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考生套餐”

深海水草／文

每年的考试季是学生们最忙碌的时候，也是美食圈大显身手的时候。无论是家里的厨房还是外面的餐馆，都会在这个时期发挥创意，给学子们补充营养，送上鼓励大餐，慰劳他们这一学年的努力。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几个孩子没吃过流行多年的“100分套餐”——一根油条加两个鸡蛋呢？

跟考试有关的美食可不仅仅是现代人的专属，而是中国自古就有的一种传统福利。古代的“考生套餐”长啥样？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中国人为了吃顿好的能想出多少妙招。

●鹿鸣宴：听说吃饭和唱歌是最配的？

《诗经·小雅》有云：“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大意是鹿发现了好吃的东西会召唤同伴一起来分享。古人认为这能够象征君臣相和，宾主尽欢，由此就产生了一个创意：何不来一场歌声与美食相结合的考生专享盛宴呢？于是，鹿鸣宴就这样诞生了。

唐朝的鹿鸣宴是在乡试放榜后为考中举人的学子举办的。考官、其他官员还有一些资深举人都会出席，先完成复杂的礼仪环节，然后演奏《鹿鸣》，大家伴随着优美的背景音乐享受美餐。这种宴会一直沿袭到明清时代，存续了一千多年，形式也被不断地丰富。

宋朝人：我朝对鹿鸣宴做了2.0 版的升级，乡试、会试、殿试之后都会举办。地方办的鹿鸣宴还会加入助学捐资环节。

明朝人：来点儿实惠的，我朝皇帝宴请科举新秀的御膳就是以名贵的鹿肉为主食材，由此来体现国家对人才的重视，同时又点了题，是不是很优秀？

清朝人：给各位科普一个谐音梗——“鹿”和“禄”谐音，有祝福的含义，同时又强调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要求。中心思想：吃好喝好，更要吃得有意义！

●曲江宴：学霸们的狂欢会

在当上举人吃过鹿鸣宴后，如果能再接再厉考中进士，就可以解锁曲江宴啦。之所以叫曲江宴，是因为宴会通常在曲江边的杏园中进行，而且不止吃一顿，曲江宴实际上是一连串宴会活动的集合，相当于现代人的大型系列轰趴。

众所周知，唐朝的进士考试难度惊人，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所以，凡是有资格参加曲江宴的都是各地的学霸。历经这么艰辛的竞争才得到一个理想的成绩，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因此这场盛宴包含了很多有意思的环节，甚至可以狂欢数月之久。

唐代的进士放榜日恰逢上巳节前，曲江沿岸正是春花盛开的时节，参加曲江宴的进士可以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品尝美味，并沿袭古人“曲水流觞”的习俗，把酒杯放在流水中作诗为乐。除了正经的宴会，还有一种“樱桃宴”，用新鲜的樱桃加上蜜糖和乳酪供给宾客享用，类似于甜品专场。到了晚上，进士们还有“月灯打球”的活动，娱乐又消食。

晚唐时，皇室还会给每位进士准备礼物：御赐红绫饼一个。这是赏赐新科进士和功臣的吉祥饼，对当时的文人来说是一件很荣耀的事。诗人卢延让老年时写过一句诗：“莫欺零落残牙齿，曾吃红绫饼餤来。”一块饼能念念不忘许多年，可见曲江宴对于当时的文人是多么美好而重要的回忆了。

●烧尾宴：乘风破浪的鲤鱼

烧尾宴可不是大家聚在一起烧尾巴，它是盛行于唐代的一种名宴，专为庆贺士子登科或升迁而举办。至于为什么叫“烧尾”，民间众说纷纭，流传最广的是鱼跃龙门的传说。

相传大禹治水的时期，每年春季，黄河里的鲤鱼都会游经伊阙龙门。由于龙门的水流非常湍急，鲤鱼们必须奋力跳跃才能穿过。民间传说，跳过龙门的鲤鱼尾巴会被烧掉，随后化身成龙，跳不过去的鲤鱼额头上会留下一道黑疤。

说白了，烧尾宴的寓意就是把广大唐朝考生比作“乘风破浪的鲤鱼”，用烧尾来代指脱胎换骨，走上人生巅峰。

《清异录》里曾记载过唐代名臣韦巨源的烧尾宴菜单，共58道菜，其丰盛程度一点儿都不逊色于现代大餐。

主菜有通花软牛肠、吴兴连带鲊、白龙曜、羊皮花丝、小天酥、光明虾炙、乳酿鱼、葱醋鸡、水炼犊、箸头春……食材除了用到传统的猪、牛、羊、鸡、鸭、鱼，还有熊、鹿、兔、鹌鹑、鳖、青蛙等（小编注：当然，其中有如今受到保护的野生动物，是不能列入菜单的），称得上是山珍海味大集合。

主食面点也不含糊，有单笼金乳酥、巨胜奴、贵妃红、生进二十四气馄饨、水晶龙凤糕、汉宫棋……是光看名字就要流口水的程度了！

关于烧尾宴，还有个小趣谈，说唐朝有个文人叫宇文翃（hóng），他做梦都想科举及第，但自己的学问又撑不起梦想。于是他动了歪脑筋，通过托关系金榜题名。

对于爱慕虚荣的宇文翃而言，一场烧尾宴当然是不能少的。好巧不巧，他办烧尾宴那天，长安城有一只尾巴着火的老鼠跑到了库房里，引起了一场火灾。

本来两件事没有什么关联性，但宇文翃的行径在当时被很多人不齿，所以有人便借着火灾的由头讽刺了一番：我们单听说过鱼要化龙的时候会烧尾，近来怎么连老鼠都有烧尾的事了？后来，人们就用老鼠烧尾来讥讽那些没有真才实学、只图虚名的人。

●琼林宴：菜齐了，上翠花！

宋朝作为一个格外看重文臣的王朝，对与科举相关的聚餐也格外重视。为了充分体现国家对人才的关爱，皇帝决定亲自为进士们的团建买单。这一来，进士们的庆功宴就再也不愁经费了。

皇上请客不差钱，宴会的规格也直接提升到了御宴的水平。由于通常都是在皇家的园林“琼林苑”里设宴，所以大家都管这种宴会叫琼林宴。

有皇上参加的宫宴固然吃得好、有面子，但也得遵循许多特有的要求。进士们不光要认真聆听皇帝发表的心灵鸡汤，表决心加油干，还有一个大宋特色节目：宫宴赐花。

宋朝男人戴花是一种时尚，皇帝在重要场合常常给臣子赐花表示恩泽。《水浒传》中就曾描写过宋徽宗在元宵节赐给贴身护卫每人一朵翠叶金花，小旋风柴进就是凭借一朵“翠花”混进了宫中。

琼林宴同样是赐花的常见场合。用今人的眼光看，一群进士每人簪一朵花感谢皇恩，这画面可能在严肃中透着一丝搞笑，但在宋朝绝对是一种荣耀，也是同科进士们分享喜庆、相互激励的一种方式：戴上这朵花，咱就是这届琼林宴最靓的仔！

中国人常说：民以食为天。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考生套餐”里都蕴含着许多美好的祝愿和有趣的典故。每一个时代的文化和韵味，就是美食里最好的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