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触发路径研究
——基于32个案例的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
2022-12-26阮荣彬朱祖平
阮荣彬,陈 莞,朱祖平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
2022年腾讯举办以“打开”为主题的科技向善创新周,旨在探索企业如何善用科技,在获取商业利益的同时,创造可持续的社会价值,实现社会福祉最大化[1]。科技向善强调企业在提升科技能力,为消费者提供更优质产品与服务的过程中,持续优化民众生产、生活的效率与品质,让多个利益相关方受益,赋能社会良性发展。随着对科技向善理念认知的不断深化,企业的向善实践也日益涌现,如疫情期间为应对“信息瘟疫”,脸书、腾讯等企业纷纷推出辟谣产品与服务,帮助民众获取准确、有效的防疫方式[2];美团为减少外卖餐具对环境的不利影响,推出旨在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青山计划”;美国监狱数据系统公司通过推出APDS 系统,解决美国监狱再教育问题,帮助囚犯改写“后监狱人生”[3]366;快手将“流量普惠”理念落实在产品设计、算法逻辑与经营思路上,帮助每个创作者都有获取注意力的机会,进而实现流量分配上的机会均等。由此可见,科技向善逐步成为影响企业商业运营逻辑的重要因素[4]。
已有文献集中对企业科技向善的内涵及触发因素展开研究。内涵方面,徐井宏[5]认为企业科技向善是指一切的技术均需服务于“使人类更幸福”的目标,同时和自然界和谐相处;翟志勇[6]则指出企业科技向善是企业为实现可持续发展,提出创意并运用自身技术进行尝试的行动;李欣融等[7]将企业科技向善界定为企业在满足生存与发展需求基础上,主动采取负责任创新的方式化解社会问题,在增进社会福祉及实现可持续发展中创造商业与社会双重价值;李巧华等[8]的研究表明企业科技向善是企业进行科技创新与应用时需避免科技自身发展所带来的问题以及处理社会、经济与环境存在的问题,通过创造可持续的社会价值,构建以人为中心的美好生活,进而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一种经营战略理念;段伟文[9]将科技向善视为一种赋能活动,即企业通过社会创新赋予个人和共同体更大的能动性,在帮助人们合理有效运用科技的同时,推动社会福祉繁荣;邵亦波[10]强调践行科技向善的企业优先考虑公共利益并非直接股东利益,其经营出发点逐步由股东利益最大化转变成社会利益最大化。触发因素方面,陈晓萍[4]指出企业科技向善作为有良知的商业逻辑,相关群体利益是影响企业向善行动的关键;薛澜[11]认为建设具有透明度的伦理机制对企业落实科技向善发挥着重要作用;陈永伟[12]的研究则表明长期声誉、免于恶性竞争和倒逼创新是驱动企业科技向善的3 项作用机制;朱睿[13]基于激励相容理论指出激励相容的外部制度安排与内部机制设计,有助于企业寻求到一种共益方式以践行科技向善。
基于当前研究可以发现,学界对企业科技向善内涵的界定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共识,即企业科技向善是企业为增进社会福祉,创新运用科技提供产品/服务助力解决社会痛点,以获取商业利益和实现长期社会价值[14]。然而,现有文献立足不同视角对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进行初步探索,缺乏系统、全面的研究;同时现有文献忽视了不同类型企业在资金流动性、抗风险力与市场定位上具有异质性可能导致其在落实科技向善路径上存在差异的问题。
因此,本研究在对企业科技向善内涵及触发因素文献系统性回顾的基础上,采用多案例分析法明确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因素; 同时,基于案例分析所提取的多重触发因素,进一步运用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以探究触发不同类型(成熟型/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异质性组态路径,丰富现有关于企业科技向善的基础性理论研究。
1 企业科技向善内涵及触发因素研究回顾
1.1 企业科技向善内涵
企业科技向善在2013年由保罗·米勒提出,并因其企业项目实践而开始流行[15]。现有研究主要从产品/服务模式、战略与行动以及利益相关者视角对企业科技向善内涵进行探索。从产品/服务模式来看,林晓玥等[16]认为企业科技向善强调在不作恶的基础上主张行善,指向“善意+产品/服务”的模式;张志东[17]指出科技向善是所有科技型企业均可思考与实践的产品能力与产品机会,并能从中获取新商业机遇与发展机会;费俊[18]则提出基于用户潜在需求,研发具备商业与社会双重价值的产品/服务即为企业科技向善。从战略与行动视角来看,杨淼等[19]将企业科技向善定位为运用技术赋能产品/服务以惠及更多应用场景、实现社会良性发展的一种基于竞争性战略导向的企业创新行动;吴晓波[20]认为当前企业的向善行动仍以利益驱动为主,当商业利益与向善行动存在冲突,企业处理问题时的行动依旧是正面的才能被定义为科技向善;李巧华等[8]也指出企业科技向善是一种经营战略理念,即企业通过创造社会、经济与环境等多方面的可持续价值,构建以人为中心的美好生活,进而实现社会公平正义。