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培计划”再启航：“十四五”国培变化解读

沈萍霞， 蔺艳娥

(1.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 陕西 西安 710062；2.陕西开放大学， 陕西 西安 710062)

2010年，国家启动中小学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简称“国培计划”)，以“示范引领，雪中送炭，促进改革”为宗旨，重点对中西部农村教师开展培训，从而提高教师队伍素质，引领中国教师专业发展。“国培计划”投入之多、规模之大、覆盖之广、影响之大为国家级培训之最。十年间，中央财政总投入超过170亿元，培训教师超过1 600万人次，覆盖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近70万所中小学、幼儿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师教育中心在“国培计划”实施十周年时发布了“国培计划”蓝皮书(2010—2019)，该蓝皮书是在对国培实施十年的情况开展第三方评估基础上形成的综合研究报告，高度评价了“国培计划”成就。“‘国培计划’的政府重视程度之高、财政投入力度之强、参训受益人数之多、持续发展时间之长，世界少有。经过十年发展，‘国培计划’有力推动了参训教师的专业发展，为我国基础教育均衡发展和脱贫攻坚事业作出了贡献，赢得了广大教育工作者的高度认可，并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1]不可否认，“国培计划”是一个创举，是教育的中国方案。

2021年是“十四五”的开局之年，为确保“十四五”期间国培工作开好局，2021年4月30日，教育部、财政部印发《关于实施中小学幼儿园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2021—2025年)的通知》(教师函〔2021〕4号)，这是继“国培计划”实施十年后，对“十四五”期间中小学幼儿园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的总体规划和五年部署，为下一步“国培计划”的实施指明了方向。与过去十年的通知精神相比，此次通知，无论整体思路、重点工作还是指导方案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国培计划”周期发生变化

从“国培计划”周期来看，自2010年起，教育部、财政部每年都会下发关于实施“国培计划”的通知。纵观近十年通知内容，2010年下发的《关于实施“中小学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的通知》(教师〔2010〕4号)从“国培计划”的意义与目标、任务和重点、实施总体要求、项目组织管理等方面做了安排和部署，并确立了“国培计划”的两大类型，即中小学教师示范性培训项目和中西部农村骨干教师培训项目，形成了初步的工作指导框架，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重要过程，为以后项目开展奠定了基础。在上年基础上，2011年的通知从项目招投标机制、创新培训模式方法、做好学员选派和优化资金配置等方面进一步完善。2010—2011年“国培计划”的通知及政策，“从理论与实践双向贯通角度研究了中小学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的目标与主要任务，形成‘中小学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的理论框架和基本制度，为‘中小学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实施奠定了思想基础”[2]。后面几年，教育部财政部都会于每年四五月份发布通知，安排年度计划，只不过每年在具体要求上有所不同。重视年度安排有其优势，可以根据上年国培实施存在的主要问题及时进行政策调整，但也存在规划性、稳定性、连续性、规律性不够，中西部省份存在被动等待、短期应对等诸多问题。

正是基于此，2021年“国培计划”一改过去的年度通知，立足“十四五”期间，五年一周期下发一个总文件，对2021—2025年的国培从基本思路、重点工作及保障措施等方面做出方向性和原则性规定，绘制了一张五年的蓝图。五年的国培规划，保证了政策的稳定性与连续性，在中央指导下，政策鼓励地方进行自主性、创新性探索，便于中西部省区在指导框架内开展项目统筹规划，有利于调动地方积极性。同时考虑到五年周期内工作的变化，文件也规定，若年度工作任务有变则及时调整，以司函件补充规定。可以说在确保项目稳定性与连续性的前提下也考虑了灵活性。

培训周期的变化对地方政府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中西部省区政府部门要一改过去照搬指导框架、被动等待的惰性思想，在指导框架内根据各省实际统筹规划本省五年国培规划，既要整体推进统筹，还要统筹学段、统筹对象、统筹数量和质量的问题，既要考虑项目分层分类的问题，还要考虑项目分阶段、年度递进的问题，既要按国培指导规范项目，还要根据省域内实际创造性开展，这是对地方政府能力的严峻考验。

二、“国培计划”基本思路发生变化

梳理2010—2020年的通知精神，可以看到国培基本思路的发展脉络。2010—2014年国培主要围绕着培养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的目标和思路，从培训模式的不断创新、培训内容的逐步优化、培训需求的准确把握、综合改革的有效推进、混合式培训的有力推行、重难点问题的有力破解、培训针对性实效性的持续提升等关键核心问题入手，重点提升教师教育教学能力，促进教师专业持续发展。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计划通过八个方面的举措，切实加强老少边穷岛等欠发达地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2015年起，“国培计划”按照支持计划的要求，主要面向乡村教师进行专业化培训。2016年，国培年度计划按照国家脱贫攻坚重点任务和教育脱贫攻坚工作部署，重点倾斜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基层。2017年“国培计划”提出“优先支持贫困县乡村教师校长培训，全面提升乡村教师校长素质能力”[3]。2018年“国培计划”服务国家战略，“倾斜支持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县和国家级贫困县教师培训”[4]。2019年通知要求实施乡村教师培训扶贫攻坚行动，优先支持深度贫困地区县。2020年，要求“精准实施乡村教师培训扶贫攻坚行动，以‘三区三州’等深度贫困地区、集中连片贫困地区为重点，实现贫困地区乡村教师、校园长培训全覆盖”[5]，并实施“一对一”对口帮扶培训项目，积极探索精准扶贫的培训机制。可以说这五年的国培按照党中央“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要求，将培训作为教育扶贫的重要任务之一，全面落实扶贫攻坚任务，集中支持贫困地区教师培训任务，全力提升贫困地区乡村教师队伍素质，通过“底部攻坚，精准帮扶，形成国家示范、地方跟进、以点带面的精准扶贫机制”[6]。

