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本量化的典型县域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变迁研究——以长兴县为例

胡 涛，冯晓飞，王浙明，徐志荣，彭晓霞，朱 虹

（浙江省生态环境科学设计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07）

0 引言

水污染问题影响着我国水域水环境安全及可持续发展目标实现［1，2］，当前水环境治理体系完善过程中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的协同性、系统性及均衡性仍存在较大不足，导致政策工具体系构建与完善仍受广泛关注［3］。现阶段我国水污染治理的主体是基层政府［4］，其工作重心和难点也均在基层［5］，因此开展典型县域的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量化及政策工具变迁研究对基层政府精准施策、科学施策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政策文本量化是政策科学领域的热点方向［6］，通过对政策文本的定量与定性结合分析，可定量、可视化地描绘和呈现政策工具变迁过程，发现隐藏于政策文本背后的政策信息与内在规律［7］。现阶段政策文本量化方法已广泛应用于科技创新政策［8］、土地政策［9］、生活垃圾治理政策［10］、畜禽养殖污染治理政策［11］、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政策［12］、海洋环境治理政策［13］、大气污染治理政策［14］等不同政策中，而对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量化研究主要集中在政策工具变迁［15］、政策工具对比［16］及政策工具协同［17］等不同方面。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类型划分目前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参考 Rothwell 和Zegveld的研究将政策工具划分为供给型、需求型和环境型3 大类［18］；另一种是参考Mc Donnell 和Elmore的研究将政策工具分为命令型、激励型、能力建设和系统变化4 大类［19］。国内学者对环境政策工具主要按照政府行政命令强弱分为强制命令型、市场激励型、公众参与型和自愿行动型4 大类［20］，也有研究结合具体案例适当增减政策工具类型［3］。同时，在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量化的不同研究区域方面，已经开展了中国水污染治理政策［3］、九龙江流域政策［21］、太湖流域分省市水环境政策［16］、京津冀地区海河治理政策［22］、江浙沪皖水环境政策［23］等大尺度的案例研究。综合来看，政策文本量化方法在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应用较为广泛，但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类型划分存在较大差异性，相关研究案例主要集中在省级以上的较大区域范围内，而对于治水政策更细致、治水手段更多元、治水任务更艰巨的县域范围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量化研究相对较少，亟需开展典型县域的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变迁及文本量化研究。

基于此，本文选取太湖流域片区的浙江省长兴县作为典型县域，通过多种途径收集长兴县2000—2017年间陆续出台的水污染治理政策文件，采用文本量化和内容分析方法对长兴县县域尺度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变迁特征进行量化分析，以期为我国县域尺度水污染治理的精准、科学施策提供科学参考和决策支撑。

1 研究区概况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

浙江省曾经是我国水污染严重的省份，于2013年在全国率先提出“五水共治”的治水战略［24］，其辖区内不同地区也在不断探索治水新模式。而作为毗邻太湖边的长兴县，自2003 年开始积极探索“河长制”治水实践［25］，为后续全国推行“河长制”积累了宝贵经验，因此选择长兴县作为典型区域开展研究对县域尺度水污染治理具有重要参考价值。长兴县隶属浙江省湖州市，地处长江三角洲的杭嘉湖平原，下辖4 个街道、9 个镇和2 个乡，辖域总面积为1 428km2。长兴县也属于太湖流域平原河网区，境内港汊交错，其中西苕溪、泗安塘、合溪和乌溪为主要水系；辖域内有河流547 条，总长1 659km，水域总面积达88.8km2［25］。

1.2 数据来源

本文中长兴县水污染治理相关政策文本数据主要从长兴县政府网站、部门工作总结、档案文献查询及部门发文调取4 种途径获得。政策文本收集时间范围界定为2000—2017 年，同时在收集过程中力求收集的政策文件包含有具体发文部门、正文及文号等重要信息，最后汇总整理形成一套长兴县2000—2017 年共计307 份水污染治理的政策文本数据集（图1）。

图1 2000—2017 年长兴县政策文本数量Figure 1 The number of policy texts in Changxing County，2000－2017

