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说服理论探析电视剧《扫黑风暴》的创作思路

侯淑红

（作者单位：吉林艺术学院）

2021 年既是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活动的收尾年，也是全国常态化扫黑除恶的开局年。2020 年11月16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工作会议上指出，要继续依法打击破坏社会秩序的违法犯罪行为，特别是要推动扫黑除恶常态化，持之以恒、坚定不移打击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让城乡更安宁、群众更安乐。在党中央高度重视扫黑除恶工作和人民群众高度赞扬这一行动的背景下，28 集电视连续剧《扫黑风暴》于2021 年8 月9 日在东方卫视和北京卫视播出，并在腾讯视频同步播出，随后又在中央八套（2021年8 月12 日）、广东卫视（2021 年10 月19 日）相继播出。该剧讲述了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进驻中江省绿藤市后，打破了该省“黑”与“白”的平衡，经过中央督导组和当地警方的努力排查，最终将该省的黑恶势力及其背后的“保护伞”绳之以法的故事。电视剧《扫黑风暴》如何在真实与虚构中把握尺度？运用怎样的表达方式回馈受众？本文作者主要通过说服理论探析《扫黑风暴》的创作思路。

1 说服理论概述

说服理论由美国著名实验心理学家卡尔·霍夫兰提出。说服是指传播者运用相应的方式或技巧向受传者传递信息、表达观点、提供建议等，以期引起受传者心理上的某种变化，进而得到对方的认可，接受自己的观点或建议的过程。“说”是“服”的前提，“服”是“说”的结果。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卡尔·霍夫兰应邀带着自己组建的专家小组赶赴华盛顿，来到美国陆军军部新闻及教育署，主要负责研究战争宣传并监控美军士气[1]。在此期间，卡尔·霍夫兰及其团队成员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控制实验，主要研究的内容是各种题材的电影对士兵的说服效果，获得了宝贵的数据和结论。战争结束后，卡尔·霍夫兰带着这些丰硕的成果继续对传播和态度改变进行深入研究，并主持了“传播与态度改变研究课题”，课题研究的主要成果就是说服理论。

卡尔·霍夫兰在《传播与劝服：关于态度转变的心理学研究》一书中曾提出，在特定情况下，角色扮演激发的主动参与，能够增强说服传播的有效性[2]184。为期三年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取得了卓著成果，电视剧《扫黑风暴》在此背景下播出，从某种程度上真实反映了社会大众对公平和正义的渴望。不乏曾有少部分民众受到黑恶势力伤害或看到过身边人受其侵害，对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深恶痛绝而又无能为力，因此该剧能激发观众的主动关注。

2 《扫黑风暴》的创作背景和社会反响

2.1 《扫黑风暴》的创作背景

2019 年末，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政法委员会（简称“中央政法委”）找到五百（原名郭书博）导演，希望他能够拍摄一部反映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电视剧，接到任务的他邀请好友祖若蒙担任编剧。在没有小说原著和可供参考样本范式的情况下，中央政法委把扫黑除恶重大案子的档案打开供剧组选择改编，并派人全程指导，确保电视剧的专业性和权威性。在中央政法委的全力支持下，几百人最终完成了电视剧《扫黑风暴》的制作。

2.2 《扫黑风暴》的社会反响

《扫黑风暴》播出之前便已经在互联网上引起关注和热议，上映首日，收视率遥遥领先，开播10 天，播放量破10 亿。腾讯视频副总裁韩志杰透露，该剧以超过46 亿播放量收官，成为该平台近两年男性剧用户量最高剧集，也是2021年该平台受用户最喜爱的剧集[3]。

