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搜索引擎，还要背诵课文吗

文/ 叶壮 图/肥嘟嘟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可能在很多大人看来，你的这套说法只是为了少背点东西而强词夺理，但在我看来，你其实思考了一个在当下这个时代非常严肃的问题：人和以互联网为首的工具，在生活之中的边界该如何划定？

我无法一上来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向你说教，劝你接着去背经典与公式，因为就算我写这每月一期的专栏，也总在写作过程中使用搜索引擎，查证相关的数据，确定我引用内容的客观细节。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你说的是对的。

但是不是只要工具能够代劳的事情，我们就大可以全都扔给工具去做呢？当工具、机器或者人工智能的能力足够强大的时候，人到底该不该、能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它们去完成呢？这是一个严肃的伦理学问题：人机边界。

Tips：人机边界

因为科技水平快速发展——比如人造器官移植、克隆技术、人工智能、虚拟现实——而在近些年新兴的伦理学问题，主要探讨由人开发的科技成果在融入人的生活时，如何影响人对于自身的定义，以及个体的心理状态和思维方式。

虽然你提出的问题我能理解，但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却与你相反。

第一，工具终归是外力，而背诵的内容与记下的公式则是你的内力。当你的工具被夺走、损坏、没法指望的时候，你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你不能永远保证随手就有互联网、计算器、智能翻译APP，甚至《新华字典》。但是没有谁能把勾股定理、英语动词的变换规则、李白向汪伦表达情意的诗句从你的脑子里撬走，而这些，都是你可以靠直接调用来解决问题的内力。

第二，最近几年，不少AI 研究机构都碰过“自动写作”这个问题，甚至已经有了只需要简单信息，就能直接输出新闻稿件的人工智能，可毕竟“自动写作”的那些系统，从来都只能转述事实，无法输出观点。不管外界的工具有多么强大，在你我跟它交流的时候，在只有人能做到的那部分，机器是无法取代的。

搜索引擎可以让你看到《木兰辞》，但它并不了解花木兰对父亲的强烈情感；计算器可以帮助你算出开平方的数值，但它不能创造性地去使用自己的这种能力；摄像头能忠实地记录下镜头所及的一切，但无法拍出靠着叙事就能催人泪下的优秀纪录片。

我们大可以把存储量、运算速度、结果精度这种事情交给技术手段去完成，因为那本来就是机器的主场，但我们不该出让人机边界中强调人性的部分——情感、灵活度、创造力、决心和勇气。

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我还是建议你去背诵记忆：语文的必背篇目，数学的重要公式，英语的语法规则……但原因并非是为了考试，而是要在成长中不出让自己的人性。海量的互联网信息，快速的工具响应，大数据看似无微不至的呵护与指引……在面对时代的诱惑时，请你一定要警惕：别在人机边界中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割出了本来你该做主的人生领土。

《钢铁侠3》的最后，托尼从关底大魔头那里救出了佩帕，还下令自己所有的战甲在空中纷纷自爆。那一幕仿佛烟花表演，实际上却是托尼在“人机边界”中画下了界限，他不希望自己被无敌的战甲定义，他就是他自己。影片最后，他说：“我自己，便是钢铁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