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动态关系及优化路径
2023-01-06郁建华崔景航孙吉旺高恒菊裴仁俊
郁建华,崔景航,2,周 榕,孙吉旺,高恒菊,侯 东,裴仁俊
2011年,我国城镇化率突破50%关口,这标志着城镇化发展迈入新阶段。党的十八大明确将“新型城镇化”界定为“以人为本的城镇化”,其核心理念是以完善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水平,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公共体育服务具有社会公共服务产品的共享属性,是公共服务体系的基本内容。《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年)》(国发〔2021〕11号)明确指出建立更加完善的公共体育服务体系,解决传统城市发展凸显的负面影响,强调城镇化发展“质”的提升。城镇化纵深发展下,尤其是随着体育总局与发展改革委、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等多部门联合发布的一系列公共体育普及工程政策的实施,公共体育已经成为助力社会内涵式发展新的热点与研究趋势。2021年全国人大通过的《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更加明确地提出了在加快公益性、基础性体育服务供给的同时,注重体育资源的提质扩容,指明了公共体育与新型城市化融合发展的方向与趋势。公共体育服务正成为重构城市空间结构,发挥叠加优势、打造城市发展软实力的重要动力。因此,探究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市化发展机理,揭示公共体育在提升城镇化质量上的空间关系,将有助于实现二者的高质量融合发展。
公共体育服务与城镇化的关系是国内外学者重点关注的议题。学界基于不同切入点进行探究,具体涵盖以下几个方面:(1)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对城镇化复杂需求的应变。韩宏宇等采用文献逻辑分析法研究发现,供给靶向的人民性、规划决策的适配性等是城市公共体育精准化供给的内涵所在,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数字化、系统化、网络化和动态化现实策略[1]。Lmatova通过在英国的研究则认为体育治理的体制框架内国家管理机构发挥着核心作用。国家与地方的积极伙伴关系吸引了社会大众参与体育活动,同时也为英国的人才通道系统和高绩效体育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联系[2]。(2)公共体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社会发展的交互作用。例如在祖雅桐等探讨的“国家+公共”体育治理机制下,公民理性、社会理性被放大,公共体育发展呈现出独特的国、家、社、民一体化特征[3]。此外,Pope提出的“自由主义-现代主义”范式将美国公共体育的历史解释为对工业化、城市化和民主制度成熟的“现代力量”的“理性”适应。同时他还发现公共体育的阶级、性别、种族和地区差异,并以更宏大的制度化的叙述展开讨论[4]。(3)公共体育对城市生态的修复。程文广等采用因子分析等研究方法构建的体育特色小镇建设对居民亲环境行为的结构方程模型发现,特色小镇生态文明建设通过自然共情对居民亲环境行为直接产生影响[5]。同时,Cortinovis等研究发现,城市绿色空间的增加有助于城市发展质量的提升[6]。(4)公共体育发展与城市空间的重塑。赵均等从公平与效率视角出发,发现城市体育的空间分异是自然地理、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相互作用下,经城市选择性更新与滤除等一系列社会活动后产生的[7]。蔡玉军等还提出了兼顾人口密度、空间可达性、服务半径等要素的城市公共体育集约化空间结构理想发展模型[8]。Reimers等则从德国青少年接近特定体育设施和参与相应体育活动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发现健身房的距离和城市化水平之间有显著的交互作用[9]。
综上,既有文献丰富了公共体育服务与城镇化的研究内涵与方法体系,夯实了本文的研究基础,但仍存在几点不足:首先,既往研究多侧重于以公共体育服务资源配置效率、供需关系、均等化等为基点进行研究,而关于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机理鲜有研究。其次,虽已有文献从经济学、管理学等视角对公共体育不同侧面进行了深入探讨,但以人文地理角度展开公共体育服务与城市发展耦合协调的研究尚为薄弱,对二者空间结构关系的识别更不多见。
鉴于此,本研究以我国31个省市区为研究对象,基于多元异构数据构建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研究我国2008—2017年二者间的发展关系,并运用空间数据分析方法从时空异质性视角解析我国公共体育发展与城镇化发展共同演化的区域差异、趋势特征规律、空间关联模式,同时对其间交互作用机制进行深入探究。
1 实证研究设计
