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盏盏
2022-12-23黄思晴
黄思晴
我只是一味追求风物的俗人罢,我用自己的任性交代盏盏风物的定义。
“风物”这两个字真好,难以言喻的好。“盏盏”就更是妙了,俏丽可爱得很。
我从前没有收集古董的习惯,所以身边自然没什么真正的“风物”。但仔细一想,斟茶的红木托盘,置物茶几,古朴。野地拾回的竹枝与叶片,挂上床头,淡雅。丽江采到的铃兰,摆在桌上,清新。这一盏盏颇有意境的小物件,姑且也算得上风物吧。
又想起了這把老摇椅,我光知道是木头制的,却不知道具体料子。透出的老气息却述说着光阴的流逝,但它风化的痕迹真是讨人喜欢,多像有故事、有风韵的丰腴的女子呀,还散发着席卷而来的少女气息,成熟又有气质。有些惊奇,我一向急性子,竟然还能这般一笔一画地书写它,嗯,在这把老摇椅上。
家里还有台老留声机,底座的铁片生锈了,样式是手摇的。由于年代久远,它好像快要失声了,播出来的音调像人在钢丝上舞动,吟扬的声带尖锐又模糊,有种颓灿的感觉,这令人欲语还休。但我就是喜欢用它放一些老歌,所以淘了些黑胶唱片回来。那些黑胶唱片也是风物了,划痕在唱片上清晰可见。我极爱听录制了民族器乐演奏的《渔舟晚唱》《江河水》《喜相逢》……江南丝竹、古筝、笙、扬琴,干净清澈、喜悦安宁。我随手翻过去,“中国唱片”四字赫然印在上边,古风古韵悠扬。我留意到了录制的时间,1983年。
说到风物,我又怎能不念叨下八大山人的画集呢。那闲闲几笔就把自己的个性展露无遗,以少胜多,大面积空白。白纸黑墨的鸡鸭鱼鹅,都是潇洒肆意。就连他笔下的那枝梅,都孤高。我只好感谢时光,将当年这一幅幅带着刺世锋芒的新画绣成旧黄,那颜色是恰好的沧桑。我顿悟:古画亦有风物之气。
风物盏盏,经我反刍反刍再反刍后,我还是觉得好。究竟什么是风物,我不晓得。我只是一味追求风物的俗人罢,我用自己的任性交代盏盏风物的定义。
风过来了,门口从西藏带回的传颂铃叮叮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