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级非遗“扬州水笔”产业的PEST分析

李玉婷 许嘉俊 塔 娜 李 静 王 爽

（扬州大学，江苏 扬州 225009）

毛笔源于中国，是用动物的毛制成的书写绘画工具。毛笔是独有的中华文化发明，作为文房四宝之一，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象征之一。作为我国四大毛笔制作技艺流派之一的扬州水笔在原料主要依赖于野生动物的皮毛，结合纯手工制作的方式使得扬州水笔具有带水入套，涵水不漏等特点，书写起来更有弹性。2010年，扬州水笔成功入围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从目前扬州水笔的发展形势上看，面临原料缺失等一系列严重问题，亟须在最严野生动物保护法背景下寻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

一、政策环境分析

我国在1988年制定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先后历经了2004年、2009年、2016年和2020年四次修订。其中，2020年10月，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二次会议审议了野生动物保护法修订草案，做出全面禁止野生动物非法交易和食用的决定，国家对野生动物保护的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政策趋势上看，在对野生动物的保护、规范利用、市场监管等法律法规还在升级加强。

然而，在新一轮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修订后，在一些执行方面，还存在“一刀切”地禁止人工饲养野生动物品种及市场交易规模等现象。比如，扬州水笔中的“狼毫”“鼠须”所用的黄鼠狼尾毛，就存在野生黄鼠狼被诸多省份列入省级野生动物保护名录后，导致人工养殖的黄鼠狼价格水涨船高，致使毛笔的制造成本大幅提高。面对扬州水笔的重要原料市场供应不足的现实，一些工厂虽然尝试利用一些人工合成的尼龙丝来制作毛笔，但在弹性和使用的手感上始终不及传统工艺制作的毛笔，且成本并不低。另外，鉴于目前地方政府财政压力偏大，单靠基层筹款很难帮助解决对于特色毛笔的生产资料经费、传承保护资金与市场开发资金短缺问题，特别是在落实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策上还需持续加力，积极推动政策落地。此外，随着我国环境保护相关政策法规的不断加强，针对现有及新增毛笔厂的环境影响监督管理也在趋严趋紧。

二、经济环境分析

现如今，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日常的书写方式也发生了更替，圆珠笔、中性笔等便携笔的应用更加普及，毛笔逐步淡出了日常使用范畴，毛笔产业的经济价值远不及其在古代和近代的地位。但实际上，毛笔产业的经济价值仍然重要。早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国经济总量在世界占比甚微，那个时候进出口贸易量小，出口主要为资源性商品和农副产品，为增加外汇储备，传统的工艺美术制品也成为出口创汇的一项重要内容，我国的毛笔就为国家的出口创汇做出了显著的贡献。江都是我国第32个获得“毛笔之都”殊荣的城市，也是全国唯一同时获得毛笔画笔“双笔之都”称号的城市。“十三五”期间，江都从事毛笔、画笔制造及配套的企业就有400余家，从业人员近万人。其中毛笔类产业年产值约3.2亿元，95%以上的产品外销日本、韩国和东南亚地区，占全国毛笔出口量的90%。此外，中国毛笔因其承载着独特的文化内涵、使用的原材料的稀缺性与珍贵性，受到古董收藏爱好家们的广泛关注。就出土的毛笔而言，一支民国的竹刻毛笔市价大约在4000元左右，北京瀚海一支明万历竹刻人物毛笔在2000年估价在6万至8万之间，最终成交价为7.05万元。

三、社会环境分析

随着现代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加速转变，受钢笔、圆珠笔及中性笔等硬笔书法普及的影响，叠加打字机和计算机的广泛应用，毛笔书法的使用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社会功能也发生了转变。然而作为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重要代表，毛笔书法依旧在人们心中有很高的分量。除了专业书画艺术工作者之外，很多传统文化的书法及绘画爱好者也离不开毛笔的使用。海外华人及外国友人中喜爱中华传统书法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对毛笔的需求也在增加。更值得欣喜的是，我国在义务教育阶段已经将毛笔书法课作为一门课程进行学习，很多高校也都开设毛笔相关课程，进一步增强学生们对于传统文化的了解与传承。此外，需要关注的是传统毛笔制造工艺的传承。鉴于传统毛笔的手工制作工序过于繁琐，传承传统毛笔制作工艺的“工匠”越来越少。特别是“扬州水笔”产业现状尤为严重，制作师傅年龄老化，大部分已近退休年龄，甚至出现了非遗传承人断代的隐忧。

