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钻石模型”的中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探析

裴永刚,张消夏

(1.西南政法大学世界与中国议程研究院,重庆 400074;2.西南政法大学新闻传播学院,重庆 400074;3.泰山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山东泰安 271000)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构建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战略传播体系,着力提升国际影响力、中华文化感召力、中国形象亲和力、中国话语说服力、国际舆论引导力。①《习近平: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载《人民日报》2021年6月2日,第2版。”作为出版业“十四五”时期走出去重要组成部分的网络游戏,肩负着“以文载道、以文传声、以文化人”的重要使命。据《2022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发展报告》显示,2022年我国自主研发网络游戏在海外市场的实际销售收入为89.89亿美元,同比增长6.16%。2022年1—6月,中国自主研发移动游戏海外市场中,美国占31.72%,日本占17.52%,韩国占6.29%,是中国游戏企业出海的主要市场。①《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伽马数据:2022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载游戏产业网2022年8月19日,https://www.cgigc.com.cn/details.html?id=08da81c5-4133-4811-82e2-c78bb821a1f5&tp=report。从以上数据看出,网络游戏出版已成为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一种新型重要载体,并具备一定的海外竞争力,我国网络游戏出版“出海”,构建国际化、全球性发展格局的基础已然形成。

一、文献综述与理论基础

网络游戏发源于欧美国家,最早可以追溯到1969年,瑞克·布洛姆(Rick Brooke)效仿麻省理工学院学生开发的《太空大战》,为“柏拉图”系统编写了一个可以同时供两个用户远程连线游戏的软件。②李宁琪、李一可:《国内外网络游戏产业研究文献综述》,载《价值工程》2008年第12期,第96页。在网络游戏产业研究上,国外的研究多从游戏产业的环境特征、研究焦点及细分领域等方面展开。如承均柳(Seung Gyun Yoo)展示并分析了韩国游戏公司的管理、技术、市场和产业等基本环境特征之间的关系,总结了游戏公司的业绩取决于管理者提供新故事和用户服务的能力,以及在技术、市场和相关行业中应用和研发的成败,说明了游戏产业中管理者的重要性。③Seung Gyun Yoo,An Empirical Study on Success Factors of Game Industry,Frontier Computing, January. 2022,p.327-332.潘光英(Phan Quang Anh)探讨了东亚和东南亚作为传播和游戏研究焦点的重要性,通过积极参与数字产品的设计、加工和分销体系,逐步建立自身声誉,未来将更多关注本地电子游戏。④Phan Quang Anh,Shifting the Focus to East and Southeast Asia: A Critical Review of Regional Game Research,Fudan Journal of the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Vol.14:1,p. 173-196( 2021).山口信一、岩永光太郎(Shinichi Yamaguchi、Kotaro Iyanaga)等人对日本电子游戏产业进行了实证分析,探讨了游戏市场的先驱手机游戏对休闲主机游戏或玩法类似手机游戏的主机游戏具有一定的替代效应。⑤ShinichiYamaguchi,etal.,TheSubstitutionEffectofMobileGamesonConsoleGames:AnEmpiricalAnalysisoftheJapaneseVideo Game Industry,Rev Socionetwork Strat,Vol.11:1,p. 95-110( 2017).国内关于网络游戏产业的研究多从产业历史和竞争力角度进行研究。如有学者梳理出中国游戏的三个时代,即启蒙时代、产业时代和产业链时代,以此探讨中国游戏产业的未来发展之路;⑥杨柏:《中国游戏产业的发展与特征》,载《艺术教育》2021年第1期,第186-189页。高嘉阳从对比研究的角度对中韩网络游戏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进行了比较;⑦高嘉阳:《中韩网络游戏产业国际竞争力比较研究》,载《中大管理研究》2011年第6期,第35-54页。胡妮、靳雅芝等对我国网络游戏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进行了分析;⑧Hu Ni&Jin Yazhi,Competitiveness Factors for China’s Online Game Industry Based on Diamond Model, Science Journal of Business and Management, Vol.3:6,p.293-301(2015).李治国、郭景刚则运用因素分析法,建立了游戏行业竞争力的评价模型⑨李治国、郭景刚:《基于因子分析的我国网络游戏产业竞争力实证研究》,载《企业经济》2012年第9期,第102-105页。。总体而言,中国网络游戏产业在国际上具有一定的竞争力,且竞争力也呈现逐年增长趋势。但与美韩等游戏大国相比,中国的网络游戏产业发展总体水平较低。同时学界质化研究多,模型建构的量化研究少。本文以波特的钻石模型为基础来分析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国际竞争力,进而提出促进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发展的新方略。

