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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向、扎根与嵌入:2008—2018年美国选民对于图书馆认知与资助意愿的转变及启示*

2023-01-11朱华顺

图书馆研究与工作 2023年1期
关键词:选民资助技能

朱华顺

(东莞理工学院图书馆 广东东莞 523808)

2 0 0 8年,联机计算机图书馆中心(O n l i n e Computer Library Center, OCLC)开展了面向全美选民资助图书馆的认知、态度及动机的调研,并发表了研究结果《从意识到资助——美国图书馆支持研究》(From Awareness to Funding: A Study of Library Support in America,以下简称“FATF 2008”)[1]。2018年,OCLC联合美国图书馆协会(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LA)及其分支机构公共图书馆协会(Public Library Association, PLA)再次开展调查,研究十年间美国选民对图书馆认知与资助意愿的转变,并发表了研究结果《从意识到资助——2018年选民对公共图书馆的认知与支持》(From Awarenessto Funding: Voter Perceptions and Support of Public Libraries in 2018,以下简称“FATF 2018”)[2]。

FATF 2008的调研对象为总人口数在300 000或以下区域的18至69岁的选民,FATF 2018在此基础上将总人口数在300 000以上区域的18至69岁的选民也纳入调研对象范围,对比发现二者结果并无显著差异。FATF 2008的调研问题围绕着如下主题展开:人口特征、投票行为、投票资助图书馆的可能性、使用图书馆服务、对于图书馆的态度、对于资助资金的态度、图书馆与其他公共服务机构的重要性比较、对于图书馆及馆员的评价、关闭图书馆所带来的影响认知。FATF 2018在此基础上将主题延伸至:对于图书馆新型服务的认知与利用、图书馆网站的访问率、图书馆对于社区发展的影响、图书馆及馆员的细分评级、对于资助资金的认知、对于图书馆筹款活动的贡献。

1 FATF 2018研究结果

围绕上述主题,FATF 2018设计了5大类型的调研问题:图书馆访问者及其使用的服务、重要性、描述性、同意程度、对于图书馆及馆员的正面评价。其中,图书馆访问者是指在过去一年中访问过图书馆的人,而使用服务是指访问者在过去六个月中使用过的图书馆服务。其余4大类型的问题均采用十分评分制(1为最低,10为最高)进行计分统计,分值为8、9、10的回答计入正面评价。例如,当问及“A(指代具体问题或陈述,下同)对于图书馆/馆员有多重要”时,总计有1~10个数值供选择,选择为8、9、10的回答纳入“A对于图书馆/馆员很重要”的计分范围。具体示例如表1所示。

表1 FATF 2018评分制问题

FATF 2018结果发现,多数选民与图书馆有着积极的联系并认为图书馆是一个有用(useful)、有价值(valued)的社会机构。地方、社区对于图书馆资助仍然持支持态度,但是资助的意愿有所减弱。

1.1 多数选民认可图书馆的价值

55%的选民视公共图书馆为必不可少的地方机构,53%的选民视之为社区自豪感的来源,58%的选民认为公共图书馆可以提高教育水平,51%的选民认为图书馆可以提高社区的生活质量。约一半(49%)的选民同意,即便在互联网时代,公共图书馆仍然是宝贵的社区资源。多数选民重视图书馆的基础服务,包括:提供工作或研究的安静场所(60%)、免费提供图书与技术服务(61%)、服务可及性(66%)、免费提供计算机与互联网服务(61%)、馆藏资源的丰富性(65%)、提供免费WiFi(64%)。在过去一年中,70%的选民走进了公共图书馆,52%的选民访问了公共图书馆网站。

1.2 图书馆的社区性越发重要

48%的选民认为图书馆所提供的丰富活动是其他社区机构无法比拟的,44%的选民认为图书馆是社区成员聚会的场所,30%的选民视图书馆为当地社区中心。在过去一年到访过图书馆的选民中,37%的人参加了社区会议,33%的人于过去六个月中参加过图书馆组织的活动。

1.3 选民对于图书馆的认知和利用与其资助图书馆的意愿不一致

虽然多数选民认可图书馆的价值,且与图书馆保持着积极的联系,但是这种积极的认知态度和利用行为并未完全转化为资助图书馆的承诺。仅有27%的选民表示,他们肯定(definitely)会投票资助当地图书馆,另有31%的选民表示他们可能(probably)会投票资助。此外,仅有35%的选民愿意支付更多的地方税款来为图书馆提供资助,19%的选民不同意支付。

