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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世界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
——基于员工视角的探讨

2022-12-16魏江茹

财经论丛 2022年12期
关键词:决策者注意力逻辑

张 静,魏江茹

(南京邮电大学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3)

一、引 言

作为重要的企业行为理论之一,注意力基础观聚集于特定环境下,决策者在组织中分配注意力的过程和相应渠道,以及对企业行为产生的影响[1][2],一般关注管理者如CEO和高层管理团队的注意力分配[3]。在数字网络环境下,组织模式逐步向连接双边或多边主体的平台转移,员工获得充分授权,以自组织的形式组成独立项目团队,通过开放共享的网络协同生成内容。随着员工在企业中的决策权和话语权不断提升[4],员工决策在企业行为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决策主体变化对企业注意力基础观研究提出了新的要求。

与此同时,员工在数字网络环境下呈现出新的注意力特征,其中,以多信息源追踪、即时启动和注意力频繁转移等最为突出,这些均与深度注意存在显著差异。企业注意力基础观大多关注决策者的深度注意特质,即选择性聚焦和有意识加工强化,通过确定任务和目标的优先级来进行注意力分配[5][6]。值得指出的是,深度注意研究并未系统探讨决策者同时追踪多种信息源并及时响应的问题,在这方面,并行任务处理中无意识加工的相关研究可提供有益借鉴。因此本文从无意识并行任务处理层面解读数字化背景下员工注意力问题,深入探索在数字网络环境下员工作为决策主体呈现的注意力特质及其对企业行为的影响,在此基础上提出数字世界基于员工视角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模型,主要贡献如下:

第一,基于交互记忆系统视角,从员工合作出发分析企业行为,有助于拓展数字世界中企业注意力基础观的适用范围。在以往研究中注意力基础观关注管理者视角的战略选择行为,如管理者有限理性和认知偏差、意义构建、议题营销等方面。本文聚焦数字世界中决策主体由管理者向员工变化这一趋势以及对多个自主决策主体合作行为的需求,由于交互记忆系统是知识型员工合作行为的重要表征方式,本文从交互记忆系统视角分析企业行为的相应变化。

第二,系统梳理数字网络环境下员工注意力呈现的新特征,在深度注意的选择性逻辑基础上,引入超级注意力的转移逻辑,有助于从无意识加工层面深化企业注意力基础观研究。深度注意一直是注意力研究中的主要内容,强调选择性地对环境刺激和信息进行聚焦、并有意识地强化加工程度[5][6]。本文结合数字世界中员工在多信息源之间转换、通过无意识整体联想获取信息主旨的超级注意力,提出以选择性注意和注意力转移逻辑为依据的决策者-环境互动模式。

第三,针对员工注意力的无意识转移特质,从框架构建和共享心智层面探讨组织结构在决策主体、注意力分配和企业行为关系中的作用,有助于推动基于无意识加工的企业注意力结构设计。现有研究较多关注组织结构设计对有意识注意的影响,如注意力配置[7]、注意力渠道联结[8],本文从框架构建出发,探讨如何简化线索以契合员工认知图式,促进注意力无意识转移,进而引导员工行动。

针对上述研究贡献,本文的研究内容安排如下:首先,分析注意力基础观中深度注意假设的特点和渊源,并从环境、管理者深度注意和战略选择三要素探讨企业注意力基础观对企业行为的解释视角。其次,基于企业注意力基础观中决策者、注意力分配和企业行为三要素,指出数字世界中决策主体由管理者向员工转变的趋势,以及员工合作行为对引导企业成长的重要作用,在此基础上,引入交互记忆系统分析员工合作行为。再次,结合无意识并行任务处理的研究成果系统探讨数字网络环境下员工注意力呈现的新特征、问题以及应对措施。最后,从环境、员工选择性注意和注意力转移逻辑、交互记忆系统和员工合作行为几个层面,构建了数字世界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扩展模型,并结合本文构建的模型,对未来研究方向进行展望。