2 研究思路与方法

2.1 研究思路

本文研究思路如图2 所示。首先，收集与整理长兴县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其次，分别采用政策计量方法对政策外部属性进行分析、采用政策内容量化方法对政策内部属性进行分析。第三，结合外部属性和内部属性分析结果，对重要时期进行前后对比分析和二维交叉分析。最后，对比总结县域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变迁特征。为准确分析政策工具变迁特征，突出不同时期、重点节点的政策变化趋势，将2000—2017 年时间序列按照不同治水时期划分，其中2000—2005 年为“十五”时期，2006—2010年为“十一五”时期，2011—2015 年为“十二五”时期，2016—2017 年为“十三五”时期；同时增加2007 年太湖蓝藻事件、2013 年“五水共治”战略实施的前后对比分析及不同治水时期、政策主题及发布主体与政策工具的二维交叉分析。

图2 研究思路设计Figure 2 Design of research ideas

2.2 研究方法

政策文本量化是将政策文件及文本内容通过一系列的研究范式转换，将非结构化政策文件或文本转换成抽象化、特征化的计算机可处理的结构化数据。本文参照赵新峰等对中国水污染治理政策文本量化步骤开展长兴县政策文本内容量化，其方法核心内容包括政策工具的分类界定、政策文本编码及量化，以及政策参考点信度检验［3］。

政策工具的分类界定。政策工具是政策内在属性和本质特征的集中体现，是由政府掌握的用以实现政策目标的手段和措施，也是政府“注意力”资源在工具科学层面的细化与深化。本文参考张坤民等梳理的中国环境政策划分标准［26］，参照王红梅、杨洪刚、赵新峰、杨旭等相关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研究成果［3，15，20，27］，结合浙江省“五水共治”战略和长兴县“河长制”实施过程中组织推进型制度在治水中突出作用，将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分为强制命令型、市场经济型、社会参与型、自愿行动型及组织推进型5 种类型。强制命令型、市场经济型、社会参与型及自愿行动型4 类政策工具主要参考王红梅的政策工具分类体系［20］，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是本文提出的一种新政策工具，主要考虑到政策效果受到政策项目类型、利益相关方、实施组织及政府能力等多方面影响［28］，同时组织设置和制度结构也会影响政策决策和执行过程［29］。

政策文本编码及量化。政策文本编码及量化过程主要包括政策文件收集整理、参考点确定与编码、政策工具与政策指标匹配及参考点汇总结果4 个主要步骤。具体步骤为：第一步，收集整理研究区域的政策文件。第二步，将政策文件导入NVivo 12 质性分析软件中，结合研究文献、法律法规及指导意见等资料并利用软件的文本搜索功能判断治水政策关键词是否可以作为参考点，将初步确定下来的参考点按照政策内涵是否明确、是否符合治水逻辑、是否符合区域实际及是否可重复可操作等原则归类参考点，并采取“逐年份→逐文本→逐句子”方式对参考点编码。第三步，参考国内外相关研究案例和研究区域典型治水手段经内部讨论形成30 项水污染治理政策指标，并建立参考点与强制命令型、社会参与型、市场经济型、自愿行动型及组织推进型5 类政策工具及政策指标的匹配关系（表1）。第四步，分别汇总统计政策指标和政策工具包含的参考点数量，即可得到政策文本内容量化结果。

表1 政策工具与政策指标匹配及参考点Table 1 Matching policy instruments and policy indicators and reference points

（续表1）

政策参考点信度检验。在编码过程中安排2 名政策评估专业人员独立开展参考点编码工作，应用赵新峰和蔡天健的编码信度检验方法［3］，一般采用编码一致性系数在0.8 以上的信度指标检验政策参考点编码质量［7］。计算公式为：

式中：M 为两者完全同意数目；N1为第一位编码员同意数目；N2表示第二位编码员同意数目；n表示编码员数；A 是两位编码员都同意的同意度，即相同同意度；R 为编码信度的一致性系数。

