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及参与程度的影响研究
2022-12-07晁娜娜崔宇彤逯婷杨汭华
晁娜娜,崔宇彤,逯婷,杨汭华
(1.山西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2.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
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中,“稳住农业基本盘”成为主基调,面临不确定性及气候变化挑战,通过农业保险保障粮食生产已是国际普遍做法[1]。近年来,我国农业保险发展取得显著成效,2020年农业保险保费收入达814.93亿元,跃居全球最大农业保险市场。2021年玉米、水稻和小麦三大粮食作物承保覆盖率已超70%。我国现行粮食作物保险主要为物化成本保险,完全成本保险、收入保险等新型产品仍处试点阶段。虽然农业保险已逐步由保成本向保收入转型,但保障水平还有待提高。同时,我国农户基数较大,在此高水平覆盖率下,仍有扩面空间。《关于2022年银行业保险业服务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通知》明确提出“提高小农户农业保险投保率”。现行政策性农业保险在各级财政支持下,农户仅需缴纳20%左右的保费。然而,个别农户对于投保农业保险仍然缺乏积极性[2]。作为农业保险的行为主体,农民受到自身学习能力和知识水平的限制,具有有限的在非确定性环境中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判断和决策能力[3]。根据《消费者金融素养调查(2021)》公布的数据,农村地区消费者金融素养水平低于城镇。作为影响消费者金融行为的重要因素之一,农户的金融素养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农业保险的普及、推广和最大效用地发挥,并且决定了未来农业保险的发展趋势和动力。因此,探究金融素养对农业保险参与的影响,对于推进农业保险“扩面增品提标”,加快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助力乡村振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目前学术界普遍接受的金融素养的定义为经济发展与合作组织(OECD)提出的:金融素养是个体为实现金融福利最大化、做出理性决策所需的金融知识、技术、意识、态度和行为的总和。Lusardi和Mitchell[4]通过分析8个国家的受访者对利息复利、通货膨胀和风险分散三个方面问题的答案认为,全世界居民的金融素养水平都很低,即使是在金融市场非常发达的国家,居民的金融素养也普遍不高。然而,人们对自己金融素养水平的认知并不客观,大部分人都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金融素养水平[5]。我国农村居民金融素养水平较低,且存在区域差异和个体差异[6-8]。学术界围绕金融素养对家庭资产与负债、投资和消费等金融行为的影响效应已展开了丰富的研究,主流观点认为金融素养会在居民家庭做出金融决策时发挥作用[9-12]。但是,金融素养对保险参与影响的相关研究较少,且主要集中在商业保险方面。既有研究表明,无论是农村地区还是城镇地区,金融素养都显著促进家庭商业保险的参与[13-16],且主观和客观金融素养均显著增加居民参与商业保险的可能及程度[17]。何学松[18]以设施蔬菜为例,指出推广服务与农户金融素养会促进农户参与农业保险。Liu等[19]基于西南地区的调查数据指出,金融素养可以显著促进农民参与保险,同时对于农业保险、资产保险、健康险和意外伤害保险等险种影响效应不同。然而,农业保险覆盖品种较多,不同险种条款及实施情况有所不同,还少有研究涉及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的影响。
综合来看,金融素养对保险参与影响的相关研究日益引起学者关注。但是聚焦粮食作物保险这一险种的研究还不多见,且深入探讨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程度的分析较为不足,研究数据也比较局限。鉴于此,本文拟从金融素养这一内在动力出发,基于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影响的理论分析,利用中国农业大学2021年“中国农村普惠金融调查”的1 384份微观数据,从金融知识和金融能力两个方面构建金融素养评价指标体系,运用Probit、Tobit模型和工具变量法,实证检验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和参与程度的影响 效应;在此基础上,探讨金融知识和金融能力对保险参与决策和参与程度的差异化影响,为从金融素养角度推进农业保险“扩面增品提标”提供参考。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的影响
