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使用者视角的城市公园健康效益评价及提升策略——以仪征市东园湿地公园为例

张雅婧，黄 瑛，陈 轶

（南京工业大学建筑学院，江苏南京 211816）

2020 年以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肆虐在影响公众身体健康的同时，也产生了心理健康问题。据国际劳工组织统计[1]，新型冠状肺炎疫情使多数居民出现抑郁或焦虑的症状，这些人群中包括新冠肺炎患者、患者家属、集中或居家隔离人群、一线医护人员等。即使是普通居民，在长时间的社交活动缩减、室外活动受限的影响下，身心健康也正经受着挑战。后疫情时代，反思公众健康与生命意义并倡导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应被提上议事日程。

公园是城市绿地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居民娱乐、休闲、康体等活动的重要空间载体，而在后疫情时期，其直接面临两方面的挑战：一是如何在疫情期间发挥既有功能；二是面对疫情造成的居民身心新问题，如何满足其新的健康诉求。既有实验研究、案例分析与跟踪调查均证实，公园绿地能够缓解压力、抑郁、焦虑，减轻传染病、心血管疾病和呼吸系统疾病等[2]。因此，应充分发挥公园在提升居民身心健康方面的积极作用，充分发挥展现其健康效益，满足公众的健康需求，这也是推动健康城市建设与发展的必然要求。

1 后疫情时代城市公园健康效益分析

1.1 城市公园健康效益理论基础

城市公园是服务于城市居民与游客的城市公共空间，是城市绿地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主要功能是休闲、游憩、娱乐等。其概念中强调了公益性，即“公园”是公共属性物品，它反映了社会公共资源分配的公正与公平，同时也强调了其保障公众健康的要义[3]。

世界卫生组织于1948 年提出了世界范围广泛认可的“健康”定义，即“健康是身体、精神与社会各方面的良好状态”[4]。众多研究证明，公园是能够带来健康效益的，公园的健康效益即公园自身特征与潜在调节因素对于身体、精神、社会健康的促进效果。后疫情时代，公众健康问题受到广泛关注，应深入探究影响公园健康效益发挥的因子并测度城市公园健康效益，以实现公园健康效益最优化。城市公园的健康效益内涵包括：①为城市居民康体活动提供空间支持，提升居民身体健康水平。公园的绿色空间及设施可以吸引人们参与康体锻炼。谭少华等[5]认为，通过公园环境要素引导人们的康体活动，能帮助亚健康人群建立起初级预防干预，提高免疫力和健康防御力。②为城市居民娱乐、休闲活动提供空间支持，提升居民心理健康水平。公园承载了人们日常的休闲娱乐活动，体力活动能够为城市居民带来更多的健康益处，可以产生坚定的意志力[6]，提升积极情绪，降低患抑郁症风险。③为城市居民沟通、交流需求提供空间支持，缓解疫情带来的社会焦虑。公园提供了具有吸引力的户外交往空间，人们通过交谈、互动提高相互认同感，增强情感纽带[7]，后疫情时期有利于减少疫情期间停业与隔离带来的孤独感与焦虑情绪。④为城市居民接近自然需求提供空间支持，舒缓日常生活中的累积压力。自然环境是城市公园的基础，既有研究表明，流水、树林等自然景观具有精神疗愈的作用[8]，能够缓解人们在快节奏生活中累积的精神压力。

1.2 城市公园健康效益测度

世卫组织在《戈登堡共同议定书》中结合公共健康的影响因素提出了健康效益评估的概念，即“评判一项政策、计划或者项目对特定人群健康的潜在影响及其在该人群中分布的一系列相互结合的程序、工具和方法”[9]。

现有研究多基于绿地公园自身特征去测度其健康效益的发挥，主要从公园的构成要素、基本属性、质量和管理4 个维度展开。如有学者通过调查研究发现，公园绿地的规模、布局、植物配置等都是影响其健康效益发挥的关键要素[10]，也有学者将影响健康的公园空间要素分为活动性要素、自然性要素、交往性要素，并通过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对公园健康效益进行量化测度[4]。而公园自身特征又可分为客观数据和主观感知2个方向，主观感知主要涉及到公园使用评价、满意度评测等方面[11]。也有部分研究以使用者作为切入点，通过使用者实际使用公园的时长、频率、健康水平自评来测度公园健康效益的发挥[12]。

使用者对于公园客观属性的主观感知与其身心健康水平之间存在积极的关联性。综合现有研究，以公园的构成要素作为指标因子，并构建公园健康效益评价体系，通过使用者对指标要素的主观感知即公园使用满意度量化评价来测度公园的健康效益。

