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普通运动员的“第二次人生”
2022-12-27
在中国,每年有3000-4000名运动员退役。职业运动员退役是必然,有人因为伤病,有人因为突破性受限,有人真的不想练了……退役被称为他们的“第二次人生”,也是运动员第一次面对不再确定的未来。
未知
8月24日,李姗从苏州出发前往安徽,这是她退役后再次以教练的身份出现在轮滑赛场。
对李姗而言,决定退役是一个需要勇气的选择。2016年,亚锦赛之后,她决定离开赛场,在海宁队转型做了协会的教练员。后来,她受邀加入苏州队友们组建的团队,一起作轮滑运动推广和俱乐部运营。
一晃5年过去。她做了很多与轮滑既有关又无关的工作——品牌宣传、活动执行、客服咨询等,没人教,就自己琢磨,时间长了,她也有了一套不算系统的工作方法论。2022年3月,俱乐部合伙人决定解散,她一夜之间陷入失眠、焦虑、恐慌……所有的负面情绪,像一记重拳打在她的身上。
在竞技赛场上,运动员都感受过输,可是赢的目标一直都在。团队解散后,李姗推广轮滑运动、希望更多人参与其中的目标,也随之消失。“早上醒来,无所事事的感觉很可怕。”从小目标明确、积极向上的她,突然之间就陷入了无目标的慌乱中,她内心的焦虑情绪比想象中更严重。
“但也不能逢人就说,只能自我消化,能做的只有偶尔找前辈简单聊一聊。过了很久,突然有一天,我就找到了目标,我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轮滑,那就继续在轮滑运动里找新的机会。”今年,教育部印发的新修订的《义务教育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22年版)》,将轮滑纳入专项运动技能课程内容。
李姗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俱乐部,她就去小学做体育老师,能教孩子、能推广轮滑运动就是她想要的目标,简单且清晰。7月,李姗顺利入职上海一家轮滑体育产业公司,成为轮滑运动的推广者和教练员。
和解
2017年,曲晓东以运动康复师的身份进入国家队,并戏剧性地为国家蹦床队运动员提供服务。在国家队的这段时间,再次看到蹦床,见到曾经的队友,他想起曾在山西省蹦床队的日子,如果自己没有任性退役,或许也有机会站在奥运会的赛场上。
“我发现自己还热爱蹦床运动,想站上去,但是长高了,也长胖了,再也没机会了。”5岁,曲晓东进入辽宁省体操队,12岁被选入山西省蹦床队。之后,他在全国青年比赛中获得了很好的成绩,成为队里最被寄予厚望的“苗子”之一。
他说不清楚自己从何时起,性格就变得自大孤傲了。17岁,蹦床队决定换教练——新的教练、新的训练方式、新的人员结构。“我从小像体育小明星被大家捧着,一路走得太顺,突然被通知要从主力变成替补,根本接受不了。”
他开始闹脾气、与教练争论……以替补运动员的身份死磕了两年,2012年,他决定退役。当时,母亲劝他再想想,队里的教练和领导都劝他不要冲动。19岁,对于一位蹦床运动员而言,是最有可能出成绩的年龄。
一般情况下,职业运动员选择退役多是因为伤病或者竞技状态下降,而曲晓东退役的原因是不接受替补。较着劲,他放弃了体操、放弃了蹦床运动,进入山西省晋城市体校篮球队。“越是不能轻易得到的成绩,反而会越珍惜。”
进入篮球队的他,身高没优势,体能不行,身体对抗更不如师弟。当他成为没有天赋的运动员,他反而学会理解与感受,人一下就变得有了韧性,身上的锋芒逐渐变得柔软。他会理解这一切的发生都有迹可循——有自己个性的问题,有当时环境的影响,以及人性的复杂。
对曲晓东而言,第一次退役经历或许是不可回避的痛,但第二次退役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近年来,随着中国体育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体育服务需求的日趋多元化及体育产业政策体系的不断完善,运动员退役后的职业选择变多了。曲晓东说:“我们这代‘90后’,回去做教练的队员真不多,毕竟现在社会上的选择变多了。”
刚退役时,他觉得做体能康复师很酷,可以幫助运动员回到赛场,发挥出原有的水平。他在网上报名、上培训班、去公司实习,最后成为体能康复师。现在的他,周一到周五在李宁中心作康复教练,周末在篮球俱乐部里教小朋友打球。他说,虽然他没有奖牌加持,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退役后的职业选择。
在运动员职业发展需求调查报告中,关于退役后最合适的出路,83.97%的人选择了从事体育相关的工作,远超去政府机关或事业单位。自2015年开始,中国体育产业迎来了一个发展的高峰期,大量资金涌入体育产业领域。体育产业的高速发展,意味着退役运动员会有更多与体育相关的职业选择。
(摘自《新周刊》徐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