截至2021 年11 月8 日，有321 511 人在豆瓣给《扫黑风暴》评分，该剧评分为7.2 分，56.6%的人给出了好评（打出5 星的人占12.5%，4 星的人占44.1%），相较于最初上映豆瓣上的评分8.0来说，评分有所下降。有网友表示对该剧的扫黑题材很感兴趣，对孙红雷和刘奕君的对戏很期待，并有网友表示反派人物的演员（如高明远的扮演者王志飞，孙兴的扮演者吴晓亮等）“演技炸裂”，也不乏网友对年轻演员（如张艺兴、江疏影）的演技表示质疑，认为其演技“浮夸”。但不管是得到观众的支持和期待，还是遭到网友的尖锐质疑，《扫黑风暴》确实产生了强烈反响，引起了大家的热议和关注。作为中央政法委全力支持的扫黑题材电视剧，责任重大，主创们在题材大、限制多、时间紧、任务重的前提下完成任务，并获得了超出编剧预想的传播效果。说服理论强调，当有强烈的“自我参与”内容出现在传播话题中时，受众可能会更有动力仔细审视这些观点和其中包含的暗示结论。“在这种情况下，由受众自己得出结论的说服形式更具传播效果。”[2]86《扫黑风暴》中，何勇面对即将判死刑的孙兴说：“这么多年，我们国家对死刑的判决一直非常谨慎，只有罪大恶极才判死刑，而你孙兴就是罪大恶极。”“你听着孙兴，法律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最大限度地保护公平和正义的实现。你的母亲不惜一切代价想让你活着，而徐英子的母亲那么决然地赴死，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让你这样的人活着，天理不容，法律不容。”这段台词正是对公平与正义的最好诠释，类似的电视情节能够有力激发受众的同理心和责任感，为达到理想的传播效果助力。

3 《扫黑风暴》的创作思路

3.1 声誉效应：权威创作团队+强大演员阵容

卡尔·霍夫兰在《传播与劝服：关于态度转变的心理学研究》一书中提出，一般情况下，传播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传播者，传播者的可信度越高，受众接受推荐观点的动机就越强[2]15。

电视剧《扫黑除恶》是中央政法委牵头的项目，也是对扫黑除恶三年成果的汇报和致敬。该剧的总顾问为中央政法委秘书长陈一新，总策划包括中央政法委副秘书长王洪祥，原中央政法委副秘书长、现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常委、秘书长雷东生，以及湖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殿勋[3]，总顾问和总策划的身份能够提升该剧的可信度，这是很多其他商业剧所不具备的优势条件。该剧导演五百虽是较为年轻的“80 后”，但被称为“鬼才导演”，在业界也小有名气。电视剧《扫黑风暴》的演员阵容十分强大，有很多为实力担当。其中，王志飞（高明远扮演者）、刘之冰（骆山河扮演者）及侯长荣（赵立根的扮演者）三位均为国家一级演员，是演技受到肯定且德高望重的前辈；剧中主演孙红雷（李成阳扮演者）、刘奕君（何勇扮演者）、吴越（贺芸扮演者）均是知名度很高的实力派演员；就连戏份不多的反派配角吴晓亮（孙兴扮演者）也因其高超的演技而被网友大呼“留下心理阴影”。权威的创作团队加上强大的演员阵容，为《扫黑风暴》的收视率提供了保障。

3.2 积极参与获得信念：现实问题引起兴趣和共鸣

28 集的电视连续剧《扫黑风暴》由真实故事改编而成，触碰了很多现实问题，有网友称“尺度很大”，看着很过瘾，归根结底是该剧的剧情能够与广大民众“惩恶扬善”的呼声和渴望产生共鸣。

“对材料的兴趣程度影响个体对传播内容的学习程度。”[2]200这是卡尔·霍夫兰提出的观点，换句话说，观众更容易接受自己感兴趣的事物。

《扫黑风暴》刻画了普通百姓在黑恶面前的无能为力和苦不堪言。薛梅因举报马帅杀害其丈夫麦自立，在拦截督导组的路上被杀害；徐小山因得罪孙兴，最终被伪装成自杀；徐英子受到侮辱且得知弟弟死讯后，绝望地从高楼跳下；就连区长董耀也要受黑恶势力摆布，随时面临生命危险。该剧揭露了黑恶势力的伪装与猖狂，如高明远这个角色，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温文尔雅、言行得体的企业家，实则是一个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残暴凶狠的“地下组织部部长”，他一面留麦自立的女儿麦萌萌在身边骗取其情感，一面派人杀害其母亲，其手段之残忍让人不寒而栗。该剧展示了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并用视听语言告诉人们邪不压正。欧阳宏生在《电视艺术学》一书中指出：“电视剧的艺术特征之一为戏剧性，而冲突和对抗是支撑电视剧艺术戏剧性的灵魂。”[4]80在《扫黑除恶》这部剧中，观众可以看到李成阳和何勇之间从较量到协同作战；看到表面一身正义的副局长贺芸如何坠入犯罪的深渊；看到孙兴“起死回生”后，践踏他人自尊和生命，最终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些冲突和对抗不仅能够吸引观众的眼球，更能引起观众的积极讨论，激发大众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3.3 诉诸感情：细节到位，增强真实性和感染力

