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县野生动物致害调查及防治对策

李元振 夏红霞吕芙蓉 熊丽丽 冉勇军 李 朋 骆胜东

（1.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森防站，湖北 宜昌 443500；2.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不动产登记中心，湖北 宜昌 443500；3.湖北创景林业勘察设计有限责任公司，湖北 宜昌 443500；4.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林业局，湖北 宜昌 443500）

近年来随着野生动物保护意识的提高和生活环境的不断改善，野生动物种群数量不断扩张，野生动物致害问题成为群众关注热点，引起国家重视，出台了一些政策，但地方政府的责任还没有完全上肩，许多地方还处在野生动物致害防治的探索阶段，群众利益无法得到保障，受损群众、基层干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多路寻求援助，极易引发舆情躁动。本文以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林业局野生动物致害调查为基础，结合全国各地经验提出野生动物防治对策，以期引起重视促进矛盾问题有效解决。

1.调查区概况

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地处鄂西南山区、清江中下游，地跨北纬30度，属亚热带大陆性夏热潮湿气候区，县域面积3420平方公里，辖11个乡镇，146个行政村，908个村民小组，14个社区，125个社区网格，总人口41万，土家族等少数民族占65%。森林覆盖率73.25%，森林蓄积量1418.05万立方米。近年来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和退耕还林工程，纳入管护面积森林20万公顷。长阳是国家限制开发区，有自然保护地7.47万公顷，占全县面积的22%。2020年长阳县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

长阳自古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在“长阳人”化石洞不但出土了在中国发现的早期智人化石，还发现了共存的动物化石，如豪猪、竹鼠、古豺、大熊猫、鬣狗、东方剑齿象、巨貘、中国犀等。长阳是土家族自治县，土家族还以白虎为民族图腾。长阳四季分明、山青水绿、宜人宜居。既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低丘绵延，更有清江水系滋养，也十分有利于野生动物繁衍生长，因而虎豹、野猪、猕猴等野生动物损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事件不断发生。

2.调查方法

长阳生态区位非常重要，境内清江水被梯级发电、抽水蓄能、东送宜昌市用于生活用水，拥有崩尖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清江国家湿地公园，因而该县多次进行资源调查、科学考察，具有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十三五”时期，长阳林业局将陆生野生动物致害纳入议事日程，开展了陆生野生动物致害调查，取得了一些成果。

2.1 样带法调查

布设样带550个，平均每个乡镇50个，样带长4-6 km，宽50-100m。以步行调查为主，记录所见野生动物实体及活动痕迹、样带内的地形、生境等各种要素，开展数量统计。计算公式如下：

2.1.1 样带内野生动物种群绝对密度： D = Ni / 2LW

2.1.2 兽类的种群数量：N = D*S

其中：D为种群密度，Ni为样带内观察到的个体数，L 为样带长度；W 为样带单侧宽度；N为观察到的个体总数（包括样带以外的个体数），S为栖息地面积。如果观察对象是痕迹，先按上述公式处理得到痕迹密度后，再用换算系数（0.2）将其转换为个体数。

2.2 野外目击调查

在动物栖息地内寻找实体或活动痕迹，如洞穴、食迹、足迹、粪便及毛发等，再加以鉴定。

2.3 走访调查

走访有野生动物识别经验的猎人、干部和村民。查阅县域内供销、土产和外贸部门的毛皮收购档案、文献资料。

3.野生动物资源及致害风险

3.1 野生动物资源

调查表明：长阳共有8目23科61种野生动物存在致害风险。啮齿目Rodentia 5科20种，占总物种数的32.78%；食肉目Carnivora 5科19种，占31.15%；偶蹄目Artiodactyla 4科8种，占13.11%；食虫目 Insectivora 3科6种，占9.83%；翼手目Chiroptera 3科4种；灵长目Primates 1科2种；鳞甲目Pholidota 1科1种；兔形目Lagomorpha 1科1种。种群数量占优势的野生动物有野猪Sus scrofa、黄鼬 Mustela sibirica、猪獾 Arctonyx collaris、华南兔Lepus sinensis、小麂Muntiacus reevesi、黄胸鼠Rattus tanezumi 、褐家鼠Rattus norvegicus等；数量较多的野生动物有猕猴Macaca mulatta、松鼠类 Sciuridae、刺猬 Erinaceus europaeus、蝙蝠Pipistrellus pipistrellus、鼯鼠Petauristidae、 竹 鼠 Rhizomyidae、 豪 猪 Hystrix hodgsoni、小家鼠Mus musculus、狗獾Meles meles、果子狸Paguma larvata和豹猫 Felis bengalensis等；而黄腹鼬Mustela kathiah、灵猫Viverridae、毛冠鹿Elaphodus cephalophus、赤狐Vulpes vulpes和斑羚Naemorhaedus goral的数量很少。 豹Panthera pardus、 狼Canis lupus、 林 麝Moschus moschiferus、水獭Lutra lutra、穿山甲Manis pentadactyla、獐Hydropotes inermis等极度濒危，居民和猎户常见鬣羚Capricornis sumatraensis和斑羚Naemorhaedus goral个体。根据调查，野猪分布数量约1万头，生态密度为3头/平方公里；猕猴约1000只，318国道沿线和县乡集镇多次现身。

