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适老化的发展演进、国内外实践及启示

梁 超 罗 娟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 201620)

随着数字化模式的普及覆盖以及老龄化进程的加快，各国在近年来都在消弭数字鸿沟、推动数字适老化方面积极探索。《老龄蓝皮书：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调查(2018)》数据显示，84.8%的老年人倾向于使用包括智能手机在内的移动终端观看新闻。老年人行动不便，智能手机等移动终端成为老年人了解社会、接触社会的媒介选择。《2020年老年人数字生活报告》指出，2018—2020年，老年用户使用数字金融的数量翻了4.5倍，其中使用最多的数字金融是理财、社交、支付。我国老年群体接受数字金融服务的意愿、能力及需求有所增强。技术的发展是为了更好地为人服务，在社会治理现代化过程中必须稳步推进适老化，建设智能化、信息化、网络化老年社会。

一、数字适老化的发展演进

我国适老化最早源于20世纪80年代物理空间的适老化改造，随着数字化不断推进，“数字适老化”开始产生和发展。数字适老化是在“老年问题”“适老化”“数字鸿沟”“智慧养老”“互联网+养老”等概念的基础上发展和延伸而来的。其发展脉络为老龄化问题→适老化→住宅适老化→老年人数字鸿沟→智能养老→智慧养老→“互联网+养老”→数字适老化。

数字适老化的研究，最早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关于老龄化问题的研究[1]，而后逐渐扩展到住宅的老龄化设计。2003—2009年，适老化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老旧建筑适老化[2]；2010—2014年，“适老化”逐步扩展到城市空间、社区公共空间的适老化改造[3]；2015年至今，适老化已经扩展到包括公共设施、交通体系、产品无障碍设计等多方面[4][5]。

“数字适老化”在“老龄化问题”“适老化改造”“老年人数字鸿沟”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得到探索和推进。2000年以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应用，传统的物理空间的适老化改造逐步转向数字空间的适老化改造，在数字空间的适老化改造中，老年人如何跨越数字经济带来的数字鸿沟是其研究的突出重点。“数字鸿沟”最早起源于美国学者阿尔温·托夫勒(1990)发表的《权利的转移》一书，书中提到“电子鸿沟”“信息沟”等概念，其中，“电子鸿沟”主要发生在信息技术方面的差异上。在人口老龄化逐渐加深、网络技术迅速发展的背景下，代际数字鸿沟，即上一代人与下一代人的数字鸿沟现象也逐渐凸显，老龄群体与年轻群体对于数字技术、信息技术的学习能力差异巨大，这便造成了两代人知识识别、行为阻隔以及代际隔阂扩大[6]。学者Peter还将数字鸿沟定义为中老年群体与年轻群体在社会参与、智能设备媒介使用方面的差异性。

在数字鸿沟研究的基础上，随着信息技术在老年产品端不断应用，“智能养老”“互联网+养老”相继出现。英国最早提出“智能化养老”或称“智能居家养老”。2012年，我国全国老龄办首先提出鼓励支持开展智慧养老的实践探索。在老龄化程度加深、信息技术发展迅速、国家政策法规的指导下，在养老领域，智能养老服务产品种类逐渐增多，涵盖老年人生活的各个方面，包括智能家居、智能服务机器人、智能手环、智能医疗设备等，这极大扩宽和完善了养老服务功能。2015年，“互联网+益民”服务开展，互联网与健康产业、养老产业的联系逐步加深，“互联网+养老”理念提出并逐步为大众所熟知。2019年，在“加快推进服务业数字化”实践中，“互联网+养老”服务智能化建设进一步促进了这一养老服务模式的普及。有研究者认为，智慧养老、“互联网+养老”侧重养老服务模式的创新，人工智能养老则侧重技术条件的创新[7]。

多数学者认为，数字适老化是为了让数字化技术更好地为老年群体服务，满足老年人需求，借助互联网和智能产品设备更好地为老年人的衣食住行提供便捷性服务。马旗戟(2021)认为，数字适老化是“智能老龄化”的一部分，认为数字应用平台应该通过平台及服务给老年人带来更多的便利[8]。胡大海、卢思桦(2021)认为，就数字技术适老化而言，应从产品端发力，提升产品技术的适老化，如开发“简易版”阅读模式[9]。

据此，数字适老化是在“老龄化问题”“适老化”“住宅适老化”“老年人数字鸿沟”“智慧养老”“互联网+养老”等概念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而来。数字适老化是社会与老年群体相互适应的双向互动发展过程，即社会通过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信息平台等软硬件的构建与完善保障老年群体共享社会发展成果，老年群体通过更新观念、提升能力适应社会发展带来的智能化服务，其中，双向适应不仅要求社会适应老人需要，还要求老人从心理、认知等层面适应社会发展，享受社会科技发展成果。

