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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需求及教育对策

2023-01-09高志强孙丽伟孟星星

皖西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健康状况常态肺炎

高志强,孙丽伟,孟星星

(1.安徽大学 哲学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9;2.安徽警官职业学院 警察系,安徽 合肥 230031)

灾难事件是指前兆不充分、具有明显的复杂性特征和潜在次生或衍生危害,破坏性严重,采用常规方式难以应对处置的突发事件[1]。新冠肺炎疫情凸显了灾难事件的上述特征,爆发初期引发了民众强烈的不可预知感和不可控制感。超出心理控制感的灾难事件会诱发持续性心理应激反应,造成不同程度和症状的心理健康问题。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民众心理应激反应表现在两个层面:个体心理应激反应和群体心理应激反应。在个体心理应激反应方面,冯正直等于新冠肺炎疫情初期对民众心理问题发生率的研究发现:焦虑占比97.75%,抑郁占比97.48%,失眠占比69.25%,创伤后应激障碍占比4.75%;进一步的数据分析揭示民众轻度焦虑占比30.85%,中度焦虑占比46.11%,重度焦虑占比20.79%;轻度抑郁占比52.4%,中度抑郁占比39.84%,重度抑郁占比5.25%;轻度失眠占比64.56%,中度失眠占比4.69%;创伤后应激障碍均为轻度[2]。连选等于新冠肺炎疫情初期采用SCL-90对大学生开展问卷调查研究发现焦虑和恐怖两个因子分显著高于全国常模,同时焦虑、强迫、恐怖三个因子阳性检出率分别为32.2%、26.7%、23.0%[3]。张英俊等研究发现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2个月后青少年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阳性检出率为29.90%[4]。高文斌等对SARS期间心理咨询热线记录的症状学分析发现咨询对象主要存在疑病、焦虑、恐惧、抑郁、强迫等心理与行为问题[5]。综上,疫情暴发期所引发的个体心理应激反应主要有焦虑、抑郁、恐惧、疑病、强迫、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睡眠障碍,这些心理应激反应交互影响增加了民众心理健康问题的复杂性。在群体心理应激反应方面,公众会因疫情而产生群体性消极情绪甚至行为失控等应激反应,由于群体应激反应在初期存在内隐性和复杂性的特点,因而容易被忽视,进而导致更为严重的后续连锁反应,比如价值衰落、社会信任受损和反社会行为等。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针对感染者和染疫地区的污名化和网络暴力层出不穷,给社会信任和疫情防控带来了严重危害,Mccauley等研究发现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人们通常希望通过寻找替罪羊来缓解对疾病暴发的恐惧,这导致了疾病污名化现象的普遍存在[6]。灾难事件是谣言传播的高发期,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谣言传播不胜枚举,谣言传播是公众在危险或潜在危险情境中在不明真假时传播缺乏根据或未经证实信息的行为[7],由于情境的威胁性、信息的不对称性以及谣言的迷惑性,大多数谣言传播者在主观上具有非故意性,但是在客观上却给舆论引导和疫情防控带来了严重的社会危害。灾难事件也会影响民众价值观的迁化,史慧玥等研究发现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一段时间后,实用型、社会型和科学型价值观转变为了大学生依次占据主导地位的价值观[8]。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过往研究的整理分析为当前研究设计及其价值确立提供了理论依托。学界当前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对民众心理健康和社会心理的影响,彼时医学界对于新冠肺炎及其防治的认识有限,政府对于如何防控新冠肺炎疫情尚在探索之中,因而民众对于新冠肺炎疫情具有强烈的不可预知感和不可控制感,从而引发了民众个体和群体层面的应激反应。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已经从紧急被迫应对转变为了主动常态化防控。过往研究证实民众的心理健康状况随着疫情防控态势的变化而变化,高文斌等研究发现SARS期间民众心理热线咨询的内容随着疫情防控态势的变化而发生了变化,从普遍的应激反应咨询转变为了多样化的神经症和人格偏差咨询[5]。易晓明等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5个月后的研究显示在国内疫情得到了初步有效控制后,疫情本身对民众情绪的影响显著下降[9]。范志光等在新冠肺炎疫情初期采用状态焦虑问卷对大学生进行了追踪研究,发现与基线测量相比,大学生的焦虑水平在一周后、半个月后不断升高,随之开始趋于相对稳定[10]。这些研究揭示疫情发展态势对民众心理健康状况存在动态影响,那么在新冠肺炎疫情进入整体可防可控的常态化阶段后,民众心理健康状况和需求的变化情况值得深入研究。大学生生活于人口密度高的集体中,在信息认知、情绪感染、心态迁化和行为反应方面易受群体心理的交互影响,存在信息甄别能力不足、易情绪化、易从众等问题,且研究发现受教育水平较高的民众对于重大突发灾难事件所诱发的心理障碍和症状具有更高的易感性[11]。因此在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成为一项亟待研究的课题。此外,大学生在疫情常态化防控下的心理健康困扰与心理健康需求之间是否一致,换言之,大学生在遭遇心理健康困扰时是否有主动寻求心理健康干预的意愿以及愿意寻求何种形式的心理健康干预,同样亟待探究。

