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和热爱（组诗）

古典的人

失恋首先带来的是头疼，你站着

或躺下都没用，你无法说清楚

但一定是脑袋里的某个部分

也许就是情感中枢，它因超载

过热，然后疼痛蔓延整个头部

你想把它撬开，像野草一样

连根拔除，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他们多么快乐，在水火中游走

又抽身自如。你觉得自己是古典的人

喜欢走路，书要读纸质本

下雨天停电，喜欢点燃蜡烛

爱情来去匆匆，每次都令你

痛彻肺腑，但你仍然相信它的魔力

坚持它的纯洁，总是把自己

全部投入，就像投入一个火炉

尽管你知道它就是火炉

还是无法停下脚步

你明白只能面对这个结果

当她惊讶于你说的话，对你

提出分手的时候，你才从梦中

回过神来，知道一切已难挽回

暴突的眼睛回到眼眶

愤怒变得虚无，而且乏味

只剩下头痛，这只强装进去的

钟，在你的脑袋里不停走动秒针

你明白只能面对这个结果：

那些言语你想起都感到愧疚

它们无遮无拦、散发恶意

径直刺进她的胸口，剧烈的痛苦

从你心里迸出来，你知道

你的血里流着她的血，你的肉里

长着她的肉，你的骨头早已

溶化在她的目光中

就连你的呼吸都是她的

你占有的土地和天空，你梦想

的绝大部分，都由她构成

可以承受的爱情

黑夜缓慢地降落下来

被你用力捧在胸前

不敢放手，爱情更加沉重

在这浓密的黑暗里，你

得以喘息片刻，她的影子

比光芒更加锋利，时刻都在

你的身上切割，就连悲伤

也无法阻挡，你的心早已被

掏空、绞烂，只有黑暗沁出的

冰凉可以短暂抚慰你的眼睛

它目睹了那么多美好，

它变成火焰，仍在灼烧

你拥抱黑夜如同拥抱

光明，它几乎成为了另一种

你可以承受的爱情，没有完整样貌

却始终悬停在你的掌心

碎玻璃

这些天你的梦里总是

出现父亲，他干瘦

谦逊，沉默着跟在你身边

让你不忍独自离去

醒来后你总为他担心，怕他在老家出事

却并未想到是你的爱情

你承认很少梦见她，但这不是踏实和满足的

表征吗，只有那些经常被

忽略并可能失去的人

才会一次次钻进梦中

和你告别，但你并未想到是你的爱情

那些裂隙也许早就

存在，像一次腰间盘突出

缓慢恢复后，你不清楚

第二次何时到来

那种疼痛刺穿脊骨

瞬间让你直不起身，你

总是坦诚很爱她

却没有像她朋友的恋人

结束异地，走到一起

你觉得自己一直

很混乱，沿着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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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来的生活

和房贷的拖累，还有

远在老家的父母，他们

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安稳下来，像

周围人一样，早点结婚

生子。但你怎么才能抓住

你的爱情，如今

它支离破碎

在你心里留下一堆

碎玻璃，就像一堆破碎的光

随时都会

熄灭

家政店里的情侣在吵架

你听见楼下家政店里的情侣

在争吵，并不知晓缘由

住到这里两年多了，你从未

和他们打过招呼

你时常听见巷子里的孩子

出入时礼貌的叫喊，其实

你并非高傲和冷漠的人

只是孤独使然，你总是想象

和他们在一起时的

一些亲密瞬间，但那只是

你脑海中的虚构，他们吵架令你难过

你觉得世间所有的爱情

都应该有个美好结局

可你也知晓根本不可能

你们曾拥有那么多甜蜜时刻

如今只剩下你一人

泅浮在无边的痛楚中

雨的出口

一路上，雨都在你的前面

走着，你总是无法超越

你的悲伤因此又多了

一点。这无人可诉的爱情

不断变换形状，在你的眼前呈现

你徒劳地加快脚步，相对的

风把雨水吐到你的脸上

这些难以捉摸之物，冰凉

早已脱离最初的含义

从一个梦中之梦迸裂出来

变成游移的孤岛，或未来的

反面，它们无时不在

穿透你，作为心碎的催化剂

让往事如雨滴降临，永不止歇

这些黑色的雨，落在你身上就成为疾病

缓慢、深入地蔓延，你在内部啃噬着自己

而雨的出口依旧坚固、隐秘

完美的样本

上班路上你总会碰见

很多情侣，他们有的

一前一后走着

有的在电动车上依偎

你从后面超越，偶尔能

听见他们小声说话

也有的沉默无语，各自

玩着手机。你经过他们时

脚步不会变慢，并非着急去

上班，相比在办公室

你更喜欢在路上，和陌生人

迎面、擦肩，不再有交集

就像这些情侣，他们的出现

比一些法则更加明显

你熟知且保持

距离，有时候你也会

加入他们，只是并不长久

爱情令你沉迷又痛苦、反复

然而他们就像完美的样本

当你想要放弃

又总是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