二、数字适老化的国内外实践探索

(一)数字适老化国外实践

奥巴马在任期间，注重信息技术的经济投入，美国在国家电子政务、网络远程教育和宽带方面投入耗资70亿美元，在技术安全方面投入约5000万美元。2009年，美国通过补贴购买数字设备的方式，推动了偏远地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提高了全民数字素养。美国在立法上，通过1996年对《通信法案》的重修，强调和加强了电信企业电信服务的公平性，尤其重视乡村地区的电信服务；2000年，克林顿通过政府带头，号召民众参与“填平数字鸿沟”。

表1 数字适老化实践各国比较

欧洲电子融合计划采取的举措同样集中在宽带服务的平民化，具体举措包括电子接入、社会和文化电子融合计划、老年快乐计划、信息技术的使用、电子政府、电子融入科学研究以及信息通信技术政策支撑计划。在适老化方面，要求包括企业在内的多方要设计生产适合老年人的数字化产品；采取多种方式开展教育培训，帮助全体成员提高数字素养；政府在提供政务服务、办理业务过程中必须考虑老年人，尽可能简化操作流程，使用所有民众皆可接受的方法；对于听力有障碍的老年人，给予科技手段的援助。

由欧美国家的经验可知，推行数字适老化，国家的经济投入与政策鼓励十分重要，维护网络信息安全，扩大信息技术的覆盖面，增加老年教育投入，打造数字社区等都离不开政府的正确引导和支持。其中，扩大信息技术覆盖面，有利于缩小城乡之间的数字差距，可使偏远地区的老人也能够享受到数字时代的红利。

(二)数字适老化国内实践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各地的数字适老化各有特色，如上海的“数字体验官”以及江苏的数字志愿助老、老年人专属“一键叫车”等，各省市都通过助老行动来推进适老化进程。

北京市发布了《智慧助老行动倡议书》，要求公共场所设置“绿色通道”，为老年人提供方便；老年人对于智能设备运用存在瓶颈，在自助机器旁添加人工服务，帮助老年人理解操作；老年大学推进数字课程的学习，帮助老年人连接手机、计算机、智能生活。

上海市的“信息无障碍改造工程”与“长者智能技术运用能力提升行动”，由60岁以上老人组成“数字体验官”，通过体验数字产品给出意见建议，推动智能产品的适老化。通过开展智能手机培训、提高老年人数字知识，帮助老年人将智能技术运用于生活中，如使用智能手机预约就医、网购付费、出行打车等。

江苏省发布了《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重点任务清单》，其中，设立老年人绿色通道，解决老年人在日常就医、交通出行、消费等场景中遇到的实际问题。如鼓励相关APP增设方便老年人使用的“一键叫车”功能，对老年人订单优先派车；老年大学开设智能手机班等；开展以智能技术运用培训为主题的助老志愿服务。

浙江省的“老年人智能技术日常应用普及行动”，主张上下联动，多方协同，通过组织专项培训、志愿服务上门、线上线下联动、开发智慧生活课程等措施，使智能手机和网络技术步入老年群体。

青海省的“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兜底保障方案”，提出要围绕老年人日常生活高频事项和服务场景，全面排查清除传统服务盲点堵点，探索提升老年人智能技术应用服务水平，满足老年人日常生活需求。

数字适老化与诸多行业息息相关，我国与发达国家的相似之处在于都通过提高老年人数字知识、简化智能设备操作流程来推进数字适老化。与美日两国相比，我国在数字适老化上的投入与重视度有待加强，智能养老水平还有待深化提高。日本的机器人护理设计、智能化适老设备的普及度极高，这极大提高了老年人对智能设备的熟悉度，推进了数字适老化进程。

三、关于数字适老化的启示

通过对相关数字适老化相关文献的梳理，结合数字适老化的国内外实践可知，推进数字适老化，应从政府和社区支持、家庭帮助(或老年人家庭网络)、新媒体引导、老年人自身等层面寻求推进。

在政府层面，政府应通过政策法规引导老年人，包括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数字经济发展、数字科技的普及、积极应对老龄化等相关政策规划中都应该细化数字适老化的举措[10]；在社区支持层面，主要是在社区营造良好的数字生活环境，应通过包括智能设备学习在内的多种活动，增强老年人数字意识和操作实践能力。

在家庭帮助层面，需发挥包括老年人子女、邻居在内的老年人家庭网络，使老年人尽可能多地接触数字社会；在智能产品开发层面，企业方在智能产品的开发中应考虑到老年人群体，“简单快捷易操作”应成为开发重点，提供诸如“长者模式”“老年人版本”的界面服务，多方面适应老年群体需要，线上线下共同发力加强老年人数字体验。

在新媒体引导层面，数字适老化应从多方发力，以智能手机支付方式为契机，借助各种媒介方式，使老年人理性判别信息质量，缓解数字障碍[11]；在法律角度层面，必须加强法律监管，出台相关管理政策及法律保护措施保障网络安全，减少老年人对数字技术的不信任感。

在老年人自身层面，需综合考虑老年人生理水平与心理水平：在心理水平上，考虑到老年人对于科技产物存在畏难感，对此，应该通过政府宣传、社区引导、参与活动等方式提高老年人的数字素养；在生理水平上，老年群体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认知情况都会缓慢下降，对此，智能手机、家用电器等技术产物应尽可能简单化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