本研究针对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及需求开展问卷调查和结构化访谈,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具有针对性和实效性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路径,从而为高校开展相关工作提供科学依据和实践指导。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整群随机取样,对安徽省四所高校的本科生开展问卷调查和结构化访谈,施测时间为2021年9月至12月。共发放问卷620份,回收有效问卷601份,有效率为96.94%,其中男生286人,女生315人;工科204人、理科163人、文科234人;大一152人、大二212人、大三108人、大四129人。

(二)研究工具

在对国内外相关研究进行整理分析的基础上,结合半结构化访谈的编码分析结果,编制调查问卷“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及需求问卷”,问卷涵括三个维度:心理健康状况(42题)、心理健康需求(6题)、疫情认知与应对(5题),共计53题,采用5点计分:心理健康状况分量表采用的是SCL-90的躯体化、抑郁、焦虑、恐怖4个分量表的题目,1代表没有,2代表轻度,3代表中度,4代表偏重,5代表严重;心理健康需求、疫情认知与应对分量表中1代表非常不同意,2代表比较不同意,3代表一般,4代表比较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问卷信度良好,分半信度为0.769,两个自编分量表心理健康需求、疫情认知与应对的同质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62、0.740,均达到显著性水平(P<0.01)。问卷编制基于系统的理论研究和半结构化访谈的编码分析结果,因而具有良好的内容效度和构想效度。

(三)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5.0开展信度分析、独立样本t检验以及方差分析。

二、结果分析

(一)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

将大学生在SCL-90的躯体化、抑郁、焦虑和恐怖四个分量表上的得分与全国常模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如表1。大学生的焦虑水平显著高于全国常模,躯体化、抑郁、恐怖水平与全国常模不存在显著差异。因子分≥2的人数和比例由高到低排列如下:焦虑(n=116,19.3%)、抑郁(n=54,8.99%)、躯体化(n=25,4.16%)、恐怖(n=18,3%)。对116名焦虑因子分≥2的大学生的结构化访谈结果的编码分析发现:经常担忧感染新冠肺炎的有6人(5.17%);经常担忧疫情影响线下教学的有26人(22.41%),其中理工科23人;经常担忧疫情会影响毕业、就业、考研和留学的有19人(16.37%),全部为大四学生;经常担忧疫情会影响出行(包括放假、开学、出游等)的有41人(35.34%)。

表1 大学生躯体化、焦虑、抑郁和恐怖得分与全国常模的t检验

(二)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需求

大学生心理健康需求分数由高到低排列如下:“学校有力度也有温度的疫情防控举措能够增进我的安全感和获得感”,M=3.64,SD=0.55;“我不需要学校在疫情常态化防控下提供心理辅导”,M=3.18,SD=0.43;“疫情常态化防控下举办丰富多彩的文艺体育活动能够有效缓释我的消极情绪”,M=3.06,SD=0.52;“针对疫情常态化防控的心理讲座和心理科普宣传有助于我积极自我调适”,M=2.81,SD=0.37;“形式活泼的团体心理辅导是疫情常态化防控下我想选择的心理调适途径”,M=2.19,SD=0.34;“一对一的心理咨询或辅导是疫情常态化防控下我想选择的心理调适途径”,M=1.21,SD=0.39。

