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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质性政府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研究

2023-01-03柳学信王书鹏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财政补贴优惠税收

柳学信,王书鹏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a.中国 ESG 研究院;b.工商管理学院,北京 100070)

一、问题提出

2020年9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向全世界宣告中国力争于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企业是实现双碳目标的重要主体,而企业绿色创新行为是实现双碳目标的重要途径,政府补贴对于企业可持续发展和绿色创新行为有重要影响。如何推动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政府补贴能否推动企业的绿色创新行为?其机理是什么?这一系列问题不仅具有理论研究意义,而且具有实践指导意义。现有文献尚未给予充分重视,未形成一致结论,需要进一步进行研究。

熊彼特(Schumpeter,2017)认为,传统创新是把生产函数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中[1]。与传统创新不同,绿色创新是在传统创新基础上以绿色发展理念为指导思想。绿色创新的概念最早由弗斯勒和詹姆斯(Fussler & James,1996)提出,他们认为,绿色创新是指可以给消费者和企业带来价值且不破坏环境的新技术和新产品[2]。此后,国内外学者们从不同视角对此展开研究。从创新过程视角看,绿色创新是为了降低环境污染风险而进行的流程、实践、系统和产品创新[3]。从目标导向视角看,一切能够促进环境、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创造性活动都可称为绿色创新[4]。总体来看,只要技术、产品和活动具备新颖性与环境友好性就可称之为绿色创新[5]。对企业主体而言,绿色创新是企业创新活动中设计、内容、目标和成果的绿色化[6]。肖仁桥等(2019)发现,绿色专利申请量有利于本地区和相邻地区绿色GDP产出的提升[7]。因此,研究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机制对地区经济发展与产业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政府可以纠正市场主体创新过程中的市场失灵现象,发挥其在资源配置中的引导作用。因此,政府倾向于采用政府补贴政策支持企业在绿色创新领域的发展,其政策意图是激励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增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但现实中政策实施效果往往事与愿违[8]。其原因可能是,政府政策是一种干预条件,面对不同形式的干预条件,企业会对自身行为做出调整,倾向于朝着增加自身利益的方向选择。从补贴形式看,政府补贴分为直接政府补贴和间接政府补贴。直接政府补贴是企业通过一系列程序无偿地从政府那里获得的资金,间接政府补贴是企业根据优惠政策所得到的返还资金或少缴纳的税费。与财政补贴相比,税收优惠可以使企业在政府补贴的使用上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因此,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政策往往会产生不同的激励效果,研究两种不同的政府补贴手段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可能的贡献有:(1)尝试从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两个视角考察政府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2)在对比财政补贴与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影响的基础上,以融资压力为中介机制,验证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促进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路径;(3)以区域创新能力为分组变量,验证不同区域创新能力下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4)利用门槛模型检验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的配合效应,以及两种政策激励企业绿色创新的差异性成效。本文接下来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是文献综述;第三部分是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第四部分是研究设计;第五部分是实证分析;第六部分是进一步分析;第七部分是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一)企业绿色创新的驱动因素

企业绿色创新是指为了减少环境污染及原材料和能源的消耗而进行的技术、工艺或产品创新[9]。有学者认为,绿色创新是环境绩效或者是对环境的创新性改善[10],有助于降低对环境产生的不利影响[11]。从宏观驱动因素看,齐绍洲等(2018)以中国排污权交易试点政策为例,研究发现,排污权交易试点政策诱发了试点地区污染行业内企业的绿色创新活动[9]。在此基础上,地方政府质量[12]、环境约束[13]、外资进入[14]、R&D投入强度[15]均有助于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并且,地区规制压力、强制性政策均与绿色创新活动呈倒U型关系[16-17]。从内部管理与变革驱动因素来看,地区数字化水平、企业数字化水平均有助于企业实现绿色创新以及履行更多社会责任[18-21]。此外,高管的环保经历与绿色经历也有助于企业的绿色创新[19,22]。

