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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视域下中非科技合作的历史演进与实践进路*

2022-12-16刘功奇

关键词:中非非洲一带一路

刘功奇

(湘潭大学 法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当前国内学者侧重对中非科技合作的历史总结,而对“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的中非科技战略对接与合作研究不足。应在总结中非科技合作演进脉络的基础上,分析中非科技合作的机遇,从而提出“一带一路”背景下推进中非科技合作的对策。

一、中非科技合作的历史演进

中非科技合作发端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经过60余年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其在不同阶段呈现出不同特征,并推动中非科技合作不断向更高水平发展。

(一)新中国成立初期(1949—1978年):无偿援助奠定中非科技合作的基础

新中国早期对非科技合作发端于1955年的亚非万隆会议。这次会议提出“在实际可行的最大程度上互相提供技术援助”[1]。随后,周恩来总理于1963—1965年三次访问非洲,中方先后提出了“中国处理非洲和阿拉伯国家关系的五项原则”和“外援八原则”[2]76,明确了对非技术援助的四项基本原则[3]58。为建立现代中非科技关系提供了原则性的指引,是继万隆会议后中国主动将对非技术援助这一提法进一步发展取得的外交成果。[4]118

1956年,中国和埃及签署了“文化合作协议”,双方开始推动教授、青年学生和科学家的交流,加强科研人才培养,[5]212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与非洲国家签署双边科技合作条约和协定的起点,20世纪60—70年代,中国先后与几内亚、尼日利亚、索马里、肯尼亚、刚果(金)、马里、苏丹、毛里求斯、利比亚等国签订了《经济技术合作协定》或《文化科技合作协定》,[6]明确将科技合作纳入中非双方各领域合作范畴。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非科技合作呈现出两大显著特点:一是受当时政治、外交因素影响较为明显。中非科技合作发展初期,既是非洲民族解放运动发展到高潮的时期,又是中国先后遭遇西方国家政治经济双重封锁的时期。[7]136中非双方在政治独立、经济发展等方面具有广泛的共同利益,在此背景下,中非科技合作的形式主要为中国对非科技援助,中国在基础建设、农业生产等领域向非洲国家援助了大量的适用技术,并派出了大批科技工作者。二是中非科技合作主要以中国对非无偿援助的方式在双方政府间展开,中国对非科技援助领域主要为解决非洲人民的温饱问题的农业领域。中国对非农业科技援助方式包括建设示范农场、农业技术试验站和推广站、农田水利工程项目以及派遣农业技术专家等。1959年,中国向几内亚政府提供粮食援助标志着中非农业合作的开始。在随后30年里,中国先后帮助非洲国家实施了近180个农业项目,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坦桑尼亚的姆巴拉利农场和鲁伏农场、乌干达的奇奔巴农场和多禾农场、加纳的水稻和棉花农场等。[8]18伴随着农业项目的推进,中国派出大量的农业技术专家赴非开展农业科技合作,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非洲的饥饿困境。

(二)改革开放时期(1978—2000年):互利互惠推动中非科技合作实践深入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中非科技合作由原来的单向型科技援助向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科技合作关系发展。1995年,中国政府明确了互利合作的对非科技关系,在科技领域建设经济互惠、国际合作、面向未来的合作关系。[9]19改革开放后的中非科技合作原则更加强调形式多样和共同发展,中方所发布的一系列对非科技合作政策文件均将“共同发展”“互利互惠”等作为重要的指导原则。[10]49

20世纪80—90年代,中国先后与尼日利亚、毛里求斯、阿尔及利亚、摩洛哥、马里、莱索托、阿尔及利亚、埃及等国签署了政府间科技合作协定、经济技术合作协定或贸易技术协定等双边协议。在上述协定中均明确了以平等互利、友好合作为科技合作的基本原则,并规定双方互派科技专家传授技术和经验、共享合作项目设计图纸和科技成果、培训科技人员等具体合作形式。