二、中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评价模型

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波特在《国际竞争优势》一书中提出“钻石模型”来决定产业竞争优势研究产业国际竞争力,包括生产要素、需求条件、相关与支持性产业及企业组织、战略与竞争四项基本要素,以及政府行为、外部机遇两大辅助要素(如图1所示)。①[美]迈克尔·波特:《国家竞争优势》,李明轩、邱如美译,中信出版社 2012年版,第63-116页。本文研究我国网络游戏“出海”现状,以在Wind数据库中选择较有代表性的70家网络游戏公司为总样本,按照种类和上市交易所的不同将其分为两类,第一类为Wind数据库分类的网络游戏公司中属中国A股上市的公司,共36家,代表公司包括冰川网络、三七互娱、昆仑万维等;第二类来自美国和香港的中国概念股,属于美股及港股上市公司(在美国和香港上市的国内公司),共34家,代表公司包括腾讯控股、网易、哔哩哔哩等。从70家国产网络游戏出海的集团军中重点选取我国游戏行业龙头企业腾讯游戏、网易游戏作为案例样本,以波特“钻石模型”理念为基础对影响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要素展开分析。

图1 波特“钻石理论模型”框架图

(一)生产要素分析

波特在“钻石模型”中,把人力资源、天然资源、知识资源、资本资源以及基础设施等变量包含于生产要素之中。

1.信息基础设施:需进一步打通信息“大动脉”

信息基础设施及硬件的稳步建设是影响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必要因素。习近平总书记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指出:“要以信息流带动技术流、资金流、人才流、物资流,促进资源配置优化,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为推动创新发展、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发挥积极作用”。①《习近平主持召开网络安全和信息工作座谈会 强调在践行新发展理念上先行一步 让互联网更好造福国家和人民 李克强刘云山出席》,载《人民日报》2016年4月20日,第1版。国内互联网应用推陈出新,网络游戏、社交通讯、新闻浏览、线上支付、医疗、教育、交通等公共服务互联网化标志着社会生活形态被互联网重新塑造,网络游戏出版既需要互联网基础资源的支撑,也需要信息基础设施的积极建设,通信网络基础设施进一步打通信息“大动脉”。截至2022年6月,我国互联网宽带接入端口数量达10.35亿个,较2021年12月净增1685万个;具备千兆网络服务能力的10G PON(无源光纤网络)端口数达1103万个,比上年末净增318万个②《第50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载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年8月31日,http://www.cnnic.net.cn/n4/2022/0914/c88-10226.html。,宽带网络覆盖和千兆网络服务能力的提升带动数据传输量和传输速度大幅增加,反应互联网基础资源水平的提升,由此可见,需持续推动5G网络设施规模化部署,推广升级千兆光纤网络设施。根据2012—2022年十年《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我国域名总数自2019年达到顶峰后开始下滑,网站数量2018年达最高点后也呈逐年下降趋势,域名总数、网站数量的下滑表明互联网基础资源水平发展不均,数据的感知、传输、储存及运算能力需提质增效。

2.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Web3.0时代去中心化特征为其提供挑战

技术资源是提升中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核心支撑。近年来,区块链、非同质化通证(Non-Fungible Token,NFT)、人工智能等技术走进大众生活,标志着“可读+可写+可触摸”的Web3.0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去中心化的特点将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的权力下放到用户手中。智能移动终端设备更新换代,我国游戏公司利用人工智能(AI)、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等技术不仅为游戏用户带来了“沉浸式”“全觉式”的游戏体验,同时也为开发更多人机交互、社交场景提供发展空间,对移动互联网数据的完善、硬件基础的大幅度提升以及网速覆盖率的全面普及提出了更高要求。