农业保险作为一种无形的金融产品,其购买动机及影响因素更为复杂。消费者在做出决策时,还会受到其对产品感官认知的影响[20]。既有文献尝试从保险认知角度对农业保险潜在需求及参保行为的影响进行了研究[3,21]。然而,一方面保险认知变量的衡量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另一方面保险认知变量仅反映了知识层面,无法反映农户运用知识的能力。现有政策大多基于农户可合理判断自身风险状况、完全理解金融产品内容与功能、有能力做出理性决策并购买相应金融产品规避风险的前提假设[10],而这一前提明显不符合我国农村现实。任何涉及到居民家庭的金融政策都不应忽视金融素养的影响[22]。
农户是否参与农业保险是基于参与、不参与两种选择的成本、风险和损失的考虑,农业保险作为一种金融产品,反映了农户在管理风险过程中的消费安排。人们的消费行为很大程度上受到金融知识等因素的影响,较高的金融素养水平有利于优化个人的消费结构[23]。因此,金融素养影响农户对是否参与农业保险的效用比较,进而对农户农业保险参与决策产生直接影响。此外,金融素养主要通过资产配置、产品认知和风险感知三个方面对农户保险决策产生间接影响。金融素养水平能够促进家庭财富的积累[24-25],并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不同家庭的财富差距[26],金融素养高的家庭更有可能制定合理的家庭理财规划[27],持有更多的金融资产[28],增加对农业生产的投资[29],配置不同的金融产品以获取利润或降低损失。同时,保险产品不同于一般商品,其保险合同内容涵盖了保险金额、保费、保险责任、责任免除等一系列条款。金融素养低将使农户对于农业保险产品及服务认知不足或产生偏差,正如经常出现纠纷的理赔环节,部分情况下是农户未理解保险理赔条款,进而影响其对农业保险服务的满意度,导致农户做出不参与农业保险的决策。而金融素养则可以缓解影响保险需求的行为偏差[30]。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对于风险状况和保险产品的认知更为理性,认知偏差较少,处理信息的能力相对更强,对于国家相关支农政策的理解也更为全面,倾向于通过参与农业保险来分散农业风险。此外,金融素养能够提高个人的风险容忍度,使之愿意参与金融市场[31-32],并对风险感知更为敏锐,能够合理利用农业保险等风险管理工具。基于此,本文认为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显著正向影响其保险参与决策。
1.2 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程度的影响
随着金融市场的不断发展,创新型的金融产品层出不穷,其复杂程度对消费者的认知能力与金融素养水平都有着更高的要求。“扩面增品提标”是农业保险改革的核心方向,服务乡村振兴的使命也对农业保险提出更高要求。近年来,完全成本保险、收入保险和指数保险等新型产品不断增多,农业保险保障水平不断增长,农户在做出农业保险参与决策后,即面临不同险种与保障水平的选择。保障物化成本是农户最基本的需要,不同规模、不同区域粮食种植户对农业保险需求呈现差异化[3]。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能够对不同的农业保险产品进行比较和评估,选择适合家庭经营状况的保险产品。金融知识水平越高的家庭,保险参与程度越高[13]。与金融素养较低的农户相比,金融素养较高的农户能够充分发挥其掌握金融知识、具备金融能力的优势,在基本风险管理得到保障的前提下,金融素养高的农户更倾向于支付较多保费来换取更高的保障水平或更全面的风险保障。基于此,本文认为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显著正向影响其保险参与程度。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2021年7月中国农业大学进行的“中国农村普惠金融调查”项目。农户基础问卷内容包括家庭成员基本信息、家庭收入情况、家庭资产情况、三农保险认知与三农保险参与情况、家庭负债情况、家庭消费和互联网采用行为、金融知识。调查涉及山东、辽宁、四川和江西4个省份,其中山东、辽宁为首批完全成本保险和收入保险试点省份,四川为首批政策性农业保险试点省份,江西为特色农业保险试点省份,可以充分反映农业保险发展情况。调查采取分层抽样方法,每个省随机抽取1~3个市,每个市随机抽取2~3个县区,由受过培训的调查员与农户一对一进行问卷访谈。调研共获取样本1 704个,由于疫情原因,样本分布略有影响,山东省德州市陵城区271户、潍坊市高密市301户、济宁市鱼台县245户,辽宁省阜新市阜蒙区233户、辽阳市辽阳县215户、铁岭市铁岭县282户,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90户,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52户、广安市岳池县15户。剔除掉不种植粮食作物的样本,最后保留1 384个样本。
