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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益为中心:晚清画报出版群体、观念与实践再探*

2022-12-14□文│陆

中国科技期刊研究 2022年21期
关键词:画报时事公益

□文│陆 欣

晚清画报风靡一时,通常被认为是由商业出版与技术进步所驱动。以《时事画报》为起点,华南地区自20世纪以来经历了两次小规模的画报潮,成为图画刊物的又一中心。这既得益于清末新政背景下地方性公益活动的发展,也体现出“事关公益”成为画家办报的价值旨归。本文以《时事画报》为例,分析回顾相关出版理念与实践,考察社会公益对于近代图像出版的基础性和关键性作用。

一、新动力与旧传统:晚清画报的公益面向

清末地方自治运动以来,全国范围内掀起一股兴学风潮,培育了民间积极办报与读报的风尚。作为近代报刊的重要元素,图像借大规模的出版活动和阅报设施进一步流通;画报成为地方公益事业的组成部分,画家也据此来主张并实践“图像有益于社会”的出版观念。同时,从出版物的图式嬗变观之,商业出版和公益活动的结盟能够在传统慈善活动所衍生的图像传播实践中找到其文化基因。

1.地方公益作为图像流通的基础

1901年晚清新政的推行,一定程度上为地方自治活动提供了政策保障与资金支持。虽然清政府直到1908年才颁布《城镇乡地方自治章程》,但早在20世纪初,各县市已然形成了以“地方公益”为名义的同乡会、自治所网络,这些组织多由乡绅、实力商人发起,致力于改善和解决教育、商业、工艺等方面的社会问题。其结果是“近顷以来中土士民咸知以地方公益为己任,一时此唱彼和,如矢离弦猛进直追,莫可阻遏”[1]。其中“开民智”被视为实现这场政治转型运动的关键所在,也因此以平民启蒙为目标的兴学运动充实了“地方公益”的具体内容。如浦东楬家镇设立公益研究所,由“自治所议员等发起”,主要措施就是设立阅报社及演讲宣讲等。[2]地方商人集款办学和筹建阅报设施,不仅被视为振兴商务主义的一部分,也成为他们提升社会声望的方式。在全国性的庙产兴学运动中,佛寺、尼庵被广泛征用为新式学堂、阅书报社以及自治公所的场地,甚至产生了剧烈的民间冲突。[3]近代以来的城乡社会风貌由此改变,许多善书宣讲坛转为读报、说报的场所。[4]这些设施无疑为大众化出版物的流通提供了基础,相关活动也被视为“热心公益”而屡见报端。[5]更值得注意的是,阅报社为报刊拓宽流通渠道提供可能。《时事画报》就于1907年将西南开智阅书报社作为代理处,随后也向吉隆坡中国青年益赛会所办的阅书报社免费供报,[6]并于1909年将星加坡阅书报社列为新的代理处。由此可见,报社不仅通过向阅报场所免费赠予以接触到更多读者,也借助相关机制来扩展发行网络。这些都表明地方公益对图像传播及相关实践的基础性作用。

2.“事关公益”成为图画报刊的价值归依

地方公益成为清末新政最为突出的面向有其历史和社会原因。近代以来清政府的荒政几近陷于废弛状态,传统的民间慈善组织承担起救济灾民的重责。[7]太平天国以后,大都市普遍兴起一股商办善堂的潮流,近代商人团体迅速取代传统乡绅成为慈善运动的领导者。[8]在此种官、绅、士、商趋于合流的背景下,知识分子开始依托于一种善社、学校和报社的“三位一体”模式来推动社会变革。[9]1905年,《时事画报》开办之初就在述善堂内举办茶会,参与者愈两百人,共同展开“图画之有益于社会”的研讨。这显示出图画刊物不再甘于作为文人戏墨或“市井谈助”[10],而致力于形成新的社会共识和社会关系。公益也成为图像新闻价值的重要标准,例如1906年《时事画报》根据读者来函发表的《有碍卫生》一画,反映变卖水灾溺死牲畜的奸商行为,在题字中即明确其目的:“事关公益,望登贵报。”[11]与此同时,流行于北方的一批画报,以校正陋俗来唤醒国民为宗旨,内容涉及破除迷信、家庭教育、卫生医疗、警政和学务等方面,这些都与地方公益事业一致。例如天津的《醒俗画报》、北京的《开通画报》《正俗画报》,以及针对儿童群体的《启蒙画报》,从命名上即显示出面向普通民众的立场和定位。相比《点石斋画报》中出现的“展卷赏玩”[12]、单个男性的读者形象[13],这些画报更乐于展现妇孺读报的场景[14],并且强调阅读活动的社交功能[15];《时事画报》中读者则多以职业化、群体化的形象出现,以此来强调“合群领益”[16]的出版观念。这些转变显示出“公益”成为画家办报的核心主张与动力所在。

