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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义会议与党的自我革命的成功实践

2023-02-05贺梦依林乐兴

贵州社会科学 2023年10期
关键词:博古遵义会议红军

贺梦依 林乐兴

(贵州理工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2015年5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的会议上首次提出“自我革命”的概念。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的鲜明品格和独特优势,也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因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革命性以及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是党自我革命的精神源头。1935年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的遵义会议“是党的历史上具有伟大自我革命意义的会议”[1],是党的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它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开始走向成熟。从自我革命的视角研究遵义会议不仅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而且具有重大的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中国共产党只有坚持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才能成功回答“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这个重大时代课题,才能成功探索出一条依靠自我革命解决自身问题、破解历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给出跳出治乱兴衰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

一、遵义会议实现党的自我革命的内在逻辑

遵义会议是党的自我革命成功典范,彰显了党勇于自我革命的理论自觉和政治觉悟。中国共产党这种特有的自我革命精神的内在逻辑和依据何在?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够进行自我革命?可以从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的三个维度进行深入剖析和探索。

(一)理论逻辑: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中蕴含自我革命的内在基因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虽没有明确提出“自我革命”这一概念,但其理论中蕴含着丰富的自我革命思想和自我革命的内在基因。勇于自我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和鲜明底色。首先,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理论本身是革命性的、批判性的。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方法论,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组成部分。马克思强调:“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2]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是事物自身的自我扬弃,这种以自我为对象的扬弃,显示出事物发展的内在动力,即自己否定自己,自己发展自己。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自我清算中自我完善、自我提高。在1859年著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马克思曾言,他和恩格斯合写的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决定共同阐明我们的见解与德国哲学的意识形态的见解的对立,实际上是把我们从前的哲学信仰清算一下”[3]。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发展——从《1844年经济哲学手稿》到《资本论》,也有清晰的自我革新、自我完善的烙印。标志着马克思主义诞生的《共产党宣言》自问世后多次再版,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7篇不同时期的序言来不断的和自己先前的思想观点对话。其中在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由于首先有了二月革命的实际经验而后来尤其是有了无产阶级第一次掌握政权达两月之久的巴黎公社的实际经验,所以这个纲领在有些地方已经过时了。”[4]4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克思正是通过自我扬弃、自我纠错来对自己思想进行清算,从而促进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不断完善和发展。

其次,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和使命决定其必须是革命的、批判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从一开始就区别于其他一切旧阶级政党,它的先进性和使命使它与生俱来就具有自我革命的特质和担当。无产阶级政党的目标、性质与旧阶级政党根本不同,它承担着实现人类解放的历史使命。在马克思、恩格斯为由正义者同盟改组而成的共产主义同盟起草的纲领《共产党宣言》时,就明确规定了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过去一切阶级在争得统治地位之后,总是要使整个社会服从于他们发财致富的条件,企图以此来巩固他们已经获得的生活地位,这种革命实质上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活动”。而只有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真正的“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4]39。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组织。《共产党宣言》第二章开篇就明确了共产党人同全体无产者的关系,“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共产党人始终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4]41。这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价值取向,也是其根本的政治立场——人民立场。马克思主义政党在滚滚向前的时代大潮中要始终成为时代先锋、始终代表人民利益,自身必须始终过硬,必须始终以自我革命精神进行自我反省、自我批判,从而确保党永葆生机活力和战斗力。俄国共产党成为执政党后,列宁也特别强调保持党的先进性。他强调:“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这才是党履行自己的义务,这才是教育和训练阶级,进而又教育和训练群众。”[5]斯大林也强调:“自我批评是我们党坚强的标志,而不是我们党软弱的标志。只有深入生活的和走向胜利的强有力的政党才敢当着全体人民面对自身的缺点进行无情的批判,过去这样,将来也永远是这样”[6]。也就是无产阶级政党为了履行自己的义务、完成自己的使命,对影响自身先进性、纯洁性的不足或是错误总是能及时清除和自我纠正,从而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二)历史逻辑:中国共产党建党初期形成的优良传统

中国共产党是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将实现共产主义作为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1921年党的一大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其中明确指出在党的组织生活中要发挥“监督”的作用。中国共产党1921年至遵义会议召开的十四年历程表明,党始终敢于自我批评和公开纠错,并在十四年的革命岁月中形成了勇于自我革命的优良传统。

