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系统视角下软硬学科中词块的使用特征研究❋

孙海燕

白佳欣

河南师范大学

【提 要】本文基于评价系统对BAWE软硬学科间词块的使用特征进行探究。研究中软学科以社会学为代表，硬学科以物理和化学为代表。结果显示，在评价系统的三个子系统中（态度、介入和级差），软硬学科的共性为均使用介入性词块与读者建立同盟关系，差异为软学科趋于使用扩展性词块扩大对话空间，而硬学科较多使用收缩性介入来限制对话空间。本文揭示了不同学科在写作风格上的差异，可帮助英语学习者规范学术语言，提高学术英语写作水平。

1 引言

学术研究的根本在于交流，知识的传播与提升，研究价值的接纳与认可都依赖于交流，交流模式的差异可以反应出不同学科领域的群体特征（Becher&Trowler2001）。在学术成果日益“商品化”的影响下（姜峰2020：669），语篇中的人际功能开始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评价系统是对系统功能语言学中人际意义的扩展，它强调如何通过评价型资源表达各种态度和情感。Martin&White（2008：1）认为，语言使用是一种互动行为，关注语言使用者对人物、事件、现象等的态度以及如何协商，表明自己的立场。国内学者基于评价系统对不同体裁的文本进行话语分析（王振华2004；李战子2004；江潇潇2018；李淑晶、刘承宇2020；车思琪、李学沛2021），并取得了显著成果。近年来，越来越多学者（李梦骁、刘永兵2017；赵丽珠2018；董连棋2020）以评价系统为框架对词块进行研究，研究大多涉及对不同文本的话语分析，对评价性词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学习者与本族语者间的差异对比，对评价性词块的学科差异进行探究较少。

在传统的语言教学及研究中，人们倾向于把语言切分为孤立的成分，如语音、单词、语法等，忽视了语境对词义的影响。近几十年来，越来越多学者意识到，孤立的词汇研究无法解决众多语言问题，对“词块”或“多词序列”（recurrent wordcom bination）的研究日渐兴起（梁茂成、李文中、许家金2010：14）。Biberetal.（1999：990）认为词块是反复出现的多词序列，一般由三个及以上连续共现的单词组成，其语法结构不一定完整。杨惠中、卫乃兴（2005）将词块定义为“以一定结构在语料库中高频出现的三词及以上的有意义的连续词语序列”。Hyland（2012）则认为词块是“任何文本集合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单词序列”。参考以往研究，本文将词块界定为在语料库中出现频率相对较高且能表达相对完整意义的连续词语组合。词块可以较好地反映学科特征（Biberetal.1999；Hyland2008），但以往研究主要着眼于词块在结构和功能上的差异，较少涉及词汇语义层面的研究。鉴于此，本文以评价系统为理论框架对BAWE（British Academic Written English Curpus）语料库软硬学科中四词评价性词块的使用特征进行探究，研究包括评价性词块的频数、分布及学科特征。

2 研究综述

词块历来也是国内外语言学界探讨的核心话题。词块在国内外语教学领域引起了广泛研究。与本族语者相比，学习者在二语写作中词块使用数量少且欠缺多样性（许先文2010），准确性及语体意识有待加强（黄开胜2018；张会平2020）。研究表明，通过词块中心教学法可以有效促进学习者对词块的熟练掌握及运用，进而提升学习者写作水平（杨滢滢、冯辉2016）。对口语词块的研究显示，学习者产出的词块在结构类型和语用功能上缺乏多样性（胡元江、邵明月、季萍2020），形式单一，态度略显生硬（许家金、许宗瑞2007）。

词块使用的学科差异也是该领域的焦点之一。Cortes（2004）对历史和生物学两个学科在学术文本中词块的使用特征进行探究。Hyland（2008）对四个不同学科词块使用的结构、形式和功能进行分析，发现词块的使用特征反映了一定的学科差异。此后，较多学者对词块的学科差异进行对比。王芙蓉、王宏俐（2015）对语言学和工科学术英语词块的结构形式及语篇功能差异进行探究，发现词块使用受学科体裁及话题的影响。鲁莉、王敏（2015）对医学与工程学科英语学术论文中的词块进行对比分析，结果显示两个学科的词块在使用频率、形式结构和语用功能等方面均存在显著差异。高霞（2017）通过对比分析四个学科中中外学者学术论文中词块的使用特征，揭示了中外学者在词块使用上存在的差异。以上研究发现，潜在的词块使用倾向揭示了内在的学科属性和认识论的差异。

