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发展态势及未来展望

2022-12-08张亚勃陈泊润

互联网天地 2022年11期

□ 文孙琳张亚勃陈泊润

0 引言

2021年元宇宙以其宏大、包容的特点成为最热概念，产业界认为其是全新的互联网形态，学术界认为其将掀起新一轮技术变革，加速形成新型经济社会形态。元宇宙潮流的到来，成为影响产业发展的一股力量，但同时发现各方在探讨元宇宙时常常存在认知差异，不同站位、不同角色的专家学者均对元宇宙提出了自己的理解，各类企业也按照自身业务发展需要为元宇宙赋予新的内涵，元宇宙概念在得到丰富的同时，也出现了理解混淆与主线模糊的问题。基于此，本文期望能够结合业界实践与相关研究，对元宇宙概念、影响与产业发展做出明确辨析，为元宇宙产业及未来研究提供参考。

1 元宇宙研究历程

元宇宙（Metaverse）一词最初出自于科幻作家斯蒂文森1992年创作的科幻小说《雪崩》，作者将文中一个由多家企业联合打造的虚拟世界称为元宇宙。其后，《黑客帝国》《头号玩家》等影视作品以及游戏《第二人生》则更加详细地描绘人们对于虚拟世界的设想，被认为是元宇宙的影视原型。

2021年2月，Roblox上市时将元宇宙写进招股说明书，阐述了其认为的元宇宙八要素。此后，Facebook、微软、英伟达等企业纷纷强调面向元宇宙转型、打造元宇宙产品，全面引爆元宇宙热潮。相关方纷纷讨论何为元宇宙以及元宇宙实现的关键技术等。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中心将元宇宙定义为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腾讯研究院认为其一种持续的能被分享的虚拟空间，Gartner则指出元宇宙是一个集体的虚拟共享空间，由虚拟增强的物理和数字现实的融合创造，强调元宇宙是持久的，提供增强的沉浸式体验。通过以上观点可以发现，各方更多将元宇宙理解为一个新型概念，一种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共存的形态。

表1：代表性元宇宙研究（部分）

进入2022年以来，业界关于元宇宙的研讨又得到了进一步扩充，延伸到元宇宙在不同领域的应用、对产业进程的影响、元宇宙建设存在的风险、元宇宙与国家竞争、元宇宙与媒体传播、元宇宙与意识形态乃至哲学层面的思考，见表1。元宇宙已经成为影响产业发展的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概念能否走向现实，更多依赖于业界的具体实践，产业实践将直接决定元宇宙发展路径。以产业发展脉络为主，以元宇宙概念为辅，将推动元宇宙产业更加健康的发展。

2 元宇宙产业实践

元宇宙愿景极其庞大，同时具备无限发展可能性与市场空间，麦肯锡、摩根大通等机构测算指出元宇宙是一个万亿级市场，具备无限挖掘潜力。通过梳理近两年的发展进程，可以发现以下现象：

表2：代表性元宇宙建设企业

2.1 参与团体持续多元化，团体不断扩大

2021年，宣布转型元宇宙或要打造元宇宙的多是ICT产业链条的企业，互联网企业、游戏企业、运营商等是典型代表。随着元宇宙影响的发酵，宣布参与建设或者拥抱元宇宙的企业已经扩充至内容行业、消费品、奢侈品产业、金融产业等等，见表2。这些企业围绕自身需求，打造数字空间、发布数字藏品、聘用虚拟员工，期望通过元宇宙实现新一轮的营销与产业升级。

同时，元宇宙的巨大潜力也引起产业组织、高等院校与政府的重视。产业组织上，ITU、IEEE等国际标准组织以及全球电子竞技联盟、中国计算机行业协会等产业协会均成立元宇宙相关委员会或者联络组，元宇宙标准论坛、元宇宙创新探索方阵等元宇宙组织也纷纷成立，共同推动技术标准、产业生态发展。清华大学、北京邮电大学等均成立了元宇宙实验室或者研究中心。政府层面，中国、美国、韩国、日本等都在不同程度上为本国元宇宙产业发展提供政策扶持与资金支持，以期在下一轮互联网竞争中占据主动权。截止目前，国内已有17省市地方政府相继发布元宇宙相关规划或政策，提供场地与资金扶持，发力虚拟现实、数字孪生、人机交互、人工智能、算力芯片等传统方向与教育、旅游、会展等特色场景。

