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能提升企业创新投资效率吗?
2023-02-06赵建凤常天星
□赵建凤,常天星
(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1 引言
近年来,伴随着信息网络与数据产业的蓬勃发展,数字经济逐步成为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一种新兴经济形态。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公布,我国数字经济规模持续扩大,2005年为2.6万亿元,到2020年已成长为39.2万亿元,在GDP中所占的比例已经达到38.6%。可见,数字经济产业逐渐成为推动国民经济的中坚力量。习近平指出,要发展数字经济,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依靠信息技术创新驱动,不断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用新动能推动新发展[1]。为此,我国政府高度重视数字化领域的投入,大力推进智慧社会、数字中国的建设。
在数字化时代,数据价值化的当下,企业只有成功与信息化接轨,才能让信息技术成为企业发展的稳健动力。面对数字经济红利,各企业也纷纷走上数字化转型的道路。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一场颠覆性的企业变革,融合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通过资本、技术、人才、流程等的全过程调整,获得数字化竞争力。通过数字化转型,企业传统的经营模式依托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实现了变革,信息资源能够帮助企业降低成本、优化资源配置、提升运转效率,信息化优势在变革的浪潮中凸显。同时,数字化经营模式催生了更多个性化的消费者需求,使企业难以通过大批量生产获取垄断利润,而是更多地注重本单位创新实力的培养。总体而言,数字化转型促使企业改变传统的运营理念,“地摊式经济”被迫接受企业价值的模式,脱离信息化共享平台的供应链流程,经验管理式组织管理等已经无法适应市场,只有创新才能助力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
当前,国内企业正处在数字化的初步探索期,数字化给企业提供了机会,但企业也不得不面临与新环境磨合的挑战。在大力投资数字化的过程中,管理者也在关注数字化转型所带来的成效是否显著。埃森哲2020年《合作共赢》报告显示,将近七成的企业表明并没有明显感受到数字化转型所带来的收益,甚至由于企业的投资成本上升使得绩效下降。学者们也开展了一定的研究,如李平等发现,数字化转型中各企业间出现转型过程复杂、转化层次不深等问题,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提升的效应仍需进一步考察[2]。基于此,本文重点关注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投资效率的关系,探究数字化转型是否会对创新投资效率造成影响以及产生怎样的影响,并剖析其作用机制是什么,这对我国企业实现数字化高效转型以及相关政策的进一步完善均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2 文献回顾与假设提出
2.1 文献回顾
由于数字经济影响范围广,作用机制较为复杂,目前国内外缺乏统一的界定标准,因此许多学者将研究重点放在了数字经济水平的衡量上[3-5]。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和方法的更新,学者们对数字经济也逐渐从理论分析扩展到实证检验。
学者们实证研究了数字经济带来的经济影响。宏观层面上,数字经济在提高服务质量[6]、促进就业[7]、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8]等方面都具有积极效用。微观层面上,数字化转型为企业带来了机遇和挑战。刘向东等运用模型与案例相结合的方法,得出数字技术可以帮助传统企业进行转型和升级[9]。还有部分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得出:数字化转型会降低成本、优化资产利用率、培养企业创新能力,从而促进绩效提升[10];减弱信息不对称等,促进管理层放权,改进组织结构,帮助管理者理性决策,提升了企业治理水平[11][12]53-54。然而,也有学者引出了“数字化悖论”的观点,表明数字化与企业绩效之间并不是完全的正相关关系。Kohtamaki等选取美国信用社作为研究对象,得出企业数字化范围与绩效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13]。胡青认为数字化转型使得企业线上业务有所增加,但同时也会压缩线下市场份额,并且数字化转型会给企业带来大量人力物力成本,不会显著提升企业绩效[14]。Kohtamaki等指出只有将数字化与服务相结合才能帮助企业提升价值[15]。