在国际层面,Web3.0产业目前受到地缘政治风险影响。国内层面,去中心化的基础设施给现存基础设施提供挑战,人力物力资源匮乏导致目前互联网技术尚未完善,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发展由此受到限制,网民距离“全民体验”有一定差距。比如VR技术会受到游戏场地限制,连续使用35分钟以上会产生眩晕感,头盔的重量和易损性也会影响其发展;再者,AI、VR、AR等技术无法覆盖全部类型的游戏,比如中国内地由腾讯游戏代理运营的游戏《英雄联盟》,需要从第三方视角进行操作,玩家使用键盘、鼠标或手柄更能体验游戏的竞技性和操纵感,相反在数字时代勾勒出的虚拟现实世界中却难以感受其真实性与沉浸感。

(二)需求条件分析

波特在“钻石模型”中重点强调的是本国市场的需求对竞争力的影响,认为它是产业发展的动力。公众对网络游戏产品的需求是网络游戏出版业发展的原动力,对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起到重要影响。

1.游戏用户规模:存量竞争时代呈现稳中略降趋势

网络游戏用户规模的大小代表着网民对网络游戏需求的高低。今年上半年,游戏用户规模与网络游戏用户规模均呈现下降趋势。上半年中国游戏用户规模约6.66亿人,同比下降0.13%。①《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伽马数据:2022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载游戏产业网2022年8月19日,https://www.cgigc.com.cn/details.html?id=08da81c5-4133-4811-82e2-c78bb821a1f5&tp=report。2016年至今,游戏用户规模首次呈下降趋势,增长率从2019年至今保持跌落状态。截至今年6月,我国网络游戏用户规模达5.52亿,较2021年12月减少114万,占网民整体的52.6%。②《第50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载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年8月31日,http://www.cnnic.net.cn/n4/2022/0914/c88-10226.html。由此可见,中国网络游戏用户规模稳中略降,新冠肺炎疫情初期“宅”经济红利消退,游戏行业用户增长红利消退,进入存量竞争时代。疫情期间,企业经营成本的增加、失业率的提升与用户收入的减少、用户娱乐消费欲望与意愿的降低、全球经济局势的变化、复杂的地缘政治等因素直接导致网络游戏用户的减少。网民对文娱生活的高质量需求不仅需要网民素质的进一步提升,网络游戏企业如何研发新技术,打造留住用户、把握用户资源的优质国产自研游戏是摆在眼前的重要问题。值得一提的是,疫情期间未成年人使用游戏情况得到进一步改善,近年来未成年人防沉迷政策效果明显。伽马数据显示,2021年超8成未成年人受防沉迷系统监管。③《伽马数据:中国游戏企业社会责任报告》,载发现报告2022年3月2日,https://www.fxbaogao.com/view?id=3046441&query=%7B%22keywords%22%3A%222021%E4%B8%AD%E5%9B%BD%E6%B8%B8%E6%88%8F%E4%BC%81%E4%B8%9A%E7%A4%BE%E4%BC%9A%E8%B4%A3%E4%BB%BB%E6%8A%A5%E5%91%8A%22%7D&index=0&pid=。由此可见,政策的实施对游戏市场的用户规模产生重要作用,未成年人用户群体需要持续重点关注,网络游戏企业需要制作更多适合未成年用户的网络游戏产品,引导健康有序的网络游戏出版业环境。