(二)财政补贴与企业绿色创新

目前学术界关于财政补贴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做了部分研究,但结论不一。少数学者研究表明,财政补贴对绿色创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例如,卢洪友等(2019)研究发现,财政补贴有助于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23]。邹洋等(2019)研究发现,政府研发补贴可以促进企业创新产出[24]。李新安(2021)研究发现,财政补贴对绿色技术创新有显著的促进作用[25]。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财政补贴会挤出企业研发投入,从而阻碍绿色创新[26]。例如,何凌云等(2020)以环保类上市企业为样本,研究发现,财政补贴对绿色创新的影响取决于财政补贴融资效应和挤出效应的博弈,但随着财政补贴力度的加大,最终会抑制绿色创新[27]。

(三)税收优惠与企业绿色创新

茨维克和马洪(Zwick & Mahon,2017)认为,税收优惠一方面可以作为促进企业投资和就业增长的政策工具;另一方面,企业需要通过竞争战略来争取更大的市场份额,而税收优惠恰恰可以降低与竞争战略相关的成本,从而使企业更有动力地实施这些策略[28]。宋等人(Song et al.,2020)研究发现,税收优惠在促进绿色产品创新上发挥着重要作用[29]。柳光强(2016)研究发现,税收优惠在信息技术、新能源等产业中的激励效应存在差异[30]。还有一些学者认为,税收优惠对绿色创新的影响呈N型[27]。

综上,学者们多从单一角度探析政府补贴的经济后果,鲜有研究对比考察不同类型的政府补贴的有效性。另外,现有研究仅关注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对绿色创新的直接影响,并未探索其内部影响机制。而本文认为这一内部机制是分析理解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影响绿色创新的重要内容,对于这一机制的探讨有助于为政府进一步完善补贴政策提供参考。因此,本文基于沪深A股上市公司样本,从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两个视角,尝试挖掘其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机制。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

与当下命令型规制政策、市场型规制政策不同,财政补贴是政府无偿拨付给企业的财政资金,目的是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具体地,财政补贴政策通过补贴渠道降低了企业获取外部资金的难度,实现利用财政补贴引导产业清洁转型和绿色发展的目标。因此,财政补贴政策担负着优化资源配置结构、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的政策任务[30]。关于财政补贴的创新激励效应,波音(Boeing,2006)认为,财政补贴会挤出企业研发投入,从而抑制企业创新[26]。但也有学者发现,财政补贴对企业创新投资的激励效果最显著[31]。在此基础上,毛其淋和许家云(2015)研究发现,过高的财政补贴反而不利于企业创新[32]。综上所述,关于财政补贴的创新激励效应,学者们虽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存在一定的缺口:其一,财政补贴对创新的激励效应尚存争议;其二,财政补贴的激励效应研究缺乏对其内部影响机制的分析。本文认为,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激励效应体现在企业获得外部融资的可得性方面。一方面,企业结构失衡或绿色创新资金面临瓶颈时,财政补贴政策在培育绿色经济增长点、促进产业结构调整、保护绿色环保产业和地区绿色经济,以及加快绿色经济发展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另一方面,财政补贴的获得意味着企业收入的增加,有助于加大其在绿色创新上的投入。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1:

假设H1: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

税收优惠政策是国家给予纳税人和征税对象的各种优惠性税收待遇,使其税负减轻,进而达到补贴特定纳税人及其活动的目的[30]。当前中国正处于由粗放型经济增长向知识密集型经济增长转换的时期,政府为促进节能减排,倾向于使用税收优惠政策鼓励企业进行绿色创新,从而带动整个中国经济的绿色转型[33]。税收优惠政策的目标主要是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支持企业创新转型,进而促进企业可持续发展[34]。税收优惠政策对绿色创新的影响路径是复杂的,在这一影响路径上,既有可能存在对创新补偿的促进作用,也有可能存在对研发投入的挤出效应[27]。在税收优惠政策的创新激励作用方面,张同斌和高铁梅(2012)发现,税收优惠对高技术产业的激励效果更加显著[35]。也有学者认为,政府税收优惠政策可能会对企业研发行为产生挤出和替代效应[36]。税收优惠的创新激励作用对不同所有制性质的企业具有差异性影响[37]。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2:

