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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世界历史定向

2022-11-26朱丽颖张小鹏

理论探讨 2022年2期
关键词:中国式资本主义道路

◎朱丽颖,张小鹏

东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沈阳110167

2021年7月1日,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庄严指出:“走自己的路,是党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立足点,更是党百年奋斗得出的历史结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1]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党领导中国人民创造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之路,开辟于全球化潮流的发展演进中,体现在“现代化”的世界历史走向之中,是“中国的世界”与“世界的中国”交互融通结果,生动彰显中国共产党人的高度世界历史自觉,深刻影响世界历史的发展逻辑。

一、现代化的世界历史性及现代化道路的世界历史走向

现代化蕴生于现代社会之中,体现为现代社会的文明状态、发展道路。马克思恩格斯通过考察日益完善的世界性生产对民族间分工的“消灭进程”,洞见到从民族史转向世界历史的发展趋势。工业革命以来,伴随世界历史的快速推进,实现现代化成为实现民族解放和国家繁荣富强的必然选择,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浩荡历史潮流。从马克思的社会理解出发,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对等式:现代社会等同于资本主义社会,现代文明等同于资本主义文明。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严厉批判了德国工人党对社会主义思想的肤浅理解,尖锐地驳斥了其对“现代国家”“现代社会”等字眼的“荒谬地滥用”,清晰指明,“‘现代社会’就是存在于一切文明国度中的资本主义社会”[2]444。马克思的研究表明,现代社会萌生于14、15世纪,当时地中海沿岸的某些初期城市业已依稀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萌芽,发展出最初的资产阶级分子;形成于16世纪,新兴的资产阶级在地理大发现时代开辟了崭新天地,并且生产方式的彻底变革导致了现代工业的历史性生成,迅速瓦解了封建社会的原有社会结构、生产方式,16世纪给资产阶级社会“带来了生命”;成熟于18世纪,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标志着资本统治地位的真正确立,资产阶级在现代代议制国家里夺得了独占的统治权。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在批判斯密、李嘉图、卢梭等人通过虚构的“孤立个人”来确定历史的出发点时,指出,这类带有幻想意味的鲁滨逊故事“是对于16世纪以来就作了准备、而在18世纪大踏步走向成熟的‘市民社会’的预感”[3]5。

马克思不是从编年史的角度,而是从形态学的意义来诠释现代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行逻辑,批判了黑格尔唯心主义国家观对于市民社会与国家关系的“主谓颠倒”,从而科学建构了“现代化”的历史唯物主义分析框架。内在逻辑在于:“现代社会”在马克思的理论视域中,首先是被作为“资产阶级社会形态”加以认识的,而马克思又始终是站立在生产方式矛盾运动的高度,从生产力变化发展与生产关系历史变迁中理解界定社会形态演变的。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马克思强调了社会生产关系的总和根本定义着人类一定历史时期的阶段性特征,并且这种生产关系随着物质生产资料和生产力的发展而变迁。沿着这一思想进路,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明确肯定:“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希腊罗马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做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4]592这深刻表明了,现代社会的产生与社会的现代化进程是一个历史变迁的过程,而诞生与发展的全部秘密只能在社会生产方式,从而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获得真正答案。

现代化进程同世界历史进程深度耦合,表现了社会生产方式的历史性变革,彰显着人类文明形态的重大历史性。本质在于推动人类从传统农耕社会转型为现代工业社会,从而实现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全面重塑,是新的文明创造过程,这同“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过程具有深刻内在一致性。马克思从“彻底的自然主义或者人道主义”立场出发,揭示了世界历史的行动逻辑,说明了世界历史的唯物史观基础。“历史向世界史的转变不是人们的主观臆想和猜测,而是一个基本的不争的历史事实”[5],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以及与之联系的人类普遍交往为前提条件的。这实际上是人类历史由地域性存在转化为世界性存在的过程。历史离世界历史越远,人类受地理环境的影响越大。在世界历史的前史阶段,各民族在较长的历史周期内始终是在相对封闭、互相隔离的条件下繁衍生息、各自发展的。随着大工业生产方式的日益完善、人们交往形式的普遍性变化,使得原本分散的、孤立的各个民族之间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交汇,原始封闭状态趋向瓦解,导致不同民族之间自然的生产分工被消灭得越发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马克思由此确证了从民族史转向世界历史的经验事实。

