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撰深究 集之大成——简评《青海民间刺绣图录》

马光星

冶存荣先生编著的《青海民间刺绣图录》问世后，我翻看多遍，欣喜不已，感慨良多。感觉此书信息量大，内容丰富，收入的各种图片几乎囊括了青海各个民族的刺绣精品。民族服饰是一个民族外在形象的标志，而刺绣图案则是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用于家庭生活、公共建筑、各种礼仪等诸多方面的装饰、互赠，除了使用，更有审美价值。当我对《青海民间刺绣图录》中一幅幅图案加以欣赏时，感觉到民间刺绣图案种类之繁盛，绣织工艺之精湛，文化蕴含之深厚，为之叹服、大开眼界。

一、《青海民间刺绣图录》纵贯源流，横向拓展，对民间刺绣资源的整合尚属首次

本书大体分为文字介绍和图案展示两大部分，所述内容不仅系统全面，而且突出了地域性和民族性。可以看出，作者作为本书的编著，从实地考察、积累资料，最终形成文本，着实呕心沥血，久久为功，集为大成。本书从石器时代、青铜时代乃至历朝历代，结合各个民族在不同时期的经济文化，追溯刺绣的产生和发展的历史，纵贯源流，脉络清晰。

横向展示方面，所介绍的刺绣题材和内容涉及青海的各个民族和诸多领域，对刺绣的分类和区分也很明晰。既有使用类、装饰类、礼仪类、工艺类等综合分类，又有辫筒、腰带、钱褡、围肚、鞋袜、针扎、枕顶等造型分类。琳琅满目的绣品，表明了它与人们实际生活的密切联系。儿童和成年人在生活中离不开刺绣装饰，去世的老人要枕上龙凤寿枕，穿上绣有莲花的鞋袜进棺入殓，告别人世。本书的编著者对此有详尽的介绍，书中写道：“刺绣波及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贯穿整个人的一生，高原人民爱美之心如此顽强的表现出来。”

二、《青海民间刺绣图录》视野宽阔，考究深入，见解新颖

从以往的学术研究成果来看，不少著述只是对某个民族的服饰和绣织品作专题研究，其内容所涉及的范围，仅限于这一民族本身。而《青海民间刺绣图录》则着眼于青海各地及各民族的刺绣工艺的抢救挖掘和资源整合，提高了本书的学术品位。

作者在考究刺绣工艺时，除了引经据典、探究出土文物，还举证民间收藏实物，加以分析介绍，厘清了刺绣的类别、式样及生活中的使用功能、装饰美化等情状，深入挖掘青绣的文化蕴涵，探寻其多种功能和审美意识，从一种新颖的视角、较深的学术层面上阐释了青绣的价值和意义，加深了人们对刺绣艺术的认识。譬如，原始社会时期古人们使用骨针、古锥等缝制皮衣；从《史记·夏本纪》记载的“织皮昆仑”推断戎人在皮革或毛织品上的刺绣；直至近古，刺绣工艺的传承发展以民间和寺院为主，代代相沿，长盛不衰。

本书从丝路文化的分析比较来考证刺绣工艺，进一步拓展了刺绣工艺的广阔领域。河湟是羌中道、丝绸南道、唐蕃古道的重要通道。自古以来，草原文化、中原文化、宗教文化、西域文化等多种文化与河湟文化交汇融合、并行发展。本书结合海西州都兰县热水墓葬遗址出土的文物中发现的刺绣残片、衣饰图案等实物，证实刺绣工艺的丰富和发展，离不开各种文化的交融互鉴。

本书还提到墓葬出土织锦，有些是西方艺术形式。这一点，引起了我的联想。大约在公元前一世纪，中国的丝绸就已输出到了中亚、西亚和欧洲，到了萨珊波斯时期，波斯人也掌握了制造丝绸的技术，在其织物中以波斯锦最为著名。而波斯织锦向中国境内返销时，也曾在中国西部地区一度风行。值得思考的是，土族盘绣与波斯织锦的制作，所使用的一针二线技法大体相似，孰前孰后，需要研究。

三、《青海民间刺绣图录》凸显民间刺绣各有千秋，兼容并蓄

刺绣的民族特色分别表现在题材、技法、信仰、审美等诸多方面。

譬如，藏族刺绣沉浑朴厚，除了吸收和借鉴唐卡的构图手法，又学习汉族刺绣的技艺；蒙古族刺绣简练古朴，描摹自然，透出游牧民族性格中的豪放大气；土族刺绣富丽繁缛，构图精细，技法独特；回族和撒拉族刺绣清雅秀丽，美艳丰实；汉族刺绣博采众长，手法丰富多彩。

由此看来，本书为读者展示的每一件织品，每一幅构图，每一种技法，每一段文字介绍，无不给人以这样的印象：民间刺绣，闪烁着一个民族形象特有的光彩，浸润着绣娘们指尖上的聪明才智，以民族和民间特有的艺术形式编织起青藏高原上多姿多彩的山水诗、花卉图、风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