假设H2: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三)融资压力的中介作用

财政补贴作为事前激励,直接给予企业资金支持;税收优惠作为事后激励,允许企业少缴或不缴税费,二者均可节约企业成本。绿色创新活动具有投资周期长、资本密集度高、研发难度大及投资风险大等特点,而企业自有资金可能不足以支撑其进行这一活动[38]。另外,外部潜在的投资者为了规避风险也不愿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活动进行投资。从企业融资角度看,企业绿色创新活动由于长期性和不确定性,会受到融资约束的影响[39]。融资约束是指由于市场具有不完备性,导致企业外部融资成本高,从而使企业投资缺乏足够的资金支持[40]。对于企业而言,政府的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政策有助于其融资压力的减轻,促进其在研发创新方面的投入,从而推动企业绿色创新。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3:

假设H3:融资压力在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与企业绿色创新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四)区域创新能力的调节作用

区域发展不平衡是中国社会发展的显著特征之一。齐晓丽等(2020)研究发现,区域创新能力是带动中国经济结构转换的重要引擎[41]。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政府是区域创新系统建设中的重要主体,政府支持行为对于区域创新发展具有重要的基础性和导向性作用。创新能力较低的企业若处于创新能力较强的区域,可以通过区域内的技术扩散提升自身的创新能力[42]。基于此,当将区域创新能力置于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影响企业绿色创新的研究框架中时,就需要考虑区域创新能力对财政补贴、税收优惠与企业绿色创新的关系的影响。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4:

假设H4:不同区域创新能力下,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效果不同。

四、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1.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

为检验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本文以财政补贴为解释变量,以企业绿色创新为被解释变量,构建模型(1)作为基准模型:

umai,t=α0+α1fsbi,t+α2sizei,t+α3cashi,t+α4assettri,t+α5capinti,t+α6labinti,t+α7roai,t+α8debti,t+α9agei,t+α10insti,t+α11duali,t+α12indi,t+εi,t

(1)

其中,uma代表企业绿色创新,fsb代表财政补贴,size代表企业规模,cash代表现金比率,assettr代表资产周转率,capint代表资本密集度,labint代表劳动密集度,roa代表资产收益率,debt代表资产负债率,age代表企业年龄,inst代表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dual代表董事长和CEO是否为同一人,ind代表独董比例。t代表年份,i代表公司,α1—α12代表回归系数 ,α0代表截距项;εi,t代表随机误差项。

2.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

为检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本文以税收优惠为解释变量,以企业绿色创新为被解释变量,构建模型(2)作为基准模型:

umai,t=β0+β1taxpi,t+β2sizei,t+β3cashi,t+β4assettri,t+β5capinti,t+β6labinti,t+β7roai,t+β8debti,t+β9agei,t+β10insti,t+β11duali,t+β12indi,t+εi,t

(2)

其中,taxp代表税收优惠,β1—β12代表回归系数 ,β0代表截距项。其余变量与前文相同。

(二)变量定义

被解释变量:企业绿色创新(uma),本文借鉴王馨和王营(2021)[43]的做法,并结合数据的可得性,使用绿色发明专利授权量与绿色实用新型专利授权量之和来度量。

解释变量:财政补贴(fsb),本文以每年政府直接给予企业的财政补助来度量。税收优惠(taxp),本文借鉴柳光强(2016)[30]的做法,以收到的各项税费返还/(支付的各项税费+收到的各项税费返还)来度量。

中介变量:融资压力(fin),本文以企业债务融资成本来度量。

调节变量:区域创新能力(ric),科学技术部自1999年起发布权威的《区域创新能力评价报告》,本文手工匹配了上市公司所在省份的区域创新能力来测度。

(三)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主要包括三个部分:一是企业绿色创新数据,从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获取了上市公司绿色专利和非绿色专利信息;二是公司其他特征数据,企业财务数据主要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财政补贴数据来自万得(Wind)数据库;三是区域创新能力数据,来自科学技术部发布的《中国区域创新能力评价报告》。本文以2003—2018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并按照以下标准对样本进行剔除:(1)剔除了非正常交易的公司(ST、*ST和PT);(2)剔除了相关数据缺失的上市公司,最终获得20 187 个观测值。