1.1 研究区域及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大陆地区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为研究对象,港澳台因数据缺失,故不在研究范围之内。基于对数据可获得性、代表性、统计口径一致性的考虑,本研究时段为2008—2017年。研究涉及的群众体育项目支出金额、健身场地面积、城镇居民消费水平、每万人社会组织数量等指标主要源自于《中国体育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区统计年鉴与公民经济与发展统计公报整理计算所得。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借鉴既有文献[10],综合运用耦合度、协调度、发展度等多项指标,探究2008—2017年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与城镇化发展演化的特征与规律。首先采用熵值法测度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指数,继而通过对其二者耦合协调性的研究,考察其发展过程中的相互作用彼此影响的状态,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其演化过程中的空间分异格局及其交互机制。具体测算方法如下:
(1)
(1)式中Us为评价指数,usj表示第i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第j项指标标准化处理值,λsj为第j项指标的权重。熵值法作为客观赋权法,对于多元综合评价的指标体系具有明显的效用价值。其权重越大,说明该指标对系统的影响越大。评价值越大,说明样本的效果越好,最终通过比较所有值得出评价结论。
(2)
T=αUa+βUb
(3)
(4)
H=Ua-Ub
(5)
(2)式中Ua和Ub分别为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系统的发展评价指数,结果越大,表明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交互状态越强,C∈(0,0.3]为低水平耦合,C∈(0.3,0.5]为拮抗耦合,C∈(0.5,0.8]为磨合阶段,C∈(0.8,1]为高水平耦合。(3)式中α、β分别为两个系统的权重,且α+β=1,结果越大,说明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整体效益越大。(4)式中C为协调度,D为发展度,结果越大,表明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协同质量越高,结合自然断裂法(Jenks)分级为:高级协调、基本协调、基本失调、严重失调。(5)式H为同步发展指数:当H=0表示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市化系统完全同步协调;当|H|≤0.1表明二者发展基本同步;当|H|>0.1表示系统发展存在偏离,当|H|>0.1表明该地属于城镇化滞后型,反之,|H|<0.1则属于公共体育服务滞后型。
(6)
2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的动态发展
2.1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指标体系是具有规律性、互相作用或依赖形式的集合体[11]。因此,量化指标的科学可信是研究的准绳。相较而言,单一体育项目易于测量,而对公共体育服务水平的整体评价通常涉及到多要素的综合分析。因此,本文以Barney[12]的公共体育“实践路线”为视角,借鉴郑家鲲[13]、张大超[14]等的研究成果,从公共体育服务内容与实际效果出发,将该指标分为资金投入、基础设施配置、体育组织网络、专业人才队伍4个方面。本研究选取了38项有内在联系、代表性的原始与生成指标,对我国公共体育服务及其所存在的省际差异进行描述、解释与评价。
当前我国城镇化发展正经历从量的“人口城镇化”向“人的城镇化”质的转变,因而需要更多元的角度进行评价。“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优化城镇化空间布局和形态,全面提升城市品质”的城市发展远景目标,这体现出当下新型城镇化的研究侧重点应紧扣人口、土地、经济、社会和环境等城市发展质量要素的有机协调,从城市功能需求角度来评价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鉴于此,本文参考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发的《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并结合Friedmann[15]、Chen[16]、方创琳[17]等人的学术研究,将城镇化看作是多维的包含社会空间的复杂过程。因此,除了经济发展的核心指标之外,还同时关注了城市公共服务、生活宜居性与生态环境质量等其他重要维度,建立了经济城镇化、人口城镇化、社会城镇化、生态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5个子系统,见表1。
表1 中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表
