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的桃河

谭竣

站在江永源口水库高高的大坝上，我的心底涌动着万顷波涛。桃河，她的上游源溪河，一条气势磅礴的水流被大坝截断之后，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被套上缰绳，从此开始了在山区、平原跌宕起伏地流淌，像一条最动人的线条，流畅，贯通，智慧，伟大。她，孕育了五十三村的生命，造就了桃川洞的文明。她，源源不断，滚滚不止，是流动着的音符。

桃河，人们给她一些优雅而动听的名字，叫她沐水、乐川、灵川，寄予沐浴、快乐、灵秀之意。当桃河在扶灵瑶寨有了蓄积与停顿之后，从山间奔涌而出，开始了历史与文化的书写。扶灵瑶是桃河亮眼的扉页，扶灵山、扶灵河、首家大院、石家大院、禅山寺、春牛舞、源口香米、瑶山油茶……成为其独一无二的文化编码。在三源村，当年，为了修建源口水库，数万农民工开山劈石，肩挑手提，工地上红旗招展，声势浩大，桃河上留下他们一生光辉的记忆。桃河水还孕育了清溪瑶、古调瑶等江永“四大名瑶”古村落，我曾一次次穿越其间，那些古幽的民居，风雅的小巷，还有历经风雨剥蚀的寺院宫庙、亭台楼阁，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的目光之上，这些可以不用文字修饰的风景，也只有瑶寨里独具一格地占有，让我的文字饱满而又结实，使我的想象犹如天马行空。

桃河流过桃川洞，那些连绵的村落，自然而又贴切地分布在其中。古商周遗址、潇贺古驿道、岩寺营、所城古城、雄山寺、桃溪书院、安山庙、同安当铺、桃川雕楼……蕴含着桃川洞多彩的文化。桃溪书院，也称桃川书馆，建于唐朝初年，宋代周尧卿募谷捐资，扩馆增舍。柳宗元、欧阳修等文学大家曾在这里留下墨宝，周尧卿、石鼎元等名人雅士在这里播种桃李，薪火相传。书馆里藏匿着桃川洞的荣耀与书香，洋溢着古镇悠远的文化风光。岩寺营村、所城村，这些古老而又年轻的村庄，一页刀光剑影、尽忠报国，一页桃红柳绿、乡愁月光，都在吮吸着桃河水的天地灵气滋长、旺盛；石枧村，在雄山寺的那些伤痕累累的摩崖石刻造像龛中，寺院的创建与兴衰一直在桃川镇历史与文化的封面上凸显，寺前潺潺流动的桃河水一直在诉说着一座寺院、一座镇，甚至整个桃川洞的历史故事。

清凌凌的桃河，是桃川洞人的母亲河。她在桃川洞平原起伏的土地上，深深浅浅地唱着五十三村民歌的调子，它把名字叫小河边村、邑口村、所城、里川、城下、槐木、仙姑塘的村庄一线串起，这线如烟似带，环绕成香飘两岸的“香米村”“香柚村”“香芋村”“香姜村”。

那个年代的茅草地，蛙声不举，稻香暗淡，茅草疯长，日子贫瘠如洗。著名作家韩少功的《西望茅草地》，记述了那个年代的那些人、那些事。他笔下人的命运就像桃河，或激越如暴涨河水，在咆吼，在挣扎，在奔腾；或恬静如止水，在默念，在坚守，在希望。他让一片茅草地融入一代人的生命记忆，让那溪流有声的芳华留在每一个人生命最柔软的地方……

上世紀九十年代，“香柚开发”似一声春雷，万亩茅草地脱去了荒蛮的外衣，换上新生态的装饰。种植在桃河两岸的柚树，常年郁郁葱葱，生机蓬勃，为这块土地披上翠绿的盛装。具有中国原产地地理标识的江永香柚，味道芬芳，是柚中的珍品。桃河以母亲河的灵性哺育着桃川洞。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田野里散发着的芳香，成为桃川洞人心中共同的乡愁。

桃川洞，香柚香。壮美的桃川洞就像一座天地之间最美的琴架，桃河水弹奏着清澈的天籁之音，低沉、优美、亲切，浅浅地抚摸着桃川洞平原之上的旖旎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