1927年8月7日,为了转危为机、自我纠错,八七会议应势而开。八七会议虽然会期只有一天,但从提出开会到正式开会却有将近一个月,具体筹备了14天,会议取得了显著成果。八七会议以高度的自我革命精神对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进行了激烈的批判。《告全党党员书》从国民革命与阶级斗争、中国共产党与工人运动、中国共产党与土地革命、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共产党员之参加国民政府、武装问题与对于军队之关系、党内问题与对国际的关系等七个方面进行了分析[7],主要批评纠正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八七会议在党的历史上是有功绩的。它在中国革命的紧要关头坚决纠正和结束了陈独秀的投降主义错误,确定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8]7这表明,中国共产党虽遭遇大革命失败却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敢于担当、自我纠错的精神。

1929年12月,在福建省上杭县古田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史称“古田会议”)。大会通过了毛泽东起草的古田会议决议,其中最重要的是纠正了党内非无产阶级错误思想,确立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原则,这在党和人民军队建设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1929年1月初,国民党反动派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三次“会剿”,红四军主力下井冈山,向赣南、闽西进军。在转战赣南、闽西的过程中,战斗频繁、条件艰苦,部队无法得到及时教育整训,单纯军事观点、极端民主化、个人主义等非无产阶级思想在红四军内部加速蔓延[9]。在中央“九月来信”精神的指导下,毛泽东等红四军领导人经过近一个月的调查研究,仔细查找、分析红四军内部存在的8种非无产阶级错误思想。12月28日至29日,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召开,会议通过了毛泽东主持起草的长达三万字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即《古田会议决议》。大会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努力去改造党的组织、推进党内生活政治化科学化等方面纠正了红四军自身存在的各种问题,显示了中国共产党直面问题、自我纠错的能力,也奠定了党批评与自我批评作风的基础。

中华苏维埃时期党对腐败分子严惩不贷。中央苏区叶坪村苏维埃政府主席谢步升就是典型,也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成立后枪决的第一个贪污腐败分子。谢步升利用职权收受贿赂,包庇富农,偷盖公章,贩卖物资,伪造通行证私运水牛到白区出售,强奸妇女,等等。在毛泽东的支持下,时任中共瑞金县委书记的邓小平亲自指示查处了谢步升。谢步升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在查处典型案件的同时,中央苏区还出台了一系列反腐败法规,如1933年12月中央执行委员会颁布了《关于惩治贪污浪费行为的训令》。这些都体现了中国共产党敢于清除一切侵蚀党的健康肌体的病毒,不断自我提升、自我超越的精神。

(三)实践逻辑:应对党和红军生死存亡严峻考验的必然选择和实然要求

1931年1月7日,党的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在米夫的扶持下,原来连中央委员都不是的王明不但进入中央政治局,而且进一步取得中央领导权。党的六届四中全会通过了两项错误纲领,即反对所谓“目前党内主要危险”的“右倾”和“改造充实各级领导机关”[10],从此开启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路线在党内长达四年的统治。1931年9月临时中央政治局在上海成立,王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时的好友博古,成为了临时中央的总负责人。以博古为首的临时中央自成立起到遵义会议止,都在继续发展第三次“左”倾路线。1934年1月召开的党的党的六届五中全会标志着第三次“左”倾路线发展到了顶点。党的六届五中全会盲目地判断中国的革命危机,判断第五次反“围剿”的斗争即是争取中国革命完全胜利的斗争。[8]19由于军事顾问李德指导方针错误,不能采取正确的军事战略和战术,使得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失败和红军主力退出中央苏区、被迫战略转移。长征途中博古和李德军事上又犯了逃跑主义的错误,湘江战役成为人民军队自创建以来受创最重、牺牲最大的一次战役,使得中央红军由长征出发时的8万多人锐减至3万余人,使党和红军陷入生死存亡之险境。