2.2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时间特征
根据表1指标体系,分别计算了2008—2017年全国及各大区域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指数,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其演变特征。图1为公共体育服务发展指数及其子系统变动趋势。总体来看,我国公共体育发展指数呈现波动上升趋势,全国均值由0.256上升到0.271。从指数分解来看,增幅最大的是体育财政投入系统,为41.34%;增幅最小的是专业人才队伍系统,为2.27%,总系统增幅达5.83%。其中,2012—2014年是我国公共体育服务的快速发展期。受到《全民健身条例(2013修订)》提出“将全民健身事业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之中”规定的影响,2014年公共体育服务发展指数达到研究期内的峰值0.285。通过计算我国各区域公共体育服务总体水平和各子系统发展水平,发现我国公共体育服务总体呈现东中西逐级下降的态势。从总指标来看,东部地区(0.395)普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0.268),而中西部地区分别为0.161和0.154略低于全国平均。分领域来看:(1)体育财政投领域,东部地区占据较大优势,研究期内东部各省市均值为0.432,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0.296)。受国家财政政策扶植,西部地区为0.227,略高于中部的0.178,但均处于全国平均水平之下。(2)基础设施配置领域,依旧呈现出东高西低的发展趋势,东部地区以年均0.325的发展水平值,分别超出中西部29.637%与13.303%。(3)体育组织网络领域也呈现出相似特征,但区域差距有所缩小,东部地区(0.370)略高于中部地区(0.350),西部地区整体水平依旧维持在0.211的较低水平。(4)专业人才队伍领域,区域差距又有所拉开,东部以0.529的水平,超出中部地区16.695%,更超出西部地区高达52.512%。
图1 中国公共体育服务发展指数及其子系统变动趋势图
2008—2017年我国新型城镇化整体水平在0.331左右上下波动(见图2)。其中增长幅度最大的子系统为社会城镇化,增幅达14.027%。从区域发展态势来看,东部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维持较高水平(0.437),在享有较高经济城镇化(0.470)的同时,人口城镇化与生态城镇化水平有所降低。中部地区新型城镇化总指数均值为3.179,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但在研究期内,中部地区社会城镇化与经济城镇化发展较快,涨幅分别为16.112%与10.802%。西部地区新型城镇化总体发展水平较低为0.257,低于全国22.487%,但却具有积极的发展趋势,各子系统涨幅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其中,社会城镇化涨幅更高达51.432%。由此可见,经济城镇化对东部地区生态环境可能存在胁迫效应,建设活动的大规模展开对城市生态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限制了城市生态环境的持续性发展。同时,随着中西部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东部地区城市流入人口的居留意愿可能有所变化,近年来随着大城市人口流入速度的放缓和人口回流趋势的逐步显现,这些地区也面临着城镇化动力转型的压力[18]。而中西部地区,虽然城镇化发展基础落后,但在条件相对较好的地区,以中心城市为引领形成高质量发展区,强化辐射带动作用,推进我国城镇化空间格局的持续优化。
图2 中国新型城镇化发展指数变动趋势图
2.3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空间特征
为分析二者分异特征及其空间格局演变,本研究选取2008—2017年全国31个省市区的总体发展指数进行对比分析,并结合计算结果与自然断点分级法分为:(1)公共体育服务:高水平区[0.501,0.630);较高水平区[0.338,0.501);一般水平区[0.222,0.338);较低水平区[0.152,0.222);低水平区[0.02,0.152)。(2)新型城镇化:高水平区[0.503,0.630);较高水平区[0.442,0.503);一般水平区[0.300,0.442);较低水平区[0.225,0.300);低水平区[0.120,0.225),空间分布演变如图3所示。
2008年我国公共体育服务高水平区分别为上海、江苏、广东3个,较高水平区有浙江、山东、北京、河南4个,这两类占比22.581%,除河南以外,均为东部省市。一般水平区有辽宁、四川、湖北、福建等7个省市,除辽宁和福建外,其余5省均处中西部地区。而属于较低水平区和低水平区的分别有8个和9个,占比25.806%与29.032%,绝大部分省市分布在西部地区。由此可见,2008年我国公共体育服务水平总体不高,东部地区尤其是东部发达地区的公共体育服务水平普遍高于其他地区。2016年我国公共体育服务发展空间差异性有所变化。从演变类型来看,高水平区由3个增加到5个,较高水平区与2008年持平,整体占比提升6.451%,北京、浙江与辽宁、福建、四川实现类型跃升。属于一般水平区的省市数量依旧维持7个,河南从较高水平区下降,云南、陕西则从较低水平区跃升到一般水平区。2016年公共体育服务较低水平区规模基本持平,除陕西、重庆、新疆、甘肃4地由低水平区跌入较低水平区外,广西、安徽、江西等6地依旧维持原分级。而低水平区骤减,仅剩贵州、宁夏、青海等5省份,占比下降12.903%。
