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毓起以健脾益肾和化痰祛瘀法为主治疗糖尿病肾病经验
2022-12-13李娟娟党毓起
李娟娟 宋 丽 党毓起△
1.宁夏医科大学,宁夏 银川 750004;2.宁夏银川市中医医院,宁夏 银川 750001
糖尿病肾病(diabetic kidney disease,DKD)是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DM)最常见的微血管并发症之一,也是导致终末期肾病和DM患者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DKD的发病率随着DM的患病率日益增加。2019年国际糖尿病联盟(IDF)发布的全球DM地图显示:全球有4.63亿DM患者,每11个成年人中就有1个罹患DM。其中,中国DM患者占四分之一,约为1.298亿[1]。DM患病率的逐年递增,DM严重影响着患者的生命、生活质量。相关研究[2]表明,在DM患者中,DKD的发生率极高,约25%~40%的1型糖尿病(type 1 diabetes mellitus, T1DM)和5%~40%的2型糖尿病(type 2 diabetes mellitus, T2DM)将最终进展为DKD。目前,DKD的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清楚,临床上一些已用的治疗DKD的西药也尚不能满足临床需要,无法从根本上遏制DKD发展为终末期肾病的进程。但是大量研究发现,尽早对DM患者进行有效的干预,高达70%的患者可停留在DKD早期,甚至数十年也不发展为临床DKD[3]。因此积极寻求其有效的治疗方案刻不容缓。
中医学中有关DKD的描述有多处,且记载时间较早,宋代赵佶《圣济总录》言:“消渴病久,肾气受伤。肾主水,肾气虚衰,气化失常,开阖不利,能为水肿。”[4]认为DKD是随着消渴病病程的迁延,肾气渐衰,开阖失司,水液代谢失常,病理产物日渐蓄积的过程。《证治要诀》言“三消久而小便不臭及作甜气,在尿中滚涌,更有浮在溺面如猪脂,此精不禁真元竭矣”,均提示DKD是DM的进一步发展[5]。党毓起主任医师从事DM及DM并发症诊疗工作30余年,认为DKD整个病程以脾肾虚为本,痰瘀毒滞为标,在内科治疗的基础上,采用肾康合剂为基础方加减治疗,并取得了较好的疗效。笔者有幸跟师学习,受益匪浅,现将其做一总结。
1 病因病机
DKD的病因可概括为先天禀赋不足、饮食劳倦、劳欲过度、七情所伤、外感六淫等。其基本病机为脾肾虚为本,痰瘀毒滞为标,属于本虚标实之证,即病性以虚为主,病理产物为痰湿、瘀血、浊毒等标实之物,且在DKD的不同发展阶段,脾肾亏虚和痰湿、瘀血、浊毒病理产物轻重表现不一,可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
1.1 脾虚为DKD病变的始动因素 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虚健运失司,痰湿内生,久而壅结,化燥伤阴,生浊化毒,随着疾病迁延,痰湿、瘀血、浊毒油然而生;脾主升清,脾虚则清浊不分,津液输布失司,则见精微物质随小便而出,蛋白尿由此出现,同时出现水肿。
1.2 肾虚为DKD病变的重要因素 《济生方》有言曰“消渴之疾,皆起于肾”;《石室秘录·消渴》有云“治消渴之法以治肾虚为主”,强调了肾在消渴病的发生及发展中的重要性。肾为先天之本,藏人体一身之阴阳,久病伤肾,则见肾之精气阴阳亏虚,DKD皆由消渴病日久发展而来,肾一旦虚损,气化不利,开阖失司,水液聚于体内,遂发水肿,肾失封藏,精微物质下泄,尿蛋白随之产生,此为蛋白尿形成的又一重要因素。
1.3 痰湿、瘀血、浊毒贯穿始终 痰湿、瘀血、浊毒即为其致病因素,也为病理产物。脾、肾二脏先后天互相配合,相互资生,脾损及肾,肾虚及脾,二者相互影响,脾肾两脏虚损的基础一旦形成,机体的水液代谢便愈加紊乱,故痰湿、瘀血、浊毒标实的病理产物贯穿疾病始终。
2 临证经验
2.1 从“脾肾虚为本”的基本病机出发 在DKD的治疗过程中,应始终把握“脾肾虚为本”这一基本病机,以健脾益肾法为基本治疗原则,脾肾二脏作为先后天之本,脾得健运,升清降浊,推动津液输布正常;肾气充足,开阖有度,封藏有权,保证精微物质正常循行于五脏六腑。
2.2 以健脾益肾、化痰祛瘀法为主要治疗原则 党毓起主任医师根据DKD的病因病机,并结合临床,以健脾益肾、化痰祛瘀法为指导原则研发了肾康合剂基础方。方药组成:太子参30 g,黄芪20 g,生地15 g,菟丝子12 g,茯苓12 g,大黄 6 g,丹参10 g,川芎10 g。方中以太子参和黄芪为君药,健脾益气,补养后天之本,菟丝子、生地、茯苓三药共做臣药,补益先天之本,同时助君药健脾、利水滋阴,佐以丹参、川芎、酒大黄,活血通络、化瘀祛毒,使为葛根,清热生津。诸药合用,共奏健脾益肾、化痰祛瘀、泄浊通络之功。
