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画线条的形式美

2022-11-26李爱军

辽宁经济职业技术学院辽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李爱军

（山西忻州师范学院五寨分院，山西忻州 036200）

线条是中国画塑造形象的基本形式和主要手段，它既状物又抒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折射和传统审美观的体现。〔1〕线条形式美的表达是中国画艺术审美的重要一环，中国画艺术的发展对提升民族文化自信及强化民族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具有重要意义。通过对传统中国画线条美艺术特点进行分析，拓宽中国画艺术创作视野，使现代中国画创作更好地围绕传统中国画线条形式美进行革新与弘扬。

一、中国画线条特点

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表达与油画及水彩画存在较大区别。油画追求立体、饱满的艺术效果，其线条美更侧重于突出细节刻画。中国画的线条形式美则注重于对结构性内容的强化。譬如，以山水画为主的中国画绘画形式，通常需要先对主体结构进行作画，在确定主干结构之后进行内容的填充；人文画的绘画形式则与山水画截然不同，人文画在线条处理方面更注重人物环境要素的突出，提升人文画的环境沉浸感。所以说，中国画线条处理相对更为细腻，具有一定的意蕴。从这一点来看，中国画线条形式美，不仅在内容上有别于油画、水彩画及壁画，同时，在艺术创作方面，不同种类的画作、绘画形式也对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呈现产生直接的影响。〔2〕另外，中国画历史发展较为悠久，不同时期绘画技法的变化及绘画风格的改变，也对中国画线条形式美带来部分影响和变化。譬如，南北朝时期的南朝画家张僧繇的《二十八宿神形图》，在线条处理方面显得尤为讲究，人物服饰及衣褶的处理充分地突出了魏晋时期的绘画特点。而北宋时期高克明先生的《雪意图》，其线条规则度相对较低，对于线条细节的处理也略显随意。但《雪意图》在线条结构的设计方面，却呈现相对饱满的状态。因此，在线条处理方面，《二十八宿神形图》与《雪意图》各有优劣，所呈现的环境也有所不同，但对于线条形式美的呈现，在意境的刻画方面却保持高度一致。

二、不同时代背景下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体现

根据绘画特点的不同，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体现可以分为五种不同形式，分别对应五个不同的历史时期。

第一种线条形式美的体现，主要是以不规则的形态进行呈现。魏晋南北朝、唐代时期和当代的中国画，基本传承了这一特点。例如，三国末期东吴画家曹不兴的《龙头祥》、唐代陈闳的《八公图》、唐代周昉的《杨妃出浴图》、唐代韩干的《牧马图》、北齐杨子华的《北齐校书图》及唐代李昭道《春山行旅图》等，均是按照一种不规则形态进行线条刻画。这一绘画方式充分提升了画作的生动性，使画作线条形式美的呈现产生动态化的艺术效果，更好地强化了对画作中心思想的表达。其线条结构虽然相对单一，但不同线条之间的衔接则保持着较为自然的纯真状态，避免了绘画产生环境突兀感的问题，强化了中国画艺术创作的艺术氛围的体现。〔3〕

第二种线条形式美的体现，则是基于强度背景次序的呈现进行线条处理，充分提升了中国画的艺术层次感，避免了线条处理产生结构重叠的问题。这种线条形式美的表现手法在五代和北宋时期常见。譬如，五代时期西蜀画家黄荃的《青山白鹤图》在线条的处理方面则重点加强对层次感的强化，并在白鹤动态效果的处理方面，采用相对较为规则的线条进行刻画，使白鹤的艺术形象显得更为圆润。诸如此类的线条处理方面，在五代时期至北宋初期较为常见。其中，北宋崔白的《寒雀图》、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南唐董源的《夏景山口待渡图》、北宋郭熙的《关山春雪图》、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及南唐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等，都是沿袭了黄荃这一线条处理方式。从艺术结构来看，这一线条处理方式更多地强调环境上的平衡感，使画作线条的处理整体较为对称，虽然部分作品线条较为粗犷，但仍然保留极强线条层次，这种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表达方式，进一步突出了中国画生动、鲜活的基本要素。

第三种线条形式美的呈现，多存在于南宋至元代初期的绘画作品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如南宋李嵩的《市担婴戏图》、南宋梁楷的《泼墨仙人图》、元代方从义的《高高亭图》、南宋颜辉的《钟馗雨夜出游图》及南宋马远的《踏歌图》等作品。〔4〕其基本线条处理在保持北宋生动特点的同时，对线条结构进行了进一步的细化，尤其是梁楷的《泼墨仙人图》线条的处理，呈现出了雨丝般细腻的效果。因而，可以说南宋至元代初期的中国画线条形式美表达，传承了北宋时期的线条处理的部分原则，同时也具备较为委婉的艺术风格，使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呈现，更好地提升了绘画作品的内在表达能力。另外，南宋赵伯驹的《秋色江山图》、南宋刘松年的《四景山水图》、元代朱德润的《林下鸣琴图》、南宋米友仁的《小重山》、元代顾安的《平安磐石》及元代管道昇的《墨竹谱》等，也充分汲取了这一线条的处理特点，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更深层次的线条布局优化，使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呈现，充分表现了和谐统一的艺术美感。