表1 变量定义及说明

五、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企业绿色创新(uma)的均值为1.190,最小值为0.000,最大值为781.000,标准差为12.220,说明不同企业的绿色创新水平差异较大。财政补贴(fsb)的均值为0.390,最大值为74.820。税收优惠(taxp)的平均值为0.140,最小值为0.000,最大值为4.170。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分析

表3列出了主要变量之间的相关性系数。企业绿色创新与财政补贴的相关系数为0.606,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初步验证了正相关关系;企业绿色创新与税收优惠的相关系数为0.003,但不显著,需进一步实证检验。在控制变量中,企业绿色创新与企业规模(size)、资金周转率(assettr)、资本密集度(capint)、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inst)的相关性系数都为正值,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

表3 相关性分析表

(三)基准回归结果

本文的基准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由列(1)可知,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系数为4.903,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得到了验证。由列(2)可知,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系数为0.982,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得到了验证。

(四)中介效应检验

前文验证了财政补贴与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本文选取融资压力(fin)作为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促进企业绿色创新的中介变量,进一步验证这一促进作用的内在机理。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由列(3)可知,财政补贴对融资压力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由列(4)可知,融资压力在财政补贴促进企业绿色创新路径上起中介作用。由列(5)可知,税收优惠对融资压力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由列(6)可知,融资压力在税收优惠促进企业绿色创新路径上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4 基准回归与中介效应检验

(五)分组检验

进一步地,本文将验证对于不同的区域创新能力(ric)而言,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促进企业绿色创新的效果是否有所不同。本文将区域创新能力按中位数大小划分为高区域创新能力组和低区域创新能力组。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列(1)和列(2)的结果表明,无论在高区域创新能力组还是低区域创新能力组,财政补贴均显著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在区域创新能力较高的情况下,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更强。列(3)的结果表明,在高区域创新能力组,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方面,相比于中小企业,大企业由于自身研发资金充足,且税收优惠执行成本较高,因此并不依赖税收优惠的创新激励作用[44]。另一方面,对于高区域创新能力组的企业而言,税收优惠对企业研发投入及开展合作创新的意愿均具有显著的激励效应,但对企业开展突破性创新没有显著的促进作用[45]。列(4)的结果表明,在低区域创新能力组,税收优惠显著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在低区域创新能力组,由于小微企业和创业企业的数量较多且规模较小,企业经常面临融资难题,加之开展创新活动需要大量的研发投入,因而对税收优惠政策的敏感度极高[46]。因此,低区域创新能力组税收优惠显著促进企业绿色创新。

表5 分组检验结果

(六)稳健性检验

第一,考虑到绿色专利数据具有左截尾的特点,因此采用样本选择(Tobit)模型检验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结果如表6列(1)、列(2)所示。从表中可以看出,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本文的结论稳健。

第二,选取2014—2018年的数据更换样本进行检验。结果如表6列(3)、列(4)所示。从表中可以看出,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本文的结论稳健。

六、进一步分析

(一)门槛效应模型

为进一步探究在促进企业绿色创新过程中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是否会相互影响,以及不同力度的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政策具有何种作用关系,本文运用汉森(Hansen,1999)[47]的门槛模型来分析变量在不同阶段中的非线性关系,并对门槛值进行参数估计和检验。同时,为满足门槛模型对强平衡面板数据的要求,本文选取2011—2018年1 462家企业的数据进行研究。本文依次将税收优惠和财政补贴作为门槛变量和解释变量,检验是否存在门槛变量以及门槛值的个数,结果如表7所示。门槛估值和检验结果显示,财政补贴激励企业绿色创新的过程中两个门槛检验结果显著,税收优惠激励企业绿色创新的过程中单个门槛检验结果显著。结合表7的检验结果,进一步进行门槛回归分析。