在党和红军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总结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来的错误教训,为了扭转革命形势,中国共产党又一次高举自我革命这把利器,召开遵义会议。为拨正红军的战略方向,在遵义会议战略转变前,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与王明、博古的错误路线经历了三个回合的角逐,进行党内自我纠错。1934年12月12日,中共中央负责人在湖南通道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红军下一步行动战略方向问题,这是历史转折系列会议的序幕。通过自我纠错,会议同意了毛泽东的建议:放弃去湘西同红二、六军团会合的原定计划,力主西进,向敌人兵力薄弱的贵州进军。[11]438但博古和李德仍然坚持去湘西,把希望寄托在与红二、六军团的会合上。12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又在贵州黎平召开会议,继续自我纠偏讨论红军行动战略方针问题。会议赞成毛泽东“继续向贵州西北进军、在川黔边建立根据地”的意见,并通过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会议还决定到遵义地区后开会总结第五次反“围剿”以来党军事指挥上的经验教训。1935年1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新年之际于猴场召开会议,重申黎平会议的主张,尤其是纠正了李德在军事上个人包办、个人说了算的状况,会议决定:“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11]441通道、黎平、猴场会议上采取的自我革命的举措纠正了红军的战略方向等问题,并为之后的遵义会议继续自我纠错、自我挽救奠定了基础。

1935年1月15日至17日在遵义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纠错的优秀政党基因。遵义会议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民主集中制等具体方法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会议着重总结了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经验教训,解决了当时最迫切的军事和组织问题,还结束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的统治地位,这也是中国共产党独立自主地纠正了共产国际在指导中国革命上的一些错误。会议确定红军北渡长江,在成都之西南或西北建立根据地,改变了之前在川黔边建立根据地的决定。

为了贯彻遵义会议的精神,1935年2月党召开了扎西会议。扎西会议上实现了中共中央负总责的人事交接、正式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决议》、重新开始实施中央对全党工作的领导、总结了土城作战失利的原因等[11]445-446。

当红军二渡赤水回遵义后,在决定是否进攻打鼓新场之际,中国共产党又一次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及时自我纠偏能力。1935年3月10日在遵义苟坝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坚持真理、以高度的历史担当精神通过反复做工作凝聚成了最大共识:放弃进攻打鼓新场计划。会议并选出了“新三人团”,全权指挥军事。5月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四川会理召开扩大会议,会议针对林彪的所谓“走了弓背”的谬词进行了批评驳斥,要求维护遵义会议确立的政治领导和军事领导的团结,并决定立即北上、同红四方面军会合[11]454。

遵义会议后,红军重振旗鼓,精神振奋,正如古诗所说“春城无处不飞花”。遵义会议犹如春天给党和红军带来了新的希望和气象,无处不展现出自我纠错后的蓬勃力量。在研究北渡金沙江时,毛泽东发言说:“遵义会议后,我军大胆穿插,机动作战,把蒋介石的尾追部队甩在侧后……”[11]452中国共产党取得了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抢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战胜张国焘分裂等一系列胜利。

二、遵义会议是党的自我革命的成功典范

遵义会议是在党和红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和历史关头召开的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在这次会议前后,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表现出了刀刃向内、壮士断腕的政治勇气和担当精神,采取了一系列自我革命的行动措施,既有“在指导思想上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也有“勇于解决党内存在的思想不纯、政治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等突出问题”,还有“坚决惩治腐败”[12]13-14等内容。遵义会议通过坚持独立自主、发扬党内民主,自我纠正了军事路线上的错误,并解决了组织领导问题,从此中国共产党的事业蓬勃发展,是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成功典范。

(一)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独立自主地解决军事路线和组织领导问题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无疑是真理,关键是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13],将马克思主义的“本本”同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科学运用这一原理指导中国的革命。遵义会议通过自我纠错,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紧密结合起来,总结了过去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从军事路线和组织领导上肯定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主张,纠正了博古、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错误,根据中国革命的实际,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和中国革命早期阶段,中国共产党只有俄国十月革命的经验可以借鉴。因此以俄为师,学习俄国的革命道路就成为历史的必然。但是俄国的十月革命道路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是以城市为中心的革命,与中国的实际相差甚远,而且苏联本身对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道路还处于不断探索的过程中,因而苏联和共产国际对于中国革命的指导也难免出现偏差。

