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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中的黄山形象

2022-12-28张岳林韩子谊

皖西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黄山李白诗人

张岳林,韩子谊

(皖西学院 文化与传媒学院,安徽 六安 237012)

黄山形象经历了自然形象到文学形象的演变。由《水经注》中的黟山到唐诗中的黄山,是黄山文学形象建构的完成。《水经注》中的黄山只是一个名词,并无具体的形象。唐诗中的黄山,则已见出风景的特异。但现有的黄山文学研究大多依据文学(诗歌)史展开[1](P749),黄山只是一个题材。这样,黄山的主体地位显得模糊。这里隐含的问题是,黄山景观是因其自身的风景而彰显的,还是诗人艺术建构的结果?从黄山文学形象来说我们需要提出如下问题:黄山风景是如何影响诗人写作的?黄山形象在唐诗中是如何形塑的?黄山形象的文化品格具有什么特征?

一、黄山的显身

唐诗对黄山的第一次形塑影响了黄山文学形象的建构和文化品格的形成。此后历代黄山诗在丰富黄山形象的同时,也不断强化了这一特征。据《黄山志定本》《黄山志续集》等文献收录,唐代有写黄山诗歌的10人,李白、吴巩、韦绶、于德晦、任宇、李敬方、杜荀鹤、贾岛、释岛云、程杰,作品20首(刘夜烽等编选的《黄山诗选》认为有25首[2](P23)),其中李白名下4首,释岛云10首,其他1首或2首。这些诗作显示了诗人所在的位置,关注的重心,即人们看什么的问题。

(一)李白等主流诗人的诗作确立了黄山的主体形象

唐人对黄山景观的关注集中在莲花、天都、天台三峰及温泉、巨门楼等景点上,其中李白的《送温处士归黄山白鹅峰旧居》是比较有代表性的。李白的浪漫气质和神奇想象为黄山形象的塑造赋予了特异的色彩:

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

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

伊昔升绝顶,下窥天目松。

仙人炼玉处,羽化留馀踪。

亦闻温伯雪,独往今相逢。

采秀辞五岳,攀岩历万重。

归休白鹅岭,渴饮丹砂井。

凤吹我时来,云车尔当整。

去去陵阳东,行行芳桂丛。

回溪十六度,碧嶂尽晴空。

他日还相访,乘桥蹑彩虹。[3](P367)

此诗极力地渲染了黄山的高峻和神异,体现了李白一贯的夸张与想象风格。诗作在浪漫情调中透出浓浓的送别之情,从而构建了一个奠基性的黄山形象。

1.黄山的“高”“险”

“黄山四千仞”,高耸入云,并“下窥天目松”,以天目山反衬黄山,写出“升绝顶”的震撼。当然,“攀岩历万重”也点出了黄山的“险”。这在大量的诗文中都可以找到印证。释岛云《登天都峰》诗曰“盘空千万仞,险若上丹梯”,写出了天都峰的横空出世。程杰《芙蓉峰》“谁把芙蓉云外栽”,则道出了莲花峰的高出天外。由于唐代黄山地区没有全面开发,很多景点还没有被发现,加之道路险阻,几处主峰只能远远眺望,因此,当时登山艰难,更显示出黄山“高”“险”的感觉。宋代汪泽民《游黄山记》也说:“黄山在宣、歙境,雄镇东南。山之阳逾百里为歙郡治,北三十里为太平县,又北抵宣治所二百四十里。不当通都大邑舟车之冲,故游览者罕至。”[3](P205)再如《黄山志》吴苑序说:“顾吾邑之有黄山,为天下绝秀,其幽深怪险,巉刻妙丽,迥出匡卢、九子之上,天童老人题曰‘到此方知’,又一僧署之曰:‘岂有此理’。盖其玲珑窈窕,峭拔诡异,巨灵所不能开,五丁之所不能凿,昔贤所裁,故阙如也。”[3](P4)

