈祥的老人,沉默寡言,时刻做着最深刻的思考。
冬天的风是让我颇不习惯的,太冷,太干。时而高歌,时而怒号,时而呼啸,总是猜不透它的脾性。冬天的风,如一个浪客,古怪的性格,不羁、洒脱,又带点愣头愣脑的莽撞。它脾气一来,就大大咧咧地席卷着中原大地,长驱直入,留下阵阵寒意;要么,左右一阵乱吹,吹得窗玻璃呼哧作响,吹得树木的枝丫摇摇欲坠;但是,冬天的风也不总是带着不近人情的寒意,至少初冬的风是相对平缓的。有时,初冬的风是轻柔的,在人们的脸庞留下一阵冰凉与清爽。
在农村,冬天来得早。风一紧,落了霜,寒冷就慢慢展露了它应有的面貌。于是,阁楼上放置的火盆又有了存在的意义。而我们身上,穿着朴素的棉袄,尽管略显笨重,但的确很保暖。冬天,母亲总会在天气晴好时,将农田收获的萝卜、青菜清洗干净,不用蒸煮,加入盐巴,放入瓮缸或者坛子,然后等候它腌制成熟。对我们来说,那熟悉的腌菜,似乎就是冬天来临的标志。
“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冬”这样解释。随着晚秋的颗粒归仓,动物都开始潜藏起来准备冬眠。的确,生活在农村,从晚秋到初冬,动物活动的痕迹纷纷减少了,就连枝头也很少有鸟雀歌唱。走在路上,空旷、清幽、静悄悄的,因而脚步踩断一根枯树枝的声音,都清脆而悠长。不过,小时候的我却并不喜欢这种沉寂的气息,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风吹,树摇,草晃,是极为敏感的,加之大人总是拿神话故事里的妖魔鬼怪来吓唬我们,因此我们整个冬天都变得很安静,很乖巧。
立冬,气温开始慢慢下降,到了小雪、大雪节令,会见到久违了的雪花。这时,雪量也不大,没有白雪纷纷,只有一些细碎的小雪花。我觉得,这时的冬天最美,不算太寒,却有冬天该有的样子,如美人的淡妆轻抹,风韵犹存。小雪伴冬寒,屋内炉火暖。长长的冬三月,我们静静地过。
春生万物,夏日葳蕤,秋天丰饶,到了冬天,一切清零,又静静地开启了另一个轮回,回到了宁静与圆融。冬天,是让我们学会做减法。清朝的金圣叹有一幅自提对联:“雨入花心,自成甘苦;水归器内,各显方圆。”可见,真正的修行与圆融,并不在于物外的纷繁,而是在于内心清静如水。在冬天,正适合做一次最深沉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