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的法官们

钱克锦

当个世界杯裁判有多难？首先，你要经过两三年的选拔、针对性培训和适应等程序；然后在执法中，你也要跑满全场至少90分钟，并准确站位，确保既看清场上形势，又不至于干扰球员。

报酬呢？据说上届俄罗斯世界杯上，小组赛阶段，主裁判每场的报酬约3000美元，到淘汰赛阶段，大约每场1万美元，半决赛和决赛更高。卡塔尔世界杯的相应金额，应该更高。

“吃力不讨好”也难免。裁判们最希望的是，既得到“国际足联裁判委员会”的认可，又不被球迷注意。后者十有八九是因为争议性判罚。有些争议，还会成为历史事件。

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仇人”阿根廷和英格兰在1/4决赛中相遇。下半场5分多钟，阿根廷队一次进攻中，马拉多纳在对方禁区跃起与对方门将争空中球时，很隐蔽地用手将球打入英国球门。当时主裁在他的另一边，视线恰被他的头遮住，而这一边的助理裁判并没有举旗，这一球居然被判有效，阿根廷2∶1淘汰英格兰。马岛战争中失利的阿根廷，在赛场上找到了一点精神安慰。马拉多纳后来在记者追问下，说是“上帝之手”打入了那一球。

类似的误判，还有1966年世界杯决赛德英大战中，英格兰被误判收获一个进球，趁勢夺得世界杯冠军，这一球被称为“幽灵进球”。不过，2010年南非世界杯德英1/8决赛中，英格兰一粒“已经越过球门线几英里”的进球被吹无效，德国趁势淘汰英格兰，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报应吧。

无论“上帝之手”还是“幽灵进球”，的确可能是裁判误判，球迷只能遗憾，作为谈资。但2002年韩日世界杯上，裁判对韩国的照顾却令人怀疑腐败和假球。1/8和1/4决赛中，韩国队队员动作粗野甚至多次伤人，裁判视而不见，而西班牙还有两个有效进球，都被裁判判定无效。韩国先后淘汰意大利和西班牙进入半决赛。20年来，每每提到世界杯的作弊，那一届的韩国队及裁判总少不了被指摘。

世界杯裁判究竟会不会吹黑哨？这是个“言之凿凿”“查无实据”的问题。高级别的足球裁判有不少受贿吹黑哨的案例，但多是在国内联赛或者最多地区性的比赛；在世界杯这样关注度高、裁判选择严格的赛事中，黑哨情况比较罕见，只是传闻和怀疑一直在。

这实际上和国际足联的表现也有关。和国际奥委会一样，国际足联的腐败现象是人人皆知，却又无可奈何，包括俄罗斯和卡塔尔获得世界杯举办权，西方有媒体言之凿凿地说是国际足联受贿的结果。但作为一个国际组织，很少有人能有效监督或起诉它所涉及的腐败。

到目前为止，针对国际足联腐败案的最有力行动，是美国司法部在2015年起诉并要求引渡一批来自拉美的国际足联官员，理由是他们的腐败行为中，汇款洗钱等行为是通过美国管辖的银行进行的，所以美国有管辖权。但这次行动最后“收获也不大”，最终没有被起诉者被引渡到美国。

从这些表现看，虽然证据很难被人发现，但国际足联的腐败现象肯定有，裁判们的腐败也是有可能的。其实，这和社会生活很相似，裁判是场上的法官，是监督执行规则的人，但如果他们本身不能受到有效监督，那怎能不令人怀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