从利益相关者视角来看,邵亦波[10]认为科技向善的企业首要考虑的是社会公共利益而不是直接股东利益,因此其经营出发点也由股东利益最大化转变成社会利益最大化;科技向善转变了企业长期以来股东至上的商业准则,倡导7 类利益相关者均要在商业活动中获益,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21];陈晓萍[4]在对比企业科技向善与传统慈善区别的过程中指出,科技向善要求企业在关注自身及用户短期收益的同时,考虑相关联群体的长远发展与收益。综合上述视角,可以发现企业科技向善的内涵涵盖3 个核心要素,即企业科技向善的目的在于增进社会福祉,过程通过创新运用科技提供产品/服务助力解决社会痛点以实现,结果在于实现商业与社会双重价值。
1.2 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
已有文献基于外部社会视角、内部能力视角以及企业认知视角对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展开探索。从外部社会视角来看,邱泽奇[22]认为社会对善的诉求影响着企业科技向善行动,在新冠肺炎疫情这一特殊场景下,企业从社会价值出发,尝试运用新的技术方法、手段解决面临的问题,企业科技向善的行动就此开展。孟猛猛等[23]后续的研究进一步表明社会制度与转型的问题与困难是触发企业科技向善的重要因素。朱恒源[24]则指出企业将社会影响纳入科技创新推向市场的考量维度,驱动着企业的向善实践。李巧华等[8]在分析企业科技向善实践路径过程中,提出市场需求、社会问题以及技术与制度环境等新经济社会情景因素推动着企业科技向善的行动。
从内部能力视角来看,识别社会问题中潜藏的新技术应用场景以获取创新机遇是影响企业落实科技向善的内生动力[23];李欣融等[7]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指出良好的利益相关者管理能力帮助企业与合作伙伴建立起可信赖的关系,能更好地关注到多元利益相关者需求的企业也更愿意参与到科技向善的实践中;司晓等[3]409也指出日益复杂的社会、制度及技术环境要求企业具备更高的核心及动态能力,而良好的核心及动态能力促使企业主动参与到科技向善的实践中。
从企业认知视角来看,Quihuis[25]认为企业家意识与认知向“用技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转变是推动企业践行科技向善的重要维度;杨淼等[19]也指出企业对科技道德困境认知程度的高低影响着企业科技向善行为的产生;Kovacic[26]的研究进一步指明企业经营者认知到信息技术潜藏的强大力量,驱使其主动关注经营产品与服务的深远影响,以实现更重要的社会价值。
近年来国内外对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的探索呈现出增长态势,然而从研究内容上看,司晓等[3]396指出由于大型和成长型企业存在不同的特点,导致科技向善行动的触发路径存在差异,陈晓萍[4]也认为触发微软、谷歌等大型企业向善行动因素有别于中小型企业。因此厘清“何种因素会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组态路径有何区别?”“不同组态路径间的因素存在何种内在关联?”等问题成为深化企业科技向善基础性研究的重要指引。
2 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的多案例分析
2.1 案例选择
案例研究法能够在对原始质性资料深入分析与挖掘的基础上,综合现实情况探索研究主体行动发展的演化过程[27]。本研究在遵循理论抽样原则,并考虑案例典型性及可获取性的基础上,从《科技向善:大科技时代的最优选》《共生:科技与社会驱动的数字化未来》《增长向善》以及网络公开企业案例资料中,选取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与科技向善相关的32 个案例来提取触发因素。表1 按照企业类别的不同罗列了32 个纳入研究的案例基本信息。
表1 多案例分析信息表
2.2 资料获取与分析方式
本研究将腾讯、百度、脸书等成熟型企业以及美国监狱数据系统公司、Chipotle Mexican Grill、Avanade 等成长型企业与科技向善相关的出版书籍、网络公开报道等质性资料作为案例分析的主要数据来源;在对案例分析质性资料的选择上,关注资料的真实性与全面性;邀请领域内博士生同步分析上述案例资料,并进行多次比对与检查,以确保案例分析研究结论的严谨性与准确性。
2.3 多案例因素提取
本研究在对32 个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有关科技向善的案例进行整理、分析与归纳后,明确了触发企业科技向善的7 个关键性因素,即社会公共事件、协同合作机制、技术发展、技术伦理、受众需求、产品潜在风险以及企业愿景与使命,分析过程如表2 列示。
表2 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多案例分析