2.2 变量选择
1)被解释变量: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和参与程度。本文重点讨论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决策行为的影响,因此,本研究的因变量是农村居民的粮食作物保险参与情况。根据问卷中的问题:“您购买了下面哪些保险?支出了多少元的保费?”,若粮食种植户选择了农作物保险,则记为1(参与),其余为0(未参与)。同时,借鉴秦芳等[13]的研究,用“单位面积农业保险保费支出”来衡量农户粮食作物保险的参与程度。
2)核心解释变量:金融素养。中国农村普惠金融调查问卷中金融知识部分共设有14个问题。学者普遍认为受访者回答错误与不知道所代表的金融素养水平不同[13,33]。因此,本文借鉴尹志超和张号栋[26]、苏岚岚和孔荣[34]的做法,选取利率、通货膨胀、汇率、金融产品、是否持有活期存款、是否持有定期存款、投资风险测算等变量,进而形成包含11个变量的受访者金融素养指标体系(表1)。其中,对于利率、通货膨胀、汇率、金融产品问项分别构建2个哑变量:第一个哑变量指受访者是否知道该金融概念,知道赋值为1,不知道赋值为0;第二个哑变量指受访者是否正确计算/持有该变量,正确计算/持有赋值为1,计算不正确/不持有赋值为0。
表1 金融素养指标体系Table 1 Financial literacy indicator system
目前关于金融素养的测度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构建金融素养指标体系,采用因子分析法进行度量;二是选定相关金融问项,采用分值加总法进行度量。由于因子分析法既考虑到不同因子的贡献度,又克服了权重确定的主观性,因此,本文主要采用因子分析法测算受访者的金融素养。运用SPSS26对数据进行效度与信度检验,结果显示克隆巴赫Alpha为0.723,KMO为0.673,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P值小于0.001,说明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因子分析显示,上述11个变量有5个不同载荷的主因子,分别为基础知识因子、产品认知因子、汇率知识因子、决策因子和风险因子,累积方差贡献率为76.995%。根据主因子得分、旋转后的因子贡献率及累积方差贡献率计算因子综合得分,进而将其转化为百分制,作为金融素养得分。转化公式参照乌云花等[35]的研究,计算方法为:
式中:FLi为农户金融素养得分,Fi为因子综合得分。
3)控制变量。参照已有研究,选取可能影响粮食作物保险参与的控制变量,主要包括农户家庭特征、生产特征、风险特征和区域特征。表2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变量说明及描述性统计Table 2 Variable defini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2.3 模型选取
1)Probit模型。由于粮食作物保险决策变量为二元离散变量,因此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决策的影响分析主要采用Probit模型,具体为:
式中:P为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的分布概率,Yi表示第i个粮食种植户的保险参与决策,FLi为第i个粮食作物种植户的金融素养得分,Xi为控制变量,Ф是标准正态分布的函数符号,α0、α1、αi为待估参 数,εi为扰动项。
2)内生性处理。学者认为金融素养与金融行为之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22,36],同时,考虑遗漏变量或变量测量偏差等原因可能导致内生性问题[11]。因此本文采用IV-Probit模型来处理内生性问题。对于金融素养的工具变量,学者们并未达成一致,其中,“同村除自身以外的其他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采用较多。考虑到同村种植户金融素养因异质性而产生的差异,采用“同村除自身以外的同等规模阶层的其他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作为工具变量,即按照农户的实际种植面积,分为0.67 hm2以下、0.67~3.33 hm2、3.33~13.33 hm2、13.33 hm2以上4个层次,某受访者的金融素养工具变量为剔除其金融素养后所在村庄同等规模阶层的其他受访者的平均金融素养。