2 仪征市东园湿地公园健康效益测度

2.1 研究区域概况

2021 年8-10 月，扬州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给居民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不小影响。本应成为缓冲疫情影响重要阵地的城市公园，却在疫情期间全面封控，未能很好地承担缓解疫情影响、支持居民身心健康发展的作用。因此，选择扬州市仪征东园湿地公园作为研究对象，以公众健康作为切入点，通过对东园的健康效益进行测度与分析，剖析现状健康效益不佳的问题所在，并提出相应优化策略。

仪征东园湿地公园位于仪征滨江新城中心，是扬州市第4 批集中建设的生态体育休闲公园之一。北临城市主干道，东园南靠仪扬河，西邻石桥河，周边用地以商业用地、居住用地为主，毗邻新区的城市综合体——宝能城市广场。公园占地面积约22.6hm2，公园中心为面积8 hm2的水域，绿地植被观景区、历史文化体验区、休闲活动区3 大功能区围绕水面布局。

2.2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基于既有研究成果，结合东园空间环境特征，从自然要素、服务设施、空间场所3 个维度出发，选择了水环境、植物可观赏性、植物遮阴效果等12 个要素作为公园健康效益的测度因子[13]（表1）。

表1 公园健康效益的测度因子

2.3 数据获取及使用特征分析

研究团队向在东园湿地公园活动的人群随机发放问卷，收集受调查居民基本特征、公园使用情况、公园健康效益评价等信息。其中，在健康效益评价信息中，采用李克特5 点量表进行程度测度，1 表示“非常不好”，5 表示“非常好”。在2021 年10 月2-6 日之间，共随机发放问卷200 份，其中有效问卷142 份，有效回收率为71%。

2.4 结果测度

研究运用SPSS 26.0 软件验证获得数据的信效度，分析健康水平自我评价得分与各项评价因子得分之间的相关性，并运用SPSSAU 中AHP 分析功能，计算各项因素的权重及对应的综合得分。综合比较各项因子的权重和满意度得分情况，可梳理现状影响东园的健康效益发挥的主导因子以及各主导因子的居民满意度情况。

3 仪征市东园湿地公园健康效益测度结果及分析

3.1 使用者属性特征与使用目的分析

总体样本中，男女性别各为51.80%、48.10%，占比接近；年龄段覆盖全面，18～44 岁的占59.20%，45～60岁的占22.80%，小于18 岁的占比11.10%；使用人群以在职人员为主，占51.80%，其次为学生，占26.50%，剩下的为退休老人；在公园中单次停留时间1～2h 的占53.10%，多于2h 的占38.90%；每周使用频率1～3次的占51.20%，多于3 次的占35.80%，分布较均衡。

受调者中，选择来公园减压放松的占比最高，为54.29%，其次为运动健身、亲近自然等，各占41.07%、35.28%，其余为社交活动等。

3.2 问卷的信度与效度分析

运用SPSS 分析模块中的可靠性分析去验证问卷量表数据效度。量表Cronbachα 系数为0.709，介于0.7～0.8 之间，说明量表信度较好（表2）。

在结构效度方面，采用KMO 检验统计量来比较变量间简单相关系数和偏相关系数。量表数据KMO值为0.75，处于0.7～0.8 之间；同时，Bart-lett 球形检验中P 值为0.000，变量间的相关性较强，量表具有良好的效度[14]（表2）。

表2 量表数据信效度分析

3.3 健康指标相关性分析

东园中各项因子的评价得分与使用者健康水平自我评价得分间的相关性存在显著差异，其中，水环境、活动广场、体育健身设施、球场、夜间照明设施等因子与健康水平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表3）。

表3 评价要素与健康水平得分的相关性分析

调研表明，东园活动空间越充足，健身设施配备越完善，就能为使用者提供更多参与室外活动与亲近自然的机会，对于使用者的健康状况也越有益。园内休憩设施越完备，有助于人们在一定强度的运动后逐渐恢复体力，继而延长运动时间并提升康体效果。完善的照明设施有利于提高东园夜间照明效果，促进人们在晚饭后前往参与各项活动，提升健康水平。湿地生境是东园优势所在，水环境质量越高，对城市微气候的调节作用越强，并能有效减少空气中污染物。同时，滨水特色景观的营建也能促使东园成为居民休闲娱乐的场所，对居民身心健康产生正向影响。园内植物往往具备一定的观赏价值，具有美化环境的作用，但对于人体健康的影响却无足轻重。良好的植物遮阴效果也不足以影响健康水平，人们反而会倾向于选择开敞、日光充足的空间进行活动。园内城市书房等文化设施与儿童游乐设施规模较小，仅服务于特定人群，因而健康综合效益发挥欠佳。园内跑道连续性较差，破损较为严重，加之园内可选择的游览路线较多，使跑道使用率低下，无法明确体现对健康水平的显著影响。评价因子的权重值可以表征其对于东园健康效益的影响，测度东园健康效益的各项评价因子的权重值如表4 所示。