3 研究方法与分析过程
3.1 研究方法
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是以案例研究为主要导向的一种理论集合研究法,它将集合论与布尔代数运算作为分析基础,旨在探明条件因素的多元组合如何对结果因素的变化产生影响,并找到可以解释的组态路径[28]。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可用于处理二分类变量,在完成真值表构建及解决矛盾组态后,采取布尔代数运算法,获取复杂解、中间解以及简单解,综合中间解与简单解的结果,可以获取引致结果因素发生可观测变化的核心与边缘条件,其中核心条件同时存在于简单解与中间解,边缘条件仅存在于中间解。核心条件对结果因素起着重要影响,然而边缘因素仅起辅助作用。据此,本研究立足多案例分析所提取的触发因素并进行编码,探明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异质性组态路径。
3.2 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过程
3.2.1 构建真值表
构建真值表是采用fsQCA 3.0 软件进行运算的首要步骤,本研究立足案例资料,将条件因素与结果因素依照二分法原则标定为1 或0。本研究对触发因素与企业科技向善行动进行赋值测量,表3 列示了条件因素与结果因素的选择与评价赋值标准。
表3 因素选择与赋值
3.2.2 单项条件因素必要性分析
在构建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有关科技向善案例的布尔组态真值表后,本研究运用fsQCA 3.0 软件进行单项条件因素必要性分析,以检验单项条件因素是否为引致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必要条件。如表4 列示,各单项条件因素对解释企业科技向善实践的一致性均低于0.90,表明单一的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以及社会公共事件都无法成为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必要条件。因此,引致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行动并非源于单一原因,而是由多重因素组合引致,这表明需要运用条件因素组合分析以进一步明确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真正缘由。
表4 单项条件因素必要性分析(成熟型/成长型)
3.2.3 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的条件因素组合分析
本研究运用fsQCA 3.0 软件进行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条件因素组合分析。根据Rihoux 和Ragin 的研究建议,本文将一致性阈值设置为0.80 高于推荐标准0.75,案例频数阈值设置为1.00,以展开条件因素构型识别,最终获取条件因素组合的复杂解、中间解以及简单解。总体而言,相较于复杂解与简单解,中间解更优;综合中间解与简单解的结果,可确定核心及边缘条件因素[29]。表5 列示6 组一致性阈值高于0.80 的条件因素组合,6 组条件因素组合虽存在异质性,但均能引致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这说明上述6 组条件因素组合均等价。同时,由于总体覆盖度与总体一致性均为1.00,说明6 组条件因素组合100%解释了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案例,必要性解释力度强。
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6 组触发路径如表5 所示:(路径1)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2)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3)企业愿景与使命*~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4)~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5)企业愿景与使命*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6)~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
表5 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路径分析