2008年我国新型城镇化高水平区仅分布在北上广3地,较高发展区有江苏、浙江、山东等5省,分布在东部沿海地区,这两种类型占全国25.806%。一般水平区共7个,除河北与福建外,均为中西部地区。属于较低水平区与低水平区的分别9个和7个,共占比51.613%,除海南外,其他各省均处于中西部地区。2017 年我国新型城镇化格局演变主要表现为高水平地区扩张与低水平地区收缩同时进行。江苏、浙江、山东由较高水平区跻身为高水平区,福建、河北由一般水平区跃升为较高水平区,这两种类型占比提高到32.258%。同时,2017年一般水平区有所扩展,湖北、陕西、河南等5省实现越级,该类型占比提升9.677%。此外,属于较低水平区的省市有所减少,而低水平地区仅剩广西、海南、西藏3省份。总体来看,研究期内无论是公共体育服务还是新型城镇化水平均有所提高,二者均呈现出东部地区领跑全国的同时,受国家政策倾斜,中西部地区获得稳定提升的趋势。受一系列政策红利的影响,四川、云南、新疆等多个中西部省份无论是公共体育服务还是新型城镇化发展都得到了跨越式发展。
图3 2008—2017年中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空间演化图
3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关系分析
3.1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时间特征
为深入研究我国大陆地区各地公共体育与城镇化发展耦合类型及空间格局特征,本研究通过耦合协调评价模型,计算研究期内全国各地及东中西区域耦合发展状态,借鉴逯进[19]、郭向阳[20]的相关研究,结合自然断裂法(Jenks)分级,将历年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指数的耦合度划分为优质协调、基本协调、基本失调、严重失调4种阶段,见表2。
从表中整体来看,协调度大致处于0.7~0.9的较高水平,且呈现的中部>东部>全国平均>西部区位特征;发展度基本位于0.2~0.5之间,表现出东部>全国平均>中部>西部的阶梯式特点;耦合度大致处在0.3~0.6之间,与发展度呈现出一致的空间特征。在时间维度上,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整体呈现出由基本失调向基本协调发展的上升趋势。2008年全国整体属于基本失调阶段(0.490),东部(0.599)、中部(0.502)地区和西部(0.366)地区分别属于基本协调与基本失调阶段。到了2013年,全国(0.498)整体依旧处于基本失调阶段,但东部(0.613)地区跃升为优质协调,中西部地区等级虽维持不变,但耦合水平有所提高,分别为0.509与0.407。至2017年,各地区所属阶段不变,但全国总体水平发展为基本协调。
表2 2008—2017年中国大陆地区各地耦合发展状态及其阶段划分表
3.2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空间特征
在空间维度上,综合耦合度与同步发展度划分为4大类9种亚型。本文发现 2008—2017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发展类型呈现出至东向西条带状阶梯式格局,主要可以概括为东部沿海优质协调条带、中部基本协调条带以及西部失调条带(见图4)。研究期内,东部沿海优质协调带呈现出“高耦合-高同步”的集聚特征。北京、上海、辽宁等地在保持优质协调状态的同时,逐步解决了公共体育服务滞后的问题。中部地区除江西转向基本失调-公共体育服务滞后亚型、吉林上升为基本协调型,其他省市保持类型不变。西部地区类型变化较为复杂,表现为“高同步”的和谐状态与“低同步”的分离状态同时出现。内蒙古、贵州与西藏地区在维持大类不变的前提下,出现了公共体育服务滞后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分离倒退特征。而海南地区由严重失调-公共体育服务滞后型转为严重失调的一般类型。
这与各省市资源禀赋与发展时序差异有关:近年来,北京、上海等地进一步健全政府购买服务制度,将公共体育纳入政府购买服务指导性目录。同时上海各区开展建设健康城区的行动计划,在继续加大公共体育设施建设力度的同时,提升公共体育场馆公益性开放水平,实现体育场所的联动对接,推进学校体育场地非教学时段的社会性开放。2015年前后,吉林省关于公共体育政策性文件出台较为密集,加快了体育行业与政府部门职能的脱钩,促进了体育社会组织的发展。诸如内蒙古、西藏等西部地区,受国家政策倾斜,近年来新型城镇化水平显著提高,核心城市带动能力显著增强,各资源要素向交通便利、气候适宜的城镇聚集,如西藏地区城镇化率已达到40%。新型城镇化的快速发展,致使与公共体育服务发展同步性不佳。
图4 2008—2017年中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同步类型时空分布图