毛泽东主张研究中国革命的特点和规律,八七会议上就提出“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14],其后在秋收起义、井冈山和中央苏区的斗争实践中逐步形成“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这种与俄国十月革命不同的适合中国实际的革命斗争道路。但是,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在当时并没有成为全党的共识,不仅没有受到中央的高度重视,甚至还被当时以博古为首的临时中央批评和否定,被指责为“富农路线”“极严重的一贯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15]。博古、李德等人坚持王明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不了解中国革命的实际和规律,抛弃了毛泽东的正确战略战术,采取所谓“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冒险主义作战方针,造成了重大损失,使第五次反“围剿”作战失败,工农红军被迫战略转移,进行万里长征。

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科学的,是我们行动的指南,需要我们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独立自主解决中国的问题。王明、博古等人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从根本上来说是没有正确把握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关系问题,他们只是从抽象意义上去“肯定”和“坚持”马克思主义,只能机械地理解马克思列宁主义,不能从实际出发,缺乏独立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不懂得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当革命的实际需要他们做出回答时,他们就只能从俄国十月革命中寻找答案,把俄国革命的经验绝对化和神圣化,从而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因此,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都是忽视中国国情的错误认识,从本质上都无法把握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关系,无法运用理论解决实际问题。

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和长征途中湘江战役造成的重大损失,使得党中央和广大红军指战员都意识到必须改变军事路线、调整组织领导才能摆脱困境。遵义会议是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失去联系后通过自我纠错、独立自主解决战略问题的重要会议,既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真理,又敢于根据实际情况改变军事部署,修正党在军事路线上的错误,调整党的组织领导,“事实上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16]6。遵义会议主要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纠正博古、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防御中的保守主义”“进攻中的冒险主义”“退却中的逃跑主义”的军事路线的错误。这体现出中国共产党高超的政治智慧,通过首先纠正最为紧迫的军事指挥和组织领导问题的方式,照顾了党内同志的认识水平差异,使“一些曾经犯过‘左’倾错误的领导同志也在反思中开始觉悟,站出来反对‘左’倾领导者的错误,支持毛泽东等的正确主张,进而为党进行自我革命创造了必要的前提条件。”[17]既解决了最迫切最主要的问题,又维护了党的团结,保存了革命力量,在“生死攸关”的历史关键时刻,“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16]6。

(二)坚持民主与集中相融合,通过民主集中制凝聚共识、维护团结

遵义会议坚持民主集中制来自我纠错、解决我们党面临的突出问题,民主和集中实现了高度融合。遵义会议围绕军事方针和组织领导问题,充分发扬了民主,在充分讨论甚至争论的基础上统一了思想,切实做到了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凝聚了共识,顺利纠正解决了问题,维护了党的团结,使党和军队更有战斗力。

一个政党总是代表一定阶级的政治集团,但是参加政党的成员则可以来自于不同的阶级,这就要求该党必须用本阶级的思想观念来武装全体党员,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言,“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4]49。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必然要以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但是由于参加共产党的成员不仅有工人,也有农民、城市小生产者乃至于部分民族资产阶级。这些不同成分的人参加中国共产党必然要把原先各自阶级的思想带到党内,这就要求党必须进行自我革命,用马克思主义来教育和武装全体党员,改造这些党员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我们既要承认党内斗争的客观性,也要用正确的方法来处理党内矛盾。一般来说,除了极少数情况以外,党内矛盾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因此,在进行自我革命、开展党内斗争时,主要采取说服教育,采取批评与自我批评的自我革命方式,通过批评达到新的团结。

遵义会议在处理党内矛盾进行自我纠错时始终坚持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摒弃了之前王明等人“残酷斗争”“无情打击”[13]835的错误做法,坚持民主与集中相融合,采取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式,纠正了李德、博古的“左”倾教条主义的军事路线错误,既广泛凝聚了共识,又维护了党的团结。参加会议的同志都是想通过党自我纠错解决党和红军面临的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没有个人的私念,在会议上畅所欲言,不回避尖锐问题,体现出对革命信念的坚定和对党的忠诚。与会同志的发言都是直言不讳,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等人十分尖锐地批评分析了博古、李德在军事战略战术和军事指挥上的严重错误。周恩来在“副报告”中主动承担责任,进行了自我批评,着重检讨了主观方面所犯的错误。虽然博古把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和长征中重大损失的责任主要推给客观条件,对自身的主观错误认识不足,但是他作为会议的主持人,没有压制其他同志对他的批评,充分发扬了民主。与会同志并没有用多数人的意见压制少数人的意见,没有阻止博古、凯丰的发言,而是认真耐心地听取了他们的不同意见。遵义会议后,博古等犯了“左”倾路线错误的同志,虽然没有担任党的最高领导人,但是党中央并没有对其进行无情打击,而是采取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对其工作做了适当安排,仍然让他们在重要岗位担任领导职务。