2.黄山的奇

首先是传说神异之奇。诗以传说为诗眼,五处言及仙道之事。即通过黄帝与容成子、浮丘公炼药成仙的故事神奇化黄山,再现了黄山浓厚的历史神话原型。其次是黄山造型的奇。“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两句写出了黄山状若莲花的造型之奇。再次是人事之奇。温白雪是《庄子·田子方》中的寓言人物“温伯雪子”。诗人这里借古代寓言中的人名指称今人,古今重合,别有新奇之趣。而据研究者大数据统计,黄山风景突出的特征之一正是“奇”[4]。从现有唐代20首诗作看,这也是诗人们突出渲染的黄山的一个特征。“黟峰翠色自天流,直下青冥豁素秋”(于德晦《歙郡有黄山楼,北瞰黄山,山势中拆若巨门楼》)“峰峰寒列簇芙蓉,静想嵩阳秀不如”(释岛云《望黄山诸峰》)等诗句,显然能让人感受到黄山的神奇。而黄山温泉之奇更是令人难忘。“下有风轮扇,上有雷车驰。霞掀祝融井,日烂扶桑池”(贾岛《纪汤泉》),“幻身若是逢僧者,水洗皮肤语洗心”(杜荀鹤《汤泉》)等都是奇绝天下的。

3.黄山的灵秀

李白诗中三次点醒莲花之意象,如“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回溪十六度,碧嶂尽晴空”等诗句极力突出了黄山的灵秀、妍丽,所谓“采秀辞五岳”,秀绝天下。其他如吴巩《白云溪》“秀迹逢借胜,清芬坐转凉”,释岛云《望黄山诸峰》“峰峰寒列簇芙蓉,静想嵩阳秀不如”,程杰《芙蓉峰》“谁把芙蓉云外栽,亭亭秀丽四时开”,等等,这些诗句都极力突出了黄山灵秀的特征。

4.黄山诗揭示的黄山精神旨归与文化意蕴

黄山以其高峻、神异,远离尘世而充溢着神秘、灵秀之气。据研究者对古代黄山文学作品大数据分析,黄山主要的特征就是“奇”“秀”“灵”等,而这些在李白等人的诗作中已经确立。“通过对各游程场景或景点、景观类型、载体特征、审美方式进行分析后,认为在徐霞客的黄山游记中,黄山最突出的特点是‘奇’和‘秀’。黄山山景丰富多变,文章统计了徐霞客在描绘每种不同景观时所用的形容词。仅黄山山景徐霞客就用了多达30种形容词来形容,其中出现频次最高的词是‘奇’和‘秀’,可见山景以‘奇’‘秀’为基本特征但变化万千,并且山景类型丰富,包含了峰、岭、峦、岫、崖、峭壁、壑、洞等。”[4]朱鹭《黄华合评》比较华山与黄山,其“华雄黄秀”之评[5](P49)也是以“秀”标示黄山,这都指出了黄山江南文化的特质。黄之望《黄山图经序》介绍黄山即曰:“江南多山,胜绝层见,炼丹之事,恐亦不巫。按其巉岩峭壁,翠玉万丈,神剜鬼划,延袤数州,真足以甲江南诸山也。”[3](P167)

这深深吸引着文士们,使黄山被赋予了“隐者”的文化品格。李白诗送“温伯雪”归隐黄山,表达诗人“他日还相访,乘桥蹑彩虹”的向往之情。从文化旨归来说,道教仙话等突出的自然是道教文化的气息。有意思的是,唐代作黄山诗最多的释岛云,其诗中最突出的事项仍是黄帝炼丹与鸾鹤、五云车等:“轩皇曾向此,金鼎炼还丹”;(《白龙潭》)“浮丘与轩后,鹤驭杳难思”;(《游黄山怀古》)“堪信曾鸾驾,寻仙道已成”(《马迹石》)等等。而且佛教在黄山传播的起始时间虽然很早(晋宋之际东国僧人已修持黄山,见《黄山总图》24),但黄山最终没有如九华山一样成为佛教名山,这是很有意味的。因此,黄山因黄帝仙话而命名(《黄山志》),因大诗人李白而传名本身就是富有浪漫气息的文化事件。这影响了黄山文化品格的建构(据研究黄山许多山峰和景点,如莲花峰、石柱峰、芙蓉峰以及炼丹峰、天桥诸峰、醉石等景点因李白得名[6])。唐以后直至明清黄山文学高峰时期,这仍然是影响黄山文学形象的核心因子。如明代休宁人孙墨以征集归黄山诗为主要文学事迹,以致“在漫长的征集过程中,‘黄山’已经凝结为一个隐者的美好意象:‘有林泉烟月、藤萝竹石之美,无城郭轮蹄、嚣尘杂沓之习;有天门石梁羽人淄流之乐,无高闳甲第贵游熏灼之气。’成了众多文人表达归隐情怀、向往精神家园的合适载体。”[7]