创新投资效率对于企业乃至市场来说都是核心指标之一,学者们从政府支持、市场化改革下的金融发展、产业集聚水平、高技术产业、股权制衡度、高管持股比例、融资约束[16-24]等角度入手对其展开了充分研究。随着数字经济话题的升温,数字化转型和企业创新之间的关系也开始被关注。数字化转型能够满足顾客的个性化需求,帮助企业降低成本,促进研发投入、增加沉淀冗余、提升人力资本等,从而推动企业创新绩效,提高创新数量和创新质量[25-30];夏天添提出了一个数字创新模式,并指出该模式的提出可以提升知识场活性,间接地提高了企业的创新投资效率[31]。
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发现当前国内外关于创新绩效的研究虽已相当丰富,但由于我国尚处于数字经济的初步探索阶段,且数字化水平界定缺乏统一的标准,因此针对数字化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实证研究还不多见,而在现有的研究中,大多从投入或产出角度衡量创新绩效,运用DEA技术综合考虑创新投资效率的研究较少。
2.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企业传统的运转模式通过信息技术手段实现了深刻变革,信息资源成为企业的核心资源之一。信息化优势主要体现在:一方面,通过数字化变革,智能化生产线使得企业的生产效率得到了保证,业务流程得以规范。同时,数字化管理系统使得企业内部各部门间信息传递更加公开、便捷,提升了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一定程度上能够避免管理者的在职消费行为,有助于优化资源配置,为企业创新提供支持。另一方面,数字化平台提升了企业端与客户端之间的信息传递效率,公司可以更准确地了解客户需要,并迅速做出反应,使得公司产品更具弹性,帮助企业获取超额收益。总的说来,数字化转型战略能够简化企业经营,并运用高新技术手段监控产品市场,实现企业创新发展。
然而,“数字化悖论”认为,对数字化的大量投资并不会带来企业收益的明显增长,甚至还会负向影响企业绩效。企业的创新效率受到自身资源和创新环境的双重影响,根据战略匹配模型可知,当企业的数字化战略与企业自身资源、组织结构相适应时,创新效率才会得以提升,如果一味追求数字化技术的跃迁,而忽视企业现有的承载力,可能会导致企业陷入组织混乱的困境。从业务流程来看,过度追求数字化会使企业投入过多资金用来购置数字化相关设备、搭建数字平台,数字化投资成本激增,企业内资源分配比例失衡,企业过度关注生产环节的数字化而忽视了创新战略的部署,导致创新投资效率不升反降;从产出角度来看,一味追求高端的数字化产品和服务使得企业现有的设备、人力等资源无法与之相适应,企业综合能力与数字化要求的差距拉大,导致企业无法支撑数字化转型的进一步实施,也无法针对环境变化适时做出调整,最终导致创新投资效率的下降。
综上可知,基于“数字化红利”,数字化转型将会通过规范公司的业务流程、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加强信息的传递效率,从而促进企业创新投资效率的提升。而基于“数字化悖论”,过度追求数字化转型将会加重企业的负担,导致企业现有能力无法适应过高的数字化目标,影响企业的创新投资效率。因此,本文提出假说1和假说2。
假说1:企业数字化转型可能提高创新投资效率。
假说2:企业数字化转型可能降低创新投资效率。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用2015—2020年中国沪深两市的上市公司作为样本,数据主要来源于CSMAR数据库。对样本公司进行了如下的筛选:(1)排除ST和*ST类的公司,这些公司往往存在着财务上的问题和异常,造成了样品的稳定性不够,所以排除了这些公司;(2)对金融业中的公司进行淘汰;(3)排除有关数据不全的公司。通过筛选,最终获得了9203个样本。同时,采用Solver-LV(V8)软件测算了企业的创新效率,并用Stata15软件展开实证研究。
3.2 模型设计
根据本文的理论命题,主要检验问题:数字化转型是否提高企业创新投资效率,为此构建以下基准回归模型:
Invi,t=β0+β1Digi,t+β2Controli,t+Year+Area+εi,t
(1)
其中,因变量Invi,t表示上市公司i在第t年的创新投资效率值,自变量Digi,t为数字化转型水平,Controli,t为控制变量,Year和Area分别表示年份、地区虚拟变量,εi,t为随机误差。
3.3 关键变量定义
3.3.1 创新投资效率 本文对于创新投资效率的测度,采用了数据包络分析法(DEA)。DEA是一种基于线性规划的技术方法,在计算决策单位的相对效率,尤其是面临多输入和多输出情况时,这种方法较为便捷。本文借鉴了赵树宽等[32]、韩东林等[33]学者的研究,在创新投资角度,以研发人员数作为人力投入,以研发费用作为资本投入指标;在创新产出方面,科技成果以专利申请数来体现,经济效益以主营业务收入体现。由于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企业面临收益的波动性和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考虑到消除规模报酬的影响,本文选取BCC模型对企业的创新投资效率进行评价。含松弛变量形式的BCC对偶模型可表示为:
minθ
s-≥0,s+≥0
(2)
其中,xi表示第i个决策单元的投入量,yi表示产出量,s-、s+分别代表投入冗余值和产出不足值。
3.3.2 数字化转型
目前对于数字化转型水平的衡量学术界还没有统一标准,祁怀锦等将数字经济相关的无形资产比例作为数字化的代理变量[12]55,余菲菲等通过调查问卷考察了企业数字化情况[34],但更多学者采用文本挖掘的方法,记录企业公告中与数字经济相关的词频,从而体现数字化转型程度[35-36]。本文也借鉴该法,词频总计数来源于CSMAR数据库的数字经济库。