图5 2008—2017年中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同冷热点演变图
通过计算2008—2017年耦合度G*指数,本研究进一步对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空间集聚趋势与关联特征进行分析,并按其置信水平划分为冷点区、次冷点区、热点区、次热点区和不显著区5个等级,见图5。总体来看,2008年,耦合度高值簇区域集中于东中部沿海地区,呈现以长三角为中心、向外围递减的圈层式格局。热点区包括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安徽等5地,次热点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东等7省市。这些省市自身耦合水平较高,其周边地区也较高,从而形成了片状的高水平集聚区。低值簇集聚区域主要存在于我国的西北地区,包括甘肃、青海、新疆、西藏4省份,呈团块状分布趋势。至2017年,这两种集聚区在总体格局保持相对稳定的同时,呈现收缩态势。主要变化的区域在于京津冀地区次热点集聚区消失,新疆冷点区消失,西藏由冷点区变为次冷点区。
呈现这样空间格局的原因在于:热点区主要在东部沿海和部分中部地区分布,东部沿海省市区位条件优势突出,城镇化发展最早、程度最深,是我国城镇发展的标杆型地区。早在2003年上海市就将市民体育健身纳入社会经济发展计划中,政府财政为公共体育提供强有力的资金保障。随着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长三角发挥的区辐射带动的促进作用愈加明显,以点带面推动中部地区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发展,致使形成了东中部圈层式高值簇聚集区。而西部地区的自然条件与交通要素极大地限制了区域城镇化与公共体育服务的发展,因此形成了团块状的低值簇集聚区。
4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共同演化的交互机制
我国2008—2017年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时间与空间动态关系结果虽显示公共体育服务内部子系统发展不平衡、区域发展失衡、特征各异,但内涵二者共同演化、互为动力,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交互机制见图6。
图6 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交互机制图
4.1 新型城镇化是公共体育服务的内生动力
据上文,2008—2017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发展类型呈现出至东向西条带状阶梯式格局,主要与东部沿海优质协调条带、中部基本协调条带以及西部失调条带有关。呈现这样的耦合发展类型之原因在于:热点区主要在东部沿海和部分中部地区分布,东部沿海省市区位条件优势突出,城镇化发展最早、程度最深,是我国城镇发展的标杆型地区。可见,新型城镇化建设发挥着对公共体育服务发展的基础性作用,是公共体育服务发展的社会基础。
公共体育服务先是城镇化物质生活丰富后社会需求的反映。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城市承载着最美好生活的希望。改善人居环境,提升城市功能品质是新时期城市建设远离“粗放式”造城观念转型升级的重要体现,由此公共体育服务逐渐受到重视。2019年颁布的《健康中国行动》再次明确重申了推进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建设的政府责任,公共体育成为在已有基础上推进更高质量城镇化的重要发展目标。其次,公共体育服务的发展水平、规模和层级受制于城镇化发展带来的物质丰富程度。一方面,新型城镇化核心维度经济城镇化的发展增加了财政收入,提高了居民消费水平,壮大了公共体育服务的资金规模与消费能力,有利于提高公共体育服务的发展水平;另一方面,人口城镇化与社会城镇化的发展水平确定了公共体育服务的规模与体系健全程度。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从无到有,从结构单一、体系欠缺、覆盖率低到有差异、多层次、广覆盖的转变,无不伴随着城市人口社会结构的不断转型升级。
4.2 公共体育服务是新型城镇化的重要保障
2008—2017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时间特征分析显示,中西部地区,虽然城镇化发展基础落后,但在条件相对较好的地区,以中心城市为引领形成高质量发展区,强化辐射带动作用,推进我国新型城镇化空间格局的持续优化。显而易见,公共体育服务是促进新型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稳定剂,是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而我国当前城市化已进入诺瑟姆“S型曲线”后半段,以城市高质量建设为发展重心[21]。