四、技术环境分析

扬州水笔的制作技艺足足有一百二十多道工序，各个工序之间环环相扣。关键工序如水盆、旱作、装套需要凭借艺人的感觉。学制扬州水笔，须由师傅口传心授，学者反复琢磨、实践，入门难、想精通更难。毛笔制作工坊狭小昏暗，制作工序耗费时间和精力。毛笔在制作上虽然可以采取大机器生产，但机器生产出的毛笔质量远不及人工制作。

五、扬州水笔产业发展建议

1.相关政策建议

（1）建立一个由税务、财政、文化等多部门联合参与组建的保护机构与一套完善的保护机制。各部门要在自己所辖管理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对“扬州水笔”产业给予相关的政策倾斜和保护。政府相关机构需要会同制笔厂制定“扬州水笔”国家级工艺标准。税务、财政等部门需要给予“扬州水笔”企业优惠的税收政策，特别要出台针对从事“扬州水笔”生产的人员的工资的补助措施以及出口国外的税收优惠政策。同时，政府相关部门应对愿意承袭“扬州水笔”的学徒工提供相应的补贴政策。

（2）在本地专设一块区域养殖黄鼠狼和山羊等。扬州毛笔的主要原材料为本地产的狼毫、羊毫和马毛。因此，政府需要在大桥镇周围专设一块区域用以养殖黄鼠狼、山羊等，鼓励本地农户养殖优质山羊。

（3）积极打造良好的人文环境。为打造书香扬州，政府机构不仅要借助24小时城市书房推动全民阅读，还要充分利用全民阅读创造的良好的人文环境，恰当、适时地将书法引入课堂，让青少年了解书法、爱上书法，加大对本土“扬州水笔”的使用，配以有关“扬州水笔”制作工艺的教材阅读，从而进一步推广“扬州水笔”。

（4）建立集培训、展览、体验于一体的“扬州水笔”博物馆。正如新建的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它的建设与开放唤醒了人们对运河文化的热爱，“扬州水笔”亦要如此。通过建立博物馆，才能让人们对“扬州水笔”的制作工艺有更加直观的理解和感受，才能让人们明白“扬州水笔”闻名于世的原因，明白我们为何需要传承这一优秀传统文化。

（5）利用大众传媒宣传“扬州水笔”。通过撰写有关“扬州水笔”的书籍，拍摄精美的“扬州水笔”电视宣传片等方式介绍和宣传“扬州水笔”。利用扬州“烟花三月”国际经贸旅游节、扬州各类历史文化景点、在扬州举办的各类国内国际博览会（例如：扬州世界园艺博览会）等契机，向来扬州旅游、经商、学术交流等外地人士介绍并宣传“扬州水笔”。

（6）推动制笔工艺交流常态化。对中小学学生甚至幼儿园孩童进行书法启蒙教育，培养他们对于书法学习的兴趣，营造良好适龄的人文环境。通过举办公益性宣传体验活动，让大众更深一步了解扬州毛笔，进一步提升扬州毛笔的品牌知名度，增加社会效益。同时，可以与毛笔其余三大流派进行沟通交流，了解他们如何应对上述四种环境的挑战，通过学习取其精华，进行产业链的裂变，进一步将我国的国粹传承下去。

2.对毛笔厂的建议

（1）传承发扬“师带徒”制笔模式。扬州毛笔厂使用大机器生产出来的毛笔质量不如手工制作，但手工制作程序复杂且需要匠心与毅力，毛笔的传承也是一大问题。因此，毛笔厂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与政府机构合作，因地制宜地招收愿意承袭“扬州水笔”制作技艺的学徒工，延续老师傅带徒弟的方式，给予学徒工较高的工资津贴待遇，提升学徒工的生活状况。