资产阶级通过以大工业为表征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世界范围内确立了私有制基础上的工业文明统治,以自由主义开辟了世界历史,从而推动了现代化表现出世界历史性特征。马克思指出,大工业“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6]566。资产阶级斩断了封建时代形形色色的幻想羁绊,代之以赤裸裸的利害关系;否定了过往那些地方和民族自给自足、闭关自守的封闭状态,挖掉了旧生产的民族基础,代之以互相往来、互相依赖的交融联系,在世界历史中起了革命性的鼎新作用。这里深层次的原因在于,资本本质的逐利性推动着生产的社会化,驱使整个资产阶级自觉在世界各地奔走,忙于到处开疆拓土、建立联系。总之,资产阶级使文明国家及其个体成员的生产与需求世界化了,而这种世界化是以资本化为其文明底色的。这说明,世界历史的建构过程,同时是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资本主义现代化文明开辟的过程。这样的事实导致的结果是:资产阶级“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4]35-36。这在本质上反映了在世界历史建构初期,资产阶级的绝对主导地位,资产阶级现代性文明的绝对支配地位,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的绝对统治地位。晚年恩格斯通过列举英国“世界工厂”的国际角色,生动总结过这种支配地位,揭示了资产阶级统治力量有如“太阳”一般“光照”着世界历史进程,而其他力量为了不至灭亡,只能像“卫星”一般被牵扯着裹入世界历史的发展轨道,以“从属”的形式被动承受着资本主义的文明支配。正是基于这样的世界历史演进规律,使得走向现代化成为一切民族必然的历史命运。因而,资产阶级主导的现代化呈现出强势的扩散性发展特征,进而现实地演化为世界性浪潮。

但问题在于,世界历史境遇中的现代化道路是否仅仅指向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现代社会”是否仅仅承载资本主义社会形态?资本主义文明形态是否是文明的终极形态?马克思站立在世界历史的高度,应用唯物史观的科学分析方法,在观照“发达”典型的同时,注意研究“落后”案例的社会主义革命、现代化道路问题,从而给予否定答案。一方面,马克思以极大的理论自觉投身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主义革命问题研究,从而发现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阐明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从经典文本来看,《共产党宣言》是以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政治发展的“典型”英国和法国为研究对象;《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法兰西内战》等著作则直接具体地深入透视具有典型性的法国资产阶级统治状况;诞生于伦敦大英图书馆的《资本论》则是一部要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典型地点”英国的工业状况中取得实际例证的著作。另一方面,马克思也从未忽视对落后国家社会主义革命问题的研究,尤其是高度关注了西欧德国与东欧俄国的道路选择问题,跨越“卡夫丁峡谷”构想是其不倦探索的理论华章。马克思指出,俄国农村公社在遭受灾难的同时,具有“发展的可能”,但发展的道路取决于公社所处的具体历史环境。在当时的世界历史场景中,资本主义制度正经历着自身难以克服的结构性危机,而且俄国公社与资本主义生产的并行存在,使其具有制度跃升的“现成的”物质条件。因此,它可以不经历资本主义的波折灾难,直接占有资本主义制度已经创造的全部文明成果,即“不必自杀就可以获得新的生命”[2]587。马克思驳回了俄国思想家米海洛夫斯基硬塞给他的“过多的荣誉”,从“一般历史哲学理论”和历史具体条件的双重视域,在理论层面澄明了现代化道路与文明形态的“非唯一性”“可超越性”,证明了世界历史走向统一性与多样性相统一的辩证形态。