中非科技关系较新中国成立初期发生了变化。第一,社会力量参与中非科技合作。为进一步推动科技合作与经贸合作对接,中国鼓励中小企业与受援国企业在生产和经营领域开展合资合作,[11]明确了国内企业作为援助项目参与方的主体地位。通过向非洲国家提供中长期低息优惠贷款,有效扩大了科技合作的资金来源。第二,中非科技合作方式更加多样,科技合作领域愈加多元。除了延续签订经济技术合作协定的方式以外,中国同部分受援国开展了代管经营、租赁经营和合资经营等多种形式的技术和管理合作。改革开放时期中非科技合作更加侧重在项目技术和管理上的合作,对非科技合作的领域也由早期的农业技术,进一步拓展在能源、机械、生物、医学、通信、卫星、信息等高新领域深度合作。

(三)中非合作论坛新阶段(2000—2013年):全方位合作促进中非科技合作高质量发展

2000年中非合作论坛成立,标志着中非科技合作进入新的阶段。科技合作纳入了历届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合作领域不断拓展,农业开发、灾害防治、医疗卫生、能源利用等民生领域的科技合作是21世纪前十年中非科技合作的重要内容,涵盖技术开发、技能转让、技术援助、人力资源培训等多种形式。[12]53

2000年以来,中国与南非、莱索托、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等国签署了多项科技合作协定,通过双边协定的形式,明确规定了中非科技合作的原则、范围和推进机制,将中非科技合作纳入法治化轨道。在2000年以前,中非科技合作立足于中非合作基础政策框架,主要以签订双边经济技术协定的形式在具体科技合作项目中展开,这一阶段的中非科技合作实现了由原则、政策到机制的转变。在2009年召开的第四届中非合作论坛上,中非双方同意召开“中非合作论坛—科技论坛”,并启动“中非科技伙伴计划”,[13]明确了开展中非科技合作的宗旨、原则、重点领域、组织管理等内容,[14]逐渐形成了中非科技合作的专门机制。[15]54在推进民生类科技合作项目、科技示范项目的同时,中非加强应用研究合作,积极推动知识共享、先进适用技术转让。[16]80鼓励和支持企业赴非进行具有技术转让性质的贸易、投资,开展科技园区建设合作。[17]113信息和通信技术、航天科技等高技术领域科技合作不断深化。

中非科技合作在总体规划和具体政策制定上逐步发展完善。2006年,中国政府公布了《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在坚持对非政策总体目标的基础上,明确了中非科技合作的价值遵循和基本理念。仅在农业科技合作方面,中国已与21个非洲国家签署了农渔业合作谅解备忘录或议定书,建立了双边农业联委会或工作组机制,中国与非洲12个国家的农业科研机构进行合作。中非科技合作方式不断丰富,在推进民生类科技合作项目、科技示范项目的同时,中非加强基础和应用研究合作,积极推动知识共享、先进适用技术转让。为对接非洲工业化和农业现代化进程,将科技合作融入经贸投资中,进一步鼓励和支持创办以技术转让为内容的中非合资企业,开展科技园区建设合作。创新科技人才培训机制,中国设立专用于对非人才培训的“非洲人力资源开发基金”。中非双方在2011年12月召开的中非科技合作论坛上,启动了“非洲民生科技行动”,成为中非科技合作的又一大亮点。

(四)“一带一路”倡议新时期(2013年至今):能力建设推动新型科技合作关系向前发展

非洲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方向和落脚点,[18]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中非科技合作焕发了全新活力,展现出命运深度交融、重视能力建设的时代特征。[19]5

在中国已与52个非洲国家及非洲联盟签署的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中,[20]均纳入了有关继续深化科技合作的内容。就专门的双边科技合作协定而言,目前,我国已与苏丹、赞比亚、突尼斯、莫桑比克、埃塞俄比亚等15个国家签订了政府间科技合作协定,与部分国家建立了政府间科技合作联委会机制。“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非科技合作在消除贫困、农业、医疗、信息技术、科技人才培养等领域深度合作,与《非洲科技综合行动计划(2014—2024)》《非盟2063议程》《2024科技创新战略》所提出的消除饥饿、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控制疾病、开发人力资源等科技发展规划高度契合。[21]