首先,公共体育服务通过健康管理起到了增强体质、健康促进与防控慢性疾病的重要作用,为城镇化发展提供了群体健康基础。在急剧老龄化的进程中“未富先老”的社会现实条件下,居民不可避免地面临着健康、医疗、护理等社会风险,而这些风险引发的家庭危机也对社会的稳定与安全产生负面影响。公共体育的全民参与帮助社会建立健康保障,促进劳动力再生产过程的正常进行,从而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进步。
其次,公共体育服务通过体育公共财政达到熨平缩小收入差距在体育健康消费上的不平等。在效率至上的市场经济下,社会成员经济收入与生活水平的差异不平等无法避免。公共体育服务供给依托庞大的政府财政保障,在二次分配中向低收入的体育消费弱势群体转移,防止因收入差距过大造成体育服务不平等的产生,而损害了城市发展效益。从福利经济学来看,公共体育供给保障了国民经济在体育领域的公平公正分配,构建了城市包容性发展的保障制度,优化“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建设。
最后,公共体育服务能够通过文化理念、思想意识等隐含因素逆向促进新型城镇化需求的产生,是实现城市资源优化配置的契机。而城镇化进程中资本、技术和人口等要素流在城乡之间传递,社会文明与经济的发展引发了人们对于更高的生活质量的追求,激活了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内生动力,拉动城市高质量建设。
5 多维度推进公共体育服务发展的实施路径
构建更高水平的公共体育服务体系是“十四五”期间体育工作的核心目标之一,作为一项长期而复杂的系统性工程,应与我国高质量发展诉求与现代化建设的本质要求相适应,循序渐进地分步推进[22]。
5.1 新型城镇推动公共体育服务
体育拉动城镇经济,城镇经济增强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大力发展体育产业是体育强国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也是深化经济城镇化的特色领域。经济城镇化作为新型城镇化的一项重要评价指标,能增加城镇市场的体育产业发展活力。据2008—2017年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空间特征研究,研究期内,东部沿海优质协调带呈现出“高耦合-高同步”的集聚特征,这与各省市资源禀赋与发展时序差异有关。热点区主要在东部沿海和部分中部地区分布,东部沿海省市区位条件优势突出,城镇化发展最早、程度最深,是我国城镇发展的标杆型地区。体育作为享受型与发展型的消费产品,若能实现以需求拉动的市场扩张,对促成“以居民消费带动体育产业,以体育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居民消费结构”有积极的意义[23]。为加速体育产业发展、促进体育消费,政府需加快落实体育产业发展政策,有效发挥财政资金的杠杆效应扶植体育产业,挖掘体育产业发展潜力与动能吸引社会资本参与,提升体育经济发展核心竞争力。同时,要增强城市反哺体育的能力,统筹资源配置,推动公共体育服务在城镇普及、向农村延伸,购置公共体育设施在城镇覆盖、向农村扩张,减少城乡二元结构在公共体育服务上的影响,实现标准统一、制度并轨、城乡统一的公共体育服务体系。
5.2 赋予外来人口体育“健康权”
依傍新型城镇化建设,赋予外来人口完全的体育“健康权”。经实证研究表明,我国2008—2017年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空间发展关系中,区域发展失衡,呈现新型城镇化的快速发展,致使与公共体育服务发展同步性不佳。随着中西部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近年来大城市人口流入速度的放缓和人口回流趋势已逐步显现。当前,我国已面临慢病增长过快、治疗过度依赖传统医疗、健康治理的主动性缺乏等诸多问题[24],而深度唤醒群众健康意识与健康行为是构建新时期城镇化建设下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的群众基础。后疫情时代,主动应对不断变化的疾病带来的不确定性危机,政府必须通过强有力的政策工具提升群众体育核心素养的行动方案,加强群众公共体育意识,引导社会全民体育参与,将体育参与视为一种更加积极主动的健康干预方式,潜移默化地重塑体育动力驱动的行为方式、活动惯性与生活结构的文化系统,推动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高耦合-高同步”。另一方面,实证研究显示,因地区自然条件与交通要素极大限制了区域城镇化与公共体育服务的发展,才形成了团块状低值簇集聚区。而人口城镇化的核心要求是完成“市民化”和公共服务协调发展的城镇化。只有人口的空间转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化,享有基本的公共服务、提升生活质量、改善人居环境才是新时期高质量城镇化的体现。让空间人口转移后的城镇化居民在体育公共服务方面与城市人口享受平等的权利,赋予外来市民完全的体育“健康权”。
5.3 打好“体育+生态”组合