表4 评价因子满意度得分及权重值

3.4 健康指标满意度分析

通过现状调研数据整理得知，所有因子整体满意度平均得分为3.46，说明东园整体健康效益评价较好。结合AHP 分析，获得各相关要素的权重，其中，权重最高的为活动广场，权重最低的为夜间照明设施。

就健康水平相关因子而言，单项因子绩效得分较高的分别为活动广场（3.84）、球场（3.79）、体育健身设施（3.76），满意度得分均高于3.46，说明这些因子可以较好地服务于使用者；休憩设施（3.30）、滨水空间（3.30）、湿地水环境（3.16）、夜间照明设施（3.04）均低于3.46，说明这些因子仍有提升空间。其中，园内夜间照明设施不足且缺乏定期维护，夜晚照明效果较差，不利于安全使用；园内休憩设施数量较少，分布较为零散，不足以满足使用者的休憩需求；园内湿地水环境质量较差，滨水空间亲水性与安全性不佳，亟待改善。

以权重值表示重要性，将其与满意度得分标准化后在二维坐标中进行标记[15]（图1），其中横坐标是“满意度平均得分”，纵坐标是“重要性（即权重值）”，形成“低重要-低满意度”“低重要-高满意度”“高重要-低满意度”“高重要-高满意度”4 个象限，而对处于不同象限中的因子，应针对性地采取不同的改造策略。东园研究结果显示，所有要素均分布在“高重要-高满意度”和“低重要-低满意度”2 个象限，东园在建设管理中已关注到居民的健康需求。其中，活动广场、体育健身设施、球场因子落在“高权重-高满意度”象限中，应保持现状，稳步提升；水环境、夜间照明设施、休憩设施、滨水空间因子落在“低权重-低满意度”象限中，亟待改善。

图1 因子权重和满意度分类矩阵

4 基于公众健康效益提升的优化策略

4.1 重点改善滨水空间环境品质

东园水环境问题尤为突出，满意度情况不佳。首先，水体富营养化且黑臭问题严重，水体治理工作迫在眉睫，可通过生态修复技术手段恢复湿地生态系统，例如，在污染严重区域建设曝气设施等。部分滨水硬质驳岸未设置围栏，安全性较差，改造时可增设围栏，或利用地势高差，设置亲水台阶，增加滨水空间的安全性与亲水性。最后，植物景观也是滨水景观营建的重要内容，但东园现状滨水空间植被单一，后期应当优化植物配置，通过乔木来界定水岸空间，利用芦苇、凤尾竹等草本植物形成与水景相融合的植物景观，并在植物配置中多考虑季相变化的植物景观效果[16]。

4.2 优化完善服务设施配置

东园的部分服务设施的满意度得分高于均分，但仍有夜间照明设施、休憩设施得分低于平均分，应重点关注。首先，公园夜间照明效果较差，应增加照明设施并定期维护，以保障夜间公园使用的安全性。也可针对不同主题空间设置不同色彩的灯光，提高场所的主题性和趣味性。其次，园内休憩设施数量较少，且分布零散，应增设休憩设施并优化其布局。此外，因东园游客中老年人占比较高，改造中应结合老人的生理状况对既有设施进行“适老化”改造，如在步道和广场周边增加栏杆、扶手等设施，以减缓疲劳并辅助锻炼，增设肩关节康复训练器、健骑机等“适老”健身设施以及在园内增加广播设施等[17]。

4.3 优化活动空间场所营建

当前东园活动空间的使用评价较好，活动广场、球场的满意度得分都相对较高，应继续优化提升。首先，将园内休闲活动广场中原有的全硬质铺地改造为草地与硬质铺地相结合的混合铺地形式，并在广场上设置树池，种植高大乔木，既能为人们创造一些荫蔽空间，又能起到分割、界定广场空间的作用；通过树池和乔木将广场划分为不同的功能区，以利于开展不同类型的活动。其次，加强对球场的定期维护和清洁，并通过有趣味性的景观设施小品，吸引人群前往开展体育活动，也可以沿健康步道设置一些健康宣传标识牌等。

同时，在既有活动空间的基础上，继续挖掘园内的“灰空间”，如园区北侧空间相对萧条，仅有一些绿化植被覆盖，可利用该空间打造一些小型、静谧的活动场所，以展开一些相对私密的活动，如聊天、阅读、棋牌等。东园内自然要素丰富，可依托其打造多元自然体验空间，例如营造自然湿地、潺潺流水、竹海、桃坞等风景意向，建造石桥汀步、亲水平台等景观设施，完善自然体验活动体系[10]。也可以在园中增设一些园艺种植空间，通过协作共享的种植活动增加居民的互动交往机会，并通过开展园内植物认养活动，鼓励人们参与园内植物的养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