2015年,中国政府发布的《中国对非洲政策文件》《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以下简称《愿景与行动》)均提出,鼓励双方加强农业、能源、航空航天、通信、环境保护、医疗等领域科技交流与合作,支持非洲国家科技能力建设。“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积极推进科技成果和先进适用技术在非洲的推广和应用。科技合作作为“十大合作计划”的重要内容,[22]深度融入到中非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各领域合作,与产能合作、能力建设、经济增长深度融合,中非双方以技术培训中心、联合研究中心等为载体,在资源深加工、医药、信息、航空航天等领域深化知识共享与能力建设合作。

中非科技合作不断与产业合作对接,新兴科技合作亮点频出。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宣布升级对非科技合作计划,并在“一带一路”倡议框架下相继推出各领域建设规划,加强在农业技术实验基地、环保技术创新和转移合作,加大对非技术人才培养培训规模,推动在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计算等新兴科技领域的合作。2021年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上,中方提出与非洲国家共同实施“九项工程”,各类科技园区、创新基地、示范区建设成为重要亮点,以园区建设带动科技合作迈入更高水平,并与非方合作推进实施“非洲科技和创新战略”。“一带一路”倡议在非洲实施以来,中非双方在科技产业对接、科研创新链条打造、非洲大陆科技旗舰项目、科技成果转移、科技人才培养等能力建设方面开展了深入的合作,中非科技合作已经迈入新的发展阶段。

二、“一带一路”视域下中非科技合作的机遇

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推动非洲工业化和农业现代化是非洲国家的集体共识,非盟和非洲各国的发展战略规划与中非科技合作的内容、形式高度契合,为中非科技合作提供了重要的契机。

(一)联合国框架下对非科技合作机制创造了良好的国际政策环境

2015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通过了由193个会员国共同达成的成果文件《改变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以下简称《2030年议程》)[23]。《2030年议程》提出持续加强在农业、清洁能源等民生领域的科研合作,尤其提出加强包括非洲国家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科学研究,明确指出应向非洲国家提供技术和技能支持,健全现有科技转移机制,以优惠条件向非洲国家转让、传播环境友好型技术。联合国《2030年议程》为非洲科技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国际政策环境,对于推动联合国框架下的对非科技合作具有重要的意义。

《2030年议程》明确支持非洲联盟《2063议程》和非洲发展新伙伴关系,《亚的斯亚贝巴行动议程》作为《2030年议程》的组成部分,从科技创新和能力建设等方面为可持续发展目标制定了一揽子行动计划。(1)《亚的斯亚贝巴行动议程》的 7 个交叉领域分别为: 国内公共资源、国内和国际私人商业和金融、国际发展合作、作为发展引擎的国际贸易、债务和债务的可持续性、系统性风险、科技创新和能力建设。《亚的斯亚贝巴行动议程》设立技术促进机制,在推动会员国、私营部门、科学界、联合国机构等多方合作的基础上,健全技术合作机制,成立联合国科学、技术、创新促进可持续发展目标跨机构任务小组和多方论坛,以推动实施联合国框架下的对非科技合作。

《2030年议程》的举措体现出联合国对非洲国家科技发展的关切,对外科技合作成为非洲创新能力提升的有效路径。《2030年议程》描绘了非洲国家在其框架下全面发展的蓝图和具体规划,强调在消除饥饿贫困、教育、水资源、清洁能源、产业、海洋等领域内科技创新合作的不可替代作用。推动中非农业技术、海洋开发技术、数字技术合作等已经纳入中非各领域科技合作规划,并成为中非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内容。中非科技合作既依托于“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中非合作论坛等常态化高端推进平台,同时又建立了以“一带一路”建设科技创新合作专项机制、双边科技协定为主的具体合作机制。联合国对非科技合作机制与中非科技合作的各项计划高度对接,为中非双方在《2030年议程》框架下的科技合作提供了重要的契机,中非科技创新合作契合了非洲国家在《2030年议程》框架下对科技合作的外部需求,有利于非洲国家实现《2030年议程》可持续发展的具体指标。

(二)非盟凝聚了非洲国家对外科技合作的共识

2015年第25届非洲联盟峰会通过了《2063议程》(agenda 2063)[24],明确提出以科学、技术和创新作为实现非洲大陆发展目标的多功能工具和手段,指出非洲的持续发展和经济转型需要在农业、清洁能源、教育、卫生和生物科学等领域持续加大对新技术的投入和创新,该议程还强调,培养一批高素质的科技人才,加强非洲国家的创新能力建设,积极推动科学、技术、创新性研究。

