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迪瓦“塑料学校”

尤恩·古莱

如今，越来越多的科特迪瓦中小学生开始在用再生塑料建成的教室里上课。

2019年9月9日是科特迪瓦的开学日。阿比让周边的贡扎格村有一所公立女校，校长杜姆比亚·蒂朗格对学生报到并不抱什么幻想。“这里的家长首先考虑的都是大孩子，换言之，上初中、高中才是要紧事，这之后，他们才会考虑给年龄更小的孩子购置桌椅板凳，带女娃来学校报到就更靠后了。我们估计得到月底才能完成报到工作。”她说。事实也的确如此，开学当天，只有20个女孩子来到学校。

虽然这所女校女孩的报到时间可能比别的学校都晚，但就学校的建筑材料来说，这些女孩却是该地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学校三个教室的每一块砖都用再生塑料制成。这种灰色塑料砖块可以有效抵御气候变化，用起来也比传统材料顺手许多。工人用这种塑料砖盖房子的过程就好比拼乐高，盖起来的房子也比传统的砖房要稳固不少，并且盖一间教室，只需不到一个月的工夫。

塑料砖的发明者是奥斯卡·门德斯和克里斯蒂娜·加梅。2014年，这对哥伦比亚夫妇为了推广和销售这种由百分百塑料制成的砖块，创办了一家名为“塑料理念”的公司。他们的塑料都从南美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收集而来。后来，为了拓展海外市场，他们将目光投向了西非。而在2019年9月科特迪瓦的开学季，他们打响了打开局面的第一枪。

| 教室供不应求 |

在哥伦比亚，塑料砖主要用来盖住宅，但到了科特迪瓦，塑料砖服务的第一对象是学校。“科特迪瓦太缺教室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阿比让办事处的通讯干事索菲·沙瓦内尔说，“到2025年，科特迪瓦的目标是建3万间教室，如此一来，所有的孩子就都有学上了。”“塑料理念”公司的塑料砖能从哥伦比亚来到科特迪瓦盖学校，沙瓦内尔出了不少力，她希望到2020年底前该公司能在科特迪瓦建500间教室，大概能容纳2.5万名学生。“我们无法摆脱塑料，既如此，还不如物尽其用。”她补充道。

科特迪瓦西北部的一些村落几乎没有学校，即使有，教室也是晃晃悠悠的。时间一长，用竹子、篷布和泥土建成的教室就会松动，到了雨季，教室撑不了几天就会倒塌。相比之下，塑料砖要耐用许多，并且科特迪瓦的气候环境也适合用塑料砖。塞蒂尼西奥·索罗是女校的前任校长，她回忆道：“这里的海风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比如，铁杆会生锈，水泥建筑会塌掉，墙上的裂缝更是随处可见……”

“塑料理念”公司进入科特迪瓦后，首先选择了在贡扎格村等四个村庄建造教室。近些年，科特迪瓦经济首都阿比让的人口呈指数增长，导致附近村落学龄儿童的数量猛增。“2000年大灾过后，科特迪瓦人从易发水灾的高风险地区搬到了现在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以重建家园。”蒂朗格回忆道。随后，这一地区学龄儿童的数量一直在大幅增长。2018年，该女校的200名学生曾挤在三间阴暗闷热、每间只有12平方米的教室里上课。教室环境过于恶劣，老师和学生常常跑到操场上课，好喘口气。

如今，盖教室用的塑料砖不再依赖从哥伦比亚进口，阿比让工业中心的一家塑料加工厂就可以独立完成塑料砖的生产。用传统建材建一间能容纳50人的教室，需要投入1.5万欧元，而在这家工厂投入运营后，可以降至1万欧元，建每间教室所用的材料其实就是5吨回收的塑料垃圾。工厂目前雇佣了30名工人，与此同时，还有上百名拾荒者间接为工厂捡废弃塑料。

| 做大塑料循环经济 |

在阿比让，许多妇女都靠捡垃圾为生。过去八年，30岁的纳米扎塔·西塞一周有六天都在捡塑料瓶、塑料袋之类的废弃物。跟她在同一区域捡东西的有十几名妇女，大家都拿着大麻袋捡东西。西塞将垃圾分拣完毕后，成捆卖给中间商，一次可以卖150西非法郎（译注：约合1.7元人民币）。中间商大多为男性，他们会将回收的东西转卖给回收再利用废品的厂家。

此前，西塞辛辛苦苦一个月，只能赚4万到5万西非法郎，而科特迪瓦法定的最低月薪是6万西非法郎。她无奈地说：“我有三个孩子，这点钱真不够用。”现在，新建的塑料加工厂为当地拾荒妇女提供培训，教她们如何清洗和粉碎塑料，于是，她们就可以绕过中间商，多赚一点。“塑料理念”公司在哥伦比亚的波哥大就是这样做的，女拾荒者的日薪从5到10美元涨到了20到25美元之间。该公司计划在科特迪瓦先培训1000名女拾荒者，这么做既可以提高她们的收入，又可以在科特迪瓦进一步推广塑料循环经济。在这一点上，波哥大是有发言权的，如今，该地区已经拥有多个回收点，参与回收塑料的人数多达1.5万。

塑料砖还可以让科特迪瓦变得更干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称，仅在阿比让，每月就要产生288吨塑料垃圾。这种污染对五岁以下孩童造成的危害尤为严重。“若塑料袋和塑料瓶堵塞排水沟导致水无法流动，将招来更多的蚊子，导致更多的人染上疟疾。”沙瓦内尔担忧地说，“一些孩子不小心喝了里面的水，得了腹泻。”

在开学日当天快下班的时候，一名叫雅内蒂的奶奶带孙女到贡扎格村的女校报到。看着眼前的塑料教室，雅内蒂问：“这些教室虽然看上去既美观又结实，但是否防火呢？”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现场的负责人称，测试表明，这种材料不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任何危害，不用担心火灾，更不用担心这些材料会散发有毒氣体。这位奶奶听后说道：“我们离了塑料肯定没法生活，总不能不用塑料袋和塑料桶吧，日常生活离不开这些。现在有办法再利用塑料，真是太好了。不过要当心，不要让新技术带来新问题。”

[编译自法国《世界报》]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