2.游戏销售收入规模:国内出现“退潮”现象,国外“出海”形势向好

网民将收入消费放在网络游戏及相关服务方面的表现代表着网民对网络游戏的需求,具体体现在网络游戏的销售收入规模上,近年来游戏销售规模起伏较为显著。根据2021年荷兰市场研究公司NewZoo提供的《2021全球游戏市场报告》显示,科技巨头腾讯2020年累积游戏收入274亿美元,④《New Zoo.2021年全球游戏市场报告》,载新浪科技2021年7月21日,http://finance.sina.com.cn/tech/2021-07-21/docikqcfnca8046882.shtml。高额的资金收入代表了游戏企业对资金的需求,激发着更多投资者的热情,同时说明网络游戏出版业强劲的增长劲头吸引着众多资本的青睐。但好景不长,受疫情等现实状况影响,2022年上半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1477.89亿元,同比下降1.8%。⑤《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伽马数据:2022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载游戏产业网2022年8月19日,https://www.cgigc.com.cn/details.html?id=08da81c5-4133-4811-82e2-c78bb821a1f5&tp=report。2022Q2腾讯游戏总营收425亿元,环比下降2.5%,同比下降1%。⑥《腾讯财报:2022年Q2腾讯营收1340.34亿元同比下降3%》,载中国互联网数据资讯网2022年8月19日,http://www.199it.com/archives/1480785.html。由此可见,国内游戏市场发展受阻,国内市场增长的放缓标志着国内游戏行业的“退潮”现象。在海外市场,我国自研游戏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细分市场设计代表游戏,取得可观收益。《X-HERO》是冰川网络在2020年8月5日上线的一款卡牌游戏,泰国、英国及美国是该款游戏的下载量市场,根据“点点数据”显示,截止到今年10月21日,该游戏登顶全球25个国家游戏榜,且登顶美国苹果系统(IOS15/14)免费榜(如图2所示),冰川网络公司的游戏产品提倡产品内核进化促进长线回报,锻炼战略定力和战术动作,其游戏出海之路成为我国自主自研海外市场的标杆。在当今国际形势变化下,如何平衡销售收入规模,保持用户需求,吸引国际资本和网络游戏出版企业进入国内市场,同时转战“出海”,开展对外开放格局,保持海外网络游戏市场持续向好发展是打造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必要条件。

图2 :2022年10月21日《X-HERO》游戏于登顶美国苹果系统(IOS15/14)免费榜

(三)相关与支持性产业分析

波特在“钻石模型”中认为相关上下游产业对国际竞争力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网络游戏出版业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强劲势头是一大特点。

1.游戏产业链条:新技术背景下需进一步细化并革新

把握新技术,优化网络游戏出版业产业链条,进一步完善产业布局是影响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途径。网络游戏出版企业的产业链由上游、中游、下游、终端部分组成,以70家代表公司为样本,上游指游戏产品研发商(CP),主要代表企业如网易公司,负责网络游戏的开发、运营等;中游指游戏发行商(PUBLISHER)及游戏运营商,主要代表为冰川网络公司,负责运营自主开发的网络游戏;下游指游戏渠道商(CHANNEL),主要代表企业如GoogleInc、众应互联公司,负责提供广告技术服务领域及打造游戏电子商务平台;终端指游戏用户。2022年上半年,网易、腾讯等企业继续对国内外网络游戏相关产业进行投资,打造游戏产业链条,保持竞争优势,如腾讯投资西班牙、新西兰等游戏工作室,拓展全球化业务;哔哩哔哩重点投资网页游戏和移动端游戏,网络游戏的营收表现得以提升。游戏产业链的更新与完善为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多维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企业互动性进一步提升。

2.相关性支持产业:正处于整合、探索阶段

除了关注产业链条中游戏企业的各项组合,相关产业资源的整合也是提升网络游戏出版业的重要部分。网络游戏出版产业的相关产业主要包括制造业、电信网络服务业、传媒业、旅游业、广告业等等,电子出版、数字出版、网络游戏出版业都属于文化产业大类,有较强的相关性,且逐渐形成企业中各个产业的多元化经营模式。同时,电子竞技产业、游戏周边、手办专卖店等由网络游戏产业衍生出来的产业也不容忽视。

互联网广告产品投放若符合游戏情景,广告设计贴近游戏产品,同样是网络游戏出版产业发展的一大亮点。据2010年—2020年十年《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显示,互联网广告收入规模近十年来稳步提升,2020年互联网广告收入达4966亿元,达到历年最高峰值。①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课题组、张立、王飚、李广宇:《2020—2021年中国数字出版年度发展报告(摘要)——“十三五”收官之年的中国数字出版》,载《出版发行研究》2021年第11期,第35-40页。2021下半年以来,受疫情影响互联网线上广告业务受到冲击,据腾讯发布的“2022年二季报财报”报道,2022Q2腾讯网络广告业务收入规模明显倒退,同比下降18%至186亿元。②《腾讯财报:2022年Q2腾讯营收1340.34亿元同比下降3%》,载中国互联网数据资讯网2022年8月19日,http://www.199it.com/archives/1480785.html。如何进一步积累广告投入经验,扩展用户边界,创新多元化经营模式,形成协同发展产业群,充分利用相关性支持产业构建相辅相成的价值网络,是提升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考虑因素。