其他咏黄山诗对具体景观的描写各有特点,但总体把握方面没有超出李白诗的范围。如释岛云的《望黄山诸峰》《黄山怀古》等,对黄山的景点多有描绘。

《望黄山诸峰》:

峰峰寒列簇芙渠,静想嵩阳秀不如。峭拔虽传三十六,参差何啻一千余。

浮丘处处留丹灶,黄帝层层隐玉书。终待登临最高顶,便随鸾鹤五云车。

此诗粗线条地扫描了黄山三十六峰,突出了黄帝等仙话传说,表达了追随仙人归隐黄山之意志。全诗想象丰富,对仗工整,具有一定的画面感。虽诗风不及李白飘逸,但也不乏造景之趣。

《黄山怀古》:

浮丘与轩后,鹤驭杳难思。三十六峰顶,不知何处奇。

枯杉龙脑溢,阴洞石膏垂。莫问当时事,苍苔锁断碑。

此诗名曰怀古,但主要是追思仙家传说,以“枯杉龙脑溢,阴洞石膏垂”的奇特景象,点出游人罕至、空留仙迹的“苍苔锁断碑”的画面,表达了对往昔的神往之情。

韦绶《郡治楼望黄山》:

郡斋北望春光好,千楚无云秋望宽。清气夹时尘外见,碧烟飞处静中看。

争高千仞山皆让,并秀三峰色也寒。莫怪寓名同岳号,暂图瞻眺近长安。

通过远眺黄山,既写出黄山的俊秀,也传达了对长安的怀念之情。景语皆情语,但诗中也流露出外乡人的疏离心态。

这与本地人的眼光明显不同。歙州新安人吴巩作有《白云溪》一诗:“山经入修篁,深林蔽日光。夏云生幛远,瀑水引溪长。秀迹逢皆胜,清芬坐转凉。回看玉樽夕,归路赏前忘。”景色清新,色彩明快,画面生动活泼,洋溢着诗人欣喜之情,以致“归路赏前忘”,而传达出本地人的亲切之感。

(二)对黄山景点的选择性关注突显了唐人尚奇的审美风尚

在众多景点中,得到诗人注目最多的是“巨门楼”“白龙潭”“天都峰”“马迹石”“朱砂石”“石人峰”“仙僧洞”“仙桥”等充满奇异景象和具有传说色彩的景观,这是很有意味的。“尚奇”显然是其主要的好尚,体现了唐人特有的文化风尚。释岛云是游览黄山最充分的人,其所作十首诗即以此为中心,他的选择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这些诗作比喻丰富,想象新奇,多涉及神话传说,对黄山形象的形塑起到了艺术建构的作用。如第一个登上天都峰的释岛云,写出了天都峰的高峻和惊险:“盘空千万仞,险若上丹梯。迥入天都里,回看鸟道低。他山青点点,远水白凄凄。欲下前峰瞑,岩间宿锦鸡。”“千万仞”的夸张,“他山青点点,远水白凄凄”辽阔,“岩间宿锦鸡”意趣,写出了天都峰的雄杰。而程杰的《芙蓉峰》:“谁把芙蓉云外裁,亭亭秀立四时开。清霄皓月峰头挂,宛似佳人对镜台。”构思新巧,想象奇特,以“佳人妆镜”写出“莲花峰”新奇别致之情态。