近年来，基于评价理论的词块研究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李梦骁、刘永兵（2017）在评价理论视域下，探究中外学者在评论结果语步上词块的使用特征。赵丽珠（2018）对比了中外学者学术语篇中评价性词块的使用特征。董连棋、李梅（2020）考察了中国学习者与本族语者议论文写作中的评价性词块的使用差异。董连棋（2020）进一步探究了中国学习者议论文中的介入性词块的使用特征。以上研究将评价理论应用于词块研究，对词块的人际意义进行考察，对二语写作具有指导意义。但相关研究集中于对学习者与本族语者的对比分析，较少关注不同学科间评价性词块的使用特征。

3 理论框架

评价系统由澳大利亚语言学家Martin和White于20世纪90年代合作提出。Martin&White（2008）认为，语篇分析不仅要研究概念意义，还要研究人际意义，研究作者是如何表明自己的立场，与读者达成一致并结成盟友的。评价系统由态度，介入和级差三个子系统组成。态度是表达情感的方式，具体包括情感（affect），判断（engage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介入系统”关注声音的来源和立场的表达，包括单声（monogloss）和多声（heterogloss）两个子系统。“级差系统”关注态度的强烈程度，具体可细分为语势（force）和聚焦（focus）。本文基于Martin&White（2008）的评价理论，参考以往对评价性词块的研究（李梦骁、刘永兵2017；赵丽珠2018；董连棋2020；董连棋、李梅2020），构建表1分析框架。此外，介入系统还包括用于描述要素之间逻辑关系及组织语篇衔接的词块（李梦骁、刘永兵2017），如inadditiontothe、aswell asthe等。

表1 评价性词块分析框架

扩展接纳 承认这只是一种可能的意见：itcanbeargued、 itcanbeseen、itwouldseemthat归属 把意见归属于一种外在主体：ithasbeenargued、 manypeoplebelievethat级差语势强化 关注强度：aremorelikelyto、 ahighdegreeof、 isverysimilarto量化关注数量、体积、时间、远近等量化特征：alargenumber/amountof、 themajorityof the、 themassofthe、 awiderangeof、 anincreaseinthe、thetotalnumberof、 inthe nineteenthcentury聚焦锐化关注典型性和确切性：tosuchanextent、 anapologyofsorts、moreorless柔化

4 研究设计

4.1 研究问题

本文旨在回答以下三个问题：

1）不同学科的评价性词块在总体分布上有何特征？

2）不同学科的四词词块在评价系统的三个子系统之下分别有何特征？

3）评价性词块的使用是否存在学科差异，其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4.2 研究语料

本文所使用的语料选自BAWE（英国学术英语写作语料库）。该语料库是HilaryNesi等人在2004年至2007年间进行的“英国高等教育评估学术写作体裁调查项目”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该语料库从牛津布鲁克斯大学（Oxford Brookes University）、雷丁大学（University of Reading）和华威大学（University of Warwick）收集本科生和硕士生的论文写作作业，包含4种学科门类——人文艺术、生命科学、物理科学和社会科学，35个学科的一千多个学生的2761篇论文，总库容为6，506，995。

本文参考FGA（Fractional Graph Area）方法对软硬学科的划分（转引自Smithetal.2000：78），从BAWE中选取来自不同学科的两类子语料库（见表2）：物理、化学和社会学，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软硬学科。社会学类属人文社科（软学科），物理和化学在FGA值和相对硬度上较为接近，均属于典型的硬学科。作为软硬科学的代表，社会学和物理化学较能够体现二者在研究方法和写作特征上存在的差异。

表2 语料统计信息

4.3 研究步骤

研究主要分为以下四个步骤：

确定研究对象。以往研究（Biber,Conrad&Cortes2004；Cortes2004）表明词块长度与使用频率存在负相关，即词块越长，使用频率越低，所以，三词词块和四词词块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五词词块和六词词块。考虑到四词词块本身大多包含三词词块,且在结构和功能上具多样性，本文以四词词块作为研究对象。

词块提取。词块提取没有统一的标准，受语料库库容及研究目的不同而有所差异。Biberet al.（1999：992）将词块提取标准设置为10次/百万词且至少在5个及以上不同文本中出现。Hyland（2008：47）对高频词块的截取频点为20次/百万词且至少在语料库10%的文本中出现。参考以往研究对高频词块的提取标准，并结合本研究中语料库的实际库容，使用Antconc3.5.8对BAWE语料库中不少于5个不同文本中出现，最低出现频率20次/百万词的词块进行提取。为保证所提取词块的有效性，语法结构及意义表达不完整的词块，如etalitis、isthatitis等将被人工删除，从而得到目标词块。