(三)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疫情认知与应对

“我主要从社交媒体上了解疫情防控信息”,M=3.91,SD=0.31,社交媒体上是大学生了解疫情防控信息的重要渠道。“我对国家的疫情防控有信心”,M=4.47,SD=0.28,大学生对国家疫情防控的能力和成就具有较高的认可度。“我能够积极适应疫情常态化防控下的校园生活”,M=3.34,SD=0.63,大学生已经开始积极适应疫情常态化防控下的校园生活,但适应情况的个体差异较大,单因素方差分析的结果显示大学生积极适应情况存在显著的年级差异,F=4.42,P<0.01,进一步事后检验(LSD)的结果发现大一、大二、大三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大四与大一、大二、大三之间存在显著差异,P<0.01,大四学生积极适应水平最低,对在该题上得分≤2的18名大四学生的结构化访谈结果的编码分析发现其适应不良的主要原因是担忧疫情会对毕业、就业、考研和留学造成负面影响。“疫情让我反思生命的脆弱和珍贵,也让我更加珍视过往生活中那些习以为常的美好”,M=3.71,SD=0.57,疫情不仅给大学生活带来了现实的不便和困扰,也促使大学生对生命和人生开展了积极理性的认知与思考。“国内外疫情防控的反差让我对国家的社会治理更有信心”,M=4.22,SD=0.31,大学生通过对国内外疫情防控反差的理性比较和思考,对国家社会治理产生了较高的制度自信。

三、讨论及教育对策

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心理健康干预及教育对策理应以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需求以及疫情认知与应对方式为基础,研究发现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与其心理健康需求之间并非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大学生的疫情认知与应对方式对于其心理健康状况与需求具有显著影响。当前研究将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需求、疫情认知与应对方式统合起来开展调查研究,并在此基础上探索有针对性和实效性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路径,为疫情常态化防控背景下高校开展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了系统的理论视角、科学依据和实践指导。

(一)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及教育对策

疫情暴发初期,大学生因面对疫情的不可预知感和不可控制感所引发的急性应激反应导致整体心理健康水平下降,在疫情进入常态化防控阶段后,大学生已经开始逐渐适应疫情常态化防控,心理健康水平也日益趋向常态化水平,但是焦虑水平依然显著高于全国常模。焦虑达到阳性筛查标准的大学生中疫情作为直接诱因即担忧感染新冠肺炎的人数很少,而更多大学生的焦虑则是由担忧疫情的潜在间接影响所产生的弥漫性焦虑,即担忧疫情影响正常的校园生活,其中理工科大学生更担忧疫情影响线下教学,这与理工科的教学、毕业论文研究等更依赖实验设备和器材有关,大四学生更担忧疫情影响毕业、就业、考研和留学。

针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已经由急性应激反应转变为日益趋向常态化水平的现实情况,高校心理健康工作的重心也应该由筛查和干预急性应激障碍转变为常态化的心理健康教育和引导。此外,针对大学生焦虑水平高的问题,除做好该类大学生的筛查与个案咨询疏导外,高校还应针对大学生特别是理工科与大四年级的大学生担忧疫情影响正常教学、毕业、就业、考研、留学、出行等焦虑诱因,尽可能切实地解决大学生在疫情常态化防控下的现实困难,积极制定完善的预案并做好宣传工作,有备则无“患”,以此舒缓大学生由对疫情潜在间接影响的担忧所诱发的弥漫性焦虑。

(二)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需求及教育对策

大学生心理健康需求得分最高的是“学校有力度也有温度的疫情防控举措能够增进我的安全感和获得感”。安全感是一种缺失性需要,安全感得不到满足会诱发强烈的心理驱力,并会引发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科学、严谨的疫情防控举措能够增进大学生在集体生活中的安全感。集体生活中,群体成员的现实合理需求长期得不到尊重和满足,会导致愤怒、敌对、怨尤等消极情绪的蓄积,甚至会引发群体性事件。充分关切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现实合理需求能够增进其获得感和对疫情防控举措的理解与支持。该题源于为问卷编制所开展的半结构化访谈的编码分析结果中所发现的大学生广泛存在的矛盾心理:高校疫情常态化防控与自我防护意识松懈之间的矛盾、自我理性层面的加强防护与感性层面的自由散漫之间的矛盾。高校应加强疫情防控政策的解释宣传工作,做好大学生矛盾心理的疏导和引导。不需要学校提供心理辅导的得分排在第二位,这与对心理咨询、团体心理辅导的需求分别排在倒数第一、二位相互印证,显然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阳性检出率较高与心理健康需求偏低之间形成了一对突出的矛盾,一方面说明大学生关注疫情常态化防控下的心理健康的意识有待提高,另一方面也说明当前高校心理健康辅导的形式和内容与大学生心理健康需求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脱节。丰富多彩的文艺体育活动、心理讲座和心理科普宣传是更受大学生欢迎的心理调适形式。