3.3.3 控制变量
通过参考相关文献,本文选择了企业年龄、资产规模、股权集中度、资本结构、总资产收益率、独立董事占比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含义如表1所示。
表1 研究变量与含义
4 实证结果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
表2对主要变量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其中,样本企业创新投资效率(Inv)平均值为5.340,最小值为0.024,最大值为100,标准差为12.623,可知当前我国上市公司的创新效率整体偏低,各企业之间的创新效率存在差距。对于数字化转型指标(Dig),平均值为18.114,最大值为451,标准差为32.377,显示已有少数企业走在了数字化转型的前列,但大部分企业正处于数字化转型的起步阶段,市场整体存在较大差异。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4.2 相关性分析
表3报告了主要变量的Pearson相关系数,数字化转型(Dig)与创新投资效率(Inv)在1%的水平上显著,但为负相关,有待于进一步回归分析。同时,控制变量和被解释变量普遍具有相关性,与理论预期基本一致,表明本文控制变量选取较为合理。
表3 变量Pearson相关性分析
4.3 基准回归分析
按照上述构建的基准模型,本部分考察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投资效率的量化作用,估计结果见表4。在第(1)列的结果中,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投资效率在5%的水平上显著相关,同时可以注意到解释变量Dig的系数为负,表明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投资效率呈线性负相关,假说2得到验证。
表4 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效率
本文对解释变量滞后一期进行检验,以避免互为因果引起的内生性问题,见表4中的第(2)列。可以看出,在10%的水平上,数字化转型水平与创新投资效率存在负相关关系,通过了检验,表明本文的结论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这是为何?我们认为,创新投资效率取决于创新投入与创新产出,而在创新过程中,究竟是哪部分导致数字化转型制约了创新投资效率,下面本研究将从创新投入、创新产出视角探讨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效率的影响。
4.4 数字化转型制约创新投资效率的原因分析
为深入探讨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创新投资效率的影响,笔者从创新投资效率的构成因素入手,人力投入(Input1)、资本投入(Input2)两方面表示创新投入,经济效益(Output1)、科技成果(Output2)两方面代表创新产出,运用基准回归模型分别展开,分析使得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投资效率呈现负相关关系的原因。
表4中第(3)(4)列为创新投入作为因变量的回归结果,不难看出,解释变量Dig的系数均为正,且显著性水平为1%,意味着数字化转型水平会促进企业在人力和资本上的创新投入,即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投入呈正相关关系。第(5)(6)列显示了以创新产出作为因变量的回归结果,数字化转型与创新产出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换句话说,数字化转型水平的提升不会直接促进创新成果的转化。其原因可能在于目前我国企业正处于数字化转型的初步阶段,互联网、大数据等高新技术手段与企业现有运营模式尚需要磨合,企业员工也缺乏先进的数字化思维与创新意识;同时企业创新成果的研发周期较长,在短时间内无法明显看到数字化转型所带来的创新产出成效。综合前文分析可以推测,造成创新效率低下的原因主要在于随着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提升,企业加大了创新投入力度,但创新产出收效甚微,故表现出企业创新成本增加,资源被大量占用,而创新效率下降的现象。我们相信,随着数字化与公司业务的不断磨合,数字化转型将会推动企业创新效率的提升。
5 机制探讨与进一步分析
以上分析表明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促进企业创新投入,却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企业创新效率。作为以经济科技为背景的企业发展战略,数字化转型在实施过程中一方面需要调整资源配置结构,而不同的资源配置结构会不同程度地提升企业创新效率;另一方面也提倡通过教育水平提升来支持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这也极大可能弱化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效率的制约作用。因此,本文将从组织冗余和区域教育水平两个视角进行影响机制分析。