2.2 科技巨头进程放缓，逐步聚焦

元宇宙概念基本是由Meta、微软、英伟达三家企业主导推进，但从过去一年动态看，三家均放缓了业务步伐更多沉淀自身。Meta于2021年宣布全面转型元宇宙，聚焦孵化虚拟空间创新业务，发布Horizon World，但业务发展面临诸多困难，研发部门连年亏损，用户活跃度持续降低。微软持续发力企业元宇宙、办公元宇宙，工业元宇宙方案在日本川崎重工业、亨氏、波音等公司落地，办公元宇宙预计今年推出，提供虚拟协作、远程协助、3D评审等功能，同时正在加快收购动视暴雪进程。和英伟达卡位元宇宙基建，打造Ommiverse元宇宙建模与仿真设计协作平台，布局数字孪生、工业元宇宙，解决方案已经在西门子、爱立信、宝马等名企应用。

国内互联网企业中，百度高调宣布布局元宇宙，打造虚拟空间希壤，聚合数字人、语音、数字孪生等更多“元宇宙”技术能力，搭建元宇宙基础设施。腾讯推进已有业务向元宇宙发展，资本运作扩充元宇宙领域，陆续设立XR部门、数字孪生部门，推进自身“全真互联网”进程。字节跳动则是由内容领域向外扩张，持续收购游戏引擎、VR硬件、3D建模、虚拟人等众多公司，打造自身元宇宙版图。

科技巨头从高举高打到逐步沉淀，聚焦部分领域，也侧面说明元宇宙依旧处于初期，发展将是一个长期的探索过程。

2.3 投资市场持续火热，细分领域企业加速前行

元宇宙浪潮加速了一批细分领域企业成长进程，截至2022年6月，已有超过1200亿美元的投资流入元宇宙，是2021年全年投资570亿美元的两倍多。2022年1-4月中国元宇宙市场共发生58起投融资事件，如图1所示，投融资金额达81.2亿元，重点投资以下四个领域：一是底层技术如物理引擎、云原生、渲染/图形算法、交互技术、光学及显示元器件，代表企业是Unity与Epic Game（UE引擎研发企业）；二是硬件设备，主要是较为完善的消费级XR设备，如AR制造商太若科技获得超1亿美元C轮融资和6000万美元的C+轮融资，产品在美国、日本等地区销售成功，并于国内完成发布产品。三是应用工具如数字人、数字孪生、NFT数字藏品、AI生成内容，国内3D内容生成软件开发商“泽森科工”完成数千万元天使轮融资、3D视觉技术企业螳螂慧视宣布获得1.38亿元人民币A轮融资；四是一些典型应用场景如虚拟偶像、数字助理、数字资产平台、虚拟会议、智慧城市、教育培训，如虚拟人制作企业魔珐科技连续完成B轮、C轮融资，总金额1.3亿美元。

图1 中国2022年1月到4月元宇宙投资状况（按类别）

2.4 业界实践总结

经过一年多的发酵沉淀，业界对于元宇宙的研讨从概念逐步转向实践。从业务发展角度看，具备元宇宙基因或者元宇宙相关业务的企业是元宇宙产业的引领者，推动业务进程是核心目标；金融产业、内容产业、高校等更多是期望借助元宇宙拓展业务范围或者加强营销与推广。从技术发展角度看，现阶段远远不具备打造完整元宇宙的技术能力，但以数字人、数字场景、XR交互终端为代表的3D能力快速发展，则说明现阶段的元宇宙更加依托3D化建设提供更强交互、更优体验，独立数字身份、去中心化、经济系统乃至社会形态等并非现阶段考虑核心。未来随着业界探索的持续深入，元宇宙产业也将更加丰满、更加多元化。

3 元宇宙概念剖析

对比元宇宙愿景与业界实践，可以发现两者差异巨大，相关研究更加倾向讨论元宇宙的最终目标、技术构成和预期影响，实践则更加强调在产业上如何加快向元宇宙方向的努力。这也正是元宇宙从弱小到壮大发展的过程，更进一步地，可以从以下角度重新认识元宇宙这一新兴事物。如图2所示。

