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结构研究——基于非线性近似不相关回归估计

徐芳燕 陈 敏

(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经济贸易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2.澳门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澳门 999078)

消费已经成为拉动我国经济增长的最主要动力。消费结构不仅反映了人们的消费水平和消费质量，也体现居民的生活水平和质量状况。粤港澳大湾区是我国改革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是根本任务，消费是大湾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和关键动力。大湾区居民的生活质量处于较高水平，其消费结构具有一定的特点，在经济发展新阶段下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分析粤港澳大湾区的居民消费结构，研究其生活水平状况和经济发展形势，对粤港澳大湾区的经济规划、高质量发展及相关产业的布局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同时对研究我国其他地区的消费结构及发展趋势极具参考价值。

一、文献回顾

从研究内容上看，当前有关消费结构的文献主要从三个方面进行研究：消费结构的现状和变化趋势、消费结构变动的影响因素及消费结构的异质性。

在研究消费结构的现状和变化趋势时，学者们主要利用价格弹性、支出弹性和收入弹性进行分析。张颖熙(2014)认为，我国城镇居民在交通、通信、医疗保健、文化娱乐方面的服务消费富有弹性，在家庭服务、教育、居住方面的服务消费缺乏弹性(1)张颖熙：《中国城镇居民服务消费需求弹性研究——基于QUAIDS模型的分析》，《财贸经济》2014年第5期，第127-135页。。元惠连等(2016)发现，我国城镇居民消费需求不足较为突出，食品、衣着等基本生活需求的消费比重下降(2)元惠连、夏庆杰、王志伟：《中国城镇居民消费需求分析》，《经济科学》2016年第4期，第54-64页。。收入和价格因素对消费结构升级具有随时间推移而变化的影响效应(3)孙皓、宋平平：《城镇和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与趋同——基于强度与因素视角的分析》，《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19年第12期，第113-120页。。曾国军等(2022)认为，在城镇化不断推进的过程中，城乡居民食品消费结构的差异逐渐减小，对粮食的刚需程度下降，对肉禽和蔬菜的需求上升(4)曾国军、梁月和、徐雨晨：《中国城乡居民食品消费结构变迁研究》，《数量经济研究》2022年第1期，第54-72页。。任保平等(2021)发现，绿色消费、共享消费、信息消费等新型消费方式，推动居民消费水平提高，引起社会消费体系的重构(5)任保平、苗新宇：《新经济背景下扩大新消费需求的路径与政策取向》，《改革》2021年第3期，第14-25页。。

关于消费结构变动的影响因素方面的研究。范金(2012)发现，经济全球化对经济规模较大的国家居民消费结构变化的影响作用更加明显(6)范金：《经济全球化对发达国家居民消费结构变化影响研究》，《南京社会科学》2012年第1期，第9-16页。。王雪琪等(2016)采用GMM 估计发现，城镇居民的消费支出存在较强的惯性，消费习惯和收入是影响城镇居民消费结构最为关键的因素(7)王雪琪、赵彦云、范超：《我国城镇居民消费结构变动影响因素及趋势研究》，《统计研究》2016年第2期，第61-67页。。唐琦等(2018)发现，我国城镇家庭消费结构出现了极大的转变，在空间、时间维度以及不同类型的家庭之间差异明显(8)唐琦、夏庆杰、李实：《中国城市居民家庭的消费结构分析：1995—2013》，《经济研究》2018年第2期，第35-49页。。祝仲坤(2020)研究了互联网对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认为互联网技能会带来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9)祝仲坤：《互联网技能会带来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吗？——基于CSS2015数据的实证分析》，《统计研究》2020年第9期，第68-81页。。楠玉(2022)认为，消费将成为经济高质量增长的重要推动力，城市化阶段要实现高收入阶段的迈进，需要充分发挥城市化阶段的消费带动功能(10)楠玉：《消费结构升级与高质量增长：机制与评估》，《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报》2022年第3期，第11-23页。。