遵义会议在自我纠错中坚持民主集中制,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展现了共产党人的优秀精神品格,实现了全党在正确路线指引下的新的高度团结。遵义会议既坚持原则,坚持真理,敢于斗争,又注重凝聚共识,团结同志,让与会同志能够独立思考,畅所欲言,持不同意见的双方开诚布公,坦诚相待,帮助犯了错误的同志不断纠正自己的错误,实现党内的高度团结。遵义会议坚持民主和集中相融合,既坚持斗争又注重团结同志的斗争方式,是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重要方法论资源。

(三)坚持“变”与“不变”相统一,打开了中国革命新局面

遵义会议是“变”和“不变”的统一,“变”是为“不变”服务。修正错误、改变军事路线、调整组织领导等是“变”,体现出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敢于自我否定、自我纠正。坚持真理、加强党的领导、不断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开创中国革命新局面等是“不变”,体现出中国共产党为取得社会革命胜利的接续奋斗。

党的自我革命是党主动求变、自我净化的前提和保障,而党进行社会革命则是党不变的目标和追求。党的自我革命与党进行社会革命是相互统一的。一方面,党在进行社会革命的实践过程中不断走向成熟,进一步认识和掌握社会发展规律,不断加强党的领导和建设,正确对待党内斗争,推动党的理论创新和发展,从而实现党的思想、军事、组织等方面自我革命。另一方面,党的自我革命又是推动社会革命的重要动力,没有一个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就不可能带领人民群众战胜一切敌人。党必须通过不断地自我革命、改造主观世界,才能适应不断变化的时代要求,才能使党永葆先进本色,带领群众不断去认识客观世界、改造客观世界,推动世界历史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

遵义会议不仅是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伟大实践,自我纠正了党在过去所犯的主要错误,而且实现了自我革命和社会革命的有机统一;不仅拨正了中国革命的航向,而且由于毛泽东等人坚持走中国革命道路,独立自主解决中国革命面临的问题,正确处理各阶级之间的关系,肯定人民群众在创造历史中的作用,发动群众,发挥人民群众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争取多数,孤立少数,使得中国共产党转危为安,由小到大,革命的力量得到不断发展壮大。

遵义会议“开始确立了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路线在党中央的领导地位,开始形成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16]6。遵义会议后,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坚强领导下,中国共产党坚持正确路线,坚持了遵义会议作出的决议,把党的自我革命与党领导的社会革命紧密结合起来,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打开了“中国革命新局面”[16]6。遵义会议后,党既取得了四渡赤水、飞夺泸定桥等堪称神来之笔的军事胜利,也取得了与张国焘右倾分裂主义斗争的胜利,在实践中进一步加强了党的领导,不仅取得了长征的胜利,还从政治上、军事上、思想上系统纠正了党内存在的错误思想,在党的七大确立了毛泽东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为抗日战争及之后的解放战争的胜利和新中国的成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遵义会议实现党的自我革命的当代启示

遵义会议体现的自我革命的内在逻辑、具体实践和基本经验,要求中国共产党人在新时代必须继续坚定理想信念、践行初心使命,继续始终坚持真理、坚持问题导向,继续坚持独立自主、遵循客观规律,继续坚持团结统一、推动社会革命,为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以解决大党独有难题这一重大命题提供了宝贵启示。