2020年底，我国脱贫攻坚目标任务顺利完成。为进一步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意见》设立五年过渡期，从集中资源支持脱贫攻坚转向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十四五”国培紧跟国家乡村振兴战略部署，为推进教师培训提质增效，促进教师队伍高质量发展，提出“坚持示范引领与整体提升结合，为基础教育改革发展培养高端引领人才，为乡村振兴和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农村教育改革发展提供坚强师资支撑”[7]。将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专门针对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的校长和教师开展培训，并在中西部骨干项目中设立“一对一”精准帮扶培训，支持重点帮扶县教师校长能力的全面提高。

三、“国培计划”项目设置发生变化

自2012年开始，“国培计划”一直设立“示范性项目”“中西部项目”和“幼师国培”三大类项目，2021年的“十四五”国培通知将项目设置进行调整，变化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将国培中西部中小学培训项目与幼师国培项目整合统称为“中西部骨干项目”，主要目的在于将幼儿园教师培训项目统一纳入中西部项目，按中小幼项目一体化设计，便于项目统一管理。但为了避免在“中西部骨干项目”中幼师项目被弱化，教育部要求中小学和幼儿园项目按一定比例来做。这样既便于管理，还能保证中、小、幼几类教师在培训数量上的均衡。二是国培示范项目和中西部骨干项目设置发生变化。国培示范项目在上年基础上调整，培训团队高级研修中新增培训课程开发团队研修和自主选学市县管理团队研修，中小学领导人员示范培训中新增中小学党组织书记培训；中西部骨干项目调整较大，新增农村骨干教师分层分类培训、自主学习模式试点研修、重点区域领域帮扶培训、中小学党组织书记研修等。这些调整都是基于下一个周期内国培工作重点和思路的变化做出的适时调整。

四、“国培计划”支持重点发生变化

以往“国培计划”中，示范性项目主要以骨干教师和校园长为主，中西部和幼师国培项目以中西部地区乡村教师和校园长为主，每年支持重点有所不同，分类开展培训。“十四五”期间，“国培计划”的支持重点变化主要体现在重点人群和重点区域。两大类项目侧重点各不相同。国培示范项目体现在“示范”上，属于培训“高端”项目，重点加强方向方法引领和优质资源建设，重点培育“高端人才”，即将骨干学员培育成教育家型教师和校园长，培育一批专家型培训者和团队，这些人将引领中西部教育发展，成为支持中西部教育的高端人才智库；中西部骨干项目体现在“骨干”上，该项目积极服务国家乡村振兴战略，以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的骨干师资队伍为主要对象，通过一定周期的递进性、一体化的深度学习和培训，使骨干队伍的能力得到整体提升。可以看出，培训的层次和目标较以往均大幅提升，示范性项目以培育教育家型师资和专家型团队为目标；中西部项目以23个省区原800多个脱贫区县为重点，重点培训这些地区的农村骨干教师。两大类项目突出各自重点，培训分工不同，各自目标明确，既体现出示范项目的高端引领性，也体现了中西部项目的保底帮扶、全员覆盖和整体提升的特点。

这就要求承办示范性项目的院校要想办法在“引领”上做文章，严把精准培训的国培方向，树立自主发展的培训理念，突出素养导向的培训内容，打磨标准引领的课程设计，探索混合研修的培训模式，形成协同创新的培训机制，进而达成提质增效的目标定位。同时在“高”上下功夫，体现培训过程的高标准，培训质量的高水平，加强优质资源建设，培育高质量的教育家型师资。中西部骨干项目以脱贫区县为重点，在“精准”上下功夫，做到精准把脉，靶向治疗，精准发力，进而达到整体提升的目的。

五、“国培计划”培训内容发生变化

“国培计划”过去更多关注提升教师素质能力，尤其是中西部项目和幼师国培项目更加强调提升教师教学水平和专业能力。回顾十年来的国培“通知”，“提高教师教学技能”“教育教学能力提升”“教师专业发展”“提升乡村教师能力素质水平”等成为文件高频词。所以在培训内容上重视教学技能方面的内容，强调贴近乡村实际。但学生取向、素养取向、文化取向、智能取向、实践取向的内容不够，使参训教师离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的教师队伍要求还有差距。