列宁在马克思所设想的现代化发展道路的理论图景中接续思考,使最早显露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历史必然性命题,成功实现于东方相对落后国家。列宁通过透视“世界历史的总进程”“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7]776,从而正确分析了俄国的国情及其现代化发展道路。他深刻洞察到,“经济和政治发展的不平衡是资本主义的绝对规律”,从而得出“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甚至在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8]的结论;他深刻理解到,在当时的“经济基础上,俄国革命在客观上可能有两种基本的发展路线和结局”,或者实现资本主义的演进,或者实现社会主义的发展,但俄国“无产阶级在历史运动中的力量比它在人口总数中所占的比例大得多这一点也显露出来了”[9]。这是俄国的历史现状,是俄国生产方式的矛盾内容的直接折射。因而,在俄国“历史走的是奇怪的道路:一个落后的国家竟有幸走在伟大的世界运动的前列”[10]。十月革命的胜利使得“俄国这一模范向所有国家展示了它们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发生某些事情,而且是极重大的事情”[7]133。持“历史终结论”的法兰西斯·福山也不得不承认,“‘后继的’现代化推动者们踏上了一条与先前的现代化推动者们迥然不同的发展道路”[11],世界历史在其现代化的发展道路走向上呈现出现实的多种选择。

简而概言,世界历史的全面形成将人类社会带入世界历史时代,资产阶级在以资本的力量推动世界历史的同时,开辟了自己的现代化前进之路,但现代化绝不是单一路线、单向形成,现代化道路的“唯一性”已然在世界历史的进程中被终结了。一句话,创造现代化道路不等于垄断现代化道路,置身于世界历史铺陈中的现代化走向必然要反映世界历史发展的内在要求,“现代社会”必然要同时经历“术语革命”与“形态革命”,从而历史地证明自身的“广义”文明属性。

二、党领导人民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世界历史自觉

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在西方列强的炮火裹挟下被强行纳入世界历史发展轨道,文明蒙尘,现代化道路艰难开篇。中国的现代化求索历史地体现为生产方式较量基础上的“落后—学习—创造”的现代化发展逻辑,起于对资本主义现代化强劲冲击的被动回应,但历史的结论是:依附于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只能令民族独立解放无望。世界历史的本身发展,注定要开辟出一条新的现代化道路,中国正是在世界历史的跌宕起伏中发现了现代化道路的可选择性。“胜利的社会主义十月革命,改变了整个世界历史的方向,划分了整个世界历史时代”[12]667。新文化运动以降,以五四运动为重要标志,选择“走俄国人的路”日渐成为拯救国家于危难的可行性现代强国之路,中国将在世界历史大潮中走向社会主义的现代化。

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使得中国现代化征程有了坚强主心骨。现代化并非天然生成,而是一种文明创造过程,必须依靠一定的主体来执行,且需要充分发挥主体的能动性方能推进。现代化主体的意识形态决定着现代化的方式途径、目标指向和价值旨归。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无产阶级政党的党性与人民性是统一的。为唤醒国家和人民于蒙辱蒙难中创立的中国共产党,始终自觉高扬马克思主义伟大旗帜,以塑造强大的党组织主体理性力量领导衰颓之旧中国经由革命洗礼,跨越式进入蓬勃新社会,实现了崭新发展,引领中国人民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一路前行,在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征程中行稳致远。中国共产党超越了传统维护自身利益、谋求权力、占有资源的政党组织,努力在世界历史的展开逻辑中把握时代大势,表现出与社会现实与时俱进建构的主体能动性,充分彰显了领导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世界历史自觉。