(四)企业组织、战略与竞争分析

波特指出,在国家竞争优势对产业的关系中,第四个关键要素就是企业,包括该如何创立、组织、管理公司,以及竞争对手的条件如何。③[美]迈克尔·波特:《国家竞争优势》,李明轩、邱如美译,中信出版社 2012年版,第97页。波特在“钻石模型”中认为国内存在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是企业能够取得持续竞争优势的关键刺激性因素。提升企业的竞争力是提高产业竞争力的关键,如何提升企业竞争力是亟需解决的问题,企业的组织规模及战略规模的分析对此具有一定针对性。本研究通过分析反映企业组织规模的“网络游戏上市公司从业人员总数”和反映战略规模的“网络游戏上市公司行业平均收入”这两项指标,来衡量其对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影响。笔者在选取70家网络游戏上市公司的这两项指标,对2010年—2020年的数据进行梳理并得出结论。

1.企业人才:数量增多但培养力度欠缺

根据数据显示,70家网络游戏上市公司从业人员数量的逐年上涨(如图3所示)意味着国内网络游戏产业的快速成长,一方面在于吸引了创业资本的青睐,另一方面也是民间资本热情参与新兴产业的佐证。当前我国在网络游戏出版业领域缺乏专业人才,网络游戏人才培养系统不健全,创新人才如网络游戏设计师、计算机高级程序员、游戏软件美术设计师的数量与市场需求不匹配,缺乏游戏企业对接人才培养基地、职业教育及游戏精英学位教育,缺乏长期游戏人力资源发展计划,都成为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发展的掣肘,提高游戏公司从业人员创新、研发、策划游戏的能力是关键。

图3 :70家网络游戏上市公司的从业人员总数

2.企业平均收入增速:稳定性较差

根据数据显示,70家网络游戏上市公司行业平均收入的增速从2010年—2020年起伏波动较大(如图4所示),既影响战略规模的扩大,又影响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的持续稳定发展。目前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存在网络游戏研发多而不精,研发及运营团队与受众发展不均衡,结构性短板较为突出等问题。如何抓住游戏产品的提质转型升级,创新研发更多推动国内外文化传播的优质网络游戏,提升游戏企业平均收入,是提升我国网络游戏出版国际竞争力的关键。

图4 :70家网络游戏上市公司行业平均收入的增速,数据来源于Wind数据库,单位:%

(五)政府政策及机会分析

波特在“钻石模型”中认为政府政策对竞争力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通过公共政策的实施全方面影响竞争力。同时他还认为外部环境变化能够直接影响到四大基本要素,进而影响产业竞争力,机遇虽然对于形成竞争优势不是最重要的,但作用同样不容小觑。

1.政府:政策法规与制度支持力度大

网络游戏出版业是一项“高风险、高成本”的产业,具有较强的外部性及不确定性,因此政府作用尤为重要。近年来,政府出台的网络游戏产业相关政策为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发展保驾护航。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我国关于游戏产业发展的相关政策

?