3 结果及分析

3.1 政策文本外部属性特征分析

政策文本数量及类型变化特征。2007—2017 年长兴县水污染政策文件数量频度震荡增加，特别是2007年太湖蓝藻事件爆发和2013 年浙江省“五水共治”战略提出后政策文件出台的相对较多。从发文类型特征来看，政府出台了较多“方案”“办法”“意见”等文件，其数量分别为84、61 和37 份，占比为27.36%、19.87%和12.05%。按照“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和“十三五”（仅2016 和2017 年2 年数据）不同时期统计到的政策文件数量分别为31、68、126和82 份，占比分别为10.10%、22.15%、41.04%和26.71%。由于县域水污染治理是水环境多层次治理中基础环节［30］，同时受到外部环境、上级政策等多重因素影响，因此造成上述结果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由于“十一五”时期太湖蓝藻事件爆发和“十二五”时期“五水共治”战略提出等重要事件强化了政府推动水污染治理力度；另一方面，由于国家层面持续加大饮用水安全保障、工业污染治理、城镇生活污染治理、环境综合整治、生态恢复和风险防范六方面治理工程项目投资［31］。此外，长兴县紧邻太湖周边，各级政府高度重视太湖水污染问题并加大相关治理力度，也促使长兴县加大出台指导意见、管理办法及实施方案等相关政策文件。

政策发布主体变化特征。由表2 可知，按照县人大、县委、县委办、县政府、县政府办、县直属部门6个政策发布主体统计的政策文件数量占比分别为0.98%、2.93%、5.54%、20.20%、42.35%、28.01%，呈现两级分化特征。而不同治水时期的政策发布主体趋同性也较为明显（表2），以县政府、县政府办名义发布的政策文件较多，如“十五”至“十三五”时期县政府、县政府办出台的政策文件数量占比分别为64.52%、48.53%、68.25%、92.86%。此外，2007 年太湖蓝藻爆发和2013 年“五水共治”战略这两个重要事件也促使县级政府统筹考虑县域内水污染的综合整治，如先后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水污染防治工作的意见》《长兴县全面实行“河长制”实施方案》《让长兴的水秀起来——“五水共治”专项行动实施方案》等文件。综上可知，政府发布主体在不同时期的变化特征相对稳定且具有较强的趋同性，县政府、政府办是调度各相关部门职能、协同推进全县水污染治理的协调者、决策者及监督者［30］，其作为政策发布主体出台较多治水政策符合政府需统筹各部门协同治水以提升行政效力的客观规律。

政策文件主题变化特征。由表2 可知，按照城镇生活污染防治、船舶港口污染控制、工业污染防治等8 类政策主题对307 份政策文件归类整理，其中水环境综合管理（117 份）、工业污染防治（63 份）、生态建设与环境设施（50 份）及农业农村污染防治（26份）4 类政策主题的政策文件数量相对较多。对比不同时期的不同政策文件主题后发现，不同治水时期政策主题变迁特征保持相对稳定，体现出长兴县作为平原河网地区受到工业产业集聚、上游来水及太湖倒灌等因素影响需持续开展水环境综合治理和工业污染防治，“十五”时期水环境综合管理、生态建设与环境设施2 类主题文件数量相对较多，出台《长兴县生态示范区建设规划》《长兴县人民政府关于加强喷水织机规范化管理暂行办法》等文件；“十一五”时期水环境综合管理、工业污染防治两类主题文件数量相对较多，出台《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总体方案》《关于加快传统优势产业转型升级的若干意见》《长兴县工业转型升级实施意见》等文件；“十二五”时期水环境综合管理、工业污染防治、生态建设与环境设施3 类主题文件数量相对较多，出台《长兴县蓄电池产业转型升级实施意见》《关于实行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全面推进水生态文明建设的实施意见》等文件；“十三五”时期水环境综合管理、工业污染防治两类主题文件数量相对较多，出台《关于全面深化落实河长制工作的实施意见》《长兴县金属表面处理行业污染整治提升工作实施方案》等文件。同时，在2007 年太湖蓝藻事件之前主要是水环境综合管理，太湖蓝藻事件至2013 年“五水共治”战略提出期间主要是工业污染治理，2013 年“五水共治”战略提出后到2017 年深化阶段主要是水环境综合管理，表明长兴县水污染治理一直采取系统综合治理思路进行水污染治理；同时，“十二五”时期也积极响应国家工业转型防治战略并出台较多印染、电容、蓄电池等工业产业治理方案。综上可知，长兴县政策文件的主题变迁特征保持相对稳定，受到研究区产业分布、自然本底等因素影响导致水环境综合管理和工业污染防治政策主题相对较多，其他政策主题关注相对较少，一定程度表明其县域工业经济发展对水污染治理压力较大，系统性、综合性治理政策对太湖周边县域水污染治理十分必要。