二、基于深度注意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

现有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研究一般基于深度注意假设,讨论有意识过程主导的注意力,即个体投入时间和精力关注信息并进行解释的过程[6]。深度注意视角受到广泛关注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决策者的信息处理能力有限,聚焦特定领域、进行深入探索有利于专业性培育。专业性是现代企业的运行基础,指“由经验获取的高水平领域内知识”[9],这类隐性知识排他性强、具有较难转移的特质。提升领域专业性需要决策者长期有意识地聚焦外界刺激,通过审慎练习,在长时记忆中形成认知图式。二是决策者具有深度注意的倾向和习性。注意力分配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组织、制度甚至是社会问题”[10]。作为印刷时代的典型沟通方式,深度注意强调理解和阐释、理性思考与深度反思[5],在知识获取时推崇战胜孤独和游移感的认知专注,在人际沟通时遵循即时反馈、信息细化和层层深入的互动逻辑[11]。

深度注意意味着在一段时间内处理多项事物时,个体有必要对时间使用进行顺序分配。受社会结构影响,时间可以分为个体、组织和整体时间三个层级[10]:个体时间关注自我体验;组织时间涵盖组织正式运作的时间和非正式人际互动时间;整体时间是在社会结构和文化共享认知基础上形成的时间分配通识[12]。当不同层级的时间产生交叉和冲突时,个体容易产生注意力协调和同步压力,在顺序分配逻辑下,决策者需要有选择地关注某一目标而忽视其他目标。

企业注意力基础观基于深度注意来解释管理者的战略选择过程。进行战略选择时,管理者受动机、目标或环境刺激影响,其意识成分和投入的认知资源不断增加,注意力得以激活并进入选择性注意阶段。此时,管理者仅关注某些刺激而忽视其他内容,注意力一直保持警觉,意识控制系统持续工作以增加注意强度[6]。在执行性注意阶段,管理者有意识地整合工作记忆中不同的信息源,以应对环境中各种相互矛盾的目标并进行战略选择(见图1)。

图1 管理者、深度注意和战略选择

三、数字世界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

(一)数字世界中的决策者和企业行为

随着PC端向移动互联网转移,数字化进程将持续深化企业组织结构的变革。通过数字化链接,线下密切接触的小规模团队逐步发展为线上大规模虚拟团队[11],企业与员工之间的合作关系更加明显。员工以市场为导向,依据市场目标自由组成团队,团队之间亦互相合作,根据顾客需求从事运营活动。在这一过程中,团队构成和合作方式随着市场目标不断变化,员工之间的关系呈动态网络结构[13]。企业为团队配置资源,员工具有充分的决策自主权,组织分工逻辑由机械式向平台化、团队自组织发展[4]。在数字网络环境下,获得心理授权与实现了技术赋能的员工持续彰显自主性,成为企业的创新合作伙伴以及影响企业行为的重要决策者。相应地,企业注意力基础观研究由管理者战略选择拓展至员工的知识协同合作,其中,交互记忆系统是知识协同合作的重要表征方式,着眼于网络互动关系上的信息流动和知识管理[2]。

交互记忆系统(TMS,Transactive Memory System)是一种利用他人知识的能力,指“关于不同知识领域信息的编码、储存、检索和沟通的共享性认知劳动分工”[14],包含专长度、可信度和协调度三个维度。专长度强调整个系统由不同领域的专业知识组成,成员知晓并认可专业分工;可信度指成员信任他人提供的专业知识,以减少知识冗余、降低知识获取成本;协调度关注成员形成了团队任务共享的心理表征,知道如何分工协作以提高群体效能[15]。通过持续互动,员工发展出知识分布目录(TEP,Task-Expertise-People),涵盖任务特质、完成任务需要的知识和技能、以及与知识和技能对应的成员信息[14]。随着成员之间的依赖感不断增强,员工逐步形成共享心智[16],这种对TEP单元的理解与共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交互记忆系统的发展,而交互记忆系统又进一步促进了共享心智的构建[17]。