关于消费结构异质性的研究，学者们主要是通过加入虚拟变量和分类讨论实现。郑志浩等(2016)通过将居民进行分类和设置时间虚拟变量，研究城镇居民消费偏好的差异和时间上消费偏好的变化，发现城镇居民食物支出水平将会继续提高，食物支出占居民支出的比重将会继续下降(11)郑志浩、高颖、赵殷钰：《收入增长对城镇居民食物消费模式的影响》，《经济学(季刊)》2016年第1期，第263-288页。。王勇(2017)发现，住房价格波动对自有住房家庭生存型消费需求区域异质性影响的财富效应显著(12)王勇：《住房价格波动对自有住房家庭消费的区域异质性影响研究》，《数理统计与管理》2017年第3期，第402-418页。。臧旭恒等(2019)认为，习惯形成是居民消费变化的一个基本特征，收入阶层异质性是居民禀赋差异的主要体现(13)臧旭恒、陈浩：《习惯形成、收入阶层异质性与我国城镇居民消费行为研究》，《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9年第5期，第20-32页。。唐升等(2022)认为，通过缩小居民收入差距等途径，可促进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与趋同，激发消费市场潜力(14)唐升、孙皓：《城乡居民消费结构转型升级：趋同特征与演化路径》，《中国软科学》2022年第3期，第141-153页。。

从实证方法上看，关于消费结构的理论模型主要有：Deaton等(1980)提出的近似理想需求系统(AIDS)模型(15)Deaton A S， Muellbauer J， An 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80， No.3， pp.312-326.，利用斯通价格指数线性化AIDS模型得到的LA-AIDS模型，Matyas等(1992)提出的Panel Data模型(16)Matyas L， Sevestre P， The Econometrics of Panel Data： A Handbook of Theory and Applications，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2.，Banks等(1997)在AIDS模型中加入支出对数的二次项后建立的二次近似完美需求系统(QUAIDS)模型(17)Banks J， Blundell R， Lewbel A， Quadratic Engel Curves and Consumer Demand，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 1997， No.4， pp.527-539.。QUAIDS模型是AIDS模型的扩展形式，该模型的支出份额与总支出之间的关系不是线性关系，而是更灵活、更具普遍性的非线性关系。

尽管关于消费结构的研究内容十分丰富，但也存在不足。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我国城镇居民、农村居民以及某一省份居民的消费结构上，缺乏对典型发达地区居民消费结构的研究，特别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粤港澳大湾区是我国全面对外开放的国家战略，关于湾区经济的研究是发展国家战略的内在需要。粤港澳大湾区的居民消费结构呈现多样化的特点(18)国世平、荣亚平：《粤港澳大湾区消费结构变动趋势研究》，《消费经济》2018年第2期，第12-19页。。本文对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结构进行研究，扩大消费结构的研究范围，也能为优化欠发达地区的消费结构提供较好的借鉴。

二、研究设计

根据前文对文献的梳理和分析开展研究设计，包括研究假设、计量模型构建、估计方法和变量选择、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说明。

(一)研究假设

食品和衣着是居民维持生命的必需品，缺乏价格弹性和支出弹性，这一特点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收入的提高发生大的改变。近年来，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收入水平迅速提高，食品消费在消费总支出中的比例是降低的，支出弹性也许有逐渐降低的趋势。在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和对高品质生活不断追求的过程中，衣着消费在消费总支出中的比例可能升高，支出弹性也许会增加。粤港澳大湾区经济较发达，交通工具种类繁多，通信费用的降低以及电子产品功能的丰富使得手机渐渐变成生活必需品，所以，交通和通信的价格弹性和支出弹性有所下降。随着教育体制的不断改革以及政府对教育事业投入的不断增加，居民文教娱乐的支出弹性相比过去可能增大。医疗保健具有生存性消费的特征，这一特征使其缺乏价格弹性，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对健康生活的追求，人们可能会增加医疗方面的支出。目前国家医疗保障制度逐渐成熟和完善，医疗报销的比例和项目不断增加，居民医疗保健支出在消费总支出中的比例也可能下降，医疗保健的支出弹性可能会有所降低。粤港澳大湾区居民生活水平较高，他们对改善居住环境的需求逐渐提高，后期房价增幅较大引起房租不断攀升，买房和租房等居住消费的成本越来越高。由此提出如下两个假设：