从表1可以看出,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出版业“十四五”发展规划》,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办公厅提出《关于移动游戏出版服务管理的通知》,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关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等各项政策标志着政府对网络游戏出版业的行业保护与管理逐步规范化。如2022年4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网络视听节目管理司、中共中央宣传部出版局联合发布《关于加强网络视听节目平台游戏直播管理的通知》,集中整治“唯流量”乱象,规避违规网络游戏传播现状,加强直播内容的管理,实行直播平台未成年人保护机制,促进网络游戏出版业正向发展。

2.经营环境:全球经济局势变化推动海外市场竞争加剧

当前,经济全球化提升推动人才、商品的自由流动,带动传媒、广告、数字、电竞等其他产业发展,进而提升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但目前全球经济局势的变化及复杂的国际形势严峻,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出海面临挑战,游戏企业开拓运营海外市场的成本增加,同时疫情影响游戏购买者的消费意愿。网易游戏在IP、海外市场、云游戏等潜力领域有所布局,积极引进“哈利波特”“工作细胞”等全球性知名IP,由此可见,我国传统游戏企业在境外市场仍在积极开拓游戏产业。2022年1—6月,在中国自主研发移动游戏海外市场收入前100的游戏中,策略类游戏占比35.81%,其他类型占比较少。①《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伽马数据:2022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载游戏产业网2022年8月19日,https://www.cgigc.com.cn/details.html?id=08da81c5-4133-4811-82e2-c78bb821a1f5&tp=report。目前我国游戏企业出海收入以策略类游戏为主,需要进一步优化自研游戏海外销售产品及地区结构化,抓住主要网络游戏出版战场,拓展未来游戏企业,更多延伸到除美国、日本韩国三大主要市场目标以外的其他境外地区。

三、中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提升策略

(一)加强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找准国内国际发展有利位置

加快高速宽带网络的建设,保证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稳步提高是提升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首要任务。网络游戏出版业应充分利用互联网平台、信息技术进行改造升级,开启“数字技术+”模式,加大投入移动平台的内容制作,促进用户利用移动端技术与手机游戏、阅读、视频、动漫等产业融合,加强游戏与科技的融合。在Web3.0互联网时代,充分利用大数据、VR、AR等技术手段开发本土化、互动化传播及沉浸化体验的网络游戏出版产品,建立健全国内外游戏用户结构。目前元宇宙数字世界、云游戏等未来游戏业态初步成型,2021年国内网络游戏《原神》《江南百景图》《黑神话:悟空》等效益整体向好,2022年6月27日,在“SPARK 2022”腾讯游戏线上发布会的“技术新探索”版块中,腾讯游戏首次对外公布了7个游戏技术合作项目,打造“腾讯互娱X数字敦煌文化遗产数字创意技术联合实验室”项目,将结合文物数字化技术和游戏技术在线上构建数字藏经洞;同时开发以游戏AI技术助力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粒子天体中心“全变源追踪猎人星座”计划,有望将我国空间天文观测技术推向新的高度。

确立网络游戏出版业“走出去”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有利位置是提升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前提。遵循跨文化传播规律,尊重各国文化传统,从文化属性上占领国际游戏文化话语的高地,将中国原创内容与国外游戏出版机构的优势相结合,吸收借鉴国外游戏经验及优秀成果,把握境外用户对国内文化的关注度是重要举措。立足于中国文化产业的全球性、国家化文化交流,注重挖掘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资源,通过现代技术将其与网络游戏结合,重视网络游戏与中国文化的创新重合,推动网络游戏的生产、再造、出版、传播与消费是重要环节。今年“SPARK 2022”腾讯游戏线上发布会揭晓《天涯明月刀》网络游戏IP将携手湖北省内五大博物馆共同探寻中原荆楚文化,将中国传统文化为主题的网络游戏推向海外市场。同时要注意聚焦国外对我国网络游戏的需求,着力打造提升我国文化号召力、增强中华文化自信、传播中国价值的对外网络游戏出版物,认清形势,履行社会责任,充分发挥游戏的正向社会价值,在中国价值、中国贡献的文化产品和出版物中增强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

(二)打破发达国家产业垄断,扩大我国网络游戏出版的对外开放

打破发达国家的产业“封锁”是提升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应有之义。从国内外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发展现状来看,中国的网络游戏出版虽然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在国际范围内还是以美国为首的游戏强国的表现更为突出。要在全力打造“四全媒体”背景下加强优质游戏内容创新及网上传播力度,树立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外向型”网络游戏出版品牌。持续培育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骨干网络游戏企业,打造网络游戏精品意识,推动国内外网络游戏出版机构深化合作,在国外建设辐射能力强、优势突出的本土化网络游戏运营项目,建立海外战略支点。今年,网易与腾讯将收购海外游戏开发商及工作室作为企业的重点投资项目。5月,网易宣布成立首家美国游戏工作室Jackalope Games,工作室将重心放在PC及主机游戏的开发上。8月,腾讯宣布正式入股《艾尔登法环》开发商FromSoftware。可以见得,国内游戏企业不断加大海外投入,拓展海外网络游戏出版市场,打破发达国家产业垄断。