随着病情的迁延,痰湿、瘀血、浊毒轻重表现不一,根据其表现的着重点不同,将DKD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在疾病的初期,病理产物主要以痰湿为主,临床表现为神疲乏力、脘腹胀满、纳呆等,符合西医DKD Ⅰ期或Ⅱ期,肌酐、尿微量白蛋白、尿蛋白、肾小球滤过率等部分指标或有轻度改变,治以肾康合剂基础方;随着病情的进展,因痰湿日益蓄积,痰阻脉络,因痰致瘀,痰瘀并见,以瘀血为主,主要表现为腰膝酸软、轻度水肿、尿频、局部疼痛、口唇青紫、舌有瘀斑等,符合西医DKDⅡ期至Ⅲ期,肌酐、尿微量白蛋白、尿蛋白、肾小球滤过率等部分或全部指标发生轻中度改变;在肾康合剂基础方上加以活血理气药,“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行则血行,血行则瘀治,加用红花、桃仁、乳香、没药、三七、水蛭、木香、香附、枳壳等;疾病发展到后期,痰湿、瘀血日久郁滞而化毒,后期主要以浊毒为主,患者表现为腰膝酸软加重、水肿明显、形寒肢冷、小便混浊如膏脂、舌苔厚腻、形体消瘦等,符合西医DKD Ⅳ期至Ⅴ期,此时肌酐、尿微量白蛋白、尿蛋白、肾小球滤过率等指标发生明显改变,后期在肾康合剂基础方上加以祛毒、补肾助阳类药,如全蝎、蜈蚣、泽泻、淫羊藿、补骨脂、肉桂、杜仲等。
3 验案举隅
患者刘某,男,54岁,2020年5月27日就诊。主诉:血糖升高6年,发现尿蛋白5月。患者有“2型糖尿病”病史6年,于5月前明确诊断为“2型糖尿病肾病”,刻下症见:口干多饮,口中有异味,偶感头胀,气短乏力,腰膝酸软,纳食可,睡眠欠佳,易醒,尿频,夜尿3~4次,偶有泡沫,大便干,2~3日一行。近5月来行多次检查均提示尿微量白蛋白及尿肌酐升高,现口服降压降糖药物,血压及血糖控制平稳。舌质紫暗,苔白腻,舌下络脉迂曲,脉沉细。实验室检查:尿肌酐10320 μmL/L,尿微量白蛋白:45.8 mg/L,尿微量白蛋白/尿肌酐:39.24 μg/mg,快速尿酸检测332 μmoL/L,随机血糖5.6 mmoL/L,查尿常规示尿蛋白(-),2020年4月8日查肾功示:肌酐73.6 mmoL/L,尿素7.39 mmoL/L。西医诊断:2型糖尿病肾病(Ⅰ期);中医诊断:消渴病肾病,证型:脾肾两虚夹痰瘀阻滞证。治以健脾益肾,化痰祛瘀,在基础治疗的同时加服肾康合剂(银川市中医药制剂中心提供),每日150 mL,早晚分服。嘱患者低盐低脂少量精蛋白饮食,适量运动,保持心情舒畅,按时服药,随诊。
2020年6月5日复诊,上述症状较前减轻,嘱其继续口服肾康合剂。
2020年7月8日三诊,尿肌酐10320 μmol/L,尿微量白蛋白:28.3 mg/L,尿微量白蛋白/尿肌酐:23.03 μg/mg,查尿常规示尿蛋白(-),血糖、血压控制平稳,上述症状基本消失,面色红润,舌淡红,苔薄白,脉沉,食纳可,二便调,睡眠较前改善,嘱其继续口服肾康合剂,随诊。
按语:患者为中年男性,患消渴病多年,肾气虚损则机体功能减退,骨骼失于温养,故腰膝酸软,肾失开阖,精微物质随小便而出,小便有泡沫;肾与膀胱相表里,膀胱失约,夜尿频多。患者脾虚,运化无力,食滞中焦而上溢于口,故见口中有异味;脾虚难以升清降浊,水液输布失调,故见口干多饮,大便干结,精微下流而生蛋白尿;脾主四肢肌肉,脾虚则四肢乏力。脾肾亏虚,水液代谢失调,聚湿生痰,且患者久病,病久及瘀,故见患者舌质紫暗,苔白腻,舌下络脉迂曲,脉沉细。此案例中西医结合诊疗,疗效颇佳,具有参考性。党毓起主任医师认为,在DKD的诊疗过程中,牢牢把握疾病分期与疾病主证,根据DKD所处的阶段辨证论治,随证加减,做到内外兼顾,标本同治,治疗原则主要以健脾益肾,化痰祛瘀为主。同时运用西医的诊疗手段,合理调控血压、血糖等指标,做到中西医有效结合,更大程度地服务于DKD患者。
4 小结
DKD为DM患者晚期多见的并发症之一,起病隐匿,难以早期发现做出诊断。其病因病机复杂,各医者辨证不尽相同,但是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是每个中医人都应该遵循的理论原则;四诊合参,收集患者的病史资料、观察患者的症状和体征等,根据患者的个体差异论治。近年来,中医在慢性病诊疗中发挥了愈加重要的作用,随着中药的提纯、煎制等技术的发展,患者对中医药的认可度进一步提高,且中医药因其具有毒副作用小的优势,在降低蛋白尿、保护肾功能及延缓病程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提高了患者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