H1：食品、生活用品及服务的支出弹性较小，衣着、居住、文教娱乐和其他用品与服务的支出弹性相对提高，交通通信消费的支出弹性变低，医疗保健的支出弹性不确定。

H2：食品、衣着缺乏价格弹性，而交通通信、医疗保健价格弹性降低，文教娱乐消费富有价格弹性。

(二)模型构建

较之AIDS模型，QUAIDS模型更强调支出对数的二次方项对消费份额的影响，并能对非线性的消费预算份额进行估计。QUAIDS模型能反映出被研究商品随着收入水平的上升由奢侈品转变为必需品的可能性(19)Cranfield J A L， Eales J S， Hertel T W， et al.， Model Selection When Estimating and Predicting Consumer Demands Using International， Cross Section Data， Empirical Economics， 2003， No.2， pp.353-364.(20)Yu W S， Hertel T W， Preckel P V， et al.， Projecting World Food Demand Using Alternative Demand Systems， Economic Modeling， 2004， No.1， pp. 99-129.(21)Seale J L， Regmi A， Modeling International Consumption Patterns， Review of Income and Wealth， 2006， No.4， pp.603-624.。针对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需求特点建立的QUAIDS模型为：

(1)

(2)

(3)

其中，wi表示第i种商品的支出份额，pi和pj分别是第i和第j种商品的价格，m是总支出，a(p)为综合价格指数，b(p)为C-D型价格指数集合，αi、rij、βj、λi为待估计参数。

根据模型各参数的估计结果，可以通过计算得出更具解释意义的三种弹性，包括各类商品消费的支出弹性、马歇尔价格弹性(非补偿需求价格弹性)和希克斯价格弹性(补偿需求价格弹性)，计算公式如下：

支出弹性：

(4)

马歇尔价格弹性：

(5)

希克斯价格弹性：

(6)

式(4)—(6)中：

(7)

(8)

其中，δij表示克罗内克(Kronecker)函数，当i=j时，δij=1；当i≠j时，δij=0。

(三)估计方法与变量选择

在样本数据中，有些家庭的某项消费可能出现零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采用最小二乘法对系数进行估计可能会造成有偏估计，为了解决这个问题，Poi(2002)建议采用非线性近似不相关回归(non-linear seemingly unrelated regression，NLSUR)中的迭代可行广义非线性最小二乘法(FGNLS)(22)Poi B P， Dairy Policy and Consumer Welfare， In： Three Essays in Applied Econometrics， Chapter II， Doctoral Thesis,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University of Michigan， 2002.，运用统计软件Stata 16.0对QUAIDS模型进行估计。为防止过度识别而产生奇异矩阵，在估计参数时只选择7个方程，其他用品和服务的需求模型中各个参数可通过参数的对称性和齐次性约束条件求出，且模型估计结果不受影响。

本文确定的八项居民消费支出在分类上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统计分类一致。按照国家统计局的分类标准，将消费数据分成八个大类：食品、衣着、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务、交通通信、文教娱乐、医疗保健、其他用品及服务。在该模型中，被解释变量是各类服务消费支出份额，解释变量是消费总支出和各类商品的价格指数。解释变量中各类商品价格指数具体是指食品价格指数、衣着价格指数、居住价格指数、生活用品及服务价格指数、交通通信价格指数、文教娱乐价格指数、医疗保健价格指数、其他用品及服务价格指数。使用粤港澳大湾区内9市2区的各类商品消费价格指数作为价格指标，所有价格指数均以2009年价格为定基指数100进行指数化处理。

(四)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模型中所采用的2009—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内9市2区的面板数据均来自2010—2021年《中国统计年鉴》《广东统计年鉴》和各市(区)统计年鉴。由于部分数据的统计口径在2015年前后发生一些变化，本文对相应各类商品消费的价格指数做了调整，如2009—2015年，“食品烟酒”的价格指数用“食品”“烟酒”价格指数的平均值表示，“生活用品及服务”指数用“家庭设备及其用品”指数替代。为计量估计的需要，资料中缺失的“其他用品及服务”价格指数，借鉴唐琦等(2018)的研究方法(23)唐琦、夏庆杰、李实：《中国城市居民家庭的消费结构分析：1995—2013》，《经济研究》2018年第2期，第35-49页。，使用当年该地区的“居民消费价格总指数”替代。样本数据中少数地区存在个别年份缺失的情况，采用了价格指数插值法对其进行补充。为了发现不同时间段居民消费结构的变化情况，将考察时间分为2009—2013年和2014—2020年两个阶段。

