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文化视域下主旋律电视剧“破圈”路径
2023-01-16冯兆倪泰乐
冯兆 倪泰乐
如今的主旋律电视剧想要获得良好的传播效果,必须实现和互联网文化的深度交融。 本文以粉丝文化为视角,探析主旋律电视剧在互联网时代的有效传播路径。 通过分析得知,主旋律电视剧可以充分利用粉丝文化与Z世代文化中的关系性、参与性、群体性、杂食性、符号化、后喻性等特征,获得以Z世代为主体的互联网受众的青睐,从而实现其面向更广泛受众群体的“破圈”式传播。
2021年,主旋律电视剧势如破竹,取得诸多骄人成绩:例如《觉醒时代》《山海情》,均获得豆瓣评分9.3的佳绩,《理想照耀中国》豆瓣评分8.2,口碑不俗。更值得关注的是,根据优酷的站内数据显示,《觉醒时代》弹幕互动用户中,90后、95后的占比达到了整个瓶内基准值的1.6倍[1],年轻一代成为了此类主旋律电视剧的消费主流。
互联网时代,年轻人群的内容消费实力几乎成为内容成败的关键。 根据爱奇艺全国创意策划中心的报告[2]显示:Z世代人口(出生于1995年-2009年之间)已占全球总人口的四分之一,逐渐成长为社会的中坚力量,在中国互联网用户中,超过半数人口是95后;视频网站哔哩哔哩(后统称B站)也称Z世代会成为互联网消费的主力军。因此,对互联网时代主旋律电视剧传播效果的探讨,无法脱离对年轻人,尤其是Z世代人群的关注。
“破圈”是网络上用以表示某种作品或文化现象突破固化圈层,被更多圈层所接纳的现象。一向被视作主流文化领域的主旋律电视剧,是如何向以Z世代为代表的网络亚文化消费群体进行融合,实现“破圈”式的网络化生存与发展,是本文想要探索的重点。
1 主旋律电视剧“破圈”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分析
1.1 必要性分析
首先,我们需要对主旋律电视剧的概念做一个界定,可借用李胜利(2020)对其狭义定义和广义定义的结合:直接表现真人真事的、加上基于真人真事,但并不使用真人姓名的革命历史、现实题材电视剧,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思想特征[3]。长期以来,主旋律电视剧受到“说教化”“脸谱化”等受众刻板印象的影响,在传播效果上受限,“破圈”效果有待加强。
另外,文化产业在数字化转型阶段容遭遇易商业至上、娱乐至死的误区,由此产生的年轻一代信仰危机、价值危机也时常成为重要议题。 因此,蕴含中国传统历史文化底蕴、担负着价值观传递职责的主旋律影视剧,承担着极为重要的社会责任,理应更为积极探索在互联网时代的生存路径。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要把人民作为文艺表现的主体,把人民作为文艺审美的鉴赏家和评判者。[4]”葛兰西也认为,官方的、主流的文化必须转变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民俗或民间故事”,才能赢得文化领导权[5]。
另外必须承认的是,目前我国主旋律电视剧在“破圈”的进程中仍然处于初级阶段,存在网络关注度较弱、网络用户评分较低的尴尬局面[6],对于整个主旋律内容产业而言,“破圈”效果仍然是有待加强,因此对于“破圈”路径的探索也是势在必行。
1.2 可行性分析
根据2021年艾媒咨询发布的报告数据显示[7],超过80%以上的网民都有追星行为,其中具有深度追星行为的网民占“31.5%”之多,粉丝文化已成为互联网时代的一种重要的文化生态,学者指出,Z世代已经正式代替千禧一代,成为粉丝文化的主导人群。而随着Z世代在网络中的地位日益凸显,粉丝文化也在大众传播中占据了重要地位[8]。因此,探索主旋律电视剧向Z世代为主要群体的网络亚文化“破圈”的可能性,粉丝文化可作为一个有效视角。
近两年来,建立在对年轻受众内容消费喜好的探索基础上的“破圈”,已经成为主流或传统内容寻求互联网生存路径的一种必要手段,中央电视台的文博探索类节目《国家宝藏》就将B站作为重点播出渠道,其总导演还亲自与B站网友留言沟通,广泛吸纳不同圈层受众意见,从而实现了第一季、第二季9.8分,第三季9.7分的“破圈”佳績;而河南卫视在2021年春晚中的《端午奇妙游》这一传统文化类节目,也是从人物名字取拟、演员招募、剧本创意,都充分利用互联网渠道和网络用户反馈资源,从而实现了圈层突围。 可以说,这样的 “破圈”路径探索已经成为融合时代,主旋律电视剧发展的一种新的、必然的趋势。