唐诗中受到关注最多的是黄山四绝之一的温泉,有贾岛《纪汤泉》、杜荀鹤《汤泉》、李敬方《汤池》、释岛云《汤泉》四首之多。这些诗写出了汤泉的景致、特点和神话传说。如释岛云《汤泉》:“暖泛朱砂石壁幽,轩皇曾浴上丹丘。阴阳相煮连珠浦,今古长煎泻镜流。紫气晓笼烟色淡,锦霞明照火光浮。何妨为洗身轻后,便跨飞龙到十洲。”诗中“朱砂”之暖色,“紫气”之仙幻,“飞龙”之升腾,等等,都令人神往。这些诗更不止于写景,还与“华清池”对比(贾岛《纪汤泉》),写出“汤池”的洁净,从而为人们在政治险恶的乱世提供一个避世的圣泉。进而由身体的清洁,上升到“洗心”(杜荀鹤《汤泉》),获得心灵的洁净。

有意味的是,“郊寒岛瘦”的贾岛,其《纪汤泉》展开了神奇的想象,诗中不乏“霞掀祝融井,日烂扶桑池”之烂漫气象,显出特别的浪漫之气。那么,这是大唐气象的回荡,还是黄山神奇之扬波呢?有一点则比较明确,那就是温泉与诗人生活的关联度明显高于其他三绝。

二、想象黄山的方法

黄山神奇秀丽,烟云变化莫测,具有多维的景深,这深深地吸引着诗人们。但如何写出这非同寻常的景致,却也给诗人们出了个难题。加之黄山开发有限,诗人们对黄山的形塑,多少带有想象的特点。这从观看方式上说,就表现为以“远眺”为主的方式。

(一)整体形象的观照和视角的流动

李白“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韦绶“郡斋北望春光好,千楚无云秋望宽”,释岛云“峭拔虽传三十六,参差何啻一千余”“终待登临最高顶”“他山青点点,远水白凄凄”等等,都是极目远望,俯瞰群山,以想象之笔力求完整地把握黄山的整体风貌,达到天人合一的艺术至境。

同时,这一视角呈流动的特点,如吴巩《白云溪》之流连溪畔,仍是“夏云生幛远,瀑水引溪长”,目光回旋往复,由近及远,由远反近,而构成一个多点复合的视觉意境。也就是说,诗人关注黄山风景时,偏于主观的感受,而少景致的细致凝视。这样,传统山水诗的写法就成为有效的写法。宗白华说:“中国诗中所常用的字眼如盘桓、周旋、徘徊、流连,哲学书如《易经》所常用的如往复、来回、周而复始、无往不复,正描出中国人的空间意识”。故“中国画山水所写出的岂不正是这目所绸缪,身所盘桓的层层山、叠叠水,尺幅之中写千里之景,而重重景象,虚灵绵邈,有如远寺钟声,空谷回荡。”[8](P115)可见,“远眺”既是目之所及,更是心之所感,是超越有限,达于无限的艺术“慧目”。其最高境界不是“形似”自然,而是“巧构形似”之后达至“神似”,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二)时间的空间化

诗人们往往把黄山纳入传说中,以黄帝仙话等传说为本事原型,把对往昔岁月的联想贯注于眼前景色之中,把时间空间化。即自李白始,古代咏黄山诗的一个核心本事就是黄帝传说。从操作方法说,由眼前景,转入传说,展开想象,再回到主题,纵横千里,上下千年,构成一个圆形运思路径,而实现时间的空间展开。李白的《送温处士归黄山白鹅峰旧居》、吴巩《白云溪》等诗就是按照这一方式运思的。

