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人之美，自陈其才

陆平

教材收录的经典诗词，多以抒情言志为主。而诗歌在古代社会，还具有重要的社交功能，比如寄送远方亲友的投赠诗，回应他人诗作的酬和诗，谋职求官时写的干谒诗。本轮课改倡导加强语文课程的实践性，高考命题也越来越多地选择交际性诗歌，如2019年全国Ⅱ卷《投长沙裴侍郎》，2020年全国新高考Ⅰ卷《赠别郑炼赴襄阳》，2021年全国甲卷《和南丰先生出山之作》，2022年全国乙卷《白下驿饯唐少府》。我们在此借助南通2023届高三期初学业质量监测卷的古代诗歌阅读题（试题略有改编），谈谈干谒诗的理解要点。

上包祭酒①

孟  郊

岳岳冠盖②彦，英英文字雄。

琼音独听时，尘韵固不同。

春云生纸上，秋涛起胸中。

时吟五君咏③，再举七子风。

何幸松桂侣，见知勤苦功。

愿将黄鹤翅，一借飞云空。

【注】①孟郊36岁时将此诗上呈国子祭酒包佶。 ②“冠盖”是官员的帽服和车驾，代指官员。 ③南朝宋诗人颜延之曾作《五君咏》，称颂竹林七贤中的嵇康、向秀、刘伶、阮籍、阮咸五人，王戎、山涛因贵显不在其中。

15．下列对这首诗的理解和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3分）

A．一、二两句，诗人运用对偶句式，赞美包佶才华杰出，冠绝群雄。

B．七、八两句，以“五君”“七子”自况，委婉表达自己的人格追求。

C．九、十两句，表明了诗人勤奋刻苦的状态，也显现出诗人的品行。

D．全诗叙事、议论、抒情巧妙结合，干谒之情表达得真诚而恳切。

16．这首诗的末尾两句，对表达干谒之情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6分）

不同于抒情诗的个人独白，交际诗有明确的现实读者。干谒诗是古代文人呈献于达官贵人以求引荐的，除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抱负，还要向对方表达赞扬、期盼等情感。在诗歌中区分出颂人之美与自陈其才的内容，是解读干谒诗的基础。以上15题就是着眼于这一点。

古诗篇幅有限，往往省略主语，我们判断诗句所叙写对象，主要依靠字词表露的尊卑身份和谦敬语气。比如开头两句的“岳岳冠盖彦，英英文字雄”，对地位和文采的形容均夸大到极致（岳岳：高耸貌。英英：奇伟杰出的），只可能是赞美对方。何况包佶时为国子监祭酒，负责科举。孟郊写干谒诗给他，就是尚无官职，不会以“冠盖”自称。而且包佶已属于“冠盖”，亦作有“文字”。

“琼音独听时，尘韵固不同”两句紧承前句的“文字雄”。“尘韵固不同”是说包佶的诗文不同于凡庸。“琼音”是玉振之声，比喻包佶的清丽文辞。“独听时”颇难解。如果主语是作者，那么“独”是修饰“听”（阅读行为），表达作者在孤独中读到包佶的作品，或者只选择包佶的作品来阅读，但这都无助于突显包佶的“文字雄”，而且不能与下句“尘韵固不同”贯通。

“春云生纸上，秋涛起胸中”两句对前句的“尘韵固不同”再作形容，由包佶的文章论至其情怀。“春云”“秋涛”皆为美景，而侧重点不同：前者萧散，有闲淡之趣；后者壮阔，有慷慨之志。

较难明确所指的是“时吟五君咏，再举七子风”两句。由注解可知，“五君咏”有淡泊避世之意，呼应“春云”一句。“七子”，即建安七子，为东汉末年汉献帝建安年间的七名文士：孔融、陈琳、王粲、徐幹、阮瑀、应玚、刘桢。一般认为他们代表了当时刚健有力的文學风格，所谓建安风骨。那么“七子风”就是呼应“秋涛”一句。

再看动词“吟”和“举”。“吟”如果指朗读现有的颜延之的诗歌，主语就是未得贵显的作者自己，但这样表达隐逸情怀，就违背了他干谒求进的初衷。而且下句的“举”意为发动、振兴，突出对现实的影响力，说明确实做到了恢复建安风骨，这样高的评价只可能给予包佶。所以上句的“吟”也是说的包佶，赞美他虽身在官场但有超脱世俗的人格追求。这一点还可以由下句“松桂侣”的称呼印证。

“松桂侣”之“侣”即“侣鱼虾而友麋鹿”之“侣”。说包佶以松桂为伴侣，是形容其坚贞、高雅、脱俗。“何幸松桂侣，见知勤苦功”两句当连读。“见知”的主语为“松桂侣”，“松桂侣见知”与《陈情表》“慈父见背”是同样的结构，“见”代指作者自己，“松桂侣见知勤苦功”是说包佶了解到作者的勤苦——两人或许已经见面甚至有诗文书信往还。因表示对包佶的尊敬，前面加上了“何幸”。

作者的“勤苦”姿态与“松桂侣”及前八句所形容的文风人格迥异，亦可知前八句全在叙述包佶。所以15题选B项。

16题要求分析最后两句“愿将黄鹤翅，一借飞云空”。借翅飞空，当然是比喻作者借助包佶的提携而中科举、得仕途。但如果只理解到这层，就只把握了干谒诗的功利性目的而忽视了干谒诗的交际特点。“黄鹤”是善飞的健鸟，比喻高才贤士，这是再一次赞美包佶。“云空”是至高的境界，比喻自己高远的志向。这两点，正好是我们开头说的颂美与自陈。答案：①表达借助包佶的提携而中科举、得仕途的愿望；②表明诗人志在高远；③表达了对包祭酒本人才华以及提携后进的赞美之情。

（编辑：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