3.劝善传统在画报图式中的延续与转化

晚清画报通常被认为在图像策略和风格上受到传奇小说插画的影响[17],但其中的善书传统则容易被忽视。自清代以来,官方和民间合力推行的全国性劝善运动,使得各类劝善书流行于民间。出于加大流通和读者的需要,这类旨在“化俗导愚”的读物很快衍生出各种图解版本。咸丰年间,广州已经出现专门印制善书的书坊,带有绘图、文注等多种版本的善书充斥民间。[18]黄正元即在《太上感应篇图说》中提及:“事实多采新闻,冀动阅者之目,兴起其从善去恶之心”等[19],反映了图像、新闻和小说等媒介形式在善书中的策略性结合。游子安根据对《返性图》的研究,指出在清同治到光绪年间印刷于粤东一带的出版物,“反映了当时社会上存在的各种社会问题和不良风气,如道德沦丧、重利轻义、违法乱纪、吸食鸦片等”,并且“以关帝等天神降世告诫的方式,讲述孝悌忠信,从而劝世人返回其本性”。[20]“这种“神明下凡”的图式即可见于《点石斋画报》。”此外,相比小说插图往往采取上图下文、嵌图或单页等版式,善书在图中插字的形式也与画报的图文样态更为接近。具体而言,善书图本大多采用一图、一注、一传的编辑方式,其中包含人物、地点、时间等细节,与画报的叙事手法非常接近。随着“救国醒世”的政治思潮逐渐取代了“劝善惩恶”的道德规训,善书这类公益读物的影响在清末趋于淡化,但其基本形态却在商业图像中得以保留和延续。

二、以公益为中心:《时事画报》的美术同业联盟与出版实践

华南地区是晚清画报的又一中心,对近代图像出版业具有重要意义。1905年《时事画报》的创办引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画报潮,《赏奇画报》《时谐画报》和《滑稽魂》等刊物相继发行。虽然其代理处主要集中于珠三角和东南亚的粤语区,但影响力已经远播内陆,例如《北京白话图画日报》和《浅谈画报》就直接挪用了《时事画报》的扉页插图和谐画。[21]到了20年代的民国时期,《时事画报》的相同班底创办了《非非画报》,形成粤港地区第二次画报潮。以这份画报为起点,既培育了岭南画家积极办报的媒介生态,又展示了近代画报以社会公益为中心的生动图景。

1.《时事画报》背后的公益网络

1905年,潘达微以赞育善社成员身份创办《时事画报》。该善社既参与革命活动的组织,又作为拒美运动开展的场所。画报最初的发行所位于广州十八甫,临近当地九大善堂中的爱育善堂、广仁善堂及广济医院,这种地理上的接近性成为画报获取信息和开展新闻实践的重要依托。1907年,广州永镇药局发生爆炸,画报记者即时跟随善堂成员前往现场。[22]画报的主要赞助人梁培基也是赞育善社的创办人之一,其身份是医生与药商,长期参与并资助各类慈善事业。基于这种公益活动的关系网络,潘达微联合了一批“工绘事,喜维持社会公益”[23]的画家同人参与办报。1906年,潘达微等受邀到南武公学任教,义务授课。[24]一同任教的还有画报发起人之一的高剑父,他同时还在述善堂所办的述善学堂教授美术。次年,潘达微与画报的发行人赖应钧、撰稿人胡子晋创办了宏毅中学。[25]1908年春,画报同人开办缤华女子习艺院,反对缠足,解放婢女,提倡女子就业和女权运动。[26]1909年,画报主创尹笛云、郑侣泉设立工艺义学院,专收贫家子弟入院肄业,不收学费堂。[27]其他作者如李耀屏同时担任广东高等师范图工专科、省立女子师范、番禺中学的图画教员,[28]他还将任教的西关宝源街德育女师范学校的学生作品发表在《时事画报》上。[29]1912年,画报在两遭封禁、迁港出版后得以在广州复刊,与邓警亚所办的《平民画报》合并。邓警亚本人也有医生身份,并在画报上登出医例。[30]同年,潘达微受警厅所请出任孤儿院院长,创办广东女子教育院,收容贫苦妇女,并创立乞儿救济会。后因二次革命失败,龙济光关闭孤儿院和教育院。1916年孤儿院重办后,潘达微仍然说服他当时任职的南洋烟草公司出资赞助。[31]

由此可见,《时事画报》的诞生在于画家共“襄社事,以图公益于万一”[32],图像出版是他们投身的公益事业的一部分,并非单纯是一种民间画师的职业选择[33]。也因此,画家也通过向特定人群输送画报[34],来发挥图像出版物“普及社会,为教育之辅助”[35]的功能。而美术与新闻结合的意义则在于“有败坏公益与夫国家耻辱者,则图之以为水鉴”,[36]“转不觉时事之潜印脑间”,“甚所以转社会陋习也”[37]。以上这些论述和活动,都表明“公益”渗透于画家的办报理念和新闻职业意识,也作为他们开展图像出版实践的凭据和依托。