(三)传说的历史化

黄帝与浮丘公炼丹成仙传说,以及龙、松鹤、五云车等想象热烈而神奇。对此,诗人们显然不是从信史的角度处理的,而是想象的真实,把传说历史化,神奇化黄山的来历,实现对现实有限性的超越。因为,黄帝传说既关乎黄山的来源,也关乎黄山在中国名山体系中的位置。这是黄山风景价值定位的基石。这影响着诗人眼中的黄山形象。而黄山如此神奇秀丽,千姿百态。面对奇光异彩,云吞雾绕,变化莫测的黄山景观,诗人们显然也不满足于景色的现实刻写,而一石、一峰、一溪、一泉等等又不是一首诗、文所能穷尽的。因此,借助神话传说,把神话传说真实化,就是可行的艺术策略。李白到过黄山虽然并非信史[9],但据天宝十三载韩云卿漫游黄山后,曾寄诗李白曰:“丹岩翠障都成画,异草奇花尽是书。万卷青缃何必读,其君来此共吟趋”[10](P160),以及李白《赠黄山胡公求白鹇》诗等材料看,他对黄山风景应是比较了解的。与《梦游天姥吟留别》相比,同样以想象方式展开,《梦游天姥吟留别》就写得丰富而热烈,景色更细节化,充分地表现了诗人自我的精神世界。那么,天姥山的景色比黄山更丰富、奇秀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因此,借助神话想象,超越具体景致,回归传统艺术法则就是有效的选择。

(四)景色的点醒

诗画一理是山水诗的基本原则。这使得诗人们往往从空间视角关注景物,在对景物形象把握的同时,从外在形态特点上升到内在精神内涵,以形写神,情韵相生,从而写活景物,使之具有意境美。《白云溪》的取景正是如此。“山径”曲折,修篁掩映,日光闪烁,“夏云”冉冉,瀑水飞溅,溪流回旋,以致诗人恋恋不舍。“回看玉樽夕,归路赏前忘”,情韵相生,令人神往。诗人们还注意色彩、声响等因素,调动各种艺术感觉,写出情景相生的艺术意境。如“鸟道悬青壁,天河泻碧湍”(《白龙潭》),“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送温处士归黄山白鹅峰旧居》),“苔逐方圆匝,泉随深浅生”(《马迹石》),“黟峰翠色自天流,直下青冥豁素秋”(《歙郡有黄山楼北瞰黄山山势中坼若巨门状,因题一绝》),等等。但景是客观的,景成为景色还需诗人的妙笔点醒,和诗魂的注入。“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不仅是自然景色,还是出于诗人之眼,融入了诗人的浪漫想象,故赤艳亮丽,富有朝气。再以“金”字点醒“芙蓉”,则不仅能见黄山莲峰之状,更衬出莲花之秀丽和芙蓉之精神。故程杰直接以“宛似佳人对镜台”写之,则黄山之灵秀、莞尔已若目见。再如温泉,诗人们不仅写出泉水的神奇,更以汤池与华清池对比,见出汤池的“洁净”,从而可以“洗心”。如此汤池真是“遐哉哲人逝,此水真吾师。一灌三沐发,六凿还希夷”,成为全新的艺术景致。

(五)景点命名之文化建构

命名是对黄山的文化建构,命名带有选择性,景观名称的确定与联想有关。黄山命名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对景观特点的明喻,如莲花峰、巨门楼等;一类是暗喻,多文化的关联性,如黄山、天都峰、马迹石、白鹅峰、白龙潭等,以及因李白传说而得名的醉石等。这些命名体现了主流文化价值和民间文化意蕴之间的同谋。因此,命名已成为黄山文化景观的一部分,其中包含了人们对黄山的文化想象。

由以上分析可知,黄山形象既是诗人耳目所见的实景,也是诗人们调动艺术想象,构建出来的艺术形象。尤其诗人们的文学活动已经成为黄山景观的一部分,成为文学景观。

三、结语

总之,唐代黄山诗虽数量不多,但已塑造出一个鲜活的文学形象。它显示了地理对诗人的多重影响。从景观的发现,到精神内涵的赋予,到表现方法的选择等,这为黄山形象的形塑奠定了基础。此后,随着佛道文化等对黄山的开发,黄山形象影响着后世的黄山文学写作和风景文化的发展,在中国名山体系中确立了黄山的地位,这是唐代黄山诗深远的文学史影响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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