图2 元宇宙概念内涵

3.1 狭义的元宇宙是指一类以3D具现为代表的新业态

元宇宙的终极形态十分遥远，现阶段仅有个别业务能够部分地展现出元宇宙的特征，因此一些具备虚实融合特色的业务、尤其是3D应用类业务，都被称之为元宇宙业务，包括消费领域的虚拟社交、XR业务、虚拟空间，以及产业领域的数字孪生、沉浸教育、虚拟数字人、虚拟办公。未来，也会有更多的业务场景会靠拢为元宇宙业务，如元宇宙旅游、元宇宙电商、元宇宙医疗等。

3.2 广义的元宇宙是指一种理念，也是对于数字化高阶发展的研讨

在虚实融合、共同发展的大方向下，元宇宙代表着人们将对于未来经济社会数字化发展、数字世界与物理世界相互碰撞的最终想象。这种展现不仅仅是技术或者产业、经济等方面，同时还融入了作为人类社会运行的各种规则，如文化、人权、信任、伦理、环境等。Gartner也强调“元宇宙其实不是某一个技术，而是一个技术创新和规则构建的整集，需要从技术、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信任、合规、环境影响等七大维度进行体系性思考”。所有认可这一发展进程的个人、团体、组织均可按照自己的理解讨论未来现实虚拟化、虚拟现实化发展路径、发展方向，思考预期对个人生活、企业生产、政府治理等带来的各种变化。

3.3 从业态到理念落地，元宇宙汇聚多元技术与生态

正如前文所讨论的，元宇宙概念走向取决于技术和产业发展，不论是元宇宙业务的研发，还是元宇宙理念的践行，都需要虚实融合技术与产业深度协同。其中，3D能力、AI能力、区块链等往往又作为典型代表被称之为“元宇宙能力”，XR、脑机接口则被称之为“元宇宙入口”，而一些不是当前明显短板的领域则并没有被过分强调。但毋庸置疑，未来的元宇宙生态一定将贯通基础设施、使能技术、平台能力、垂直行业等领域，最终碰撞形成灿烂的元宇宙生态圈。

4 元宇宙产业影响分析

尽管元宇宙提出至今不到两年，但一些方向性的趋势正在逐步显露，连带反应与影响也在不断显现。Meta认为元宇宙将首先对创建技术和基础设施的行业产生直接带动作用，如图形处理器、AR/VR头显、虚拟社交平台、区块链，并可能会游戏、社交、在线零售、教育、医疗等行业造成间接影响，为这些行业提供技术支持与业务空间，创造新的就业机会，进一步“催化”经济，提高生产力。Meta的分析更多基于行业相关性分析元宇宙的产业价值，而在具体影响方式上，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理解。

4.1 元宇宙描绘了产业未来发展方向

元宇宙所描绘的目标，基本上囊括了人们对于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的所有设想，亦或为互联网发展设立了一个终极目标。在这个最终目标的引导下，各方都在思考未来发展的路径以及现阶段的“切线”走向。可以发现业界对元宇宙应用的期盼逐步聚焦于两方面：一是消费元宇宙将使得用户从在线时代走向在场时代，带来视觉、听觉、触觉全方位立体空间的体验；二是产业元宇宙将助力企业生产从数字孪生走向数字伴生，最后实现数字原生，推进网络化、数字化、智能化走向更加高阶的阶段。当基本方向确定后，剩下的将都是如何开展技术研发，如何推进商业转化等具体事物的落实。

4.2 元宇宙极大振奋了互联网产业信心

元宇宙概念诞生前，互联网企业正经受平台垄断、用户隐私、创新乏力等问题，在内容载体、传播方式、交互方式、参与感和互动性上长期缺乏突破。元宇宙浪潮极大刺激了互联网企业，为产业指明发展方向与广阔的蓝海空间，Meta测算元宇宙将会为全球贡献2.8%的GDP。Gartner预测“到2026年，25%的人每天将至少在元宇宙中工作、购物、学习、社交或娱乐一小时”，“全球30%的企业机构拥有用于元宇宙的产品和服务”。这对于互联网产业乃至整个信息通信产业都是极大利好，信心刺激之下，各种资金快速流入，产业创新也在不断加快。