第23届非洲联盟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常会通过了《2024科技创新战略》。[25]《2024科技创新战略》作为《2063议程》的组成部分,是一项推动非洲科技发展的短期渐进战略。目前,该战略的成员包括54个非洲国家和所有区域经济共同体,彰显了非洲国家重视科技在实现2063年愿景中发挥的重要工具价值。《2024科技创新战略》提出改造非洲科技基础设施、提高科技人才创新能力、鼓励国家间科技合作,并倡议构建非洲科技创新基金,并设立了推动科技合作的审议执行机制,同时将各区域经济共同体、非盟非洲科学研究和创新理事会、非洲开发银行以及私营部门等纳入《2024科技创新战略》的执行体系中,非洲国家已经构建了较为健全的科技合作执行机制。

《2063议程》及其系列科技战略明确了科技是非洲经济从“资源主导”向“创新主导”转型的推动手段,并成为成员国、区域经济共同体以及私营机构的共识。在此基础上,非盟的系列科技战略致力于通过力量整合、利益协调和国际合作以推动非洲整体科技能力的提升。《2063议程》及其系列科技战略将在三个层面展开实施,一是成员国应将《2063议程》及《2024年科技战略》等科技规划纳入本国国家发展计划。二是区域经济共同体、区域研究机构应将《2063议程》及其系列科技战略纳入区域经济合作各项倡议。三是非洲联盟委员会及其专门技术委员会、非洲发展新伙伴关系规划和协调局等机构应积极倡导、调动必要的人力和财政资源、跟踪并监测执行情况。《2063年议程》及其系列科技战略不仅整合了非洲国家的科技计划,而且推动非洲国家科技合作迈向了机制协调、区域协同、整体发展的新阶段。

(三)数字技术和医疗科技成为中非科技合作新亮点

新型冠状肺炎疫情在全球的流行,凸显了通信技术对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价值,数字经济在此背景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根据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发布的《2020撒哈拉以南移动经济报告》,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成为全球通信行业发展最快的地区,截至2021年,非洲移动用户突破了5亿,预计到2025年,移动用户将增加1.37亿。联合国贸发会数据显示,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非洲电商平台业务量实现了3位数的增长,发展电子商务、移动支付、数字出行等数字经济业态成为众多非洲国家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工具,南非、埃及、肯尼亚、尼日利亚、坦桑尼亚、卢旺达等国成为非洲数字经济较为发达的国家。

数字经济具有鲜明的技术特征,通信技术和互联网技术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保障,数字技术与各领域、各行业的融合、赋能,为非洲经济转型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明确指出认识到信息通信技术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影响,提出进一步加强信息通信技术合作,分享信息通信技术知识,促进企业在信息通信领域的合作。随着中非继续扩大在通信技术、互联网技术、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领域的合作,中非数字经济合作与中非数字技术合作互相促进,进一步拓宽了中非科技合作的空间和深度。

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在非洲的传播,提升医疗科技水平成为非洲国家的重要科技战略,2019年非盟发布《非洲卫生研究和创新战略:2018—2030》[26](以下简称《非洲卫生创新战略》)。该战略既是非盟会员国制定本国卫生研究和创新议程的指南,也是利益相关者参与非洲卫生研究和创新的政策框架。《非洲卫生创新战略》紧紧围绕提升健康研究能力、制定创新投融资机制、转化健康知识成果等方面展开,明确提出扶持健康创新研究、促进健康科技国际合作。此外,非盟发展署成立了高级别非洲新兴技术小组(APET),就加强非洲新兴技术发展的国际合作提出指导政策。目前,该小组提出利用新兴技术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对非洲的影响,[27]2021年6月在非盟发展署的倡导下,科学、技术和创新卓越中心正式成立。[28]

三、“一带一路”视域下中非科技合作的实践进路

“一带一路”建设为中非科技合作带来了新的契机,新时期推进中非科技合作应进一步加强顶层设计,重点实施“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各项中非科技合作规划,加强在新兴领域的科技合作,不断拓展中非科技合作的深度和广度。[29]101