整体而言,疫情防控常态化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需求表现出专业心理咨询的刚性需求下降,灵活多样的心理辅助与支持的弹性需求上升的特点。高校在开展心理健康教育时应充分调研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需求,避免提供“一厢情愿”式的心理健康教育,这是化解阳性检出率较高与心理健康需求偏低矛盾的根本所在。针对疫情防控常态化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需求,高校在开展心理健康教育时应注意以下四个方面的问题:第一,学校疫情防控举措既要有力度,也要有温度。第二,在满足疫情防控要求的前提下,分别在学校、院系和班级层面举办形式灵活、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这既能够使大学生在活动中抒发、宣泄蓄积的消极情绪,也能够使大学生在活动中获得自我表露(self-disclosure)和自我肯定(self-affirmation)。研究发现建立在自我表露基础上的认知表露和情感分享能够使消极情绪在分享交流中得到释放,从而缓解消极的心理行为反应[12],并显著降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13];自我肯定能够通过重塑个体的自我认知来促进自我与社会之间的积极交互强化,降低对威胁信息的知觉及其引发的不良情绪反应,从而增进系统的积极适应性心理与行为转变[14]。第三,关注被隔离大学生的心理状态,必要时为其提供及时的心理咨询或团体心理辅导,研究发现流行病期间不同形式的隔离会导致被隔离者产生担忧、恐惧、困惑、愤怒、无聊、沮丧和孤独等消极情绪反应,并会引发创伤后应激障碍[15],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研究显示隔离组的焦虑和抑郁程度显著高于未被隔离组,且出现了自伤、自杀意念等心理应激反应[16]。第四,开设心理热线,为因疫情防控需要无法接受面对面心理咨询者以及不愿接受面对面心理咨询者提供心理咨询辅导。

(三)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大学生的疫情认知与应对及教育对策

风险情境下的信息传播可以区分为查询阶段和完成阶段:在查询阶段,民众感知风险越严重,信息需求就越旺盛,信息搜集行为也越多,甚至出现信息搜集成瘾;在完成阶段,信息交流成为民众深层次的心理需求,而谣言往往夹杂其中,甚至广为流传[17]。谣言不仅会干扰真实信息的传播,混淆视听,使民众形成难以消除的错误信念,而且会造成公众恐慌,危害社会信任,不利于舆论引导和疫情防控。针对大学生习惯于从社交媒体上了解疫情防控信息的特点,高校一方面要积极利用网络新媒体加强信息宣传和舆论引导,另一方面要引导大学生理性辨识网络新媒体中的信息,同时加强网络新媒体舆情监测,及时发现谣言并辟谣。

相较于国外疫情肆虐,当前国内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大学生普遍高度认同国家疫情防控的能力和成就,因而面对疫情的控制感和安全感显著上升,并转化为了对疫情常态化防控的积极适应。过往研究发现,重大应激事件或创伤性事件不只会给人带来消极影响,也会给人带来心理和精神层面的积极影响,即获益感(benefit finding)或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18]。当前研究也发现了大学生疫情经历后的获益感,经历疫情后的理性思考让大学生更加珍视生命健康和过往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美好,对国家社会治理生发出了较高的制度自信。高校应积极宣传国家的防疫政策和成就,并将其作为教育契机,积极开展包括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内的思想政治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这不仅有助于提升大学生面对疫情的控制感和安全感,促进大学生的积极适应,也有助于推动大学生的疫情获益感或创伤后成长,提升大学生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从而为打赢高校疫情防控的阻击战、歼灭战涵育积极、理性、乐观的群体心理资本和精神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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