3.2 野生动物致害风险

长阳农民的主要农作物是红薯Ipomoea batatas、马铃薯Solanum tuberosum（土豆、洋芋）、玉米Zea mays、小麦Triticum aestivum、花生Arachis hypogaea等，并种植有一定规模的高山蔬菜，还养殖有猪、牛、羊、鸡、鸭、鹅等畜禽。许多植食性或杂食性野生动物，如野猪、猕猴、猪獾、豪猪等到农田盗食粮食，造成危害。竹鼠在地下危害竹林。部分食虫目、翼手目和鼠类是自然疫源性疾病的传播媒介。一些野生动物还对农户喂养畜禽进行危害。国家Ⅰ级保护野生动物金钱豹Panthera pardus、林麝、獐，国家Ⅱ级保护野生动物猕猴、水獭、穿山甲、小灵猫、鬣羚Capricornis sumatraensis、毛冠鹿Elaphodus cephalophus和斑羚等，在长阳有分布，这些保护动物也对农户造成一定的危害。1996年4月24日，贺家坪镇西流溪村覃万军、覃万富枪击金钱豹Panthera pardus一只（后被判刑），豹皮、豹骨标本存于县林业局。群众反映焦点主要集中在野猪和猕猴的致害问题上，这两种动物通常集群活动造成危害。野生动物年造成群众经济损失120万元。

4.野生动物致害防治存在的问题

从长阳开展的野生动物致害风险调查及成果可以看出，对野生动物致害防治还没有形成系统有效的应对措施，还处于探索阶段，群众损失还没有得到补偿，防控措施也不是很完备。一是在系统性方面存在短板。在野生动物致害上，全国各地系统防控和救助策略还处在探索阶段，各地做法不一。长阳林业局起草的《陆生野生动物致害补偿办法》也还仅仅停留在纸面上，还没有审核发布。二是在专业性方面存在短板。野生动物防控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伤人事件时有耳闻。长阳年猎捕野猪计划是500头，由于枪支管理严格，非专业人员根本无法猎捕，计划执行情况并不理想。三是在即时性方面存在短板。山区山高路远，对群众反映的问题能不能及时得到回应，群众损失救助机制还待完善，政府救助责任商业保险才刚刚起步。

5.对策和建议

5.1 国家层面策略

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善和野生动物保护意识的提高，野生动物致害问题已成为全国性的普遍问题，引起了国家重视，国家已开始督促各地担负起防控、救助责任。《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十九条规定，因保护规定保护的野生动物，造成人员伤亡、农作物或者其他财产损失的，由当地人民政府给予补偿，具体办法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制定。

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会同有关部门，先后赴山西、浙江、福建、陕西4省对野猪等野生动物致害问题进行了联合调研，并对全国31个省（区、市）野猪等野生动物致害情况进行了全面摸底调查。在上述工作的基础上，在14个省开展防控野猪危害综合试点；下发《关于进一步做好野猪危害防控工作的通知》，并印发《防控野猪危害技术要点》，要求各地调查评估野猪危害，有组织开展猎捕调控活动，加强隔离防控措施研究，探索开展野生动物致害综合保险业务，鼓励相关地方政府利用保险市场，防范因野生动物造成损失的风险。

在损失补偿方面，根据2020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自然资源领域中央与地方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划分改革方案》，国家重点陆生野生动物保护为中央与地方共同财政事权，由中央与地方共同承担支出责任；非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为地方财政事权，由地方承担支出责任。财政部与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制定的《林业改革发展资金管理办法》要求将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致害补偿纳入支持范围，并测算安排资金予以支持。