三、实证分析

根据研究设计开展实证分析，该部分内容包括对各变量的统计描述、模型估计结果、各类消费价格弹性分析以及稳健性检验等。

(一)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1是2009—2013年和2014—2020年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在两个时间段中，食品支出都占居民生活消费总支出的主要部分，其份额均为30%以上，均值分别为10 627.28元和13 332.18元，其次是居住支出和交通通信支出。两个时间段各类商品的支出份额变化都不大，说明粤港澳大湾区的消费结构趋于稳定，但是各类人均支出和各类支出份额的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甚大，各类人均支出的标准差比较大。

表1 粤港澳大湾区样本数据中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在各类人均消费支出中，两个阶段的增长率最低的是衣着消费和交通通信消费，分别为14.57%和18.3%，而增长率最高的是居住消费，其增长率为86.26%，且支出份额增加了8.88%，是各类商品中支出份额变化最大的，其余支出份额变化较明显的商品中，食品、衣着、交通通信、文教娱乐支出份额分别减少了2.25%、1.32%、2.76%、1.42%，其余的商品支出份额均减少，但减少的份额小于1%。根据恩格尔定律，随着家庭收入的增加，用于食品消费的支出占收入比重下降，食品消费份额减少与经济发展的一般趋势相符，而衣着消费、交通通信消费和文教娱乐消费的下降则有些反常，由此可见，居住消费的增长挤占了其他商品消费，通过降低生活质量、缩减文教娱乐消费的比重和减少长期人力资本投资的方式来维系居住支出，加重了居民的生活负担。从长期来看，房价上涨导致的居民消费的增加，对改善粤港澳大湾区居民的人力资本和经济的长期发展都是十分不利的。

(二)QUAIDS模型回归结果

实证结果表明，大多数参数估计结果在1%、5%或10%显著性水平上是显著的，且系统方程的拟合度较好，模型的R2基本都在90%以上。各变量估计系数的大小和符号能反映出它们影响粤港澳大湾区居民各项消费支出份额的情况。由于表格内容较多，这里只报告2014—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数据QUAIDS模型估计结果(见表2)，2009—2013年模型估计结果备索。

表2 2014—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数据QUAIDS模型估计结果

(三)QUAIDS模型稳健性检验

为了确保上述分析结果的可靠性和比较结果的稳定性，下文给出了QUAIDS模型的消费支出二次项系数为0即AIDS模型的参数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AIDS模型的每个参数的符号基本和QUAIDS模型一致，且各个系数之间的差距不大，说明QUAIDS模型的回归结果的稳健性较好。由于表格内容较多，这里只报告2014—2020年QUAIDS模型的稳健性检验结果，2009—2013年的结果备索。

表3 2014—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数据AIDS模型估计结果

在消费支出二次项系数为0的原假设下，Wald检验结果中的χ2(7)值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被拒绝，构建消费支出二次项系数不全为0的QUAIDS模型更适合。如果接受原假设，那么本文应该构建消费支出二次项系数全为0的AIDS模型。Wald检验结果显示，QUAIDS模型更具有全局性，更适用于一般化的需求系统模型研究。不仅如此，采用均方根误差检验NLSUR方法算出的AIDS和QUAIDS模型的残差也表明，QUAIDS模型的计算拟合优度更好，如表4所示，QUAIDS模型仅在2009—2013年衣着的估计上RMSE值比AIDS模型大，其余均比AIDS模型小，这些与范金等(2011)得出的结论一致(24)范金、王亮、坂本博：《几种中国农村居民食品消费需求模型的比较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1年第5期，第64-77页。。综上，QUAIDS模型的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表4 模型估算的均方根误差RMSE

四、消费弹性分析

通过QUAIDS模型估计的参数计算出八大类商品消费的支出弹性、自身弹性和交叉价格弹性。当商品支出弹性大于1时，意味着该商品的支出份额变化大于总支出的变化，也就是说，随着收入的提高，居民在增加消费支出时会更倾向于消费这类商品。相反，如果支出弹性小于1，则意味着该商品的支出份额变化小于总支出的变化，即其需求增加的速度慢于收入增加的速度，且大部分是必需品。2009—2013年和2014—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支出弹性如表5所示。