(一)坚定理想信念、践行初心使命,是实现自我革命的内在动力

中国共产党自诞生之日起,就鲜明地把马克思主义写在自己的旗帜上,把实现共产主义确立为最高理想,“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确立为自己的初心使命”[18],始终坚定共产主义事业必胜的信念。正是由于有坚定的信仰和必胜的信念,所以才能克服一切艰难险阻,迎来伟大胜利辉煌。遵义会议时期,面对红军遭受的重大挫折和损失,面对红军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之所以能取得自我纠错、自我挽救这场伟大的转折性胜利,靠的就是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坚定理想信念和永不改变的初心使命。在长征过程中党中央和红军指战员在挫折中逐渐认清了大局和形势,深刻认识到只有纠正错误的军事路线,改变组织领导,根据中国的实际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的问题,才能扭转乾坤、力挽狂澜。张闻天和王稼祥是博古在苏联时期的同学,原本是站在教条主义这一边的。长征途中,两人通过与毛泽东的深入交流,以坚定的理想信念只问真理掌握在谁手上,一切为了胜利,从而转变为正确路线的坚定拥护者。遵义会议体现出中国共产党人真正把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共产主义的信念转化为自我挽救的不懈奋斗实践,帮助党和红军在险境绝境中实现了扭转局面、转危为安,在风霜磨难中得到了浴火重生。

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四大考验”“四种危险”“四个不纯”等问题,面对波谲云诡、风云突变、纷繁复杂的外部形势,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坚定理想信念、践行初心使命,始终保持对自身状况和面临形势任务的清醒认识,始终保持对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坚定决心和政治定力,提出中国共产党要“勇于自我革命”。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共产党人精神追求,始终是共产党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信念,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人经受住任何考验的精神支柱。”[19]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一次性完成的,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我们始终坚定理想信念、践行初心使命,以伟大的历史主动精神、巨大的政治勇气、强烈的责任担当,坚持以党的政治建设为统领,坚持把思想建设作为党的基础性建设,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主题教育等基础上,常态化长效化开展党史学习教育,持之以恒推进思想建党、理论强党。坚持不懈将坚定理想信念、践行初心使命贯穿始终,锲而不舍将自我革命一以贯之,只有这样中国共产党才不会改变性质,才不会失去人民,才不会失去未来。

(二)始终坚持真理、坚持问题导向,是实现自我革命的重要方法

遵义会议前,党内在王明“左”倾错误路线占据统治地位的影响下,普遍存在“唯书、唯上、不唯实”的情况,一次次惨痛的失败和挫折,致使党和红军遭受了严重损失。在党和红军生死存亡考验之际,遵义会议采取一系列自我纠错、自我挽救的措施,并实现了伟大转折。其中最重要的方法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持真理,坚持问题导向,敢于自我否定,根据中国革命的实际,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解决中国革命的问题。周恩来作为“三人团”成员,他以坚持真理勇于自我纠正的态度在遵义会议上作副报告,是坚持问题导向、直面问题的榜样,他主动承担责任,并从主观方面指出博古和李德在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和长征以来在军事指挥上所犯的一系列严重错误,要求改变现有领导机构,并多次发言要求毛泽东重新指挥军事,为改变和扭转遵义会议的方向、纠正“左”倾错误路线、确立毛泽东同志在党中央和红军的领导地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新时代我们要更好地做到自我革命,必须要坚持真理、坚持问题导向这一重要方法。坚持真理,要让全党同志深刻认识到“先进性和纯洁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20]。中国共产党必须时刻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确保党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16]70。每一位共产党员都要时刻严格要求自己,践行党的宗旨。如果不能坚持真理,我们就会在取得的成绩中自我陶醉,容易在“糖衣炮弹”中丧失革命精神和斗志。坚持问题导向,就是要必须回答好、解决好“如何永葆先进性和纯洁性、永葆青春活力,如何永远得到人民拥护和支持,如何实现长期执政”[21]529这一根本性问题。全党要正视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我们的党在自我革命方面取得了辉煌成就,广大党员做出了巨大贡献。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党内还存在弱化党的先进性、损害党的纯洁性的因素,还存在一些严重的问题,有些还是可能“动摇党的根基、阻碍党的事业的问题”[21]533。要坚持严的基调不动摇,坚定不移打好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要不断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经受‘四大考验’、克服‘四种危险’,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20]。