2.《时事画报》的公益图像、报道及特征

如上所述,《时事画报》作为华南地区形成画报中心之滥觞,其背后是画家创办慈善组织、投身教养事业和力行救济赈灾所形成的公益网络。而围绕这些社会活动所产生的公益报道与图像形态,一方面出自画家对于慈善理念与人文关怀的宣传和引导,另一方面则形成了多样化、专业化和知识化的编辑策略与内容机制,体现出近代图像出版与社会公益的双向互动关系。

以善社为信源,关注底层民众生活状况。画报将国内外的慈善活动作为一个关注热点,而本地公益组织也成为除警察局、公文奏章外的一个重要信源。这类时事图像的新闻性很强,与根据传闻、剪报和照片进行的二次创作有明显差别。例如赞育善社的相关报道,涉及接生、演说、茶会等内容,大多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对于外国、外地的公益活动,画报也注重提供详细的数据和细节,如救助对象和人数、设施占地面积等。但作者也明确这些图像报道的用意在于“记者每编外国新闻,辄以反镜吾国”。[38]例如1909年第3期报道缅甸仰光有禁止伤害婴孩性命之慈善社,将开办小孩博览会,作者即在题字中指出“吾粤溺女之习,则稍具人心者,亦所不忍者也”;又如1908年第12期的《贫儿院》,报道寓沪商董创设贫儿院,专收贫寒子女,教以粗浅小学兼各种工艺技,同样评论以“吾粤好义者,好让沪商专美耶”。也由此可见,画报以弱势人群为重点关注对象,包括婢女、侍妾、瞽姬、小贩、华工等底层民众。一些相关报道虽然未交代新闻来源,但经常出现诸如“送院教育”或“到方便医院调理”等地点信息,暗示画报与相关机构的密切联系。岭南画家对此类一手消息的重视,使其在新闻实践层面体现较高的专业性。

转图像为知识,开辟滑稽画科普专栏。《时事画报》推崇美术教育,发表并译介了许多兴办图画学校、以美术改良实业、外国美术理论等方面的文章。这虽然体现出“教养并重”的慈善理念与出版观念,但内容偏于高雅,面向的是识文断字的“上流人士”。值得注意的是,潘达微于1908年开辟了《小儿滑稽习画贴》专栏,显示出其将各层次读者都纳入考虑的编辑方针,也令画报图像具有知识化的特色。在蔡哲夫为该专栏所写的序言中,明确了潘达微希将其定位为一部“图画教科书”,以达到“肯留心”“易入手”的传播效果。[39]潘达微早在1905年第5期就以《各种线式》为题,对直线、弧线和光线等图形基础和行笔方式做了介绍。两年后,他又相继发表《选稿》,将几何体、不等式的科学图式与时政讽刺相结合,形成了滑稽画贴专栏的雏形(见图1),例如用圆形、方形和弧线等图形组成一副算盘,配以“借洋债”的题目。从1908年第3期起正式刊登的《小儿滑稽习画贴》专栏,分为练习、对临和印摹等三个板块,除了延续政治讽刺的风格,也与同期的新闻热点形成呼应,如1908年第28期中的“方圆形物体练习”以《停工纪念》为标题,内容是毛巾、脸盆、矮柜等日常用品,与当期慈禧驾崩的国恤话题相联系(见图2)。

办美术展助赈,出版慈善摄影专刊。《时事画报》虽然是以人工绘画为主,但从1907年第2期开始改良风格,采用摄影作品。但1906年第20期的《东莞稍潭州仔疯疾善院图志》则非常特殊,是画报收到为当地麻风病人医院募款的照片后,因“事关公益,亟采录并照原图摹绘”,从而形成了一种图像/相片的混合形态(见图3)。画报大量使用照片是在1908年夏天,广东东江、西江、北江同时暴发空前水灾,田屋损毁,饥民遍地。为此何剑士发起美术赈灾展览会,“数日间集资千数”“此为第一次创举”。[40]在同年8月5日开幕的广东卖物赈灾会上,画家广泛集合了各种公益资源,除了高剑父、潘达微、高奇峰和尹笛云等美术同人捐出作品和钱款,还联合缤华女艺院赶制绣品发卖。此次赈灾活动筹得善款超过八万元,开了国内慈善事业之先河。画报连续出版两期专刊,以单页摄影的形式全方位展现赈灾会的内外部陈设、参与单位和人员等状况,以及受灾村落等场景,包括美术卖场(见图4)、古玩场、绣品处等场馆,以及到场的政警界人士、赤十字会、夏葛女医学生等。在19期的最后,画报还专门绘制了三江河流图,以此来向政府提出兴修水利的具体建议。《时事画报》卖物赈灾专刊的意义不仅在于记录了首次以助赈名义开办的美术展览会,更进一步将空间与印刷等不同出版形态相结合,令画报在技术性、在场性和专业性上都大为提升,成为近代图像出版实践中一次因地制宜的灵活创造和先锋性尝试。