第四种线条形式美的呈现，则是以明代中国画艺术创作为载体的新艺术风格。其绘画形式、创作思路均与宋代有一定的区别。所以，在线条的处理方面也不同于宋代及其早期的绘画特点。明代的中国画艺术创作追求色彩鲜明的基本特点，虽然这一阶段中国画仍然是以白色、黄色、墨色及灰色等颜色作为主要基调，但线条的处理却不再基于单一的墨色、白色的色调进行优化，而是将黄色、褐色等颜色也作为线条描绘的主要色调。从这一点来看，明代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体现，则更多地提升了多色调的艺术表达能力，使线条描绘及画作整体的环境契合度提升至新的高度。例如，明代朱端的《烟江远眺图》、吕文英的《江村风雨图》、陈淳的《红梨诗画图》、陆治的《彭泽高踪图》、孙克弘的《寒山拾得图》、陈洪绶的《升庵簪花图》及谢时臣的《武当霁雪图》等国画名家的艺术作品，均是基于对多色调线条的运用，实现在不同环境情境下多彩艺术元素的空间交互，使这一时期的中国画线条形式美表达，更好地实现了浓淡风格向虚实风格的过渡，提升了内在审美艺术效果的强化。〔5〕

第五种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呈现，主要以清代至近现代中国画写实绘画风格及南派水墨山水画风格为主。南派水墨山水画虽然在元代末期有所普及，并在江浙皖赣沿长江一带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潮，但清代初期及清代中期的南派水墨山水与元代末期的绘画形式存在一定的差异，其线条处理更侧重于对柔和效果的运用。而元代末期南派水墨山水画对于线条的处理，则是基于南宋时期艺术风格作为基本基调。因此，明代末期与清代初期山水画作画风格的改变，仍然对南派水墨山水对线条的处理产生重要影响。此外，清代初期与清代中期的中国画线条处理更多的是注重部分写实风格的运用，其中一些中国画作品甚至吸纳了油画的部分艺术元素。譬如，清代画家关槐的《群峰积玉图》，则是在充分借鉴写实艺术风格的基础上传承中国画艺术创作环境意境、氛围营造的中心思想。〔6〕从而，更好地对部分杂乱的线条进行隐藏，使画作主干结构的线条形式美更为突出、更为纯净与整洁。清代画家吴历的《湖天春色图》、樊圻的《柳溪渔乐图》及程邃的《千岩竞秀》等，均是这一绘画风格的重要代表。

进入清代末期后，中国山水画艺术风格则再次发生转变，重点表达气势磅礴的艺术效果，突出人物与环境的充分契合及强调动物的俊美、雄健，成为这一时期中国画艺术创作发展的新方向。这一阶段对于线条形式美的呈现，则更多注重于增强立体环境的苍莽高古艺术元素。正是在这一特点的影响下，岭南派艺术创作风格成为清代末期中国画绘画的重要标志，其线条处理方式也被部分绘画名家所引用。例如，清末吴昌硕先生的《姑苏丝画图》、吴庆云先生的《烟溪渔艇图》、任颐先生的《蕉阴纳凉图》及倪田先生的《四红图》等，均在线条形式美的艺术呈现方面或多或少地受到清末岭南派绘画风格的影响。民国时期我国国画绘画艺术发展基本停滞，但诸如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丰子恺、赖少奇及傅抱石等绘画名家艺术作品依旧受到追捧。其作品之精良可谓叹为观止，艺术境界之高难以揣摩。综合以上内容来看，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表现，经过历代绘画大师艺术创作的打磨，呈现多元化融合的艺术特点，其内在要素既包含多元艺术情感，也融入了丰富的生态、自然、和谐及统一的艺术元素。正是由于线条形式美的艺术呈现，使中国画表达的艺术氛围感及层次感得到充分强化，弥补了早期阶段中国画对条线处理细节的把控不足，并在有效传承传统中国画线条艺术审美的基础上不断拓展中国画条线形式美的艺术呈现方式，使中国画线条形式美的艺术表达，能实现与多元化艺术发展形式的对接，不断地强化中国画艺术发展的时代影响力。除此之外，现代中国画绘画技巧的进一步丰富，使在线条处理方面可以基于线条的长短、疏密、虚实、粗细的调整，更好地控制线条形式美的艺术审美效果。绘画者能够通过对优美感、柔和感、轻快感等的控制，满足中国画线条形式美呈现的多元化需求，实现线条艺术美感及绘画作品结构张力的双向互补，有效地丰富中国画条线艺术表达的内在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