(二)数字世界中的员工注意力特征

第一,时间分层不明确,任务优先级较为模糊。专业承诺是注意力和时间分配的重要推动力,在雇佣关系中,企业主向雇员购买个体时间,员工知晓自身专业角色,当组织时间与个体时间存在同步压力时,组织时间对员工的注意力分配具有指导和约束作用[10]。而在数字网络环境下,企业成为提供生产要素和共享资源的平台,员工既是自我领导者、合作者,也是意见领袖或创业者,隶属于数个群体的员工具有多元身份[18]。模糊身份降低了任务的结构化特征和层次性,另外,由于数字世界的社会交往通常缺乏临场感,互动逻辑时常被打断,身份认同难度进一步增加,员工面对不同任务时较难区分优先级并进行注意力分配。

第二,决策周期缩短、时间压力增大,结构化的“慢”决策面临挑战。在平台式的自组织企业中,作为创新创业者的员工通过感知环境变化发现商业机会,并将其转化为可操作的获利方案以及商业模式[19]。数字化链接增加了信息偶遇等低预期、低参与性方式获取信息的几率[20],偶发学习过程对员工的反应速度和灵活性提出了更高要求。

第三,限定时间段内嵌任务增多,对并行任务处理的需求催生超级注意力。随着数字网络环境下有待处理的任务量持续增加,信息超载[21]促使决策者呈现适应性改变,更多地关注信息核心和本质特征,而非详尽细节,形成超级注意力。这种模糊加工偏好强调同时追踪多个信息源的意义、表述或相应价值[22],并在不同信息源之间频繁转换以获取信息主旨,涵盖了无意识加工和执行性注意特征[5]。

在数字网络环境下,员工逐渐成为企业中的重要决策者,如何构建交互记忆系统是企业注意力基础观中有待探讨的重要机制。尽管深度注意有利于专长提升,但专注可能降低员工与情境的联系、影响敏感度[23],不熟悉他人专长以及他人关注的领域。另外,专注也容易形成注意力残留[24],当个体需要与其他成员同步注意力时,如果认知资源仍聚焦于前一任务,无疑将制约同步效果,影响可信度和协调度培育。

综上,作为创新创业者,员工对并行任务处理和快速反应具有迫切需求,但信息加工的容量限制可能制约任务完成效果。近年来,无意识注意领域出现了包括无意识思维、心智游移、注意力残留等影响力广泛的研究成果,有望拓展企业注意力基础观在数字网络环境下的适用性。

四、基于无意识加工的并行任务处理

(一)无意识并行任务加工

与有意识加工过程相比,无意识思维的加工容量更大[25]。无意识思维是指“当有意识注意指向与目标无关的对象时,在无意识层面与目标相关的任务仍得到加工”的过程[26],长时记忆、图式与模式匹配、阈下刺激和自动加工等属于无意识的并行信息处理,而工作记忆加工通常是有意识、缓慢且顺序加工的过程[27]。基于显著线索进行的模式匹配不会增加工作记忆负担[28],整体联想式加工有助于决策者寻求最适合目标的解决方式[29],尤其适用于时间紧迫、复杂性强、信息质量高的任务[30]。无意识思维需要决策者具备完成任务的信念[31],同时,任务目标不宜过于具象——细节关注模式容易窄化决策者的注意力,降低决策质量[25]。最后,无意识思维往往与决策者的价值观相关[22],整体联想式加工有助于提升偏好一致性和决策满意度[28]

无意识思维关注对目标任务进行无意识加工的“分心”,而心智游移则是在现时环境刺激范围之外的“分神”。人们在清醒时大约有25—50%的时间处于这类与现时刺激无关的心智游移状态[32],此时,脑区中与皮质层相关的默认网络被激活,处于注意力“放空”的个体仍可能无意识地思考未来或与自我相关的事务[33]。研究发现,心智游移促使个体在多任务目标情境下寻求完成目标的恰当方式[34],增强未来导向意识和长期规划[35],提升创造力[36]。心智游移分为三种类型,分别是工作或生活中关心的问题、回顾过去或思考未来、以及各种丰富的想象[34],个体呈现问题导向或是情绪导向将影响心智游移效果。在问题导向下,个体将威胁视为一种挑战,强调事件的积极特征且不过度理想化;在情绪导向下,个体则沉湎于过去、一味地担心伤怀,但未见有价值的行动。在处理以弱结构化指标进行监控和考量的任务时,问题导向的无意识加工具有积极作用,决策者不仅能够发现创新式的解决方案,还能摸索值得解决的问题、产生有趣的想法。