重点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国家成为游戏出海热点区域,进一步深化与“一带一路”国家网络游戏出版交流合作。根据《2019“一带一路”中国企业100强在地贡献研究报告》显示,我国文化产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额达176.2亿美元,增长18.5%,占比18.1%,同比提高1.3个百分点。①《去年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文化产品进出口额增长18.5%》,载中国日报网2018年2月9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591917522822459804&wfr=spider&for=pc。我国应遵循国际游戏出版市场运行规律,根据各国制度、政治、文化来制定和推广策略类、休闲类、博彩类的网络游戏来帮扶“一带一路”当地市场和玩家。同时,在海外出版网络游戏中融入更多本土元素,全面推进中俄、中欧、中阿、中非及周边国家之间的网络游戏出版交流项目,助力国家提升本国软实力,助力中国网络游戏产业“走出去”。

(三)促进相关和支持性企业发展,建构协同发展产业群

促进相关和支持性企业发展,优化产业链条是影响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抓手。网络游戏出版业的发展依赖于文化产业和创新型技术产业的发展,保证网络游戏出版产品的质量有赖于对其他产业附加值的挖掘和打磨,从而兼顾和提升整体产业的价值含量以及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效益。

随着元宇宙概念的火爆,游戏业也将迎来与之协同发展、共生共融的局面,代表着网络游戏出版业与互联网信息产业的相互交融。事实上,元宇宙同游戏的结合并不是全新的模式。2020年一款由波兰电子游戏开发商CD Projekt RED开发的动作角色类游戏《赛博朋克2077》登陆PC、Xbox和PS4等平台。在这款游戏中,玩家们通过身体改造等一系列行为实现了数字永生。虽然这款游戏常因漏洞百出、画面劣质等原因被玩家们称为“半成品”,但是游戏代入感强、剧情设置精彩等特点也依然为它“圈粉”无数。这恰恰说明了游戏与元宇宙结合有极大的发展潜能。另一款游戏《阿克西无穷》(Axie Infinity)是以非同质化通证(NFT)为驱动的游戏,玩家可以在游戏中赚取SLP(一种游戏代币的名称),这个游戏代币最终可以兑换成现实货币,添加了真实的货币交易系统。平台用这样的方式作为游戏流程和体验的润滑剂,促进了游戏出版商和玩家参与的积极性,从而推动了整个产业的发展。由此可见,积极推动网络游戏出版业与相关产业的融合发展,建构与网络游戏出版业协同发展的产业集群,推动网络游戏出版业的集约化规模化发展是重要举措。

网络游戏出版业既与互联网数字技术密不可分,同时也与实体经济息息相关,企业应开展以“网络游戏出版+”为主体的发展模式,助推网络游戏出版业与制造业、手工业、文化产业、旅游产业等传统产业联动,实现整体产业链的优势互补,如游戏人物手办带动制造业和手工业的发展,线上线下商城融合运作,开发更多网络游戏产品。腾讯在广州打造的微信线下周边店Westore中,腾讯游戏产品、电子产品及生活周边产品应有尽有。另外,网络游戏主题酒店和餐厅的兴起,以及联名产品推出的现象均可促进相关产业合作升级,提升企业平均收入,打造立体多元的网络游戏出版生态模式。