党以高度历史自觉领导中国成功选择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19世纪中叶以来的特殊中国国情,决定了中国革命的锋芒首先不是指向资本主义,从而决定了革命的本质属性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但世界历史的境遇同时说明,包含着推翻殖民压迫、资本压迫的中国革命是属于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也就是说,中国的革命是新式的民主革命,即新民主主义革命。革命性质的二重性决定了革命结果的二重性。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性质及任务决定了革命必然“一方面是替资本主义扫清道路,但在另一方面又是替社会主义创造前提”[12]647。革命的结果必然是导致资本主义因素和社会主义因素的同时发展。这里内在包含着走资本主义还是走社会主义的现代化道路选择问题。历史的波澜往往导致理论认识的断裂分化。“一次革命论者”完全否定资产阶级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的本质差别,主张毕其功于一役;“二次革命论者”断然否定资产阶级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的内在联系,以“万里长城”形容二者的现实距离。理论纷争的背后,在于对中国共产党革命领导地位、历史主动性的认识不准确,在于对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现代化道路选择中地位的认识不准确。在毛泽东看来,新民主主义革命是实现社会主义革命的“不可移易”的必要形式,社会主义因素要通过新民主主义革命得到充分积累。“这种社会主义因素是什么呢?就是无产阶级和共产党在全国政治势力中的比重的增长,就是农民、知识分子和城市小资产阶级或者已经或者可能承认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领导权”[12]650。同时,中国共产党历史性地担负着领导中国革命的重担。这深刻表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既表现在中国革命过程之中,也体现在中国革命结果之内。作为过程同时也是作为结果的党的领导使中国革命向着社会主义而不是资本主义、向着开辟通往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而不是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成为“历史的必然”。中国革命历史的最终结果,充分证明了深蕴于“可能性”之中的“必然性”,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为站立在世界历史中的中国选择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创造了政治前提。

党以高度历史自觉领导中国成功开辟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如何在社会主义革命的接续展开中,现实地开辟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成为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的又一崭新时代课题。在中国工业化征程的实践奋斗中,在实现“四个现代化”目标的历史提出中,中国共产党人开始探索“走自己的路”。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生产方式在其性质内容上,表现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同时共存,并且逐步转化为社会主要矛盾。通过社会主义改造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经济形态控制了国民经济命脉,生产力的社会变革为生产关系的变革提供了物质基础。1954年,第一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以国家大法的形式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这一根本政治制度在中国大地历史地确立下来了,这在制度层面规定了中国现代化道路的性质。在中国现代化道路的内容上,中国共产党经历了从建设“工业化道路”到推动实现“四个现代化”的逐步拓展认识。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前夕召开的七届二中全会,肯定了现代性工业经济的重要意义,明确了“农业和手工业逐步地向着现代化发展的可能性”[13],宣布了党的任务是使中国稳步地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在过渡时期,我们党又明确逐步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是过渡时期总路线的主体,这就深刻把握了现代化的核心内容。由此,中国共产党以伟大的奋斗精神领导中国社会主义工业发展,积极开展了大规模经济建设,成功实施了“一五计划”。同时,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我们党及时调整现代化路线内容,提出了“四个现代化”。1954年9月,周恩来在一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中首次提出“四个现代化”,强调要以工业、农业、交通运输业和国防的现代化来摆脱落后和贫穷。1956年,党的八大通过的党章又把“四个现代化”写进了党章总纲。1964年12月,周恩来在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完整提出“四个现代化”,强调“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使我国经济走在世界的前列”[14]。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在党的领导下,我们成功开启了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历史建设期”,努力在世界历史的文明境遇中实现中国现代化赶超式发展,为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提供了重要物质基础、宝贵经验、理论准备和制度保证。

党以高度历史自觉领导中国成功开创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现代化运动进入自觉发展阶段。以邓小平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深刻认识到,要通过党的领导“来组织中国的现代化”,这是中国现代化事业发展的根本政治前提,是确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壮阔前行的根本指针。邓小平站立在世界历史的高度,从两制比较出发,指出,“明治维新是新兴资产阶级干的现代化,我们是无产阶级,应该也可能干得比他们好”[15]40。从我国发展的现实出发,提出,“现在搞建设,也要适合中国的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现代化道路”[15]163。进而党的十三大确定了我国现代化建设“三步走”发展规划,擘画了从解决温饱到实现总体小康,再到基本实现现代化的现代化发展蓝图。党的十五大提出“新三步走”发展目标,确定了“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党的十六大、十七大、十八大的主题紧紧围绕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而谋篇布局、接续奋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然成为指引我们前进发展的伟大旗帜,由此开辟出迥别于西方的中国现代化之路。