(二)无意识并行任务转移

除受到信息加工容量限制的影响之外,并行任务处理效果还受到注意力无意识转移的影响[37][38]。当任务被打断时,未完成感促使决策者继续投入认知资源来加工任务,这种注意力残留和转移困难将影响任务完成绩效[24]。框架和框架构建在注意力转移中发挥重要作用[39]。框架(Frame)指个体理解环境并指引行动的认知图式[40],一般分为促进型框架和防御型框架,前者关注如何获益,体现了个体“成长、提高和发展的需要”,而后者更看重损失规避,反应出个体“安全、稳定的需要”[41]。框架构建(Framing)是个体通过简化外部线索以形成典型框架特征的过程[42],在群体沟通中,可以通过选择性地强调某些线索以获取权力、施加影响力和形成制度逻辑[43]。

依据促进型框架构建的任务能够激活决策者的发散思维和灵活性,有助于降低注意力残留、推动认知资源向其他任务转移;而依据防御型框架构建的任务容易引发认知僵化,决策者对任务有更强的粘性以及完成意识,但以防御型框架构建其他任务能够强化决策者启动并完成该任务的动机,从而促进注意力向该任务转移[39]。促进型框架和防御型框架分别与不同脑区对应,前者与额顶区、背侧前扣带皮层和蓝斑等脑区有关,而后者与腹内侧前额叶激活相关,成熟的决策者能够广泛关注环境刺激并依据不同框架引导注意力转移[44]。综上,无意识整体联想契合了数字世界中员工的超级注意力特征,另外,由于超级注意力呈现主旨要义式的加工方式,而这类加工方式对于框架线索更为敏感[45],通过框架构建引导注意力转移的效果将更为突出。

五、数字世界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扩展模型

鉴于在数字网络环境下,决策者(由管理者扩展至员工)、注意力分配方式(由选择性注意扩展至选择性注意和注意力转移的双重逻辑)和企业行为(由战略选择扩展至员工合作和交互记忆系统构建)均发生了变化,本文构建了数字世界基于员工视角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见图2)。随着企业和参与主体之间的关系向合作模式转变,员工合作和知识共创共享在引领企业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显。交互记忆系统是知识型员工合作行为的重要表征方式,尤其能够体现平台企业在网络结构下知识的分布与整合。如图2所示,模型聚焦于交互记忆系统的员工合作行为,交互记忆系统分为专业性和灵活性两个层面;员工注意力的逻辑包括选择性注意逻辑,即基于深度注意的注意力选择和顺序分配,以及注意力转移逻辑,即基于超级注意力、在不同信息源之间频繁转换以获取信息主旨的逻辑。模型主要体现为如下三条路径:其一是选择性注意逻辑和注意力转移逻辑对交互记忆系统专业性的影响;其二是注意力转移逻辑对交互记忆系统灵活性的影响;其三是框架构建和共享心智在注意力转移逻辑影响交互记忆系统的路径中发挥的作用。

图2 员工、注意力双重逻辑和交互记忆系统

(一)选择性注意逻辑和注意力转移逻辑对交互记忆系统专业性的影响

基于知识分布观念,交互记忆系统的专长维度强调整个系统由不同领域的专业知识组成,各成员充分掌握分布情况[46];基于公共产品理论和知识分享观念,可信和协调维度一方面指个体对其他成员专业性的认可和信任程度,另一方面,也强调个体认同其被赋予的专业职责,持续进行专业性培育、提升专业责任感[47]。交互记忆系统需要成员有选择地关注特定专业领域,持续投入注意力并不断进行反思。综上,基于深度注意的选择性注意逻辑正向影响交互记忆系统的专业性,即通过有选择的注意力持续投入和聚焦当下的有意识觉察等增强专业认知图式复杂性。