表2 不同时期政策文本外部属性特征汇总Table 2 Summary of external attribute characteristics of policy texts in different periods

3.2 政策工具总体特征分析

总体结构特征。采取“逐年份→逐文本→逐句子”方式对政策文件进行参考点编码，经筛选整理有效参考点为12 049 个，且不同年份参考点编码信度检验的一致性系数均大于0.8，表明人工编码精度满足显著性要求。对参考点编码汇总统计后得到5类政策工具的量化结果（表3），其中强制命令型占比50.63%，市场经济型占比9.79%，自愿行动型占比3.50%，社会参与型占比7.91%，组织推进型占比28.17%；以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为一体的政府行政手段治水占比高达78.80%，而市场经济、社会参与及自愿行动为一体的社会参与治水占比仅为21.20%；一定程度上表明政策工具总体结构呈现出两极分化特征，组织推进型、强制命令型及市场经济型政策工具使用相对较多，政策工具结构不尽合理。由表3 可知，5 类政策工具对应的30 项具体政策指标量化结果对比显示，强制命令型中工程项目、监管制度、执法监管及河道综合整治5项政策指标参考点数量相对较多；市场经济型中经费支持政策指标参考点数量相对较多；社会参与型中宣传教育政策指标参考点数量相对较多；自愿行动型政策类型中示范创建政策指标参考点数量较多；组织推进型中职责分工、河长制度和领导小组3项政策指标参考点数量相对较多。综上可知，长兴县水污染治理不同政策工具中具体政策指标结构特征存在较大差异性，具体以工程项目、监管制度、经费支持、职责分工等政府行政治水手段为主，社会公众参与水污染治理政策扶持力度有待加强。

表3 不同政策工具与政策指标参考点数量和占比汇总Table 3 Summary of the number and proportion of reference points for different policy instruments and policy indicators

总体变迁特征。由表4 可知，不同政策工具参考点的年度数量变化和占比变化情况。从年份变化来看，2000—2017 年不同政策工具均呈现震荡增加变化特征，不同年份的不同政策工具差异特征总体保持相对稳定，强制命令型年度使用频率是组织推进型的2 倍以上，社会参与型和自愿行动型年度使用频率总体相对稳定，而市场经济型在个别年份出现剧烈变化。通过每年度中不同政策工具参考点数量和占比的对比发现，强制命令型、组织推进型和市场经济型政策工具的参考点数量相对较多，占比相对较高；社会参与型和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的参考点数量相对较少，占比相对较低。将强制命令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汇总后对比发现，参考点数量呈现震荡增加趋势，除2006 年和2010 年之外参考点占比均超过70%，表明治水政策工具依然以政府行政手段为主。对比不同治水时期政策工具使用情况可以发现，“十五”时期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相对较高，占比分别为61.83%和15.65%；“十一五”时期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相对较高，占比分别为55.15%和21.54%，组织推进型和市场经济型政策工具占比有所增加；“十二五”时期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相对较高，占比分别为50.95%和28.04%，组织推进型和社会参与型政策工具占比有所增加；“十三五”时期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相对较高，占比分别为45.06%和35.00%，组织推进型和社会参与型政策工具占比有所增加；“十五”至“十三五”时期总体而言，强制命令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逐渐下降，而组织推进型政策使用频率逐步增强，市场经济型、社会参与型及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均使用相对较少，呈现震荡增加特征；同时还发现2007 年太湖蓝藻事件和2013 年浙江省“五水共治”战略进一步强化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促使社会参与型和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有所增加。综合来看，长兴县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总体变迁仍以政府强制命令和组织推进为主，水污染治理市场主体作用和社会参与水污染治理政策引导都有待提高。