5.1 组织冗余的中介效应
企业的创新活动需要大量的资本支持,而企业对外融资数额有限且成本较高,因此组织冗余对企业创新至关重要。组织冗余是企业内部存在的、尚未被使用或者可以通过调整来影响企业收益的资源。资源惰性理论认为企业的冗余资源会触发管理者的代理行为,管理者更倾向于将组织冗余投入到利己的项目上而非企业创新,从而会对企业创新效率产生负向影响。然而,在数字化管理系统中,企业内部各部门交流更加便捷,业务流程趋于透明化,内部控制水平大大提升,有效的信息监督机制增加了管理者在职消费的难度,促使管理者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创新活动中来。基于此,本文选取组织冗余作为中介变量,在基准回归模型基础上,再构建如下中介效应模型:
Slacki,t=α0+α1Digi,t+α2Controli,t+Year+Area+εi,t
(3)
Invi,t=χ0+χ1Digi,t+χ2Slacki,t+χ3Controli,t+Year+Area+εi,t
(4)
其中Slacki,t表示组织冗余,参考刘丽娜等做法[37],将组织冗余分为未吸收组织冗余和已吸收组织冗余两类。未吸收组织冗余用速动比率来度量,已吸收组织冗余的度量则是用销售费用与管理费用之和与营业收入之比来体现。
本文参考温忠麟等[38]的做法对组织冗余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估计结果如表5。第(1)列的基准回归中,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效率在5%的水平显著负相关,可以进行下一步检验。第(2)(3)列显示了未吸收组织冗余的中介效应,第(2)列中,数字化转型与未吸收组织冗余显著正相关,显著性水平为1%,意味着数字化水平越高,未吸收组织冗余越多。究其原因,是数字管理系统可以提高公司的运行效率,并改善内部控制环境,使资源得到有效的使用、资金得到充足的存储。第(3)列中,数字化转型、未吸收组织冗余与企业创新投资效率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未吸收组织冗余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同时,数字化转型的系数为负,未吸收组织冗余的系数为正,表明未吸收组织冗余发挥了一定的遮掩效应,其原因在于数字化转型能够增加未吸收组织冗余存量,企业可以将其投入到创新活动中,从而提高创新投资效率。同样的程序,在第(4)(5)列,已吸收组织冗余亦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表现为一定的遮掩效应,表明管理者凭数字化转型可以识别出更多的已吸收组织冗余,通过对潜在资源进行调整,可以将不必要支出运用到创新活动中,从而促进创新投资效率的提高。总的说来,组织冗余在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投资效率的关系中发挥了一定的遮掩效应。
表5 组织冗余的中介效应检验
5.2 区域教育水平的调节效应
人力资本在数字化转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人力资本的质量主要来源于教育。相比过去,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中对于精通信息技术或者跨学科人才的需求更大,因为高质量的人力资本可以帮助企业更快适应信息化运营模式。在教育水平较高的区域,企业吸收人才的渠道更广,并且通过产学研融合的形式,企业可以获得更先进的创新成果。此外,在人才培养方面,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更新,企业也应当不断加强对员工的培训,才能适应信息波动所带来的挑战。教育水平较高的区域能够为企业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支持,促进数字化转型的成效凸显。基于此,本文检验区域教育水平是否会在数字化转型和企业创新投资效率之间产生调节效应,构建模型如下:
Invi,t=γ0+γ1Digi,t+γ2Edui,t+γ3Digi,t×Edui,t+γ4Controli,t+Year+Area+εi,t
(5)
其中Edui,t表示i公司所属区域在t年的区域教育水平,参考殷群等[39]的做法,本文选择企业所在省份的本科和专科在校生人数的对数作为区域教育水平的代理变量。
在进行调节效应检验之前,参考温忠麟等[40]的做法,本文先将自变量(Dig)和调节变量(Edu)进行中心化,将处理后的数据相乘得到交乘项(Dig×Edu),模型(4)的估计结果如表6。数字化转型(Dig)、交乘项(Dig×Edu)与创新投资效率都显著相关,且系数相反,表明区域教育水平起到了调节作用,能够弱化数字化转型与创新投资效率的负相关关系。这说明在教育质量较高的区域,企业享有更多的选择数字化人才的机会,同时高学历员工的创新意识也较强,有助于企业形成鼓励创新的企业文化,从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创新投资效率。
表6 区域教育水平的调节效应检验
5.3 异质性分析
5.3.1 考察企业所有制的异质性