为此，“十四五”国培聚焦素养提升，突出教师核心素养培育，围绕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统筹推进教师队伍三大建设，即思想政治建设、师德师风建设和业务能力建设，围绕三大建设做好思想政治、师德师风、业务能力三大培训。思想政治、师德师风和新时代教师职业行为十项准则等模块和内容将成为培训中的必修课。同时还将正在全国开展的党史学习教育融入教师培训，通过专题讲座、现场教学等对教师进行理想信念教育、“四史”教育的学习和培训。针对信息技术快速发展和疫情期间线上教学等需要，在业务能力培训中重点培训教师如何开展信息技术教学，着重提升教师的信息技术应用能力。

同时，“十四五”国培针对过去培训课程内容上的拼盘化倾向，提出更新标准引领下的内容体系，强化培训内容标准引领，培训中在内容上重点落实两大类标准：一是落实教师培训课程标准，以《中小学幼儿园教师培训课程指导标准》为指导，在培训中科学合理地设计相关课程。二是以义务教育新课标为引领，加强对义务教育段新课标的培训，加强三科统编教材培训，加大紧缺薄弱学科教师培训力度。同时根据《关于加强大中小学国家安全教育的实施意见》《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等文件精神，在培训中纳入国家安全教育、劳动教育、法治教育、生态教育、预防校园欺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等内容。

六、“国培计划”实施方案发生变化

“国培计划”实施以来，教育部在出台年度文件的同时，以附件形式发布示范性项目及中西部和幼师国培项目实施方案。示范性项目实施方案一般对每一类项目培训目标、培训数量、培训形式等做出明确要求。中西部项目和幼师国培项目实施方案一般对项目类型、培训对象、培训环节、培训天数、培训内容及培训目标等做出具体规定，指导省级教育行政部门在规定范围内做好年度项目计划。几年来，各省都重视方案规范，在通知指导思想和实施方案范围内开展工作，有的省份甚至完全照搬教育部文件的实施方案，导致国培模式过分倚重方案规范，个性化、多样性受限，地方和机构的主动性、创新性较弱。

2021年的国培“通知”既是“十四五”期间国培的一个总体规划，同时附件出台国培示范项目和中西部项目指导方案。“通知”要求各省根据自身情况制订本省份“国培计划”(2021—2025年)实施规划，按年度研制项目实施方案。“指导方案”就项目大类和目标做了阐述，提供指导和指引，但不做硬性规定；教育部在多次会议强调，各省区要规范设置项目，保证规定动作，同时积极鼓励地方结合实际开展探索和创新，鼓励规范的做，开放的做。可以说指导方案是在原来实施方案基础上的改进与优化，将中央方向性、原则性规定和地方自主性、创新性实施相结合，既扩大了地方自主权，也调动了地方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这就要求各省区一方面要发挥各自在项目规划、统筹和设计上的主动性、创造性，同时还要积极鼓励和调动地市和各校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开创性地开展培训。

七、培训机制发生变化

“国培计划”实施以来，在培训机制上进行积极探索。为有效推进网络研修社区建设和充分利用移动学习等手段，在培训中积极推行混合式研修；为发挥各自优势并形成合力，在培训过程中积极探索高校、县级教师发展中心、优质中小学幼儿园协同合作机制；为满足学员个性化需求，积极进行教师培训选学和学分管理探索等。这些培训机制的探索和创新是培训中各地结合实际进行的有益尝试，形成了一些可以复制推广的有效经验，在培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国培计划”培训机制仍然存在不够完善，发力不够精准的问题。如高校—教师发展中心—中小学幼儿园协同实施不够顺畅的问题、自主选学还不能完全满足教师个性化需求的问题、促进专业持续发展的机制不够健全的问题等仍然存在。

针对上述问题，“十四五”国培提出推进重点改革，完善高质量精准化的培训机制，重点探索推进教师自主发展机制，创新协同发展机制及推动人工智能与培训融合机制。自主发展机制是在过去提出的满足教师需求、教师自主选学等基础上，基于教师终身学习和教师专业发展全过程而提出的，既是对满足教师需求的精准要求，也是对满足教师不同阶段需要的系统要求，更是培训中从“让我学”到“我要学”的转变；教师发展协同机制旨在进一步理顺院校、地方政府、中小学幼儿园之间的关系，力求三者协同发力，协同育人；人工智能与教师培训融合机制旨在信息技术大背景下积极探索“智能+教师培训”的有效路径，通过科技发展带来的新型技术手段，形成人工智能支持教师终身学习的机制。培训机制的变化整体上体现了国家在新时代对国培实现精准培训、系统培训、深度培训和高质培训的新要求，对培训机构提出了新的挑战。

总之，国培“十四五”规划是在总结以往成绩和反思问题基础上对未来五年工作的深入思考和规划指导。站在新的起点，“国培计划”将再次踏上新的征程，按照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教师队伍建设对教师培训提出的新要求，围绕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服务基础教育改革重大需求，提质增效，助力教师专业发展，为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做出新的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