表4 不同年份的政策工具参考点数量和占比汇总Table 4 Summary of the number and proportion of reference points for policy instruments in different years

3.3 政策工具二维交叉分析

不同政策主题的政策工具运用情况。按照不同政策主题汇总政策工具运用情况（表5），城镇生活污水治理、船舶港口污染控制、工业污染防治等8 类政策主题中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运用较多，不同政策主题中社会参与型、市场经济型和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运用较少，表明不同政策主题中政策工具运用存在一定差异性。在城镇生活污水治理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污水处理厂运行管理、城镇污水治理问题整治及美丽城镇建设“以奖代补”补助资金奖励等方面，政策指标以监管制度、考核追责、执法监管等为主。在船舶港口污染控制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运输船舶污染防治工作领导小组、长兴航区船舶专项检查活动及长兴航区船舶污染物专项整治行动等方面，政策指标以执法监督、职责分工及监管制度等为主。在工业污染防治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不同行业转型升级、工业园区管控及矿山治理等方面，政策指标以执法监督、产业重塑、传统规制、监管制度等为主。在河道综合环境整治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河道综合整治和堤防建设、蓝藻防治及水面保洁长效管理等方面，政策指标以职责分工、河长制度及工程项目等为主。在农业农村污染防治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水产养殖环境管理、全面深化农村生活污水治理及畜禽养殖业整治行动等方面，政策指标以监管制度、经费支持、执法监督等为主。在生态建设与环境设施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深入推进“四边三化”行动、合溪水库上游生态建设及矿山复绿专项行动等方面，政策指标以工程项目、职责分工及经费支持等为主。在水环境综合管理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关于河长制工作、排污许可证管理及污染物总量减排等主题，政策指标以工程项目、河长制度及职责分工为主。在饮用水水源保护政策主题中，文本内容主要是合溪水库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管理与建设、生活饮用水卫生监督管理等方面，政策指标以监管制度、职责分工、信息共享及经费支持为主。综上可知，长兴县不同政策主题的政策文件以政府强制命令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运用为主，不同政策工具中具体政策手段应用差异性较为明显，主要采用职责分工、监管制度、工程项目、经费支持及河长制度等。

表5 不同政策主题的政策工具情况汇总Table 5 Summary of policy instruments for different policy themes

不同发布主体的政策工具使用情况。按照不同发布主体汇总政策工具使用情况如表6 所示，县人大、县委及县政府等6 类不同发布主体出台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相对较多，不同政策发布主体的政策工具使用存在一定差异性。县人大出台的政策文件主要涉及关于生态县建设决议等内容，政策指标以工程项目、生态补偿等为主。县委出台的政策文件主要涉及生态县建设的实施意见、全面实行“河长制”实施方案及“五水共治”专项行动实施方案等内容，政策指标以工程项目、河长制度、职责分工等为主。县委办出台的政策文件主要涉及环境综合整治方案、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建设及河湖长制工作的实施意见等内容，政策指标以职责分工、工程项目及河长制度等为主。县政府出台的政策文件主要涉及城市绿线管理、水污染防治工作意见、污水处理厂运行管理、产业转型升级及饮用水源保护区管理等内容，政策指标以工程项目、河长制度、监管制度、产业重塑、执法监督、传统规制、经费支持及治污能力等为主。县政府办出台的政策文件主要涉及水产养殖环境管理、污水处理费征收、矿山整治专项行动、工业转型升级、重要水事环境应急等内容，政策指标以职责分工、执法监督、工程项目、传统规制、监管制度及经费支持等为主。县直属部门出台的政策文件主要涉及建设项目环保“三同时”管理、运输船舶污染防治、蓝藻防治应急预案、产业调整及振兴规划、“五水共治”考核及河长制工作方案等内容，政策指标以河长制度、监管制度、执法监督、传统规制及工程项目等为主。