1.4 选民不清楚公共图书馆的资金来源

博物馆与图书馆服务协会(Institute for Museum and Libraries Services)的数据显示,86%的公共图书馆资助资金来源于地方政府[3]。然而,FATF 2018研究结果却显示,59%的选民认为图书馆的资助资金大部分来源于非地方层面。

1.5 选民支持联邦资金资助图书馆并乐于接受图书馆的筹款活动

37%的选民认为联邦资金对于图书馆的资助太少了,29%的选民认为刚刚好,另有29%的选民表示不确定。展望未来联邦资金资助,约3/4的选民认为联邦政府应当增加公共图书馆的资金资助(38%)或保持不变(38%)。多数选民(61%)为支持当地图书馆的筹款活动作出了贡献(28%)或愿意为此作出贡献(33%)。

2 FATF 2018与FATF 2008结果比较

FATF 2018结果显示,越来越多的选民视图书馆为社群联系、知识学习与技能培养的中心。同时,选民对于图书馆的认知态度和利用行为均有所弱化,投票资助图书馆的意愿有所减弱。尽管多数选民表示肯定或可能会投票资助图书馆,但是这一百分比已从2008年的73%下降至2018年的58%。

2.1 图书馆逐渐成为社群联系与终生学习的社区中心,但其社区价值与关联性认知下降

相较于20 08年(34%),2018年更多的选民(43%)视图书馆为“提供社区中其他地方没有的活动和娱乐的场所”,且越发认同此角色对于图书馆的重要性(2008年38%,2018年48%)。与之类似,2018年44%的选民视图书馆为“社区中居民聚集和社交的场所”,而2008年这一百分比仅为35%,且越来越多的选民认为这是图书馆的重要角色(2008年36%,2018年45%)。2008年,73%的选民同意“拥有一个出色的公共图书馆是自豪感的来源”,而在2018年,仅有53%的选民表示同意。与之类似,2008年,71%的选民同意“关闭图书馆意味着重要东西缺失”,而到了2018年,仅有55%的选民表示同意。2008年,63%的选民认同“公共图书馆促进了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2018年仅有46%的选民表示同意。

2.2 图书馆的工作技能培训和语言学习辅导功能更受认可,技术服务需求增加

相较于20 08年(35%),2018年更多的选民(42%)认可图书馆“帮助培养职场所需的工作技能”。同时,2018年35%的选民认可图书馆“为移民和非英语母语的人提供了学习课程、项目和材料”,相较于2008的25%有所增加。随着移动互联技术的快速发展,相较于2008年,2018年更多的选民倚重图书馆的技术与互联网服务。“视无线互联网为图书馆重要服务”的选民从2008年的39%跃升至2018年的64%。尽管多数选民仍然视图书馆为技术中心,但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日益普及,认同值在下降。认同“对于某些群体而言,图书馆是获取计算机与网络互联的唯一场所”的选民,从2008年的79%下降至2018年的62%。认同“公共图书馆在跟上不断变化的技术方面做得很好”的选民,从2008年的60%下降至2018年的48%。

2.3 图书馆及其网站的访问率下降,部分传统服务的使用率下降

图书馆的访问率从2008年的79%下降至2018年的70%。图书馆网站的访问率从2008年的77%下降到2018年的52%。图书馆的年均访问量从2008年的13.2次下降到2018年的8.6次。尽管仍然受欢迎,部分图书馆传统服务的使用频次在下降,包括:成人阅读的非小说类书籍(2008年67%,2018年53%),小说或畅销书(2008年63%,2018年54%);DVD(2008年51%,2018年45%);纸质参考资料(2008年51%,2018年34%);计算机检索(2008年47%,2018年40%);复印(2008年48%,2018年39%)以及英语学习(2008年42%,2018年27%)。

2.4 图书馆儿童教育的重要性认知下降

2008年,71%的选民同意“图书馆是儿童获得功课帮助的绝佳资源”,而到了2018年,仅有51%的选民表示同意。2008年,53%的选民同意“公共图书馆在帮助儿童做好学前准备方面做得很好”,而到了2018年,仅有44%的选民表示同意。2008年,24%的选民认为“图书馆在儿童的生活中不像从前那样重要”,而到了2018年,这一百分比上升至36%。