从审美本质来看，艺术细节就是对生命情绪的细微感知，它具有细微性、鲜明性等审美特征，其审美根源于个体生命本身的真实性[5]。《扫黑风暴》从第一集开始就用细节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李成阳到底是“黑”是“白”？马帅14 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宁愿掰指也不吐露半分实情？骆山河在吃自助餐时的那句“希望一个月之后的庆功宴，在座的各位都能参加”为何意？

卡尔·霍夫兰表示，如果受众认为传播者有说服别人的明显意图，他们就会认为传播者能够从传播中获利，从而减弱对传播者的可信赖性。也就是说，受众倾向于拒绝自己认为有操纵意图的传播[2]18-19。《扫黑风暴》虽为主旋律扫黑除恶主题电视剧，但在塑造人物时却十分接地气，很有代入感。如果说情节是电视剧的筋骨，那么细节则是电视剧的血肉。只有筋骨，是僵死的“骷髅”；有了血肉，才是有生命的“活人”，电视剧艺术实际上是细节的艺术[4]224。该剧注重细节、逻辑清晰，使受众有所回味。例如，其中有一场戏是记者黄希为获得第一手资料深入孙兴的“美丽贷”美容机构，遇到一名女子气势汹汹地找老板讨说法。这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然而在剧中的另一个情节——林浩带领队员赶往医院的一场戏中，该名女子出现在了队伍中。细心的观众会明白，这名女子正是警察，去“美丽贷”也是为了探虚实。

吴晓亮在剧中塑造的“人间恶魔”孙兴，是一个十足的反派人物。吴晓亮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样一个“疯子”为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所以在与林浩的一场打戏中，为了栽赃陷害林浩，在被重打几拳后，孙兴选择用碎瓶子扎自己的腹部，以增强戏剧的张力。而电视剧在表现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反派人物时，也赋予了他相应的情感戏。例如，塑造贺芸和孙兴这对母子时，吴越将贺芸作为母亲的“恨铁不成钢”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孙兴出逃只为亲自为母亲送上蛋糕并亲口对母亲说声“生日快乐”。那场戏给观众展现了人性复杂的一面，“坏人”也有温情的一面，其内容具有真实性和感染力，能够拉近与观众的心理距离，让故事更具合理性。

3.4 宣传时机和播出时机的把控：借助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东风

为了使电视剧《扫黑除恶》能够取得最佳效果，主创们努力做好宣传，利用融媒体大环境制造热点话题，给《扫黑风暴》带来了不少人气和较好口碑。

最重要的是，截至2020 年12 月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成果显著：黑恶势力得到有效铲除、公平正义充分彰显、“黑财”得到清缴、治安环境显著改善。人民群众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95.7%的群众对专项斗争成效表示“满意”或“比较满意”。加之三年来媒介对相关事件的报道宣传，群众对扫黑除恶斗争关注倍增，《扫黑风暴》在2021 年，即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工作的收尾年与大众见面的时机恰到好处，再加上其“扫黑题材+权威团队”发挥出宣传上的乘数效应，使该剧备受关注。

4 结语

卡尔·霍夫兰表示：“当有强烈的‘自我参与’内容出现在传播话题中时，受众个人的独立思考就可能会被极力坚持维护，受众个人可能会更有动力仔细审视这些观点和其中包含的暗示结论。在这种情况下，由受众自己得出结论的说服形式更具传播效果。”[2]86电视剧具有间接引导功能，受众在观剧过程中受其感染，激发相应的情感，然后自己得出相应的结论，这样会更有利于传播。而《扫黑风暴》在达到其传播效果时，依然需要增强其故事的节奏感，如黄希这个角色的几个故事设定带偏了节奏，很容易使观众跳戏。此外，因该剧题材为“扫黑”，其色调多为冷色调，而生硬的植入广告（如自嗨锅）使其传播效果大打折扣。但从总体来看，《扫黑风暴》不失为一部好剧，该剧以纪实风格为主，能让观众在观剧过程中走近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得到精神洗礼，其定位符合大部分观众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