(一)加强“一带一路”背景下中非科技合作顶层设计

截至2021年底,已有52个非洲国家以及非盟委员会与中国签订共建“一带一路”协议,人口占全非总数的96.3%,土地面积占96.1%,GDP占98.1%,“一带一路”倡议已经覆盖非洲绝大部分国家。我国与非洲国家建立了机制化的科技合作关系。新时期推进中非科技合作,应进一步扩大中非双方在“一带一路”背景下的科技发展战略对接,积极将科技合作纳入“一带一路”建设范畴。

2016年中国制定颁布《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科技创新合作专项规划》(以下简称《科技专项规划》),以扩大科技人才交流、建设国际科技合作平台、凝聚沿线国家广泛合作共识、基本形成与重点国家合作的规划方案为主。《2024年科技战略》则倡议各国提高科技创新发展能力、发展科技外交,鼓励各国开展各种形式的国际科技合作。从发展阶段来看,两项文件的提出时间相近、规划阶段重合,展现出中非双方在洞察国际形势与本国发展的基础上对内发展转型与对外科技合作的深刻共识与紧迫需求。

在国内层面,加强中非科技合作的顶层设计,将目前分散在外交、商务、农业、科技、环境保护等职能部门的对非科技合作计划进行统筹规划,制定对非科技合作的总体方针和阶段性实施计划,将中非科技合作纳入中非合作论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等对非合作多边机制,进一步提高中非科技合作与非洲国家科技战略的契合度。围绕“中非科技合作计划2.0”、支持非洲发展伙伴倡议等具体行动计划,不断加强在基础设施建设、通信、互联网、农业科技、数字技术等领域的科技合作。

国际层面,进一步推动与非洲国家共建科技合作的实施机制,充实专业领域多边科技合作平台,发挥“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一带一路”国际智库合作委员会等科学组织和协会的助推作用,共同开展科技创新规划编制、科技创新政策制定、国家创新体系建设、推动形成科技创新政策协作网络。中国应推动与更多非洲国家商签科技合作协定,并对已有科技合作协定进行更新修订,明确以优惠条件向非洲国家转让环境友好型适用技术,增补联合研发知识产权权属有关规定,从而为中非联合研究实验室、科技合作示范中心等合作实体提供完备的法律保障。中非双方应深化联合国《2030议程》框架下对非科技合作,加强与联合国科学和技术促进发展委员会合作,推动在非洲科技政策、举措和机制等方面的信息共享,参与非洲科技发展评估,协助国际社会向非洲国家转让和传播相关技术。

(二)重点实施“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合作框架下对非科技合作项目

2016年中国颁布的《科技专项规划》为中非围绕“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合作提供了清晰的整体规划和具体举措。《科技专项规划》明确了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指导思想,提出了共建共享、互利共赢、以人为本、增进互信、分类施策、聚集重点的基本原则。目前,中非科技合作关系呈现命运深度交融、重视能力建设的特征,中非围绕“一带一路”开展科技创新合作,既有利于实现中非科技合作的转型升级,同时,也能发挥中非科技合作在“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合作中的示范效应。

《科技专项规划》归纳了“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重点任务,包括密切科技人文交流、加强平台建设、基建互联互通、强化合作研究。为进一步实施该规划,在平台建设方面,除健全中非科技合作的多边、双边机制外,中国应推动共建一批技术转移中心、一批先进适用技术示范与推广基地,主动与非洲国家科技规划对接。在重大工程建设方面,中非双方需要突破适应性关键技术,加强技术标准的对接,依托特高压和智能电网技术,支撑非洲国家的电网建设,推动信息通信网络互联互通,加快数据共享平台与信息服务设施建设。加大支持力度,深化科技金融合作,鼓励我国各类金融机构和科技中介服务机构加强横向合作,建立面向非洲国家的科技金融服务平台和投融资机制。加强与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银行和丝路基金等金融机构合作,重点支持面向非洲国家的科技基础设施建设和重大科技攻关项目,从而推动非洲现代化金融体系建设,为中非科技合作的金融服务奠定基础。

