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泽东与武术

葛长银

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毛泽东传》中有这样一段话：“说来很有趣，毛泽东这样一位后来举世瞩目的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公开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却是体育论文。”这篇体育论文就是发表在《新青年》杂志上的《体育之研究》。这篇凤毛麟角的“文人论武”之作，也让文章大家陈独秀耳目一新， 并由此记住了“湖南的毛润之”。之所以能写出这篇体育论文，主要原因是毛泽东当时醉心于体育，准确地说是武术。

毛泽东正式习练武术应始自他的军旅生涯。据《毛泽东年谱》记载：辛亥革命爆发不久，不到1 8 岁的毛泽东决定投笔从戎，参加驻长沙的起义新军，当了一名列兵， 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据《毛泽东的第一次从军生活》一文记述： 军事训练开始后，毛泽东严格要求自己，勤学苦练，仅仅一个多月时间，就掌握了军事基础知识和战斗基本技能。正、副目见他身材魁梧，动作又熟练、准确，故经常叫他做示范动作，或叫他带领其他士兵“开小灶”，帮助他们提高军事技术。

武术自古就是军事战争的传承技术，意在增强战士们的搏杀技能，教官也多武林高手。毛泽东在从军的半年多时间里，是否接受过系统的武术训练，文献少有记载，但从他以后的行为可以判断出他对武术的热爱。1916年暑假，当他从杨昌济那里得知，几十里外有一位留学日本的体育运动爱好者和倡导者柳午亭（柳直荀的父亲），随后便专程前去拜访。

柳午亭是“空手毙豹”的武术高手， 师从拳王王润生， 曾在日本陆军士官大学担任武术教练。作为同盟会的参与者和见证人，他丰富的人生经历、独特的人生感悟让青年毛泽东大开眼界。毛泽东大热天来回跑了近百里路，“除了请教体育、武术等方面的问题外，还与柳午亭探讨了国家大事及文学历史等方面的学问”。也是从柳午亭那里，毛泽东听到：“体育与青春是相通的。青春不在年岁， 而在于体魄、在于精神、在于永无止息地奮斗，体育也是这样的。”毛泽东走后，柳午亭也对毛泽东赞不绝口，再三对柳直荀说：“毛泽东不比常人，与之交往，以其为榜样，当得大益。”

据《毛泽东年谱》记载：“毛泽东在湖南一师期间，十分重视锻炼身体，依季节的变化，进行冷水浴、日光浴、风浴、雨浴、游泳、登山、露宿、长途步行和体操、拳术等各种体育活动。”尽管把拳术排在运动项目的最后， 但确实是练过， 事实上，直到老年，毛泽东闲时还会练一练拳法。有一段珍贵的视频显示，在一个四合院里，毛泽东还做过一套武术动作：从左右冲拳开始，接着来一个侧冲拳和一个“白鹤亮翅”招式，再左右偏踢腿，最后是一个高难度的“旋风腿”，整个身体离地旋转。尤其是最后的飞腿，没有一定的武术功底是踢不起来的。

毛泽东的同学罗学瓒在日记里也记载了他们的体育运动，包括武术：蔡和森“每日冷水浴两次，狂风雷雨之时，更是冒雨而行”；陈昌“日夜奋张空拳，摩挲武器”；毛泽东则是这群勇士中的佼佼者、领头人。这段文字尽管没有细说毛泽东是否练武，但毛泽东习练棍术、剑术是有证据的。电视剧《恰同学少年》的编剧黄晖在收集很多资料后感叹：“谁能想象，毛泽东当时在第一师范的时候，学过武术。他学过棍术，他学过西洋拳击，他还学过西洋剑术，等等。拳击和剑术是当时他们学校的外籍老师教给他的。”

从军队的武术训练，到拜访武术大家柳午亭，再到学校开设的武术课程，可以还原青年毛泽东的习武过程。《体育之研究》可以说是毛泽东武术实践经验的一个总结；尤其是他在文章最后自创的运动套路六段锦，其中的一招一式，没有实操经验，是很难写出来的。

毛泽东喜爱武术的原因，并非想当一名武林高手。青年毛泽东救国济民的重任在心，习武的目的是健身强体，好男儿不仅要有“腹内五车书”的知识视野，也应有“壮士腰间三尺剑”的气概。就像那篇取名为《体育之研究》的文章，宗旨便是提倡全民健身运动，中华民族既要“文明其精神”，也要“野蛮其体魄”，要用充满朝气的、奋斗向上的姿态走向未来。

小黑//摘自《百年潮》2022年第4期，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