词块分类及数据分析。参考语境对提取的词块进行评价性标注，为保证研究的准确性，标注结果由多名相关研究者进行复核筛查并就歧义处进行深入探讨，最终达成一致。本文使用Loglikelihood计算器分析各个频率在两个语料库间的显著性差异。

结果与讨论。基于研究数据回答三个研究问题，对评价性词块的使用的学科特征及差异进行分析，并对可能导致差异的原因进行探究。

5 结果与讨论

5.1 总体特征

5.1.1 评价性词块频数特征

本小结主要关注评价性词块的频数特征。表3呈现了两类语料库中评价性词块的数量信息。由表中数据可知，物理和化学使用的评价性词块在标准化频数上高于社会学。使用对数似然率计算器对两个语料库中评价性词块的频次进行差异检验，结果显示，与物理和化学相比，社会学较少使用评价性四词词块（Log-likelihood=-110.13）。P值＜0.001也进一步验证了两个语料库在评价性词块的使用上存在显著差异。这与笔者的最初设想有所不同，一般而言，科技文本是纯概念信息化的语体（秦秀白2002），相较于硬学科，软学科更倾向于通过使用评价资源、修辞手段等表达立场，与读者进行协商，以劝服读者接纳认可自己的推论。然而，语料库数据显示，物理、化学相较于社会学使用了更多的四词词块。其原因可能在于硬学科因其学科特征，一般需要通过计算、数据和图表等对结果进行描述（高霞2017），因而形成了半预制的、公式性语言，如was found to be、as shown infigure、it was found that、is given by formula、this means that the等。另一个原因可能在于，硬学科作者受知识科技“商品化”的影响，为广泛吸引读者，在保持严谨的学术风格的同时，不断在知识磋商的过程中糅合人际互动和劝谏表达，从而与读者建立协同一致的人际关系（姜峰2020）。

表3 评价性词块数量统计

5.1.2 评价性词块分布特征

图1显示了软硬两类学科中四词评价性词块的分布特征。在评价系统的三个子系统下，介入性词块在两个语料库均被高频使用。介入表示评价的来源，关注作者如何表达自己的声音以及如何使其他声音介入，体现了篇章的“对话”属性。介入性词块的高频使用表明，不论软硬学科，在文章中除了陈述知识事实，展示研究成果，还倾向于表达自己的观点立场。收缩性介入多通过提供信息源来限制对话空间，排除质疑，从而达到说服读者的目的。例如：

图1 评价性词块分布特征

例1：

It was found that increasing the wire's length made the fundamental frequency of each length slightly easier tofind,and it was therefore decided to find the values of the fundamental frequencies for increasing length.（物理、化学）

例2：

Thus,the qu estion of how much benefit can be gained from genetic screening,espec ially in light of the fact that the majority of disorders with a genetic component rely on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genetics and environmental factors,remains debatable（Davison 1996）（社会学）

需要说明的是，所谓结盟并不一定只是观点一致，它也包括容忍不同的观点（Martin&White 2008）。作者通过扩展性介入表明所言只是多种可能性之一，承认其他意见存在的合理性，以引发不同的对话性声音，与读者结盟。例如：

例3：

This may be due to the piston not being placed correctly in the tube,which would mean the piston would be subjected to friction from the side of the tube,changing the resonant frequency.（物理、化学）

例4：

Furthermore,it can be argued that traditional gender ideologies which emphasize the"nimble fingers" of women are pivotal in shaping structural adjustment policies.（社会学）

级差资源在两个语料库中也均被高频使用，揭示了学术文本的“客观”图式（张滟2008：37）。级差评价关注表义的适切性，侧重于对语气强度的调节，对典型性和精确度的判断（许家金2013：75）。语料索引数据表明，与软学科相比，硬学科更关注话语的强烈程度及数量、尺寸、重量、分布等量化特征。

例5：

A small amount of DCM was added to part of a sample.（物理、化学）

例6：

In this example the region of interest was set up and the software left for a real time of 15 seconds,30 times,and the total number of counts in the photopeak was noted for each recording.（物理、化学）

5.2 词块功能对比分析

一个句子中可能包含多种评价资源，如在I was under lots of pressure中，既通过lots of表达“级差—量化”，同时通过pressure表达“态度—情感”。又如在all results were correct中，同时包含“级差—锐化”和“态度—鉴赏”两种评价资源。同样地，某些评价性词块可能同时归属于几个类别，这种情况在每一评价子系统类别都将分别进行计数，因此可能出现从态度、介入、级差三个维度分析的评价性词块总和超过原始总和的情况。