2.5 图书馆核心服务的价值认知下降,图书馆员的认可度下降

图书馆的核心服务尽管仍然受到多数选民的重视,但其价值认知在下降,具体表现为:认为图书馆“免费提供图书与技术服务”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70%下降到2018年的61%;认为图书馆“免费提供计算机与网络互联服务”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68%下降到2018年的61%;认为图书馆“提供工作或研究的安静场所”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67%下降到2018年的60%;认为图书馆“拥有满足社区需求的称职馆员”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57%下降到2018年的49%。相较于2008年,除了“为非英语母语的人提供帮助”(从2008年的23%上升至2018年的29%),选民对于图书馆员的认可全面下降,具体表现为:认同图书馆员是“友好且平易近人”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67%下降至2018年的53%;认同图书馆员是“终生学习的真正倡导者”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56%下降至2018年的46%;认同图书馆员“了解我的社区”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54%下降至2018年的42%;认同图书馆员“了解社区需求以及如何通过公共图书馆解决这些需求”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48%下降至2018年的42%;认同图书馆员“拥有出色的计算机技能”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50%下降至2018年的42%;认同图书馆员“在社区中被广为人知”的百分比从2008年的40%下降至2018年的31%。

3 结论与审视

十年间,美国选民资助图书馆的意愿减弱,已成为事实,长远来看还有可能成为一种趋势。虽然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迅速,各级政府公共财政投入持续增加,但见微知著,上述事实与趋势不得不引发我们的重视与思考。对于这种转变的审视,笔者认为可从如下三个维度展开。

3.1 靶向——提升服务与营销的精准度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调研报告《图书馆2016》(Libraries 2016)结果显示,多数美国人并不清楚图书馆提供的服务项目内容[4]。以儿童教育项目为例,美国公共图书馆在此领域投注了大量资源[5],然而FATF 2018的结果却显示,选民对于图书馆儿童教育的重要性认知在下降。这其中有学龄儿童课余时间减少、移动智能终端占据儿童注意力等客观原因[4],但如何提高图书馆服务与营销的靶向性,成为公共图书馆在“注意力分散时代”下必须面对与解决的难题:以社交媒体为代表的移动互联网知识服务快速增长,不断瓜分人们有限的时间和注意力,从而带来了人们信息交流与知识获取方式的急剧转变,对于图书馆作为主要信息服务提供者的地位带来了较大冲击。从FATF 2018的结果可以看出,无论是图书馆及其网站的访问率、传统服务的使用率,还是对于图书馆核心服务的价值认同、图书馆员的认可度,均全面下降。

移动互联技术是移动通信技术与互联网深度融合的产物,移动互联网构建了一个人们可以随时随地接入互联网并获取自己所需信息和服务的移动互联环境。移动互联环境,指向了用户的信息获取路径、检索方式、阅读习惯的嬗变,从本质上看,更指向了人们关注域、情感状态与生活方式的移动化转向[6],是社会整体数字化转型投射于个体的必然产物。已有的研究表明,移动互联网已成为移动智能终端用户的主流信息渠道,移动智能终端用户利用移动互联网的行为存在着碎片化与泛在化特征,微信应用、视频观看、音乐欣赏已成为移动智能终端用户的日常操作,VR/AR的应用开始渗透至人们工作生活中[7]。上述转变及其特性,无不昭示着图书馆服务与营销的重心从PC端向移动端的转移。健全移动服务平台、建立自适应网页设计的门户网站、增加语音与图片搜索功能、加强VR/AR应用研究、建立交互式视频直播平台、建立分布式移动借阅体系等,或是移动互联环境下图书馆融合移动互联技术,创新图书馆的服务业态与传播方式,进而提升服务与营销精准度的可行之举。

3.2 扎根——助推地方数字经济发展

FATF 2018结果显示,越来越多的选民视图书馆为社群联系、知识学习与技能培养的中心。这是美国公共图书馆持续耕耘社区的结果,同时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FATF 2008开展研究之时正值美国遭遇金融危机之际[8],危机期间民众优先关注自身生存及发展,社会公共事业发展退为次要[9]。美国公共图书馆及时调整方向,整合、开发了相关资源、项目以扶持求职者、失业者与小企业主,助力地方经济复苏。2020年3月,美国南卡罗来纳州(South Carolina)因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实施封禁时,该州里奇兰图书馆(Richland Library)不仅在图书馆停车场提供免费WiFi,还为当地需要上网的家庭提供便携式WiFi热点服务。在提供在线社交服务如虚拟读书俱乐部、在线故事会和社交媒体网络服务的基础上,该馆还通过电话咨询和网络会议协助当地居民和小企业主申请政府失业救济和小企业救济资金[10]。反观我国图书馆界,疫情期间公共图书馆开展的线上服务多以资源推介、文献传递、阅读推广等传统服务项目为主,对于数字素养教育、数字技能培训等新兴服务项目较少涉及。