(四)厚植人才和技术领域,深耕网络游戏自主研发之力

人才培养是驱动自研网络游戏出版提质增速,提升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基础动能。专业性自研网络游戏人才一直处于需求旺盛的状态,据《2021年中国自主研发游戏IP报告》显示,2020年,TOP20游戏企业有45%均有相关人才的需求,职位细则涵盖各个方面。①《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伽马数据:2021中国自研游戏IP研究报告》,载中文互联网数据咨询网2021年8月19日,http://www.199it.com/archives/1294656.html。因此厚植人才是当前首要任务之一。第一,要加强创新型、应用型、复合型人才培养,建设新时代网络游戏出版人才矩阵。深入开展对网络游戏研发人员的出版教育,提升从事网络游戏出版人员端正的政治态度和过硬的文化素养,使其具备洞察整个文化产业链的思维与能力。第二,积极培养自研网络游戏的专业技术人才,展开自研网络游戏人才培训计划,每年重点培养一定数量的自研网络游戏人才。第三,加强自研网络游戏人才的引进,对急需紧缺的特殊人才实施特殊政策,构建充分体现知识、技术等创新要素价值的激励机制。鼓励其他领域的专业人才与游戏研发融合,打造更具创新力的游戏产品。第四,培养品牌经营管理人才,推介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游戏设计及宣传人才。

提高企业的网络游戏研发及运营能力,促进国产网络游戏更加多元化、全球化发展,技术提升是关键。自研网络游戏代表企业拥有游戏核心部分的自主知识产权,是企业实力的体现也是企业竞争力的关键。今年,腾讯游戏发布、更新了如《王者荣耀》《火影忍者》《和平精英》等40项自研游戏产品。“腾讯扣叮·虚拟仿真实验室”项目利用“虚拟硬件高仿真模拟”“低性能机房支持”、“高精尖AI能力教育化”三大核心技术支持,线上进行搭建、编程和模拟运行。另外,国内有必要通过建立多元化、全方位的研究经费投入机制,以此来增加和改善基础研究经费的投入,提高我国自研网络游戏的研发实力和创新能力。

(五)加强顶层战略设计,优化经营环境和监管体系

加强国内网络游戏出版规制的顶层设计,发挥政府在政策扶持、资金投入上的引导作用,构建互利双赢的国内外网络游戏出版规则是影响网络游戏出版业竞争力的关键。当前国内外在出版规则上均采取相应措施,如1994年作为传统游戏大国的美国普遍实施ESRB游戏分级制度,确保不同年龄段的玩家选择适合的游戏产品;2012年韩国教育科学技术部发布《冷却剂》政策,表示作为根除校园暴力综合对策应从“关闭制”的操作上解决问题所在——青少年开始游戏后2小时左右自动停止游戏,超过10分钟后,游戏只能在回合内重新连接,总使用时间限制为每天4小时。②Yu-Na Kim, Hwan-Soo Lee, Convergence Study to Improvea Game Regulation for Youth, Journal of Digital Convergence, Vol.13:8,p. 59-67(2015).2018年欧洲联盟出台《通用数据保护条例》来保护个人数据;2019年我国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关于移动游戏出版服务管理的通知》,明确网络游戏的移动游戏需经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前置审批后上线运营,极大提高网络游戏出版的规范性,政府政策对我国网络游戏出版业国际竞争力的提升具有推动作用。

优化经营环境是推动网络游戏出版高质量走出去的重要条件。为鼓励企业进行优质游戏的研发,提高企业的科研能力和国际竞争力,美国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实施研发税收抵免政策,制定了一系列税收减免和优惠政策,保证了包括游戏软件开发商在内的各类企业的科技研发投入,比如中国针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税收政策,但美国政策中对于游戏出版企业的偏向性较强,促使美国游戏企业有了较好的研发、经营环境和基础。另一方面,有效的监管制度也是提升用户质量,优化用户结构的重要手段。对于我国的网络游戏出版业来说,国家要构建有别于传统游戏产业的市场监管制度使之能更好地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一是要完善网络游戏出版领域的立法,既要加强对网络游戏版权的立法和保护,强化对未成年玩家的保护,根据数字时代的内涵不断延伸和扩展,逐步建立起覆盖面更广、更灵活的网络游戏出版产业的法律体系。二是要加强对企业的监督和管理,遵循市场规律和准则,避免形成行业垄断和行业壁垒;提供给各类网络游戏企业公平参与市场竞争的机会,努力建构规范有序的经营环境,从而推动网络游戏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最终构建中国倡导的网络游戏出版业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