在累积专业知识的同时,交互记忆系统需要个体构建和更新团队成员的知识分布目录以存储对其他成员的专长认知,并且在接收新知识时,根据知识分布目录自动将新知识调配至对应的专业人员进行存储和建设。在这一过程中,行为人持续投入认知资源以积累和维护社会网络关系,不断强化信任与规范以促进网络关系的良性发展。

在有意识加工层面,由于社会网络建设分散了注意力,专业性培育可能受到影响,而大容量的无意识加工有助于解决上述问题。与深度注意的选择性分配逻辑不同,基于超级注意力的注意力转移逻辑能够追踪他人的专业领域,同时关注多种任务、灵活切换现时任务以及跨时间框架想象(如心智游移),适用于数字化网络沟通的浅层化和碎片化特点。综上,基于超级注意力的注意力转移逻辑正向影响交互记忆系统的专业性,即通过在不同信息源间切换和跳转构建和更新团队成员的知识分布目录(TEP)。

(二)注意力转移逻辑对交互记忆系统灵活性的影响

交互记忆系统能否帮助成员突破认知局限取决于系统的灵活性,即各成员注意力同步的意愿和能力。交互记忆是基于亲密关系发展出来的信息分享系统,在小规模群体、面对面交往过程中更容易产生[16]。在数字网络环境下,员工缺乏面对面沟通,普遍具有较远的心理距离和回避动机[48],进行深度沟通的卷入度不足,倾向于知识寻求而非知识共享[49]。成员之间难以形成亲密关系、缺乏可信度是注意力同步的重要障碍。

提升可信度可以尝试从专长维度入手,寻求组织成员之间沟通的话题和渠道。分布式认知下成员较难就各自领域专长展开对话,鉴于超级注意力具有频繁转换、大容量和多信息源的特点,员工以超级注意力了解他人的注意领域,有助于内容生成、提升话题贡献度,进而推进注意力同步。

专长度建设能够增进协调度并最终强化可信度。基于超级注意力的专长维度增强了员工的关系嵌入意愿,促进知识共享、了解知识分布并形成注意力同步和协调运作的氛围体系。频繁互动能够降低用户心理距离、增强临场感,个体可能在相互依存的关系中强化信任并感知到自身贡献的重要性,这种身份认同有利于交互记忆系统灵活性的发展。综上,基于超级注意力的注意力转移逻辑正向影响交互记忆系统的灵活性,即通过专长度、协调度和可信度的层级式建设提升员工注意力同步的意愿和能力。

(三)框架构建和共享心智的促进作用

企业可以尝试构建具有显著线索的促进式或防御式框架以引导注意力转移。促进式框架反应个体趋近积极刺激的动机,即有益、喜欢或向往的事物或社会关系,而防御式框架体现个体回避消极刺激的动机,即有害、讨厌或回避的事物或社会关系,这种“趋-避”动机是组织成员的本能情感反应[50]。现有多任务研究较少关注框架构建或仅集中于促进型的获益框架,鲜有整合不同框架特征的研究。由于无意识思维放大了框架线索,在并行任务处理中构建“趋-避”差异化框架以引导注意力转移和适度留存,有利于提升超级注意力的信息加工效果。

与此同时,企业有必要思考注意力转移逻辑与共享心智建设的关系。在构建交互记忆系统的过程中,企业员工形成共享的任务使命和分工表征,有利于促进交互记忆系统发展,但作为一种简化的认知表征,共享心智可能由于选择性注意而制约企业行动[51]。注意力转移逻辑下,员工的注意焦点更为多元、频繁地进行非线性切换,多信息源有助于规避心智图式固化。综上,框架构建在注意力转移逻辑影响交互记忆系统的关系中具有促进作用,即通过促进式或防御式框架设计引导注意力转移,进而促进交互记忆系统构建;共享心智在注意力转移逻辑影响交互记忆系统的关系中具有促进作用,另外,基于注意力转移逻辑的组织结构设计有助于规避共享心智固化。