2 粉丝文化助力破圈路径建构的关键要素分析
19世纪,阿瑟·柯南道尔小说中的侦探福尔摩斯拥有了世界上最早的现代粉丝[9]。随后,伴随着大众媒体的发展,粉丝文化逐渐形成气候,互联网的出现更是给粉丝群体之间跨越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交流和聚集带来了无限可能,也使得粉丝文化成为网络亚文化中最具现实影响力的文化之一。晏青(2021)将粉丝文化阐释为“一种强化的特殊类型的大众文化,其元素包括作为宏观背景的情感经济、核心要素的符号化偶像和意义生产者的粉丝”,是一种“技术赋权上不断‘膨胀的群体文化”[10]。本文将其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文化要素,分解出其“关系性”“参与性”“群体性”“杂食性”“符号化”“后喻性”几大特征,作为研究主旋律电视剧借助粉丝文化,实现向网络亚文化破圈、建构起理想化的互联网生存与发展路径的依据。
2.1 关系性特征
粉丝文化的核心驱动力,是做为核心符号的偶像,与意义生产者粉丝之间的“关系”建立。早在1956年,心理学家就提出了准社会关系的概念,这是一种拟态的关系——媒介的受众,会对媒介中出现的某个人物产生好感,然后与之建立起一种拟态的、仅存于想象中的亲密关系[11]。
因此,主旋律电视剧也可以借由人物角色与受众之间准社会关系的建立,驱动受众转变为角色的粉丝,从而对剧作进行自发的宣传推广,以实现破圈的目的。在此过程中,偶像所展现出来的人格特征,是粉丝能够感知其魅力、建立情感和精神依赖,构建准社会关系的关键。 例如《觉醒时代》的剧中角色都在新浪微博拥有自己的粉丝超话,粉丝积极为作品宣传,成为作品“破圈”的驱动力。
如果说《觉醒年代》以角色魅力“圈粉”属于自建流量,那么另一部主旋律电视剧《理想照耀中国》中偶像演员的加入,则可视为“引流”的方式——剧中蒋先云的饰演者王一博,是一位粉丝规模较大的偶像明星,他与广大粉丝群体本来就存在的准社会关系,成为了该剧的“出圈”保障。
总之,与其父辈不同,以Z世代为代表的互联网群体的价值观构建方式,是去传统化的,以往宏大叙事的价值传递模式不仅失效,还容易引发抵触情绪,造成其对主流价值的有意叛逃,偶像符号则可成为主流价值观的一种修辞方式,使其更容易触达年轻的网络受众群体。
但是,粉丝文化也具备不理性特征。例如,由于两部不同主旋律电影的豆瓣评分高低问题,粉丝展开骂战;有粉丝群体为主旋律电视剧的偶像明星参演者,进行“刷屏”式营销等行为,都在互联网上引发争议,值得重视和尽可能的规避。
2.2 参与性特征
信息技术赋予了互联网受众在内容消费中高度的参与性,在传统的粉丝文化中,粉丝是偶像的追随者,是其作品的接收者,而在新媒体时代的粉丝文化中,粉丝不仅成为了积极的参与者、互动者,甚至成为偶像符号的塑造者。
例如,弹幕、评论、转发、评分等受众参与机制的出现,为受众的参与提供了条件,新浪微博平台,《山海情》话题阅读量16.9亿,《理想照耀中国》话题阅读量6.1亿,《觉醒时代》话题阅读量也在千万级别,均体现出了粉丝极强的参与性。
对于电视剧的收看属于娱乐消费消费的范畴,但沃德勒认为,娱乐消费不仅仅有享乐主义一种维度,也具备实现主义的维度,在实现主义维度中,粉丝通过参与行为满足对自我价值实现、人生意义追寻等需求的实现。 根据艾瑞卡.皮尔森的观点,我们可以将这种粉丝这种无偿的付出型参与行为视作“精神礼物”[12],驱动其行为的发生。
在获得“精神礼物”的这一过程中,“粉丝的消费权利转为生产权利。补充和完善了作品的流通空间,拓展了作品的价值维度”,这也为主旋律电视剧作品打通不同圈层之间的壁垒,拓宽接受群体广度的“破圈”方式。
2.3 喻性特征
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在其著作《文化与承诺》中提到,后喻文化语境中的年轻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下一代人”,而只是伴随数字文明成长起来的“另一种人”而已[13]。
