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饮(六首)
2022-12-27炎石
炎 石
距离的组织,赠兰童
与兰童,原约于今晚一叙,因公事未成。夜归家中,十点钟左右,听得今年第一声雷。想到今日未能相见,但此雷声俱入彼此耳中,不禁如鲤挺坐起,作此诗。
如一只攥满了香气的木槌,
敲打在晨钟暮鼓般的身上。
因为是即兴做了一件乐器,
那奏的便不再是个人悲喜。
春夜宛如黑胶唱片般转动,
听一滴滴雨从音符中逸出。
不再有因罗马独上的高楼,
请伸出双手接一接十点钟。[1]卞之琳《距离的组织》,“想独上高楼读一遍《罗马衰亡史》/……/友人带来了雪意和五点钟。”晏殊《蝶恋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天涯即罗马,罗马即天涯。
将进酒
刚刚我们还在同一瓶酒里,
现在我们被倒进四只酒杯。
眼前的餐盘也曾称作月亮,
就像你我也曾唤出千金裘。
曾经我们打败万古的忧愁,
如今我们迫向幽暗的口腔。
在这最没有风景的小地方[2]余华曾为牙医,在央视一期《朗读者》中曾说,“那(口腔)是世界上最没有风景的地方”。,
黄河水奔流到此也走弯路。
云中饮
一日夜正与兰童、左右聚时,葭苇朋友圈呼唤友人云喝酒。遂视频连线,隔空对饮,至夜半方散。赠兰童、左右、葭苇及云上诸诗友。
无线电贯通了世事的茫茫,
信息化又迭代出新的山岳。
手机将远行人泊来你眼前,
独饮者感叹你屏中的油脸。
你醉了!吐泡沫的玻璃杯,
从瓶中解封一个又一个海。
酒有限却依然高于海平面,
肚有容快去撑一艘万里船。
忆游湖州
2014年夏日,颖川邀秦三澍、砂丁与我同游湖州,相游相伴数日光景,当时归去竟无作,8年后作此诗,赠同游诸友人。
荡胸的气好似荷苞般鼓胀,
紧攥着一个年龄里的彷徨。
曲桥拓印着一行人的命运,
一瓣一瓣开往不同的形象。
当一阵黑发的雨忽然混进,[1]翻意于勒内·玛格丽特《戈尔孔达》。
荷叶上它们汇聚然后分离。
雨后荷花仍赴碧水里裁衣,
游鱼依然是要惊戏的纹饰。
忆游厦门
2012年秋,与进退诗人吴盐、独孤长沙、散隐游厦门,一时青春快意很是难忘。10年后作此诗,赠进退诗友。
卧铺卅个小时的漫漫长途,
图穷到海边亮出四个青年。
好似异响漂流来的玻璃瓶,
顿然情热胀开瑟缩的木塞。
再一次经历造物工的吹制,[2]我不信有造物主,但我信有造物工,那勤勤恳恳的造物工。
他鼓起风腮将海灌入胸怀。
从此远行在随身携带的海,
却频频驶入格子间而搁浅。
论诗札记
孤独逼人在避雷针上会晤,
始信那闪电是从掌中击出。
他是富兰克林,也是雷公,
并瞧不上涌向广场的霓虹。
当他们扒掉了生活的绝缘,
去捕捉带给你惊叹的静电。
不要缩手啊!要坚毅勇敢!
做一个诗人,蹀躞又蹒跚。[3]一日与七客论诗,谈及进退诸诗人,其言叶飙诗有蹀躞之姿,炎石诗有蹒跚之态,吴盐诗有迅疾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