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新华字典》里找到家乡了吗

罗振宇

2021年，语言学者李倩老师做了一件很奇葩的事——解讀了咱们的“国民工具书”《新华字典》。

有一天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不算异体字、繁体字，最新版《新华字典》总共收了9000多个汉字，国家颁布的通用字表才7000字，你猜，多出来的是些什么字？

她不问，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是什么呢？

她说，很多都是地名，那些非常偏僻的山川河流、街镇县城的名字。比如，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镇远县有一条河，叫     阳河，“     ”是左边三点水，右边一个“舞蹈”的“舞”。

请注意，汉语中，这个字只在这个地方有用。如果不是当地人，或者去那里旅游，你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输入法可能都打不出这个字，但《新华字典》里就有。《新华字典》解释说，“     阳河，水名，发源于贵州”，后面还有一句，“流到湖南叫     水”。

类似这样的字成百上千，不是当地人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字收录到《新华字典》里呢？

这些字，还真不能随便省略。因为作为“国民字典”，《新华字典》不光要给小学生扫盲认字，还承担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塑造国民共识。

用李倩老师的话说，这体现了咱们中国人的山川可亲，街镇有情。

你想啊，一个苗族或者侗族的小学生，从小在这条河边上看到当地的地名牌上写着“      阳河”这三个字，不知道这字用普通话怎么说，就去《新华字典》查。这一查，发现这个字念“wǔ”，这说的就是“我家门口这条河”，全国的小朋友在《新华字典》里都能看到这个字，看到我家乡这条河。而且，这条河还会流到隔壁湖南。

这时候，他在心理上顺着这条河走出去，好奇心是不是就更强了一点？等他真的走出去之后，他向别的地方的人介绍自己家乡的时候，他的自信心是不是又多了一点？

看看吧，在这本《新华字典》中，你是不是也能找到独属于你自己家乡的那个文化密码？找到那个字，你会不会会心一笑，油然而生思乡之情？

你肯定知道，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书同文，车同轨，那是一次文明向心力的重整。而《新华字典》从20世纪50年代诞生到现在，修订已经超过了12次。一代代的编纂者，其实都在做同样的事，守护着这个中国旋涡，一点点地把各地的人、各民族的人、各世代的人卷入到这个旋涡里来。

让我们向这些名字致敬。最新一版的《新华字典》，第一次致敬了两位初创者——叶圣陶先生和魏建功先生，并收录了编委成员名单。其实，七十多年间，为这本字典工作的，有上百位一流学者，他们大多数人的名字没在这个名单里，根本不为人知。此刻，让我们向他们致敬。

文本解读

李倩老师对最新版《新华字典》的研究、解读，体现了她学养的深厚，以及作为一名语言学者对语言方面变化的敏锐性。她的研究中多出来的两千多字，多为地名，而且是非常偏僻的，几乎是“全国独一家”的山川河流、街镇县城的名字。新字典这样的变化，让中国的山川河流、一草一木都“嵌印”在了中国人的心中，让“留得住乡愁”多了一种照进现实的方式，也让“同一个中国”的“共情”在一代代中国人的心里生发着。那些致力于《新华字典》编纂的学者，不论有名、无名都功莫大焉！

运用示例

如何增强国家向心力？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窃以为，国家向心力的增强方法灵活多样。神农氏户不足千，地不过七十里，却王天下，被万国尊为炎帝，为天下共主，这是他的德行所致。今天，最新版的《新华字典》收录了两千多个山川河流、街镇县城的名字，致力于塑造国民共识，这是文脉延续催开的绚丽花朵。要言之，“国家向心力”的增强方式，应且思，且探，且行。

（编辑：王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