5.2.1 态度系统下的评价性词块

态度，是表达情感的方式。Martin&White（2008）指出，除了态度词汇，有些表达概念意义的词汇也可以间接表达态度，如achievement、accomplishment等。本文参考赵丽珠（2018）及董连棋、李梅（2020）对态度资源进行分类的方法，以词块中核心词的词性为依据对语料库中的态度系统下的评价性词块进行分类，数据结果见图2。

图2 态度系统下词块的词性分布

由图2可知，名词在两类语料库中均被高频使用，这表明在学术论文中，不论软硬学科均更倾向于使用间接的态度资源来体现自身态度。一般而言，态度的典型表达使用形容词性质的词语，但仅凭借概念意义的隐性表达同样可以激发情感，表达态度（Martin&White 2008）。间接态度资源的高频使用揭示了学术英语写作的普遍特征。以往研究也表明，名词词块在各学科的学术写作中被高频使用（Biber et al.1999，2004）。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硬学科的态度评价性名词丰富程度较低，其中高频出现的核心名词为error、value和accuracy等。与硬学科相比，软学科在名词类态度资源的使用上更具多样性，如to the development of、the importance of the、the creation of the,the validity of the、the rise of the等。两个语料库在名词使用上的差异进一步揭示了学科认识论和学科属性的差异：物理化学重视研究的精确性，价值和效果，社会学更侧重于民生及社会经济的发展。

例7：

To improve the accuracy of the experiment the problems inherent in the comparison of R to the diameter of the electron beam would have to be eliminated.（物理、化学）

例8：

...a predictable political and legal environment is essential to the development of economic enterprise.（社会学）

在形容词类态度资源方面，物理化学的使用频率高于社会学，这与我们传统的认知有所不同。传统观点认为，科学文本强调客观性和严谨性，倾向于对研究结论的客观陈述，语言往往不加修辞以保证立场中立。然而，近年来的研究表明，受科技成果“商品化”的影响，硬学科的作者在论文写作中也逐渐融合了人际互动和立场表达，与读者进行劝谏协商（姜峰2020；Hyland 2018）。

例9：

Therefore,it is likely that the titre result will have an error of±0.2ml.（物理、化学）

例10：

Before progressing further it is necessary to pause and consider the particle/wave duality theory,Bohr's model considers electrons as particles which is not the whole story.（物理、化学）

总体而言，两个语料库中均较少使用动词类态度资源，这在一定程度上与名词类态度资源的高频使用有关。名词性从句的高频使用是正式类文本的一大特征，体现了写作的科学性和规范性，该类文本的语法结构往往也更为复杂，常与被动句连用（Quirk et al.1985：23）。例如，在以下两个句子中，与例11相比，例12的句型及语法结构更符合学术文本的要求。

例11:

You can rectify this fault if you insert a wedge...

例12:

Rectification of this fault is achieved by insertion of a wedge...

5.2.2 介入系统下的评价性词块

介入包括单声和多声两个子系统。一般而言，祈使句不考虑其他立场的可能性，是单声的，而义务型情态暗含存在其它的可能性，因而是多声的。多声包括拓展（expand）和收缩（contract）两部分。“拓展”允许读者表达不同的声音和立场，而“收缩”则对对话空间进行限制。话语“拓展”主要通过接纳（entertain）和归属（attribute）来实现。收缩资源可进一步分为弃言（disclaim）和宣告（proclaim）。对两个语料库中的介入性词块进行标注和统计，结果如图3。

图3 介入系统下的评价性词块

鉴于软硬学科对多声的使用频率均远高于单声，因而本文着重探究两个语料库在多声方面使用的差异特征。从图3中可以看出：两个语料库在介入性资源的使用上具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在收缩子系统中，宣言的使用频率均高于弃言；在扩展类型中，接纳均被较高频使用。由此可见，两类学科在对话空间的建构上，紧缩策略中均以宣言为主，扩展策略中以接纳为主。弃言是对一种观点的直接否定和拒绝，对“弃言”的低频使用表明软硬学科在对话空间的建构上都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极端化，这一发现与赵文超（2014：92）的研究结论一致。

总体而言，软学科较多使用扩展性多声，倾向于构建比较宽松的对话空间；而硬学科更多使用收缩性介入，倾向于限制对话空间。物理、化学类硬学科对收缩类介入的高频使用，体现了该类学科对研究结果的肯定性和确切性，研究成果表现为某种发现。纯硬学科领域的课程要求学生用确凿的事实和精确可靠的数据来解决问题，限制主观意见的表达，因而多使用收缩性介入。相反，对于软科学领域的学生而言，个人观点以及各种不同立场声音的表达是必不可少的（转引自Becher 1989：196），受学科评价体系及学科性质的影响，该领域的学生较多使用扩展性多声。

