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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英杰教授基于“癌浊”病机理论治疗肾癌初探*

2022-11-27赵林林王艳亭杨仕蕊王晓群李小江肖贤贾英杰

天津中医药 2022年7期
关键词:肾癌英杰黄芪

赵林林,王艳亭,杨仕蕊,王晓群,李小江,肖贤,贾英杰

(1.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天津 300381;2.国家中医针灸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天津 300381;3.济南市第四人民医院,济南 250031)

肾癌又称肾细胞癌(RCC),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1],在中国泌尿系统肿瘤中发病率位居第二[2]。手术切除是治疗早期肾癌的首选方法,但多数肾癌确诊时常为中晚期,且对放、化疗、靶向等治疗不甚敏感,加之原发或继发耐药事件的发生,肾癌西医疗效局限。中医无肾癌病名的记载,贾英杰教授根据本病血尿、腰痛、腹部肿块等临床症状体征,认为其属于“肾积”“血尿”“腰痛”等范畴。中医通过辨证论治,可有效改善肾癌患者的生活质量、提高生存期和治愈率,并可减轻抗肿瘤治疗的毒副作用、减缓耐药、缓解并发症。全国名中医贾英杰教授从医30余年,以“黜浊培本”法为指导治疗本病,验效颇佳。

1 基于“癌浊”论本病病因病机

“浊”是《黄帝内经》的“元概念”,与“清”相对,本义是饱含泥沙杂物的污水。《黄帝内经·灵枢篇·阴阳清浊第二十四》曰:“受谷者浊,受气者清……清浊相干,命曰乱气。”提出清浊相干而为病的病机观点。贾英杰教授在总结经典的基础上,认为“阴血浊”为癌病患者共同特征,并提出癌病浊环境的概念。针对于肾癌,贾英杰教授认为本病主要病位在肾,常累及脾、肝、肺等多个脏腑,外感湿热、饮食不节、情志失调、肾精不足为本病的主要病因。正虚是本病的内在因素,肾癌患者常禀赋不足、劳累过度、年老体弱等,日久导致肾精亏损,浊邪氤氲于体内,壅滞三焦,使得气机阻滞,气血运行不畅,瘀聚成毒,毒浊胶结,形成浊毒;且肾气不足,气不摄血,血溢脉外,与浊相合,形成瘀浊;浊毒瘀浊蕴结腰部,日久形成癌浊,癌浊久蕴不解,胶结不化,克伐经络脏腑,使得气机阻滞,气血运行不畅,更进一步加重浊、毒、瘀的胶结,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发为本病。贾英杰教授认为其发病的根本原因在于脾肾亏虚,浊邪是肾癌发生发展的重要因素。浊毒、瘀浊是肾癌疾病发展过程中的重要病理产物,两者相合发为癌浊,癌浊外滞形体,内伤脏腑,久之发为癌瘤,随着病情的进展癌瘤不断耗散正气,机体由实转虚,进一步加重正虚邪实的局面。

2 辨治特色

在本病的治疗中,贾英杰教授认为“唯补肾为先,而后随邪之所见者以施治,标急则治标,本急则治本,初痛宜疏邪滞,理经隧。久痛宜补真元,养血气”。尤其重视脾肾,滋补先后天之本,培本固元,燮理阴阳,兼以解毒散瘀黜浊,因势利导,给浊出路。并提出旺气以磨积,重用黄芪,兼以行气,畅通三焦、疏通表里。临床辨证特色总结如下。

2.1 固本培元,尤重脾肾,燮理阴阳 肾主一身水液代谢,脾主运化水湿,脾肾俱虚,三焦气化失司,水液运行障碍,轻则为湿,重则为水,郁而化热则为湿热,阻碍血液正常运行输布则为瘀血,日久生毒与浊相合则为浊毒,湿热、瘀血、浊毒三者相互胶着,终成癌浊。贾英杰教授认为肾癌患者治疗当兼顾脾肾,培补先天,健运后天,先后天之间相互补充方可无虞,气血津液方才化生有源。

肾虚为本病发生的关键因素,而本病在进展过程中又会进一步影响肾脏的藏精、气化及主水等功能,患者多出现尿频,口干咽燥,头晕耳鸣,腰膝酸软,五心烦热,形体消瘦,舌质红,少苔或无苔,脉沉细无力,甚则出现蛋白尿及血尿,终致肾功能衰竭,因此肾元的盛衰直接决定了本病的发生、发展及预后,治疗需以维护肾气,燮理阴阳为根本,贾英杰教授强调本病补肾应以平补为主,力求增一分元阳,复一分真阴,不主张使用滋腻之品,临证多微温补气,常使用川续断和桑寄生、杜仲和牛膝等对药配伍生黄芪、党参等。而滋养肾阴亦少用龟板等滋腻之品,喜用六味地黄丸、二至丸加减。温补肾阳常用干姜、淫羊藿、巴戟天等;阴虚火旺者多加牡丹皮、黄柏、知母等滋阴降火;水肿明显者多加薏苡仁、猪苓、桂枝等温阳利水。

“脾为肾使,治先天应重调后天”,贾英杰教授认为,脾胃虚弱贯穿本病发生发展全过程,健运脾胃尤为重要,用药宜轻,循序渐进,随症加减,细水长流。补脾不宜用药过猛,以防碍脾,忌用大剂量滋腻补药,临证常选用党参、生黄芪益气健脾;薏苡仁、白术健脾利湿;鸡内金、焦三仙消食导滞。针对西医抗肿瘤治疗引起的胃肠道反应,贾英杰教授认为此时要病攻我补,避其锋芒,中焦为枢,补中可旁及四维,当斡旋中州,顾护胃气,以截断药毒伤中之势,方用五味异功散加鸡内金、檀香、砂仁等健脾醒脾、和胃消导;抗肿瘤治疗后期药毒直中脾胃,气机不畅,运化失司,切不可一味补气健脾,当先消胀除满醒脾祛积,常用山楂、鸡内金、神曲、半夏、砂仁等。