《科技专项计划》明确了“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合作的重点领域为农业、能源、交通、信息通信、资源、环境、海洋、航天航空、医药健康、防灾减灾。《2024年科技战略》则将粮食安全、保障公共医疗卫生、发展信息通信技术、加大开发人力资源等作为优先行动领域。中非科技合作应着重加强在上述领域推出更多的合作项目,充分发挥非盟在非洲集体科技战略制定中的重要作用,适时开展与非盟在具体科技领域的对话合作,制定合作规划和实施方案及其配套措施,以重点领域为突破口,共建一批联合实验室和科技合作示范项目,从而推动打造“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非洲样板”。

(三)推动新兴领域科技合作与产业对接

中非产能合作与中非科技合作的融合式发展有利于解决制约非洲发展的基建薄弱和科技落后两大难题。中非双方应立足当前中非经贸合作的新兴领域,推动在数字经济、海洋经济、医疗等产业领域的科技合作。中非双方应扩大在数字技术领域的合作,深化在通信技术、互联网技术、移动支付、数字金融等领域科技合作,(2)根据非盟第33届首脑会议,非洲大陆自贸区第三阶段建设将围绕缔结电子商务议定书展开,使非洲在数据和产品等电子商务的方面拥有充分发展空间,并促进在国家、区域和非洲大陆各级建立电子商务平台.主动对接非洲国家大数据中心、云计算项目、智慧城市建设。同时,推动中国大型互联网企业“走出去”参与非洲电子商务产业建设,一方面,应当及时关注非洲大陆自贸区的谈判进展,评估与非洲大陆自贸区在电子商务领域合作的条件,形成具体的科技合作方案;另一方面,加强非洲数字技术人才培养合作,中国应注重吸纳非洲国家青年科学家来华从事数字技术培训和科研,并依托中国数字经济企业共建中非数字技术实务培训基地,形成多层次的长期稳定培养机制。

中非在海洋经济领域开展科技合作存在较大空间。中国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海洋局联合发布了《“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设想》,首次提出共同建设包括中国—印度洋—非洲—地中海在内的三大蓝色经济通道,明确从深化海洋科学研究与技术合作、共建海洋科技合作平台、共建共享智慧海洋应用平台等方面推进中非海洋科技合作。近年来,非洲沿海国家纷纷将发展海洋经济作为经济发展的新动力,(3)2014年,非盟通过了《2050年非洲海洋整体战略》,旨在支持和鼓励发展充满活力、环保和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积极推进非洲海洋经济发展。非洲海洋经济发展策略与“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方案高度对接。推进中非海洋经济合作应立足于非洲沿海国家海洋经济发展需求,加强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非洲重要支点国家的海洋科技合作,塞内加尔、南非、埃及、毛里求斯、肯尼亚、尼日利亚等非洲海洋经济发展较为充分的国家,应成为中非海洋科技及应用合作的重点国家。加强在渔业资源开发、船舶制造与维修、港口运输适用技术、贸易集散转运管理技术等方面的合作。共同推动海洋数据和信息产品共享。

中非双方应进一步加强在传统医药领域的科技合作。2020年中非团结抗疫特别峰会提出要进一步深化双方在传统医疗卫生领域的合作,《非洲卫生创新战略》展现出非洲依靠科技创新驱动医疗卫生产业发展的决心,中国已明确将传统医药纳入“一带一路”国际合作范畴。(4)传统医药在防治新冠肺炎等传染性疾病方面具有独特优势,世卫组织呼吁非洲国家将高质量传统医药纳入卫生系统,并与非洲疾控中心、非盟委员会组成“新冠肺炎传统医学区域专家委员会”,疫情背景下的传统医药科技合作具有较大的空间。中非双方应整合对非医疗、教育援助资源,将共建传统医学院纳入中非双边或多边合作机制。利用联合研究交流计划,发掘非洲传统医药治疗疾病的经验,广泛开展非洲植物药调查研究,研发、改良中医药配方并与非洲植物药相结合,使其符合非洲国家药物监管要求。中非双方应进一步加大在传统医学标准规范、临床指南、数据整合、资源利用等方面的合作,加强传统医学循证研究,助力《非洲卫生创新战略》的落地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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