六、结论和展望

在注意力基础观的选择性注意逻辑上,整合数字网络环境特质和无意识加工的相关研究成果,本文构建了基于员工视角的企业注意力基础观模型。与聚焦管理者和深度注意的注意力基础观相比,一方面,补充和丰富了企业注意力研究的决策主体,拓展了企业行为的研究主题。随着企业环境向数字化过渡,员工在引导企业发展中承担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在新的组织情境下,分析员工共创共享的知识合作行为为进一步讨论企业注意力基础观提供了思考起点。另一方面,本文引入无意识并行任务加工和转移,在此基础上讨论注意力转移逻辑的影响,揭示了数字世界员工注意力的关键要素。无意识思维具有大容量加工能力,在促进任务转移方面亦具有积极作用,适用于对并行任务处理和快速反应存在迫切需求的情境,鉴于此,本文提出基于有意识和无意识注意力的员工合作行为模式,未来有待进一步探索的领域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深入挖掘注意力的无意识特质,探索无意识加工在组织中的整合逻辑。随着企业平台化特征日益明显,组织成员的注意力成为一种战略资产,深入分析员工注意力特质以及分配的逻辑尤为必要。无意识加工既包括刺激激活的自动化过程,也涵盖与意识层面接近的前注意系统[27],有待深入探索主旨-要义式认知特征,以寻求提升无意识决策效用的方式。基于专业性的无意识加工可能具有更高效用[22],现有文献多聚焦在个体层面,亟待融合社会性层面的研究。本文基于超级注意力特质构建员工合作的交互记忆系统模型,为探索组织中的无意识注意力提供了一种可能的逻辑,未来有待进一步思考其他扩展方向。比如,随着企业和员工之间的关系由雇佣向合作转变,在向员工赋能过程中,管理者面临诸多挑战,对并行任务处理能力可能有更高的要求。鉴于此,有必要探索管理者的无意识注意特征,而管理者-员工的无意识互动更为复杂,对上述过程的探讨可能丰富领导-成员交换领域的相关研究。

第二,基于趋避动机特质,思考框架和框架构建在注意力转移中的多重作用。数字世界的网络互动具有较为明显的趋近和回避的刺激线索,比如,平台带来低成本、实用信息的同时,员工想要回避由于信息过载和低质内容泛滥造成的威胁感;平台提供自我展示和成为意见领袖的空间,同时也带来符号化和身份模糊等员工需要回避的危机。现有研究多关注趋近动机框架下的获益激励机制,而对于威胁等损失方面的研究仍十分匮乏[52]。本文构建了结合收益和损失框架引导员工注意力转移的模型,为提升超级注意力效果提供了新思路。后续研究可针对“趋-避”动机框架的层级系统特征、融合情感特质深入分析数字网络环境下员工的趋避行为,基于机器学习和信息过滤技术设计信息呈现类型以及方式,以引导注意力转移。

第三,结合中国人特质的价值观分析注意力的无意识过程,拓展情境化注意力研究。无意识加工受价值观影响[22],深谙本土文化的内隐性特质有利于个体依据环境线索管理目标与行为倾向[53]。鉴于中国人的价值取向具有整体性特征,普遍关注事物之间的联系以及所处的环境和背景[54],有待选取本土文化中与“关系”密切相关的维度,如传统性来探索情境注意力。内生于中国文化中的“家关系”参照框架,传统性赋予行为人默会的道德感,倾向维护集体利益、构建和谐氛围,个体具有高权力距离感,依据感知的社会角色和责任行动[55]。据此建立的对有序社会关系的预期提升了行为人的心理安全感,减少认知损耗,这可能为并行任务处理提供有力支持。上述推测有待结合实验和企业实证调查数据系统性地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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