完善公共体育服务配置,强化城镇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由2008—2017年全国及各大区域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发展关系的时间特征可见,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经济城镇化对东部地区生态环境可能存在胁迫效应,建设活动的大规模展开对城市生态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限制了城市生态环境的持续性发展。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和公共服务功能配套完善是生态城镇化的原则所在,因此发挥体育绿色低碳优势,打好“体育+生态”组合拳尤为重要[28]。公共体育服务与城镇生态环境密切相关。由于地理位置、气候条件、场所地貌等因素,城镇生态环境在极大程度上制约着公共体育运动的开展范围和规模。在公共体育服务的过程中要坚持发展绿色体育,积极开展与生态环境承载力相配套的公共体育建设活动。在生态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尽可能最大化增加城市绿地面积,充分利用城镇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进行科学规划,选取适宜位置进行体育设施的安置,吸引和促进群众积极主动愿意参与体育。另一方面政府可以寻找专业人才策划一些推行“体育+生态”文案,利用体育水平较高的运动员,通过其社会关注度和影响力进行绿色城市推广宣传,号召全民定期运动,健康生活,以实现生态城镇化的发展目标。
5.4 顺应群众体育智能化趋势
借助建立新型城镇化智慧城市,实现公共体育服务智能化。研究结果显示,随着中西部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东部地区城市流入人口的居留意愿可能有所变化,近年来随着大城市人口流入速度的放缓和人口回流趋势的逐步显现,这些地区面临着城镇化动力转型的压力。建立智慧城市是新型城镇化的要求,对于公共体育而言,充分借助智慧城市建设力量,借助现代高科技技术,可实现群众体育需求和资源无缝衔接,可提高公共体育服务的便捷性、可及性和精准性[25]。在大数据发展如此迅速的时代下,体育公共服务应顺应群众体育智能化趋势,以满足其日益增长的多元化体育服务需求为导向,创新体育公共产品供给机制,实现线上与线下融合发展的服务创新,推动公共体育服务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此外,还应建立体育公共服务科技体系,以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现代信息技术为依托,推动群众体育治理的智能升级,构建泛在体育治理模式[26-27]。后疫情时代,顺应群众体育智能化趋势意义非凡。足不出户的隔离期间,居家就可享受到公共体育服务,最大化帮助到群众。
5.5 盘活城市闲置体育资产
综合考量新型城镇公共体育情况,政府可引导社会力量盘活城市闲置资产。总体而言,2008—2017年研究期内,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与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发展类型呈现出至东向西条带状阶梯式格局。无论是公共体育服务还是新型城镇化水平均有所提高,二者均呈现出东部地区领跑全国趋势。但受国家一系列红利政策影响,中西部分省市无论是公共体育服务还是新型城镇化发展都得到了跨越式发展。作为进一步发展当前公共体育服务的契机,目前政府正大力推进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工作。政府实施措施大致分为两类:一是通过对现有社区体育场地、相应设施进行摸底,加快建设一批当下新型可达性强、小型化的居民健身场所的同时,对老化、适用性低的体育设施及时替换更新,补齐城镇居民社区体育设施短板。二是要引导社会力量盘活城市闲置资产,鼓励有实力的社会体育企业扎根社区,对废旧厂房、物业库房、老旧商业设施等闲置资产进行资源整合与合理利用,有效增加居民体育健身综合场所[29],或可以促进城镇经济发展的红利吸引大型外来企业入驻新型城镇,发展城镇闲置资产,再利用整合为新型便民场所。
6 结 语
当前,我国公共体育服务已取得了较好的发展,但其内部子系统发展并不平衡,地区发展差异巨大,区域发展失衡不容忽视。而我国城镇化发展条件区域亦差异显著,因此不同地带性区域应结合地方特色与实施条件,发展多元化的公共体育服务。东部地区中国城镇化水平最高、城镇密集度最大,在享有优质公共体育发展成果同时,未来重点应集中在如何辐射带动更为广阔的腹地的发展。而随着国家“就近城镇化”战略规划的提出,中西部地区将是下一轮城镇化发展的主战场,可考虑城镇化发展的不同阶段、区域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发展具有地域特色、文化传承、因地制宜的公共体育服务。
紧扣时代发展主题,推动我国公共体育服务高质量发展已成为深化体育改革、落实体育强国战略的根本要求。鉴于此,可建设完善的现代化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将其置于新型城镇化发展的背景中加以考察,从新型城镇推动公共体育服务发展、赋予外来人口体育“健康权”、打好“体育+生态”组合、顺应群众体育智能化趋势及盘活城市闲置体育资产等方面加以推进。在不断实践中,充分适应、有效应对新型城镇化带来的经济、人口、社会、生态、空间等维度的转变,深度促进公共体育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