2.2 罢黜癌浊,因势利导,给浊出路 贾英杰教授认为本病与浊邪密切相关,《篇海类编·地理》中云:“浊者,不清也。”肾癌患者脾肾俱虚,日久三焦气化失司,“浊”之物不能排泄,蕴结体内,浊邪内生,产生浊环境,浊邪氤氲,机体内环境稳态失衡,气机升降失常,水液代谢障碍则痰湿内生;气血运行不畅,气病及血则瘀血内阻。痰湿、瘀血等病理产物在体内蕴藉成毒,与浊相合成为浊毒,浊毒久蕴不结,胶着难化,化生癌浊,癌浊性烈善变,容易伤及脏腑,使病情缠绵难愈,也可使之急骤发展。因此贾英杰教授认为本病治疗中芳香化浊、解毒化瘀、泄浊不厌早,截断癌瘤进程,黜浊常需给浊出路,方才可浊祛正安。

2.3 旺气磨积,重用黄芪,兼以行气 “正虚之处,便是留邪之处”,贾英杰教授由此提出“旺气磨积”论,意在养正积自除,除积正自复。旺气不仅有单纯补气之意,更有“以调代补”恢复机体屏障功能的深刻含义。旺气当以益气为基础配合扶阳、益阴等法,益损宣正,升清降浊,调畅气血,则补而不滞,使得正气得复而奋起攻邪,恢复机体气血阴阳的动态平衡,以此逐渐消磨积聚[3]。本病后期患者多表现气血严重亏虚,重病还需重剂医,非重剂不足以撼重病,贾英杰教授临证喜用黄芪,《神农本草经》载:“黄芪味甘,微温,主痈疽,久败疮。”黄芪直入中土,畅运三焦,补虚而不恋邪,可配伍益气温阳、滋阴养血之品以使正气渐复,气血调畅[4]。肾癌后期阴阳失调,脏腑功能虚损,气血两亏,多表现为气短、乏力,故宜扶正为主兼以祛邪,临证常以黄芪挂帅,初用30 g投石问路,逐渐递增,最多可达120 g[5],并常配伍生地黄、石斛等养阴之属,取“阴中求阳”之意,屡获佳效。

3 典型病案

患者男性,84岁,初诊时间:2020年10月9日。

现病史:患者2018年4月体检时发现左肾占位,无肉眼血尿,无排尿困难,无尿频、尿急、尿痛,无腰腹部疼痛等不适,2018年4月27日泌尿系增强计算机断层扫描(CT)示:左肾肿瘤,考虑侵犯肾窦,于2018年5月22日在全麻下行左肾根治性切除术。术后病理:左肾高级别肾细胞癌,考虑为乳头状肾细胞癌。2020年9月27日行外周血基因检测示:PD1/PDL1类抑制剂相对获益较低。考虑年龄及体质因素未行放化疗治疗,今为求进一步中西医结合治疗来本院就诊。刻下症:患者神清,精神可,双下肢轻度水肿,偶有恶心,食欲不佳,胃脘痞满,无胸闷胸痛,纳可,寐欠安,大便干结,每2~3日1行,小便可,舌红苔黄厚腻,脉弦数。

诊断:癌病,肾癌。

辨证:气虚血瘀,癌浊内结。

治法:益气活血,解毒祛浊。

处方:黄芪 30 g,川芎 10 g,当归 10 g,白芍 15 g,生地黄15 g,猫爪草15 g,白花蛇舌草15 g,夏枯草 15 g,莱菔子 15 g,厚朴 15 g,香附 10 g,鸡内金 15 g,生大黄 10 g,焦槟榔 10 g,枳壳 10 g,抽葫芦10 g,车前子 15 g,郁金 10 g,姜黄 10 g。共 14 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

2诊(2020年10月23日):诉诸症好转,纳可,寐安,二便调。舌红苔薄黄脉弦细。原方去车前子、抽葫芦,黄芪改为60 g,共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

3诊(2020年11月6日):诉诸症好转,纳可,寐安,二便调。舌红苔薄黄脉沉弦。原方加杜仲15 g,牛膝15 g,党参15 g。共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

患者以此方为基础,后复诊时随症加减,坚持服药至今,病情稳定。

按语:本例患者年老体弱,肾精亏损,加之手术重伤正气,进一步加重正虚邪实的局面,方中黄芪为君,直入中土,畅运三焦,初诊以30 g投石问路,配伍生地、当归阴中以求阳,加之白芍、川芎取四物汤之意,活血行气,补而不滞。“脾为肾使,治先天应重调后天”,贾英杰教授认为培本固元,中焦为枢,健运脾胃尤为重要,当斡旋中州,以鸡内金、香附、莱菔子、焦槟榔健脾行气、消胀除满。浊、毒、瘀胶结,癌浊内生而为邪实,以猫爪草、白花蛇舌草、夏枯草直折癌毒,郁金、姜黄安抚营血,截断癌浊去路,并以车前子、抽葫芦利水渗湿,枳壳、厚朴、大黄通腑泄浊,前后分消,因势利导,给浊出路,浊祛则正安。2诊,患者诸症好转,原方去车前子、抽葫芦,以黄芪60 g,“旺气磨积”,益损宣正。3诊加杜仲、牛膝配伍党参、合原方之黄芪,微温补气,兼顾先后天治本,燮理阴阳,使气血津液方化生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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