三、结语

自《点石斋画报》开办以来,商业出版所驱动的技术更新与读者市场为近代的图像传播奠定了基础,而以公益为动力的相关实践也颇为关键。“公益”勾连于刊物定位、发行渠道、编辑策略、人员构成以及内容图式等诸多方面,成为理解近代图像出版观念与实践的重要线索。画报画家身体力行地推动近代公益事业的进步,在此过程中也促使图像出版在意识、形态和技术等不同层面发生革新。通过考察图像新闻的来源及具体实践,也能够说明除了政党联盟、地域、学缘等方式,岭南画家如何以公益事业为路径,来形成以图像出版为中心的近代报人群体。这幅别样图景虽有其地域特色,但将一整批石印画报“贡献于中国社会”的时代精神描绘而出。回望这段公益性出版的历程,有助于为行业回归价值本源提供历史参照,更好地认识出版如何与公益领域相结合。

注释:

[1]伯泉.敬告吾津士大夫书[N].大公报,1909-05-07

[2]时报.热心公益[N].时报,1913-01-15

[3]例如广州长寿寺1905年即在暴力毁学中被拆毁,变卖充公。

[4]广东日报.海防设阅书报[N].广东日报,1905-12-11

[5]例如浅说画报.热心公益[J].浅说画报,1911,824:1

[6]见《时事画报》1907年第7期。

[7]周秋光,黄召凤.晚清地方公益事业的兴起与助推国家近代化转型探析[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1)

[8]梁其姿.广州近代善堂的现代性(1870—1937).收录于变中谋稳:明清至近代的启蒙教育与施善济贫[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220

[9]武洹宇.公益网络与国家转型——对晚清慈善家潘达微的历史社会学研究[J].学术研究,2020(1)

[10][12]尊闻阁主人.点石斋画报缘启[J].点石斋画报,1884(1)

[11]谭云波.有碍卫生[J].时事画报,1906(13)

[13]符节.画报更正[J].点石斋画报,1884(182)

[14]例如燕都时事画报.夫不如妇[N].燕都时事画报,1909-8-23

[15]例如浅说画报.怕登报[J].浅说画报,1909(318)

[16]谭云波.农夫特色[J].时事画报,1905(3)

[17]萨空了.五十年来中国画报之三个时期及其批评,收录于新闻学研究[M].北京:燕京大学新闻系.1932:412

[18]游子安.清代善书研究[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9: 234-236

[19]黄正元.凡例.太上感应篇图说[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4:1

[20]游子安.敷化宇内清代以来关帝善书及其信仰的传播[J].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2010(50)

[21]见《北京白话图画日报》1910年第473号以及《浅说画报》1911年4月19日的封面。

[22]兰.哀永镇药局文[J].时事画报,1907(8)

[23]梦句楼主人.梦句楼诗话九续[J].时事画报,1908(17)

[24]陆丹林,冯伯桓.潘达微生平述略收录于孙中山与辛亥革命史料专辑[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228

[25]发起人还有黎起卓。见:时事画报.宏毅中学堂招收学生[J].时事画报,1906(36)

[26]时事画报.创办缤华女子习艺院并言[J].时事画报,1908(2)

[27]罗宝珊.组织工艺学义[J].时事画报,1909(2)

[28]黄大德.述善学堂图画学校考[J].文艺研究,2010(12)

[29]谭云波.女学渐兴[J].时事画报,1912(12)

[30]见《时事画报》1912年第1期。

[31]潘达微创办或任教的学校还包括广东高等学校、培凌女子学校、撷芳女子学校等。

[32]毅伯.送同事陈君树人往东洋序[J].时事画报,1906(34)

[33]赵建雷.从“画师”到“美编”:《点石斋画报》中苏州画家的图式嬗变与媒介政治[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19(4)

[34]1910年画报向新军军营每期输送三千份,因为“盖图画感人易于文字,而于军人脑质简单者 ”。见:鲁达.画报复活感言[J].时事画报,1912(1)

[35][37]弦外.说画报[J].时事画报,1912(1)

[36]隐庵.时事画报缘起[J].时事画报,1905(1)

[38]冯润芝.女子冒险[J].时事画报,1909(3)

[39]喆.滑稽习画帖序[J].时事画报,1908(2)

[40]罗宝珊.河南美术赈灾展览分会纪图[J].时事画报,19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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