表6 不同发布主体的政策工具情况汇总Table 6 Summary of policy instruments of different publishers

综上可知，由于不同行政层级政府机构所处的组织位置和职责分工不同，导致在政策内容及政策工具使用时存在一定差异性，县委和县委办出台政策文件关注全县领域的生态县建设、环境污染治理及重要制度创新的实施意见等，政策指标选择则以工程项目和职责分工为主；县政府和政府办出台政策文件侧重于对水污染治理各个方面，如水污染防治意见、工业产业升级整治、水产养殖污染、污水处理厂管理、“五水共治”实施方案等，政策指标选择则以工程项目、河长制度、监管制度、产业重塑、执法监督、传统规制、经费支持及治污能力等为主；县直属部门出台政策文件更多是具体领域的水污染治理工作开展，如船舶污染防治、蓝藻应急及重要制度推行考核等，政策指标选择则以执法监督、监管制度及工程项目为主；同时目前收集的政策文本中关于县级政府部门不同行政主体联合发文的政策文件并未发现，一定程度表明处于行政基层地位的县级政府水污染治理工作开展相对独立，政策出台的层次差异较为明显。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本文以收集的长兴县2000—2017 年各类水污染治理政策文件共307 份为研究对象，基于文本量化方法，研究了该县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的变迁特征。主要结论如下：①2000—2017 年政策文件数量呈现震荡增加特征，2007 年太湖蓝藻事件和2013 年浙江省“五水共治”治水战略实施会显著推动政策文件出台，2013 年之后政策文件数量呈现快速增长趋势；政策发布主体以县政府和政府办为主，政策文件出台多以实施方案、管理办法及指导意见等公文类型为主，政策主题主要集中在水环境综合管理、工业污染防治及生态建设与环境设施等方面。②2000—2017年长兴县不同政策工具均呈现逐年增加趋势，政策工具变迁保持相对稳定，每年度不同政策工具量化结果存在差异性；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中强制命令型、组织推进型和市场经济型3 类政策工具使用较多，具体政策手段以工程项目、职责分工、监管制度、经费支持及河长制度等为主；在“十五”到“十三五”的不同时期，长兴县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变迁仍以政府强制命令和组织推进为主，水污染治理市场主体作用和社会参与水污染治理政策引导都有待提高。③不同治水时期的政策工具使用存在一定差异性，“十五”至“十三五”时期，强制命令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逐渐下降，组织推进型政策使用频率逐步增强；“十一五”和“十二五”时期市场经济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有所增加，社会参与型和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均使用相对较少。不同政策主题中不同政策工具运用存在一定差异性，其中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运用较多，社会参与型、市场经济型和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运用相对较少；不同发布主体的政策工具使用基本一致，主要集中在强制命令型和组织推进型，重大水污染应急事件和省级重要水污染治理战略提出会促使县级各级政府部门出台相关配套政策。

4.2 讨论

通过对典型县域307 份政策文本的量化分析，对推进县级水污染的科学精准治理有一定参考价值，但仍有几个方面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①当前“河长制”的政策工具作用研究较多［32］，而浙江省“五水共治”战略实施主要保障是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使用，因此如何科学构建一套体现县域组织推进型政策工具差异性并具有一定推广应用价值的政策工具分类指标体系有待深化；②目前识别出典型县域不同时期的政策工具变迁特征差异不明显，政策工具结构不尽合理，有待优化提升市场经济型、社会参与型及自愿行动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这也符合当前全社会共同参与的协同治水要求［3］；③水污染治理政策量化涉及公共管理学和环境科学交叉，需要加强不同学科知识与政府治水手段的相互融合，以基层政府精准治水、科学治水为研究目标，可进一步开展政策效力评估模型、政策作用效果模拟及不同县域水污染治理政策工具运用对比分析等相关研究，提升环境污染治理决策支撑水平。

（致谢：感谢长兴县生态环境局、长兴县治水办（河长办）在实地调研和数据收集过程中给予的大力帮助，浙江财经大学郭默博士对本文语言提出许多宝贵修改意见，在此一并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