(三)坚持独立自主、遵循客观规律,是实现自我革命的重要遵循

毛泽东曾说,“真正懂得独立自主是从遵义会议开始的”[22]。遵义会议前,王明和博古对共产国际的指示是迷信的、教条式的执行。共产国际的帮助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由于其并不真正了解中国国情,许多错误的指导也带来了严重的后果。长征途中党失去了和共产国际的电台联系,一方面党没有了共产国际的指导,就只能一切依靠自己,另一方面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在党和红军生死存亡之际,以高度的历史主动精神,遵循客观规律、实事求是,实现自我革新,革除了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苏联经验神圣化、共产国际指示绝对化对思想路线的禁锢,从而独立自主地遵循中国革命的客观规律解决了党和军队面临的突出问题。苟坝会议上,红军领导集体决定进攻打鼓新场,在坚决服从组织决议的前提下,当天夜里,毛泽东彻夜不眠,提着马灯、踩着泥泞山路去找周恩来进一步陈明利害,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红军最终放弃了进攻打鼓新场,而在后来的敌情侦查中,也充分印证了毛泽东的正确预判,避免使红军陷入巨大风险甚至灭顶之灾。中国共产党人正是坚持独立自主,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遵循客观规律,将民族的命运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实现了绝处逢生、转危为安,不断发展壮大。

新时代要想使自我革命取得显著的效果,就必须坚持独立自主、遵循客观规律这一重要遵循。历史是过程的集合,历史的发展就是通过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实现的,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就是为了解决现实的社会问题,推动历史的发展。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政党,要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正确把握历史和事物的发展特点和规律,不断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是为了加强党的领导,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根本保证。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必须坚持独立自主,遵循客观规律,不断解决在前进道路中出现的矛盾和问题,推动党自身的发展。坚持独立自主,就是要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16]68。遵循客观规律,就是要以伟大工程统揽伟大斗争、伟大事业、伟大梦想,接受群众的评价、实践的检验,树立正确的政绩观,以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以伟大社会革命促进伟大自我革命。

(四)坚持团结统一、推动社会革命,是实现自我革命的目标要求

遵义会议在纠正第五次反“围剿”中军事战略上“左”倾错误时采用的方法,与以前对党内右倾和“左”倾错误时曾发生的那种“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斗争方式,甚至以对罪犯和敌人作斗争的方式来进行“党内斗争”完全不同。遵义会议后,博古、李德、凯丰等人并没有受到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李德虽然不再拥有军事指挥权,但仍然多次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凯丰被撤销职务后,通过深刻反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也被官复原职。而在博古方面,遵义会议后他情绪比较低落。周恩来在“鸡鸣三省”村与他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不仅解开了博古的思想疙瘩,使他还自觉服从组织安排和革命事业的需要,顺利完成了“博洛交权”。此后,在长征途中和延安时期,博古、李德、凯丰三人通过接受批评、认识错误、转变观念,最后都成为了毛泽东的坚定拥护者和支持者,还坚决同张国焘分裂党和红军的行为作斗争,坚持长征北上抗日。特别是博古在西安事变中还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推动中国革命和社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这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在自我纠错、自我革命的过程中始终坚持团结统一,以自我革命来推动社会革命的目标要求。

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要取得成功,就必须坚持团结统一、推动社会革命这一目标要求。遵义会议秉持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将党内集中与党内民主相结合,展现出党在自我革命中强调保证团结统一、推动社会革命的目标。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始终注重党的团结统一,并强调“保证党的团结统一是党的生命,也是我们党能成为百年大党、创造世纪伟业的关键所在”[12]10。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充分发扬了遵义会议所恢复的民主集中制原则,着力构建自我革命的制度保障。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上提出“六个必须”,其中第六个必须即“必须坚持构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规范体系,为推进伟大自我革命提供制度保障”[23]。要充分发挥制度在管党治党、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中的重要作用。只有通过制度设计、制度保障,党的自我革命才能行稳致远,从而推动社会革命。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必须以党的自我革命来推动党领导人民进行的伟大社会革命[23]。“打铁必须自身硬。”“打铁”是社会革命,“自身硬”是自我革命,革命者必先自我革命,确保自身始终过硬,进而推动伟大社会革命。这也是中国共产党对“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给出的第二个答案。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国共产党作为世界第一大党,没有什么外力能够打倒我们,能够打倒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24]新时代在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和艰巨繁重的改革发展建设任务的条件下,在推动伟大社会革命的过程中,我们必须以高度的历史担当精神高举自我革命这把利器,通过党的自我革命使党永葆活力,从而更加坚强有力的推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社会革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课题组成员贵州理工学院副教授欧阳德君、黄锴对本文也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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