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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黄色月牙下的瓜窝棚

2023-01-05郑华

思维与智慧·下半月 2022年12期
关键词:浅绿色瓜地窝棚

郑华

我的少年时代是在农场的生产队度过的。每个农场的生产队都有一个瓜园,由生产队里的家属大队负责种和管。到了玉米地里的玉米扛起红缨的时候,瓜地里的瓜就熟了。这时瓜地的中间就搭起了一个看瓜的瓜窝棚。生产队就会派两个年纪大的老大爷白天、夜里看瓜。

瓜地里的瓜窝棚边上种了数十株凤仙花,老百姓管这种花叫芨芨草。老大爷说:“芨芨草是邀请蜜蜂来做给瓜花传粉的使者,只有种这种花,瓜地里的瓜才能甜!”北大荒的香瓜分许多品种,有黄色绿道道的叫“黄金道”,暗绿色的瓜叫“八里香”,还有一种瓜成熟了以后又甜又面叫“老头乐”。西瓜有两种,一种是浅绿色带墨绿色道的,一种是浅绿色的。浅绿色的西瓜是后来叫“新城”的西瓜,改革开放后友谊的新城西瓜叫响黑土地、东三省,长城内外都知道友谊的大西瓜是全中国最甜的!

20世纪60年代在农场的农业生产队里,一年到头没有瓜果吃,只有过年的冻梨。所以瓜园、果园是最吸引人的地方,特别是孩子们。在农场长大的孩子,没有不光顾瓜园的,初秋时的瓜香总是那么诱人。

瓜地的秋夜,奶黄色的月亮下,瓜窝棚前总是掛着一鞭子艾蒿,冒着淡淡的青烟,那是熏蚊子的,还有一只大黄狗陪伴着吸旱烟袋的老大爷。夜里只能看见旱烟烟锅里那隔一会儿就一闪的红火点儿。

只要有什么动静,那条大黄狗就会狂吠起来,有时还龇牙咧嘴地冲过来要咬。

瓜地是我们童年时最喜欢去的地方。记得一年秋天和小伙伴们约好去瓜地“偷瓜”。夜色中我们摸到瓜地附近的玉米地中,看看老大爷睡没睡着,没有发现瓜窝棚前烟锅里那一闪一闪的红火点儿。心想,老大爷大概睡着了,就摸向瓜地。夜里只能看见一个个的西瓜静静地躺在瓜田里,我们一点点地往瓜地里爬,眼看就摸到那个滚圆滚圆的大西瓜了,还没等伸手去摘,地中间瓜窝棚前的大黄狗就“汪汪”地叫了起来。我们只能停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蚊子叮我们,我们也不敢去打,怕弄出什么动静,一会儿狗不叫了,我们又向西瓜爬过去。这时一个人在我们后面说话了:“孩子,起来吧,地上凉,那些大的瓜还没有熟呢,你摘下来也不能吃,糟蹋了。走,到瓜窝棚那儿去!”这老大爷神不知鬼不觉地,什么时候来到我们后边的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我们只注意那条大黄狗了,没有注意老大爷已经走到我们的后面了。我们几个站起来低着头,大爷说:“走吧,我给你们摘瓜吃。”我们几个像俘虏一样,跟着老大爷走向瓜窝棚。老大爷呵斥住了狗,我们在瓜窝棚前的几个破凳子上坐下来等着大爷的批评,可是我们等来的却是一人一个又大又甜的香瓜。“吃吧。”老大爷说着掏出旱烟,摁上一锅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几个“偷瓜贼”,好半天我们也没有回过神儿来。终于我们没有扛住瓜香的“诱惑”,放下了一脸的窘相,用袖子擦了擦瓜上的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谢谢你们,小家伙,来给我做伴,一会儿,吃完了,我再给你们摘去。”我们和老大爷唠着嗑,吃着瓜,一直把小肚子吃得溜圆溜圆的才罢休。夜更深了,望着远远的村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我们和老大爷道别,老大爷又给我们每个人摘了一个大香瓜。我们离开了散发艾蒿烟味、浸着瓜香的瓜窝棚,抬头看了看那奶黄色的月牙,我们问自己,老大爷多寂寞呀,他一个人不害怕吗?复杂的心绪伴着我们走向深深睡去的村庄……

(常朔摘自《双鸭山日报》/图 槿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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