党以高度历史自觉领导中国成功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党的十八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立定新时代的历史方位,牢牢把握党对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伟大事业的全面领导,以高度世界历史自觉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纵深发展,历史性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尽管我们所处的时代同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相比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但从世界社会主义500年的大视野来看,我们依然处在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历史时代。”[16]这个“历史时代”就是马克思理论所指的“世界历史时代”。正确回应从而科学解答世界历史时代所昭示的现代化难题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的重大历史使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向前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发出全面深化改革动员令,谋划全面发力、多点突破奏响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交响乐。在全面深化改革向前推进的过程中,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呈现全面发展新态势,推动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表现出新特征。我们以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推动物质文明发展,以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推动政治文明建设,以建设文化强国推进精神文明建设,以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推动社会文明发展,以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推动生态文明发展,既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又促进了人的全面发展,推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形态的完善化,实现了“五大文明”的协调发展,中国道路的世界历史意义充分显现,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党的十九大围绕新时代主题,对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作出新的顶层设计,绘就“基本实现现代化”的新规划,擘画“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蓝图。在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之际,我国已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奋斗征程上热战犹酣。

三、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世界历史启示

一个国家怎样走向现代化,是世界性的课题。二战之后,各个国家的现代化在世界历史当中走向现实分野,表现为个人利益至上的西方现代化与追求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迥异之路。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党的全面领导、人民主体地位、市场决定作用的历史性统一,是一条以中国实际为依据、蕴中国特色于其中、以社会主义为根本属性而又表现现代化一般规律的新现代化道路,既标志着成就于中国而彰显于世界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取得的巨大成就,也标志着西方现代化的“历时态”成就以时空压缩的形式在当代中国“共时态”化。“历史和实践已经并将进一步证明,这条道路,不仅走得对、走得通,而且也一定能够走得稳、走得好”[17]。这条在世界历史的博弈变革中创造出来的新路,对于把握世界历史演进方向具有深刻启发作用、示范意义。

第一,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社会主义现代化新道路,革除了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魅影的“绝对统治”。从历史上看,现代化发源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直接起势于英国工业革命,而后表现为逐步从西欧向世界蔓延的推进过程。从现实上看,当今世界的现代化国家无一例外都是采取资本主义现代化发展模式而成为发达国家的。因此,现代化在一定程度上被默认为资本主义现代化,苏东剧变、苏联解体也被曲解为反向例证,“历史终结论”“西方中心论”是其完整的理论形态。实际上,奉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为圭臬是形而上学(庸俗进化论)的宇宙观在现代化问题上的反映,本质在于迷信资本主义及其现代化发展道路的不可超越性、历史终极性,但这并不能解释实践中现代化“质的多样性”,更不能解释现代化的“质变现象”。的确,现代化的世界历史发展轨道确实同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进程具有一定的历史重合期,然而,现代化是文明转轨的过程,是农业文明让渡于工业文明的过程,本质上是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变化的过程。而社会的变化,归根结底只能从生产方式的矛盾运动中得到解释。在世界历史潮流的时空场域,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现代化之路是其生产方式的历史性实践成果,是资本以其资本主义社会中“普照的光”“特殊的以太”[3]31的决定性地位为自己开辟的道路,从根本上讲是资本逻辑宰治的现代化。