本研究对6 组条件变量组合进行整理与归纳,获取以下3 种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路径。第一,企业愿景与使命引致模式。愿景与使命是成熟型企业实现基业长青的重要指引,引领着企业的未来发展方向。因此,愿景与使命是成熟型企业落实科技向善的关键性基础。当成熟型企业主动将科技向善的理念(即采用创新性技术生产和提供产品/服务,共创商业与社会价值,以最大化社会福祉)融入自身发展的愿景与使命中,将有助于其运用科技增加社会福祉、基于受众需求实现产品/服务创新,以此回应社会对善的诉求。回归到成熟型企业案例中,可以发现愿景与使命触发了企业科技向善的行动,以腾讯的3 项实践为例,近年来腾讯正式将科技向善纳入企业愿景与使命中,并沿着这一方向积极探索。在“用户为本,科技向善”的指引下,腾讯上线“健康约定”系统、采用机器算法打击“洗稿”现象以及创新运用已有产品功能抗击疫情,积极将创造可持续社会价值作为发展目标,运用互联网科技解决社会痛点,以增强用户价值与社会福祉。
第二,受众需求引致模式。受众需求是触发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的重要条件。社会福祉尚未被覆盖领域的受众需求对成熟型企业而言潜藏着商业价值与社会价值。当成熟型企业主动发掘潜藏需求、推动解决社会痛点、持续实现社会价值,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行动也就此应运而生。回归到成熟型企业案例中,疫情期间社会大众对获取真实、可信的防疫信息需求强烈,然而虚假谣言充斥着各类社交平台,脸书果断采取措施,如直接删除带来物理伤害的内容以及散布错误新冠治疗方案等信息,对虚假及不实信息予以降流等,并用醒目标记提醒平台使用者;谷歌则积极关注并回应消费者提升AI 算法透明度的需求,由于消费者日益关注AI 算法对日常决策的影响,因此谷歌不断致力于提高算法的可解释性,推出“X AI”计划与模型卡以帮助普通人更好地理解AI,进而更好地抑制算法偏见与歧视等问题。
第三,技术伦理引致模式。技术伦理是触发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的依托。技术伦理所涉及的以人为本、可持续发展、增进福祉等内涵以及相关内部机制的建设保障了企业在创新使用科技生产与提供产品/服务过程中践行科技与社会共生的理念。回归到成熟型企业案例中,微软设立人工智能伦理委员会,成立汇集公司各部门的专家小组以审查应用的潜在风险并进行指导;IBM 则将人工智能三大原则及五大支柱应用于开源工具包的设计,促使人工智能的应用更为稳健。
3.2.4 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条件因素组合分析
与成熟型企业类似,本研究在原阈值设置的前提下,对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条件因素组合进行分析,分析结果如表6 所示,即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6 组触发路径为:(路径1)~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路径2)~企业愿景与使”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3)~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4)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5)~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路径6)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社会公共事件。
表6 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路径分析
本研究同样对6 组条件变量组合进行整理与归纳,获取以下两种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路径。第一,产品潜在风险引致模式。产品潜在风险为触发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提供了新方向。已有产品/服务潜藏诱发社会问题的可能性,成长型企业通过主动设计应对方案,在原有商业架构基础上推出新的产品/服务,化解潜在社会风险,并将其转化为新的商业机会,最终实现商业与社会的双重价值。因此,以产品潜在风险为核心要素的引致模式将触发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行动。回归到成长型企业案例中,快手等短视频应用潜藏的产品风险在于少数人会把控流量的路口,快手在产品研发、算法设计以及运营管理中转变原有流量分发模式,以期给更多普通用户曝光机会,构建良好的短视频应用生态环境。
第二,技术伦理引致模式。技术伦理同样是触发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依托,但与成熟型企业技术伦理引致模式不同之处在于,成长型企业在公司治理架构设计以及技术伦理内涵在产品/服务生产与提供过程中贯彻不够完善与全面,因此更多依托于外部技术伦理制度进行触发,包括政策性规制及行业性规范等。回归到成长型企业案例中,Everalbum借助非法所得数据构建算法与技术,后被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以与技术伦理相关的制度条例进行处罚,限制其通过欺骗手段获取的技术成果,规避了科技“作恶”带来的不良后果。