（2）成立一支由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为核心的专业团队，发挥保证“扬州水笔”特色品质的主导作用。专业团队可以针对毛笔厂在不同使用性质的毛笔的生产过程进行相关指导，提供改进建议。所谓毛笔和书画是密不可分的，毛笔厂可以积极探索书画家市场，借助书画名家的社会影响力，推广“扬州水笔”。

（3）规划建设原料与生产合一的基地。目前，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对扬州毛笔原材料攫取产生的重大影响，扬州毛笔厂可以将原材料生产和毛笔制作二合一，编制并出台几个基地的建设规划，统筹安排，分步实施，在原材料生产地做好检疫工作，减少二次流通的可能性，做好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防护，定期排查。按时将可使用的原材料交付给毛笔制作厂进行加工。

（4）建立特色品牌，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注册有关“扬州水笔”的商标，树立品牌商标意识。进一步拓展市场空间，依托互联网+和各类电商平台，扩大“扬州水笔”的销量和知名度。同时可以与企业等单位达成合作协议，定制专门作为礼品的特色毛笔精品礼盒。

（5）积极探索“扬州水笔”的创新发展之路。时代在不断变化，不仅要传承优秀的传统文化，而且要与时俱进、开拓创新。面对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毛笔厂也应当探索如何在继承中创新“扬州水笔”，无论是从原材料，还是从制作技艺，或是从形状外观等都应当积极地探索符合当代国人兴趣的新时代“扬州水笔”。

3.对原料供应商的建议

（1）加强对野生动物材料替代品的探索，特别是加强对人工家养动物毛的研究。很多事例都证明了人造物品不一定比不上原材料生产出的产品，目前扬州水笔的制作原料替代品只是不太成熟，相信通过不断探索挖掘一定能寻找到与野生动物皮毛品质相同甚至更好的替代产品。

（2）加强对动物的检疫证明。目前，新冠肺炎疫情依旧存在，动物身上可能还会存在隐藏的病毒源，因此，原料的供应商需要进一步加强对野生动物防疫检疫的意识，守好每一道关卡，为制笔厂提供优质的原料。

（3）加强实施“产学研用”一体化。积极与扬州大学农学院、化学化工学院、扬州农科所等院校以及科研机构的合作，共同研究新型可替代的高质量原材料。

（4）积极寻求与制笔厂和政府相关机构的合作洽谈，在法律允许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满足制笔厂的需求。

4.弘扬传统文化，积极引导理性消费

一是因地制宜，加大州水笔的宣扬传力度，提高对非遗文化产品的市场认知度，加强对扬州毛水笔产业的支持力度；二是改变传统就业观念，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鼓励年轻从业人员去学习传统毛笔的制作工艺，将非遗文化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三是挖掘传统文化的市场价值。“扬州水笔”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普通的笔一般十几元，高级的笔甚至达到上万元，可以说既可以实现薄利多销，也可以实现定制消费。因此，厂家要利用好当下多元化营销模式，一方面，生产普通老百姓用得起用得好得扬州水笔；另一方面，可以生产礼品级和收藏级的定制产品，提高产品附加值。此外，也可以加强电商模式的探索，利用电商直播增加市场销售力度。

六、结论

扬州特色毛笔想要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需要当地政府、制笔厂、原材料供应商以及消费者四方的通力合作，无论是政府需要政策推动的扶持引导，制笔厂设施的提供、质量监管力度的提升、宣传活动的推进，还是制笔厂规模的扩大、技术的发展、品牌的打造，抑或是原材料供应商的相关举措，以及消费者理念的转变，四个方面缺少任一方面都无法挽救扬州特色毛笔产业。只有四方携手共进，共同探索在法律政策允许的前提下保持毛笔原有的特色，并不断吸收更多新生的、优秀的方面进行毛笔的制作，才能使扬州特色毛笔这一产业在传承与发展的道路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