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那抹青绿

文 李甫辉

已进入初冬了。早上，开窗看门前的菜地，内心不禁涌了欣喜。几天没在意，菜地里竟然欣欣向荣一片了，记得几周前都还稀稀疏疏，难见一点起色的，连日浇了些水，施了点肥，竟发生大变化。那些上海青、黄心菜、快菜，挨挨挤挤，茎叶肥厚翻卷，呈出层层浓浓的青绿，蒜苗挺立，红萝卜披散椭圆形的叶片，根茎处有红红皮色的小萝卜在成长了。

见到这一派青翠，我心里自然满是欢喜。这肃杀的冬日，枯风冷草、树叶凋零、残荷支立，往往引人怅然，而这样一抹盎然生机的青绿扑入眼帘，使人身心萌动，生出活力，想起冬之后的春、春之后的夏、流金岁月的美好事物，做事也充满干劲。

这样冬日的青绿，我年少再熟悉不过。那时我和父母、兄弟姐妹住在清新质朴的乡下，那些年父母三四十岁的样子吧，兄弟姐妹十几岁，这般孩子多的大家庭，经济自然不富裕，但因父母勤劳能干，兄弟姐妹和睦相处，我时时都能感到幸福。

我家那时也有菜地。菜地每年种两茬菜，春夏一茬，秋冬一茬。秋冬茬的菜种类多，往往是初秋九月撒种，初冬十一月开始收获。我还记得一年初冬，随母亲到菜地摘蔬菜，行走菜畦地垄间，那些蔬菜，因我们的勤劳，长得多么青绿多么好看啊：大白菜一片片叶子浓绿散开，内叶拳头般卷曲；芫荽簇簇新绿，散发着清香；菜心菜粗肥挺立，已绽小黄花；红萝卜绿叶翠生生，根茎处已见大萝卜，可扯拔采收了。

那个上午，冬日的太阳光暖暖照晒，菜地边林荫迤逦，小荷塘的水清凌凌的，清晰可见水下莲荷带刺突的梗和淤泥、小鱼，蔬菜叶含带着朝露，在阳光下发着细碎金光。见此情景，我满心欢悦，身体涌动着活力。

我的家人们那时的状况，亦如这冬日青绿的蔬菜，活力充溢。尽管家庭并不富裕，但父母早出晚归种田，勤劳持家，孩子们在学校努力用功，学习上进，家庭充满爱和温馨，充满希望。寒暑假和周末，孩子们从学校归来，帮父母亲打柴，到山坡开荒，下野塘捉鱼，以增加家庭收入，减轻父母的负担。那时我们不觉得苦，只觉得充实开心，父母亲看到孩子懂事有出息，干活也更有干劲了。

在寒冷冬日，蔬菜因为人的呵护侍弄，生发美和活力，为严冬添亮色；在清贫岁月，家人因为家庭成员的互爱互勉，感觉幸福温馨，充满活力和希望，度过艰难日子。我想，冬日的那抹青绿，和我家曾经的过往，应是相通的，大抵爱和付出生出美和活力，生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