不同所有制属性的企业通常会表现出差异化的创新行为,因此,本文将整体样本划分为国有和非国有两部分,对基准模型进一步分析,如表7第(1)(2)列所示。在国有企业中,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投资效率显著相关,显著性水平为10%,较整体样本的基础回归有所提高,而在非国有企业中不显著。究其原因,在当前鼓励发展数字经济的背景下,国有企业相对非国有企业来说,享受更多政策和财政支持,因此国有企业有较充足的资金用于创新方面的投入;而对于企业绩效,国有企业除了要考虑创新成果所带来的经济绩效外,还因其在地方经济发展中的重要责任需要考虑非经济绩效,所以国有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表现为较大的高投入低产出倾向,从而导致创新投资效率低下。
表7 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投资效率影响的异质性
5.3.2 考察高管特征的异质性
根据高层梯队理论,管理层的特性对公司的管理和创新决策有很大的影响。因此本文从高管的权力特征出发,以高管是否兼任,即董事长与总经理是否两职合一,将整体样本进行分组,异质性检验结果见表7第(3)(4)列。在高管兼任的情况下,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投资效率显著相关,显著性水平为1%,略大于整体样本情况,而在高管非兼任的企业中二者不存在显著关系。根据现代管家理论,两职兼任可以提升高管的自主决策权,使得高管面临较少的来自董事会的压力,从而对于风险的承受力更强,高管也更愿意加大对于创新产品的研发力度,从而促进企业的长远发展;而在两职分离的企业中,代理冲突使得高管更愿意投资短期获利项目,对于创新方面投入较少。同时,由于目前我国企业整体处于数字化转型初级阶段,数字化给企业带来的直接效应还不够突出,创新产出整体水平不高。因此,高管兼任企业的高投入的特点,使其呈现创新投资效率降低的现象。
6 结论与政策建议
数字化转型是现代公司发展的必然趋势。本文以2015—2020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采用DEA方法对公司的创新投资效率进行了测量,并就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投资效率的影响展开了实证研究。研究结果发现:整体而言,我国上市公司数字化水平较低,目前数字化转型与企业创新投资效率负相关。进一步的分析表明,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投入有促进作用,对创新产出没有明显的作用,高投入低产出是导致数字化创新投资成效不足的主要原因。在作用机制上,组织冗余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识别冗余资源,对提升企业的创新投资效率产生一定的促进作用。高质量的区域教育水平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弱化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投资效率的制约作用。通过异质性回归,本文得出,在国企和存在高管兼任的企业中,数字化转型对创新投资效率的制约作用表现得更为明显。
本文的研究结论为抓紧数字化转型机遇和提升企业创新投资效率提出如下建议。
(1)政府应适时适地适度制定扶持政策,助推企业数字化转型。当前,数字化红利已初露端倪,数字化转型已成为现代企业战略选择。尽管我国已经出台一定政策引导传统行业开展数字化转型,但大部分企业,尤其是非国有、中小企业仍然面临数字基础设施不完善、筹资难等问题,制约了企业转型发展。对此,相关部门应当出台针对性财税政策,如在优惠政策上向民营和中小企业倾斜等,帮助企业搭建数字化平台。同时,政府应适时根据市场整体的数字化建设情况,对政策法规进行及时调整,对积极开展变革、不断钻研创新的企业要给予鼓励,对盗取数据资源、侵害创新成果的行为也要严厉打击。随着数字化水平的提高,数据效能进一步发挥优势,企业发展质量将不断提高。
(2)企业应科学制定数字化转型战略,有序高效提高企业创新投资效率。首先,企业内部应当提升对数字化转型的重视程度,构建以创新为导向的企业文化。现阶段高管兼任的治理结构下,企业高管更利于运用科学的信息化管理系统,准确把握当前市场动态,从而制定出安全有效的创新战略。其次,企业应当提升自身核心技术,为创新发展提供坚实支撑。企业应当充分发挥互联网、大数据、数字平台的优势,注重数字工厂建设,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来精准定位消费者需求,从而提升创新产出水平。最后,企业应当结合自身情况,合理配置数字化资源,资源不足、冗余或是比例不合理都会对创新投资效率产生影响,要使数字化转型程度与企业规模相匹配,同时公司内部应当及时对资源配置进行调整,保证资源利用效率的最优化。
(3)社会应增强教育对“技术补链”的韧性,为企业创新提供更有利的条件。数字经济离不开高水平的教育,教育助力科技。社会应重视教育,尤其是数字化人才培养,充分发挥产学研融合优势。社会应当加强对于高技术、高素质人才的教育,将“互联网+”的思维融入课堂中,培养更多复合型人才。同时,企业可以通过与大学、研究单位的密切联系,推进产学研的深入结合,把高校的研究结果推向市场,一方面可以缓解企业的资金和人才投入压力,另一方面为高校创新团队的成果转化提供平台,在提升创新投资效率中实现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