4 研究结论与讨论
4.1 研究结论
借鉴Coeckelbergh[30]、Mao 等的研究[31],科技向善是利益相关者经济背景下企业善用科技、创造可持续社会价值、增进社会福祉的重要行动,有益于平衡企业的商业价值与社会影响。本研究通过对16 个成熟型企业及16 个成长型企业与科技向善相关的案例进行分析,对触发不同类型(成熟型/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因素及组态路径进行了深入地分析与总结,明确了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异质性组态路径。第一,本研究采用多案例分析法,明确了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7 项因素,即企业愿景与使命、产品潜在风险、协同合作机制、技术伦理、受众需求、技术发展以及社会公共事件。第二,触发成熟型企业科技向善行动存在6种组态路径,可合并归纳为3种引致模式:企业愿景与使命引致模式、受众需求引致模式以及技术伦理引致模式。第三,触发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行动存在6 种组态路径,通过归纳可合并为2 种引致模式:产品潜在风险引致模式以及技术伦理引致模式。
4.2 理论意义与实践启示
本研究理论意义主要体现在:第一,在对现有关于企业科技向善内涵及触发因素文献回顾的基础上,本文运用多案例分析法系统性地揭示了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多重因素,补充了已有研究基于现实案例探索触发因素的不足,回应了李欣融等[7]关于丰富企业科技向善影响因素研究的呼吁,以及孟猛猛等[23]关于充分利用企业案例,以完善科技向善理论体系的研究建议,同时也为进一步探究触发不同类型(成熟型/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组态路径奠定了基础;第二,本文运用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法,廓清了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异质性组态路径,发掘出不同类型(成熟型/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引致模型的部分隐性规律,充实了已有关于企业科技向善的基础性研究,同时也进一步回应了杨淼等[19]此前关于归纳不同类型企业科技向善驱动模式的研究倡议,补充了李巧华等[8]关于企业科技向善逻辑起点的研究结论。
本研究实践启示主要体现在:第一,触发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模式存在显著差异。成熟型企业一方面需要侧重将科技向善理念纳入发展的愿景与使命中,也即将善用科技、最大化用户价值与社会福祉以及共创商业与社会价值等理念融入企业发展进程,并通过新员工入职培训、年度总结大会等形式主动对企业员工进行传递,帮助企业员工在真正理解科技向善内涵的基础上,实现“善意+产品/服务”的创新。另一方面,成熟型企业需要在科技向善愿景与使命的指引下,主动了解受众需求,积极关注社会性问题,寻找社会福祉尚未覆盖的领域,创新运用科技解决社会痛点,以实现商业价值与社会价值。同时,成熟型企业需要注重内部技术伦理准则的建设,主动探索落地机制(如设立道德委员会、技术伦理委员会等),平衡创新与技术伦理问题,为企业科技向善的落地提供保障。第二,对成长型企业而言,一方面企业需要关注自身及市场同类产品的潜在风险,积极主动作为,在化解潜在社会问题的同时,努力思考如何将相关应对举措转化为新的业务机会,以生产和提供创新的产品/服务。另一方面,企业需要遵守政府、行业等治理主体所建立的技术伦理规章与准则,主动采取措施回应政府关于塑造科技向善文化理念和保障机制的呼吁,在制度框架下积极探索科技解决社会痛点、推动可持续社会价值创新以增进社会福祉的途径。
4.3 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局限性主要集中在:基于腾讯等16 个成熟型企业和美国监狱数据系统公司等16 个成长型企业的案例获取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因素,在原始质性资料的获取上存在局限性,主要以二手资料展开探索,未来的研究可采用问卷调研及现场访谈等方式进行补充,以深化对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触发因素及组态路径的探索;本研究主要探索成熟型和成长型企业科技向善的触发路径,被研究案例企业大部分集中于互联网科技行业,可能对研究结论的普适性产生影响。随着对企业科技向善研究的深入,未来的研究可兼顾不同行业案例比例,以提升研究结论的有效性与全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