(二)门槛效应的回归结果

表8的回归结果表明,税收优惠对财政补贴的绿色创新激励具有门槛效应。当税收优惠小于第一个门槛值0.009时,财政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有负向影响,且显著性水平为5%。随着税收优惠力度的不断增加,财政补贴对绿色创新的激励作用逐渐由负转正;当税收优惠进一步加大并高于第二个门槛值0.737时,系数由1.033增加到2.156,财政补贴对绿色创新的激励作用增加。这说明在财政补贴政策激励企业绿色创新的过程中,税收优惠过低会导致企业减少研发投入,降低绿色创新产出。财政补贴通过降低企业的研发成本来激励其进行绿色创新,税收优惠过低将降低企业通过技术研发路径提升生产效率的动力。因此,只有在税收优惠适度的前提下,才能更好地发挥正向的激励作用,并与财政补贴共同产生良好的政策配合效果。

表8的回归结果显示,财政补贴对税收优惠的绿色创新激励具有门槛效应。当财政补贴小于门槛值3.954时,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当财政补贴大于门槛值3.954时,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正向影响,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且随着财政补贴力度的加大,系数由0.260增加到14.864,说明税收优惠对绿色创新的激励作用增加。该实证结果表明,税收优惠的绿色创新激励作用会随着财政补贴力度的不断提升而增大。即财政补贴有助于进一步发挥税收优惠的绿色创新激励作用。

综上所述,在激励企业开展绿色创新活动时,政府应以财政补贴政策为主,进一步加大财政补贴政策力度有助于税收优惠激励效应的扩大;在税收优惠和财政补贴两项政策上应设立最低标准,若补贴力度低于该标准,政府补贴的激励效应就不能充分发挥,可能会造成企业研发投入不足,从而抑制企业绿色创新。

表8 门槛效应的回归结果

七、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在研究异质性政府补贴对企业绿色创新影响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融资压力在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这一影响路径上的中介作用,以及在不同区域创新能力下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第一,财政补贴能够激励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活动,即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正向的促进作用。第二,税收优惠能够激励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活动,即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正向的促进作用。第三,在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影响企业绿色创新的路径上,融资压力起中介作用,这就需要企业创建并完善企业融资压力的缓解机制,通过降低融资压力促进企业的绿色创新。第四,本文的分组检验结果表明,无论在高区域创新能力组还是低区域创新能力组,财政补贴均能促进企业绿色创新,且在高区域创新能力组,这一促进作用更强。在高区域创新能力组,税收优惠对企业绿色创新的激励效应不明显;在低区域创新能力组,税收优惠显著促进企业绿色创新。第五,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在激励企业绿色创新的过程中存在门槛效应,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各自高于特定门槛值时,分别会放大另一政府补贴政策的绿色创新激励效应。

(二)政策建议

第一,加强政府财政支持,为促进企业绿色创新提供内部经济保障。本文实证检验结果表明,财政补贴政策和税收优惠政策均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显著的激励效应。因此,政府需要加大财政支持力度,进一步促进企业的绿色创新水平。具体可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一是提升对重点行业的财政支持力度,如制造业、采矿业等。这些行业创造效益的过程中伴随着大量污染和对环境的破坏,因此亟须进行绿色创新。二是提升对重点产业的财政支持力度,如互联网等产业。互联网产业本身不会造成环境污染,但将互联网相关的技术纳入环境治理,可以及时地进行环境监测、评价和预警,因而需加快环境应用系统的研发,推动绿色创新。三是提升对重点区域的财政支持力度。很多地区的经济发展受到环境污染的影响,且这种影响具有长期性和稳定性。如果忽视环境污染对经济的负面影响,环境污染便会吞噬经济增长的成果。因此唯有通过绿色创新才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二,提升区域创新能力,为财政补贴促进企业绿色创新提供外部辅助支撑。政府需重视各地区的区域创新能力,在给予企业财政补贴时应考虑各区域的社会经济特点和科技创新能力,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一是加强对科技落后地区的技术支持,直接提高落后地区的区域创新能力和绿色创新水平。二是健全绿色创新人才的培养制度体系,为绿色创新提供人力资本保障。虽然中国拥有较为完善的人才培养制度,但是对于绿色创新人才的培养仍有待提升。三是奖励绿色创新相关成果。通过加大对相关成果的奖励力度来激发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投入的热情,从而促进企业绿色创新产出的增加。四是加强各区域之间的学习与交流,鼓励地区之间加强科学技术方面的交流与合作,实现各地区科学技术平衡联动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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