互联网成为了后喻文化进一步繁荣的土壤,尤其是做为网络原住民的Z世代,鲜少愿意以被教育者、被“哺育”者的角色完成信息摄取,面向年轻一代的主流价值观传递,往往需要深入探索并浸入他们所热衷的消费领域,因此我们看到,无论是基于二次元文化的主旋律动画《领风者》,还是将B站做为主要平台进行“红色”主题传播的《中国军魂》《钢铁洪流进行曲》等,都体现出了一种“主旋律”与Z世代所主导的网络亚文化实现圈层融合的路径探索,为我们探寻主旋律电视剧的“破圈”路径提供参照和依据。
3 结论
本文将Z世代所主导的粉丝文化做为主要切入点,探寻主旋律电视剧突破刻板印象与传统文化圈层限制,实现向以互联网为支撑的更廣泛圈层传播的有效方式与路径。 关系性、参与性、后喻性等互联网文化特征很大程度上推动了主旋律电视剧在不同粉丝群体代表的文化圈层中流动,为其“破圈”创造了优越的条件。
同时,我们也必须注意到粉丝文化中的非理性特征,避免其造成主旋律电视剧的歪曲利用和低俗化参与,警惕其对主旋律电视剧价值观传递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文化价值的稀释等。
引用
[1] 陶稳,苏墨.优秀主旋律影视剧成为年轻人的“白月光”[N].工人日报,2021-07-04(03).
[2] 2019虚拟偶像观察报告[R].北京:爱奇艺全国创意策划中心,2019.
[3] 李胜利,李子佳.论主旋律电视剧的网络接受困境及其应对策略 [J].现代传播.2020(12):80-85.
[4] 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314 -315.
[5] Vorderer.P,What's next? Remarks on the current vitalization of entertainmenttheory[J].Journal of Media Psychology, Vol.2011(23):60-63.
[6] 李胜利,李子佳.论主旋律电视剧的网络接受困境及其应对策略[J].现代传播.2020(12):80-85.
[7] 2021中国虚拟偶像行业发展及网民调查研究报告[R].北京:艾媒咨询,2021.
[8] 陈诗宇.Z世代粉丝社群传播特点分析[J].传播力研究,2020 (13):14-15+18.
[9] Brown,Scott,Scott Brown on Sherlock Holmes,Obsessed Nerds,and Fan Fiction,Wired. Conde Nast,2009-4-28[EB/OL].http://www.wired.com/2009/04/pl-brown -6/,202:04-08.
[10] 晏青,侯涵博.作为症候的粉丝文化:社会融入的价值逻辑与可能路径[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m2021(3):105-106+113.
[11] 章洁,方建移.研究回顾:作为传媒现象的准社会交往[J].新闻界,2009(06):19-21.
[12] Vorderer.P,Whats next? Remarks on the current vitalization of entertainmenttheory[J]Journal of Media Psychology,Vol.2011(23):114.
[13] 玛格丽特.米德.文化与承诺——一项有关代沟问题的研究 [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78.
基金项目: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MCN+网红”模式下川菜文化跨文化传播模式研究》(CC20W16)
作者简介:冯兆(1987—),女,四川泸州人,硕士,讲师,就职于西华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