当前,数字化、智能化技术的发展与应用加速普及,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数智社会建设新阶段,具备一定的数字素养与技能成为公民立足数智时代的基本要求。《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加强全民数字技能教育和培训,普及提升公民数字素养”[11]。因具备独特的数字资源优势与丰富的信息素养教育经验,图书馆长期以来被视为开展数字技能培训的理想场所。国际图书馆协会与机构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 IFLA)2020年发布的研究报告《数字技术政策中的图书馆:政策领域、机制与实践》(Libraries in Digital Skills Policies: Policy areas, mechanisms, practices)指出,图书馆可在基础信息通讯技术(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CT)技能、高级ICT技能、实用型数字技能以及媒介信息素养四个领域支持公民数字技能建设,同时提出以终身和非正式学习、现有基础设施利用、第三方教育资源的访问获取、数字技能学习工具/平台创建等具体措施支持公民数字技能建设[12]。发挥图书馆行业的资源优势与教育传统,通过网络环境与数字设备的供给、数字资源的组织与整合、实用数字技能的教育与培训、信息弱势群体提升计划等路径普及与提升公民的数字素养与技能,进而助力地方数字经济发展,是公共图书馆在数智时代扎根社区、服务地方的重要切入口。

3.3 嵌入——融入国家发展战略

为了争取更多资助,ALA发起了“资助图书馆运动”(Fund Libraries Campaign, FLC),通过与主流媒体合作推介图书馆、邀请国会议员参观图书馆、应用社交媒体扩大图书馆影响力等方式向公众全方位展示图书馆在服务社区、助力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方面所作出的贡献[13]。运动取得了积极成效,2016年,来自22个州的选民投票通过了122项图书馆资助表决(总数150项,投票通过率为81%)[14],2017年,这一数字上升至127项(总数133项,投票通过率为95%)[15]。FLC是ALA近年来不断强化图书馆公共服务职能并逐步嵌入国家发展战略的思路的延续与扩展,即以图书馆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融入国家发展战略[16],在提升图书馆关注度与影响力的同时为图书馆赢取更多资助的可能。

《中国图书馆学会“十四五”发展规划纲要(2021—2025年)》提出以“承接政府转移职能,参与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项目”为路径,建设“公共事务服务中心”[17]。2017年3月至2018年6月,中国图书馆学会正式承接并全程参与了第六次全国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评估定级工作,遴选出969个“一级图书馆”、519个“二级图书馆”和1 034个“三级图书馆”[18]。2021年7月27日,中国图书馆学会召开第七次全国公共图书馆评估定级标准研制工作会[19],标志着中国图书馆学会承接政府职能转移的工作步入了有序化、常态化的发展轨道。在政社合作供给公共文化服务领域,我国公共图书馆已取得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宝贵经验并不断走向纵深。

从2007年开始,杭州图书馆通过社会化合作的方式探索主题图书馆建设,先后与企业、社会机构、学校等合作建成主题图书馆27家,涵盖杭州10个区、县,形成了主题图书馆的杭州模式[20]。主题分馆以“融合发展”“合作共赢”为建设理念,27家主题分馆的功能定位、空间设计、室内装潢、馆藏资源、文娱活动等均各具特色,做到了一馆一主题、一馆一特色。其中,不少主题分馆在全国甚至是世界成为了“首例”:电影分馆、音乐分馆、佛学分馆均为国内首创;城市学分馆为我国第一座以“城市学”命名的特色图书馆;环保分馆是全球第一座在垃圾场上建造的图书馆[21]等。广州黄浦区图书馆结合当地创业园区、高新企业聚集的优势,精准引入多方社会力量参与总分馆制建设,创新“政府主导资源补给+园区企业自主运营+社会参与”的分馆建设模式[22]。在实施过程中,由黄浦区政府提供馆藏资源及部分启动资金,黄浦区图书馆提供业务技术指导,园区企业配套投入场地、设施及建设资金。以此为基础,通过众筹的方式吸纳更多企业、自然人等社会力量投入资金共建分馆,实现了公共文化服务效能与社会力量主体效益共同提升的双赢局面[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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