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美欧抱团与中国赛跑

赵觉珵

人工智能（AI）被公认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业界普遍将中美视为全球人工智能领域的第一梯队，两个国家各有优势、合作密切、竞争激烈。路透社2月1日称，相关报告显示，2015-2021年期间，包括英特尔、高通公司在内的美国投资者占中国人工智能公司投资的近1/5。但美国政府近日与欧盟委员会达成协议，加速并强化人工智能在双方农业、卫生保健、应急响应、气候预测和电网等领域的应用合作，这被认为是美欧之间首个大规模的人工智能协议。它对中国人工智能产业的冲击到底有多大？

中美同为第一梯队

美国国务院和欧盟委员会代表1月27日签署了“基于公共利益运用人工智能技术的行政协议”。路透社认为，此前美欧双方的相关合作协议仅限于加强隐私保护等具体领域，而数量更多、种类更丰富的数据将有助于双方建立更具体的人工智能模型，从而实现更高效的应急响应等目标。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毫不掩饰地表示：“如果我们真的想延缓中国的创新速度，就需要与欧洲域行合作。”这也证明，随着人工智能技术高速发展并广泛应用，中美竞争将更加激烈。

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去年9月发布的《2021全球人工智能创新指数报告》显示，全球人工智能创新指数呈现明显的梯次分布，46个参评国家分为四大梯队；进入第一梯队的只有美国和中国，第二梯队包括韩国、英国等9个国家，第三梯队有瑞典、卢森堡等13个国家，第四梯队有印度、俄罗斯等22个国家。截至2021年9月，美国人工智能企业有4664家，中国有880家。

《日本经济新闻》与著名荷兰学术信息分析公司Elsevier的调查显示，中国关于人工智能的学术论文在质和量两方面均已超越美国，其中中国论文的数量位居榜首，2021年达4.3万篇，约为美国的两倍。以引用次数进入前10%的受关注论文篇数作为衡量质量的指标，中国相关论文数量在2021年达7401篇，比美国多约七成。

不过，《2021全球人工智能创新指数报告》显示，中国在人工智能人才方面仍落后于美国，中国的人工智能基础学科建设方面不及美国。

中国的独特优势在哪里

尽管在部分具体领域仍在追赶美国，但中国人工智能产业的发展速度以及独特优势有目共睹。中国人工智能的应用处于世界前沿，已深入各个行业且应用场景日益丰富，零售营销、金融、交通、医疗保健、教育、制造业、网络安全等各领域的智能化进程加速推进。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教授、人工智能研究院智能机器人中心主任孙富春认为，中国人工智能技术和产业快速发展，是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中国具有数据量庞大、人工智能应用场景丰富、需求旺盛等特点，这为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北京社科院研究员王鹏2月2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第一大优势不仅是市场本身，更重要的是这个庞大市场的数字化速度非常快。“如果仅有大型市场，但经济、社会等各方面没有进行数字化，这只是一个空谈的市场”，王鹏说，中国有着大量的政府、经济、社会运行数据：在安全可控情况下，积累成巨大的数字资产。

孙富春举例称，在医疗领域的癌症治疗中，中国庞大的病例数量为医疗诊断和靶向药等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数据支撑。中国是世界第一制造大国，产业结构中制造业比重偏高，这为人工智能的技术应用提供了更多机会。《日本经济新闻》注意到，中国国家电网将分析通过数亿个智慧电表等设备收集的大数据，开发有助于电力需求预测和故障监测等的技术。在自动驾驶这一备受关注的细分领域，中国也处于全球竞争中的第一梯队。咨询公司麦肯锡认为，中国未来很可能成为全球最大的自动驾驶市场。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盘和林2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人工智能发展的核心要素包括数据、算法、算力。我国在数据上的确有优势，算力正通过”东数西算”等措施逐渐赶上，但在算法方面还有欠缺。盘和林认为，我国在算法方面近几年投入正在逐渐加大，海量的程序员群体为中国算法突破提供了“工程师红利”，算法上的赶超是可以期待的。

美欧AI协议还是“小院高墙”

正如上述学者提到的，14亿人口产生的数据为中国赋予了得天独厚的优势。美欧近日签署的“基于公共利益运用人工智能技术的行政协议”中，数据共享也成为关键词。有分析认为，美欧正在有计划地在数据方面进行补强。

王鹏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从人工智能领域看，美欧在规则机制、具体的研发领域和应用场景上既有竞争又有合作。虽然美欧的合作一定程度上可能对中国的人工智能研发产生影响，但整体上各方都处于自己的道路上进行探索。

盘和林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多方合作是更好的选择，但如果因为客观因素难以合作、只能竞争，中国也有自己的优势。

盘和林说，中国的人工智能应用有特殊的环境，采用的是中文网络而非英文网络。全世界中文数据最多的就是中国，由中文数据累积打造的中文人工智能，最大的应用土壤也是中国。在该领域，美欧无法和中国竞争。

王鹏说，从互联网的本质以及全球化发展的宏观角度出发，资源的优化配置一定是资源共享、技术共享，任何国家试图搞团团伙伙、“小院高墙”都不是助推人工智能发展的正确道路。王鹏同时表示，虽然美欧与中国在核心算法、部分硬件等领域存在竞争，甚至要对中国进行打压，但各方围绕人工智能依然有广阔的合作空间，例如在数字治理、网络安全、数字化转型等具体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