王冰昕和卫乃兴（2019）在探讨语言使用的学科变异时也提出，硬学科的研究一般体现为对已有知识有所推进，因而趋于采用直截了当的表述方式。社会学对扩展性多声的高频使用表明该类学科接纳承认可能存在不同的意见和立场，打开了容忍其它声音的大门，体现了该学科在某些问题上缺乏共识，研究成果主要表现为理解和阐释（托尼·比彻、保罗·特罗勒尔2018）。硬学科知识严密，理论完善，研究的问题比较确定和狭窄，有清晰的正误标准；而软学科存在一定的主观性，在结论上不是非黑即白的，知识的正误标准存在一定争议（托尼·比彻、保罗·特罗勒尔2018），因而需要使用扩展性多声与读者广泛协商，建立同盟。另外，通过引用权威的研究和论断，软学科可以更有力地支撑自己的观点。

例13：

This conclusion is supported by the fact that the graph has a negative intercept on the y-axis,when theory predicts that it should pass through the origin.（物理、化学）

例14：

It has been argued that culture in modern Western society is increasingly constructed around and through the visual.（社 会学）

5.2.3 级差系统下的评价性词块

级差系统包括语势（force）和聚焦（focus），语势涉及强度和数量两个方面；聚焦关注典型性或确切性，是对态度和立场的“锐化”或“柔化”。

表4中的数据显示，物理、化学和社会学两类学科均较多使用语势（96.29%，96.73%），较少使用聚焦（3.71%，3.27%），这与张滟（2008：37）的研究结论一致。进一步观察发现，两类学科对聚焦的使用主要体现为柔化。与压制性高、读者接纳度低的锐化相比，柔化具有一定的安抚作用，有利于与潜在的持相反观点的读者建立同盟，达成一致。

表4 级差系统下的评价性词块

例15：

To such an extent that those groups which traditionally fall under the umbrella of new religious movements are now defined by most of the population and the press as'cults'.（社会学）

语势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作者与读者间的关系。语势的升级表明作者在尽力把读者拉拢为自己的盟友，语势的降级则表明作者只是部分认同所谈论的内容（Martin&White 2008）。在语势的使用上，软学科较多对语势进行降级，如as part of the,is one of the,the rest of the等。与之相比，硬学科更倾向于对语势的升级，如is very similar to、the vast majority of、directly proportional to the、a high degree of等，这表明作者较为肯定所提及的观点立场，并试图把读者拉入该立场。语势使用上的差异体现出语言使用受到学科认识论和价值观的影响。硬学科具有严密的逻辑理论体系，对于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能达成共识，而软学科一般缺乏明确的正误标准，对需要解决的问题缺乏共识（托尼·比彻、保罗·特罗勒尔2018），因而作者常常通过对语势进行降级来与读者保持一致。

6 结语

本文基于BAWE语料库下的两类子语料库对软硬学科中评价性词块的使用特征进行考察，研究发现，软硬学科均高频使用介入性词块，在文章中除了陈述知识事实，展示研究成果，还倾向于向读者表达自己的价值立场，与读者建立同盟关系。但也存在细微差异，如硬学科较多使用收缩性介入来限制对话空间。在态度资源的使用方面，名词在两类语料库中均被高频使用，这表明在学术论文中，不论软硬学科均倾向于使用间接的态度资源来体现自身态度。此外，在级差的使用上，硬学科趋于对语势进行升级来表明对所提及的立场观点的肯定态度，软学科则倾向于对语势降级来与读者保持立场一致。两类学科在评价性词块使用上的差异表明，不同学科在认识论及学科属性层面的差异会影响语言的使用。

学术语篇中评价性词块的学科特征研究对学术英语写作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学术写作教学应结合学术语篇的普遍特征及不同学科的特定学科属性引导学生在写作中有意识地使用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从理论层面来看，以往对评价性词块的研究着重对比学习者与本族语者间存在的差异，本文将评价理论应用于对词块的学科特征研究，一方面，为词块及学科差异研究提供研究的新视角，另一方面也扩展了评价系统的研究领域，丰富了评价系统的内涵。但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首先，本文所使用的语料库容量较小，部分研究结果只是尝试性的，还需通过扩大库容作进一步验证；另外，人工划分词块在划分标准方面难免存在一些偏倚，后续研究在以上方面可以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