3)Tobit模型。由于未参与粮食作物保险的种植户保费支出为零,即粮食作物保险的单位面积保费支出是截断数据,因此本文采用Tobit模型进一步估计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程度的影响。具体模型为:
式中:PREi表示第i个粮食种植户支出的单位面积保费,FLi为第i个粮食作物种植户的金融素养得分,Xi为控制变量,α0、α1、αi为待估参数,εi为扰动项。
3 结果与分析
3.1 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与保险参与行为分析
1)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情况。依据因子分析法测量结果,受访者金融素养得分均值为21.746(表2),可见,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相对较低,主要是超过一半的受访者金融素养得分小于20 (表3)。分规模来看,0.67 hm2及以下种植户金融素养均值为20.461,规模0.67~3.33 hm2、3.33~13.33 hm2和13.33 hm2以上种植户金融素养均值分别为22.119、29.466和22.940,表明不同规模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存在差异,这也为本文工具变量的选取提供了依据。
表3 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基本情况Table 3 Basic information on financial literacy of grain growers
2)粮食种植户保险参与情况。受访者中83.2%购买了农业保险,16.8%未购买农业保险(表2)。而愿意购买农业保险的种植户占60.3%,无购买意愿种植户占39.7%,其中无购买意愿但有实际购买行为的种植户占59.0%,究其原因,干部宣传动员(69.45%)为主要原因。可见粮食种植户在低意愿现实下之所以参与农业保险,更多是由于外因的推动,而非源于其内在认知动力。全样本结果显示,虽然超过一半(65.01%)的受访者认为农业保险比较重要,但是对于农业保险的了解程度较低,不足一半(44.23%)的受访者知道农业保险有保费补贴。关于购买农业保险的原因,干部宣传动员购买(73.22%)、从众心理(13.08%)、农险能有效补偿损失(12.99%)、有保费补贴(11.85%)为主要原因;关于未购买农业保险的原因,没必要买保险(59.14%)、周围人都没买(15.05%)、赔款太低(13.98%)、不晓得在哪儿买(13.44%)为主要原因。可见粮食种植户农业保险参与比例虽然较高,但农业保险认知程度较低,对农业保险的保障功能了解不足,而外界的宣传教育可以显著提高粮食作物保险投保率。
3)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与保险参与行为的相关关系分析。分群体来看,购买农业保险者金融素养平均得分22.552,未购买农业保险者金融素养平均得分17.748。金融素养与农业保险参与决策和参与程度的相关关系显示(表4),随着金融素养得分的提高,未参保种植户比例越来越低,参保种植户比例则越来越高。可见,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的高低与其保险参与决策呈现正相关关系。就农业保险参与程度而言,在参保户中,随着金融素养得分的提高,其保费支出虽略有波动,但整体呈现增多趋势,表现出对农业保险参与程度加深。
表4 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与保险参与的相关关系Table 4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financial literacy level of grain growers and agricultural insurance participation
3.2 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的影响分析
为检验模型稳健性,本文依次加入金融素养变量、农户家庭特征和生产特征变量、风险特征和区域特征变量,结果显示金融素养变量的系数估计效果较为稳健,限于篇幅,省去该过程结果。表5给出了包含全部变量的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的实证回归结果。结果显示,金融素养显著正向影响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表明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的提升,能够使粮食种植户合理运用金融知识,选择合适的风险分散工具,进而提高参与农业保险的概率。