4.3 元宇宙提供跨界交流舞台，加快融合创新

元宇宙具备强大的舞台效应，它不仅将传统ICT行业的参与者汇聚到一起，也将其他垂直行业的服务商带到了同一平台，之前专门服务于游戏的图像渲染、3D建模企业发现可以在工业中发挥作用，专注于影视领域的CG（电脑制作）公司开始探讨能力封装与市场拓展，基于区块链技术可以开创奢侈品NFT，游戏引擎可以搭建智慧楼宇和智慧园区运转模型，融合创新由此步入全新发展阶段。

5 元宇宙未来发展展望

随着时间推移，元宇宙热度也在不断减退，产业也更加趋于冷静，元宇宙需要长时间发展也基本成为相关方的共识。扎克伯格也表示元宇宙是一个时间概念，是一个“奇点时刻”，只有各方面条件全部具备后，才能够将人类带入虚实交互的世界。在此前，更多是各项软硬件能力、行业应用与产品的孵化。通过产业动态和资本市场分析，也可以发现元宇宙大赛场已成规模，一些短期内具备应用场景，远期内又具备想象空间的赛道将快速成长，未来可能会孕育出一批小巨人企业，而产业巨头们的持续转型以及政府和资本的有力加持，也将为消费元宇宙、工业元宇宙等特殊业态的发展提升信心，推动元宇宙更加健康的发展。

5.1 元宇宙技术能力孵化步入快车道

在长期虚实融合的愿景牵引下，各种元宇宙能力也将快速发展。一是各类3D化能力及相关硬件如图形处理器的迭代演进，3D建模、图形渲染、虚拟物品制作生成、数字仿真模拟、体积视频等领域有望迎来黄金发展期，特别是物理实体数字化或者数字模型物理化涵盖领域多、应用领域广，未来数字仿真技术将会在强调专业性的同时兼顾能力的易用化发展。二是XR设备作为事实上的“元宇宙入口”，也将迎来快速发展期，消费级XR设备的成长也将带动产业链茁壮成长，设备本身需要芯片、显示、光学器件、眼球捕捉等基础产业发展，全方位的交互体验则需要视觉、动作、手势、语音、听觉等的全方位配合，带动空间音频、触觉手套、肢体捕捉等更多软硬件技术的发展，可以预见的是，XR终端突破所造就的价值空间将不逊于智能手机所带来的市场价值，相当于再造一个移动互联网时代。三是各类元宇宙需求之下，必将带动网络、算力、AI等技术的发展，如算力网络、AI 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芯片，这些领域的发展将助力元宇宙的规模化突破。

5.2 元宇宙应用场景将持续丰富拓展

众多消费元宇宙应用中，数字人和3D空间是当前最符合企业和个人期待的两个领域。数字人应用领域将逐步从影视、动漫、游戏等泛文娱领域向主播、教育、医疗、金融等方向发展，强化内容、IP融合外，带动“元宇宙+”行业赋能加速。3D空间在交互性、参与感、沉浸感等方面都强于2D平面，特别是在会议培训、商务接待、大型活动等领域，3D空间能够突破空间束缚、最大程度还原一部分线下体验。

在产业元宇宙方向，工业元宇宙整合既有数字化转型、工业互联网发展基础，在系统性、可视性等都得到较强提升，效果已在航空、制造、能源领域得到验证。在宏观经济低迷、疫情冲击、消费需求等的冲击下，企业对于数字技术提质增效的需求更加旺盛，各类行业元宇宙应用也必将崛起。

5.3 专精特新小巨人的加快崛起

腾讯、微软、Facebook等互联网巨头发展，基本都会延续从单体工具到应用再到生态的演变过程，在元宇宙奇点临近前，元宇宙赛场上也将呈现单赛道发展、多轨并行的状态。

回顾元宇宙的发展历程，参与企业已不局限于传统ICT产业链，已扩充至内容制作、消费品、金融等行业的企业。这些企业围绕自身需求，打造数字空间、发布数字藏品、聘用虚拟员工，期望通过元宇宙实现新一轮的营销与产业升级。早期主导推进元宇宙发展的Meta、英伟、高通在占据先发优势的同时，受制于既有业务的牵制，均放缓了布局元宇宙业务的脚步、选择聚焦个别领域，往往在新赛道的创新与开拓不足，相比之下，创业公司一直ALL IN单赛道中，更加有望成长成为专精特新小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