表5 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支出弹性

从横向来看，八大类商品消费的支出弹性均大于0，说明其均为正常品，符合经济理论预期。

其中，食品、生活用品及服务、医疗保健在两个时间段中的支出弹性均小于1(见图1)，表明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支出增加1%，食品、生活用品及服务、医疗保健的需求增加小于1%；衣着、文教娱乐与其他用品和服务在两个时间段中的支出弹性均大于1，表明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支出增加1%，衣着、文教娱乐和其他用品和服务的需求将增加大于1%，这说明了衣着和文教娱乐消费对粤港澳大湾区的居民重要程度之高。

图1 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支出弹性

从纵向来看，居住消费支出弹性出现了大幅升高，从“小于1”提高到“大于1”，一方面是因为2014年统计口径的变化，而这一变化主要体现在居住方面；另一方面，后期房价增幅较大带来房租上涨，使得买房和租房等居住消费增加，同时人们改善居住环境的需求也在增加。交通通信消费的支出弹性由高变低，且低于1，这种变化是由通信费用的降低、电话手机成为必需品、交通工具的多样化和普及化引起的，进一步而言是由科技的发展所引起的交通通信成本的降低所推动的。生活用品及服务的支出弹性由“小于1”在向1靠拢，这说明生活用品及服务的消费份额受到可支配收入的影响不断变小，逐渐趋于稳定。而医疗保健的支出弹性变化不明显，这可能是因为医疗系统的完善和医保制度的落实，使得居民医疗保健支出在消费总支出中的比例变化不大。

以上结果基本验证了H1中食品、生活用品及服务的支出弹性较小，衣着、居住支出弹性相对提高的说法，也验证了交通通信的支出弹性变低的假说，但是H1中最后提到的医疗保健的支出不确定，计算结果变化不明显。

需求模型的价格弹性是指收入不变时，八大商品的自身价格变化1%引起的该商品消费量的变化。价格弹性大于1，表示该商品富有弹性，小于1则为缺乏弹性。粤港澳大湾区2009—2013年和2014—2020年的八大类商品消费的价格弹性如表6和表7所示。相较于希克斯价格弹性，马歇尔价格弹性更具有现实意义，故下文以没有经过收入补偿的马歇尔价格弹性为例，对各类商品消费的价格弹性进行分析。

表6 2009—2013年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价格弹性计算结果

表7 2014—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居民消费价格弹性计算结果

如图2所示，两时间段中食品消费的自价格弹性为负数且绝对值不断增加，说明食品价格上升会导致居民减少其份额。衣着消费的自价格弹性在两个时间段之间发生了翻转，由较小的正值变为较大的负值，对自身价格变得更加敏感，且随自身价格变化由正比变为反比。居住消费的自价格弹性由负转正，居住价格的上升导致其占比提高。生活用品及服务的自价格弹性相比第一阶段下降明显，说明价格上升对自身份额的削减作用大幅减弱。交通通信的自价格弹性由负转正，绝对值大幅下降，受自身价格影响变小。文教娱乐的自价格弹性由正转负，且其绝对值大幅增加，随自身价格变化由正比变为反比。医疗保健消费的自价格弹性降低，由对自身价格的提高富有弹性转变为缺乏弹性，这也说明了国家医保制度的完善减轻了人们的医疗负担，H2得到验证。