表5 粮食种植户保险参与决策模型估计结果Table 5 Estimation results of insurance participation decision-making of grain growers
从其他变量结果来看,年龄显著正向影响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年龄平方显著负向影响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表明年龄和粮食作物保险参与间存在非线性关系,呈现倒“U”型影响。随着年龄不断增加,粮食作物种植户的知识储备不断增加,对于农业保险的认知不断加深,因此更倾向于采用农业保险这一风险管理工具。然而,随着年龄的进一步增大,粮食种植户的认知能力、接受能力等有所下降,对于农业保险的认知也会相应降低,且受体能制约,耕种面积一般较小,因此,购买农业保险的概率降低。受教育年限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呈显著正向影响,表明粮食种植户文化水平越高,其认知范围越广,对农业生产过程中的风险认知越明确,对农业保险的保障作用越了解,在可承受范围内能够做出合理的分散风险的决策。
加入合作社、采用生产性服务外包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均具有正向作用。加入合作社和采用生产性服务外包均是带动小农户发展适度规模经营的方式,一方面,依托组织化的生产方式,同时受社员等的影响,其对农业政策了解程度相对更高和更全面;另一方面,农业经营性收入对其家庭重要性相对较高。因此,表现为更愿意采用农业保险来分散风险,保障生产经营的顺利进行。
损失经历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具有正向作用,而收入波动则呈现显著负向影响。损失经历更多考察粮食作物种植户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自然风险的经历情况,有此经历的种植户更倾向参与农业保险来分散生产风险。然而,我国现行政策性农业保险主要为物化成本保险,主要保障自然风险,尚未覆盖市场风险。因此,对于遭受收入波动的种植户而言,保障程度相对较低,有可能影响其保险参与决策。此外,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在不同省份之间呈现显著差异。
在Probit模型基础上,进一步检验内生性问题。Wald内生性检验显示,在5%水平上拒绝不存在内生性的假设。同时,第一步回归的F统计量伴随概率为0,工具变量在5%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金融素养。同时,弱工具识别检验结果显示,AR的P值在5%、Wald的P值在10%水平上显著,表明本文所选择的工具变量不是弱工具变量。Iv-Probit模型给出了工具变量法第二阶段的估计,结果显示,金融素养对于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呈显著正向影响,且与基准Probit回归结果相比,Iv-Probit回归结果中的金融素养边际效应有所增大,说明若忽视内生性问题会低估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的影响。整体而言,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的提升可显著提高其参与农业保险的概率。
3.3 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程度的影响分析
由表6可知,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得分越高,作物保险单位面积保费支出越多,农业保险参与程度越深。这一结果隐含的意义可能是:其一反映出对不同种类粮食作物保险的需求;其二反映出对高保障水平农业保险参与的潜在意愿。值得注意的是,此处作物保险保费为农户自述保费,可能与实际作物保险保费存在差异。然而,这一自述保费可以反映粮食种植户对现行农业保险的心理感知价值和心理支出预期。同时囿于新型农业保险产品试点有限,且现行保险保障水平不可自主选择,可能会弱化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对保险参与程度的影响。
表6 粮食种植户保险参与程度模型估计结果Table 6 Estimation results of insurance participation degree of grain growers