建议国家在总结试点经验的基础上，进一步出台指导意见加强野生动物致害防治。建议党和国家将野生动物致害防控工作纳入林长制工作范畴进行系统解决。野生动物致害问题由来已久，但随着森林资源的恢复和人民至上理念的深入人心，野生动物致害问题已经演变成森林资源保护发展的重大问题，此事解决不好民心不稳，政体优越性发挥不出来。按照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2021年1月印发的《关于全面推行林长制的意见》，目前全国正在推行省市县乡村五级林长制改革，按照“分级负责”原则，地方党政负责人担任林长。建议把野生动物致害作为重大问题纳入考核范畴，推动地方政府科学确定、分解责任，制定补偿办法，加强舆情管控，省市县乡村联动，防补捕一体推进，统筹协调解决好属地野生动物致害防控问题。

5.2 省市层面策略

野猪属于非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地方政府为致害补偿的主体责任。目前，全国已有9个省出台了野生动物造成人身财产损害补偿办法。浙江省2021年启动野猪危害防控综合试点，建德、婺城、开化为试点县（市、区）。建德市组建野生动物保护应急队开展“种群调控、驱兽护农”。婺城区购买野生动物肇事商业保险，为28户农民赔付2万元。开化县实施《钱江源国家公园野生动物肇事公众责任险保险办法》，理赔野生动物肇事683起34万元。福建省组建专业猎捕公司，建立野猪无害化处理设备生产厂家。安徽省黄山市制订《黄山市加强野猪危害防控工作方案》，提出采取“三步走”措施：一是切实加强野猪危害防控，做好监测种群、预警宣传、趋利避害等工作，引导村民将野猪喜食的玉米、花生、林下参、红薯、桃等改种茯苓、瓜蒌Trichosanthes kirilowii等其他作物。二是科学调控种群数量，划定狩猎区、确定狩猎期、明确狩猎规则。三是依法实施危害补偿，组织调查核实，由区县人民政府林业行政主管部门依据《安徽省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伤害和财产损失补偿办法》做出补偿决定，发放补偿费。补偿费列入省市或者县财政预算，由省、市或者县财政各负担50%；积极引导有条件的地方推动保险机构开展野生动物致害赔偿保险业务。

通过调查分析，省市地方政府及行业管理部门应对策略还需进一步完善，制定野生动物致害防控方案，出台补偿办法，从而有效降低野生动物致害风险和致害程度，减少群众损失，提高人民群众的幸福指数。建议省市层面确定林业部门为主管部门，在天然林保护工程实施区纳入天保工程专业解决致害补偿问题，非天保区纳入报灾系统解决。以项目建设推动野生动物种群监测，对林区偏远户实施生态搬迁、围网防御、安装驱赶器、安装视频监控、调整农作物种植结果等主动预防措施，加强非洲猪瘟监测防控，加强制订完善补偿办法中，扩大补偿范围，简化群众申请补偿资金程序，提高经济补偿标准，减少群众利益损失。

5.3 县乡层面策略

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每年下达野猪猎捕计划500头，正在拟定《陆生野生动物致害补偿办法》，涉及医疗救治、农作物补偿、家畜补偿等，但还没有付诸实施。县林业局购买了2022年野生动物致害政府救助责任保险，保额100万元。2021年7月23日，资丘镇黄柏山村3组的村民反映玉米被野猪毁坏，资丘镇回复在冬春荒救助资金中根据实际情况予以补助。2021年11月25日，县林业局对“七里坪村猴子泛滥成灾隐患问题”积极作为联系捕猴专业人员进行种群调控。

建议县（区）乡（镇）层面依法开展野生动物猎捕和致害救助及时止损。组建野生动物保护专业应急队、狩猎队，因害设防，做好经费保障，枪支管理，依法开展捕猎活动，妥善处置猎获物。依据人大常委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禁止将猎杀的野生动物用于食用。猎获物可用于疫源疫病监测等非食用性利用，也可经检疫检验合格后用于动物园饲料或经无害化处理后综合利用。借鉴长阳经验，由政府或野生动物主管部门与保险公司合作，开展野生动物致害政府救助责任保险业务，简化程序，及时赔付，降低群众损失，提升群众幸福指数。

6.结论

野生动物致害风险普遍存在，在建设生态文明社会的今天，应将其纳入重要议事日程进行科学防控。全国各地进行了有益探索，刚刚摘掉贫困帽的长阳引入保险机制解决群众损失。建议从国家层面、省市层面和县乡层面加强党政部门多维度工作，将野生动物致害问题纳入林长制工作范畴进行系统解决，纳入项目建设范畴进行专业解决，依法开展野生动物猎捕和致害救助及时降低群众身边的野生动物致害程度，提升人民群众幸福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