图2 粤港澳大湾区八大类商品消费的自价格弹性

表6和表7非主对角线上的数据具有交叉价格弹性，反映了各项消费相互之间的补充或替代关系，交叉价格弹性为正数，表示两种商品之间是替代关系；交叉价格弹性为负数，表示两种商品之间是补充关系(25)谭涛、张燕媛、唐若迪等：《中国农村居民家庭消费结构分析：基于QUAIDS模型的两阶段一致估计》，《中国农村经济》2014年第9期，第17-31页。。可以看出，居住的消费价格的变化对居住之外的其他各项消费影响最大且最明显，而其他消费项目的价格变化对其他的商品消费均没有较大影响，说明其他商品消费对居住消费价格的变动极其敏感。2009—2013年居住对衣着的交叉价格弹性为2.307458，两者为替代关系，居住对其他用品和服务的交叉价格弹性为4.782042，为替代关系；2014—2020年居住对衣着的交叉价格弹性为-1.38452，由替代关系转变为互补关系，居住对文教娱乐的交叉价格弹性为-1.90803，依旧是互补关系，居住对医疗保健的交叉价格弹性为2.911343，为替代关系。居住消费价格的上升促进了文教娱乐的消费，这可能是由于房价的提高导致房屋周边的教育费用和娱乐设施收费的提高，而居住消费价格的提高大大挤出了医疗保健的消费，使人们减轻对医疗保健的重视，这很不利于粤港澳大湾区的医疗保障。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采用非线性近似不相关回归中的迭代可行广义非线性最小二乘法进行参数估计，计算得到了八大类商品消费的支出弹性、自价格弹性和交叉价格弹性，得到如下结论。第一，八大类商品消费的支出弹性均大于0。衣着、文教娱乐、其他用品和服务在两个时间段中的支出弹性均大于1。第二，八大类商品的自价格弹性从2009—2013年到2014—2019年变化较大，交通通信消费的支出弹性由高变低，这种变化是由科技的发展所引起的交通通信成本的降低所推动的。值得注意的是，医疗保健消费的自价格弹性降低，由对自身价格的提高富有弹性转变为缺乏弹性，这说明了国家医保制度的完善，医疗保健成本降低减轻了人们的负担，人们对医保消费价格波动的敏感度降低。第三，根据交叉价格弹性可以看出，居住的消费价格变化对居住之外的其他各项消费影响最大，而其他消费项目的价格变化对其他的商品消费均没有较大影响，这说明其他商品消费对居住消费价格的变动极其敏感。不仅如此，居住消费价格上升促进了文教娱乐的消费，这可能是由于房价的提高导致房屋周边的教育费用的提高和娱乐设施收费的提高，而居住消费价格的提高大大挤出了医保的消费，使人们减轻对医保的重视，不利于粤港澳大湾区的医疗保障。第四，消费升级是推进大湾区全面建设、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通过优化消费经济，积聚多元化创新生态资源，可以拓展内需，释放巨大的消费潜能。

(一)充分发挥政府作用

政府应对广大企业进行专项帮扶，特别是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如在餐饮业、批发零售业、文体旅游业、交通运输及物流业实行发放消费券等专项资金帮扶政策。缓交社保费用，降低税负和企业经营压力，帮助企业提升活力。合理控制房价，鼓励居民积极进行消费，同时，提升居民的整体收入水平，建立弹性工资机制和可持续增长机制，以增加低收入人群的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数量。

(二)完善社会保障体系

完善养老、医疗和失业等保险制度，促进养老、医疗和婴幼儿的托育服务消费，推动构建粤港澳大湾区共建共享的公共服务体系。加大特殊医疗设备的研制力度，继续将更多的特殊药物和进口药物纳入医保，减轻昂贵的医疗带来的价格压力，人们只有对高额的医疗费用放下防备之心，才能做到放心消费。尝试建立社保服务跨境协作机制，推动粤港澳三地社保服务顺畅对接，加快社保卡跨境应用。

(三)共建湾区消费供给市场

充分发挥粤港澳大湾区的特色优势，香港、澳门、广州、深圳等中心城市要发挥辐射带头作用，加强区域间的协调联动，积极培育和完善当前消费市场结构，培育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加强粤港澳互联互通，与大湾区构建共建共享体系，打造国际消费高地。减免高速通行费用，消除交通壁垒，保证运输通畅，打通物流渠道，完善现代流通体系，提高政府的服务意识和服务能力，建设高效率、低成本的国际物流中心。

(四)大力拓宽消费领域

积极发展符合居民消费需求的教育、文化、旅游、信息服务以及金融等产业，同时发展由数字技术等新技术驱动的新兴消费，线上和线下相互融合，提升消费层次。向新兴企业提供财政补贴和税费优惠，加大政策支持力度。重视新兴消费的品质和安全，只有将质量标准作为新兴企业生产的第一要务，才能确保消费品的质量安全，人们才能放心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