考虑到金融素养涵盖知识理解与知识运用两个方面。结合金融素养指标体系因子综合得分,将金融素养进一步分为金融知识(基础知识因子、产品认知因子、汇率知识因子)和金融能力(决策因子、风险因子),分析其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和参与程度的影响,结果见表7。可知,在投保阶段,农户金融能力对其保险参与决策呈现显著正向影响,表明在这一阶段农户对于资产的分配及风险的测算对其行为影响更大。在保费支付阶段,农户金融知识呈现显著正向影响,而金融能力则呈现显著负向影响。表明做出行为决策之后,粮食种植户掌握的相关知识越多,其越倾向于支付更多保费换取更高的保障水平或更全面的风险保障,而对于资产的分配和风险测算等运用能力又会使其综合考虑各类因素,如家庭其它消费、保险产品保障效果等,进而降低其对作物保险的保费支出。因此,金融素养的提升不仅要重视金融知识的宣传,同时还要注重农户金融能力的培养;农业保险产品的推广不仅要关注投保前的条款介绍,同时还应聚焦农业保险产品体系的完善和保障水平的不断提高。
表7 金融知识、金融能力模型估计结果Table7 Estimation results of financial knowledge and financial capacity
3.4 稳健性检验分析
为检验金融素养对粮食作物保险参与决策和参与程度影响的稳健性,参考现有研究,采用分值加总法度量金融素养再次进行回归。结果显示,金融素养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均显著为正(表8),表明金融素养的提升可以提高粮食作物种植户农业保险参与概率和参与程度这一结论具有较强的稳 健性。
表8 稳健性检验模型估计结果Table 8 Robustness test estimation results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研究表明,我国粮食种植户金融素养水平较低,不同类型农户之间金融素养存在差异。虽然调研 结果显示粮食种植户参保比例较高,然而农户参保意愿明显低于其行为决策,促使其做出参与决策的主要原因在于政府的宣传引导,而非其内在认知的强化。
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同村相同规模阶层的平均金融素养能够有效代表农户金融素养水平,说明相同规模阶层农户之间的金融素养存在一定的关联性,在提升农户金融素养水平过程中应注意其群体效应。同时,金融素养水平与粮食种植户的保险参与行为呈正相关关系,金融素养水平的提升显著增加农户对农业保险参与的概率和保费支出。在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的“扩面增品提标”路径中应高度重视农户的主体性,通过提高农户金融素养,实现外部引导与内生动力的有机结合。此外,在农业保险参与的不同阶段,金融知识与金融能力的影响有所不同,在参与决策阶段,金融能力的影响效应 大于金融知识;而在参与程度阶段,金融知识与金融能力则呈现不同的影响方向。因此,在提升农户金融素养水平过程中应兼顾知识与运用能力的双重培养。
4.2 建议
1)强化金融宣传教育。一是重视基层政府在农业保险推广工作中的宣传引导作用,将涉农金融知识和农业保险加入基层政府培训体系,建立常态化培训制度,提升基层政府农业保险水平;二是深入推进金融知识入校、下乡活动,整合金融机构力量,促进金融知识普及,降低农户获取金融信息的成本;三是充分发挥农业保险基层工作人员和协保员的作用,重点讲解保险条款及索赔流程、查勘定损标准、不同保险产品差异,培育农户的保险理念;四是借助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程,充分发挥其在农户金融素养提升过程中的带动作用。
2)注重差异化素养提升。一是注重农户金融知识与金融能力的双重培养,建立基层实训基地,搭建农户教育培训和实践实习平台,整合各类培训内容,构建专项培训+普及技术的一体化培训体系,配套培训成效跟踪调查;二是针对不同金融素养水平、不同决策阶段的农户,金融素养教育侧重点应有所不同,开展差异化培训,参与决策阶段,在对农户讲解基本金融知识的基础上着重提高农户资金配置、风险评估和损失收益计算等能力;参与程度阶段,则着重强化不同产品的比较,丰富农户金融知识,构建多元化宣传培训渠道,通过“面授+网络视频”结合的方式,增强金融教育的有效性,切实提升金融服务乡村振兴效率。
3)加强金融安全教育。一是营造良好的农村金融环境,拓宽农村信息交流与共享平台,通过“农家书屋”“农家讲堂”等平台打通不同群体信息沟通网络;二是加大金融监管力度,加强农业保险业务监管,对于农业保险参保过程中的违规行为及时发现、及时处理和及时整治;三是提升农户甄别信息的能力和维权意识,在科技赋能保险进程中搭建维权平台,畅通举报渠道。
4)丰富农业保险产品。一是持续优化农业保险制度,切实调查农户农业保险需求,丰富农业保险产品供给,设置多级保障水平,给予农户充分选择权;二是加强农业保险从业人员知识水平,有效帮助农户结合自身经营特征和当地生产经营特点,选择相适宜的农业保险产品,提高分散风险的有效性;三是加大新型农业保险产品宣传力度,发挥农户金融素养在保险产品选择中的自主性,提高农户农业保险参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