如果说,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尝试第一次突破了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的“唯一性”,那么,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则以更为成熟、更为成功的形态超越了传统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拨散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道路迷雾。中国式现代新道路坚持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适应生产社会化要求。在应用资本发展经济的同时,以社会公平的制度化建构,消解资本逻辑统治与人的价值维护的矛盾冲突,得以超越资本中心论,形成人民中心论、政党领导论。在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之时,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性成就,历史性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在现行标准规定下,实现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总计832个贫困县、近13万个贫困村全部脱贫、摘帽、出列,创造了人类减贫史上的重大成就。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防治行动,更是生动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民至上”的执政理念,成为中国制度优势的最好宣传片。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社会主义这一人类社会的美好理想在古老的中国大地上变成了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成功道路和制度体系。”[18]中国的现代化新路是追求共同富裕、追求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新道路,这极大凸显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社会主义根本属性。

第二,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成就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的辩证融通、双向互动。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形塑于马克思主义之“矢”射中国之“的”的过程,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与实践创造的过程,体现于始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显示了马克思主义伟大的真理力量与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可靠性。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看,马克思主义的故乡确实“远在欧洲”“直指西方”,但从理论的生命力来看,马克思主义却应当“放之四海”“面向东方”,其理论的影响力也应该“近在咫尺”“绵延久远”,它是在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进程中生发出来的世界性精神产品。作为“批判的武器”,马克思主义是“彻底”的理论,洞察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规律,“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6]11。因而,马克思主义可以“在德国和欧洲境界以外,在世界的一切文明语言中都找到了拥护者”[19]。马克思主义立基于社会生活的现实世界,具有鲜明实践指向,是对历史规律的深度考察与真实认识,而非思辨性的抽象阐释。这种理论特质,决定了马克思主义不会囿于理论本身,而会随着历史的新陈代谢自觉推动理论创新发展。同时,“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6]12。这深刻说明,只有使马克思主义充分表现中国之文化特性、充分把握中国之现实国情,其真理价值才能充分释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本身发展与中国现实发展的必然要求。

传统中国是现代中国的“过去态”,现代中国是传统中国的“现时态”,二者交融联系、不可截分,统一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之中,统一于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创造过程之中。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始终坚定文化自信,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世界观与方法论辨析时代大势,遵循世界历史发展规律,掌握推动现代化建设的历史主动,同时以马克思主义的视野把我们的历史遗产、历史传统“以批判的总结”,解决好中国实际问题。“五四运动以后,作为一种传统的中国古代哲学被扬弃了,但其中的深沉智慧、合理观点以及某些范畴、概念、术语,依旧对当代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发挥影响”[20]。“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12]534,真正实现了用马克思主义谛听、把握、引领时代,真正在中国深厚的文化沃土上传播、发展马克思主义。在坚持推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相结合的历程中,中国共产党创造了无数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赢得了社会主义发展条件,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飞跃,实现了中国治理现代化进程的根本跃升,创造了人口规模巨大国家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新道路,让世界赞叹社会主义没有辜负中国,中国也没有辜负社会主义。

第三,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一条由相对落后国家开辟创造的现代化新道路,表征着人类文明发展的新路标。现代化是一个世界历史进程,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可以偏安一隅、孤芳自赏,在独立的状态下实现现代化。从人类现代化的发展史来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是以野蛮成就文明的,其现代化道路是以殖民化为实现手段的资本形成、扩张的现代化道路,截断了他国的文明传统,造成了“文明之殇”。“当我们把目光从资产阶级文明的故乡转向殖民地的时候,资产阶级文明的极端伪善和它的野蛮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它在故乡还装出一副体面的样子,而在殖民地它就丝毫不加掩饰了”[4]690。20世纪冷战以来的世界历史发展轨迹证明,绝大多数照搬西方模式的发展中国家,不仅没有实现现代化,反而失去了自主性,进而堕入了现代化发展陷阱,社会矛盾丛生、政治局势动荡。事实上,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仅仅是现代化先行者,并不是后发国家现代化的范本。

伴随着现代化的深入拓展,在亚洲东方,脱胎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站立在“一穷二白”起点之上的新中国,没有走侵略扩张的老路,而是在赓续中华民族文明传统,秉持马克思主义“人类解放”文明理想的基础上,在无产阶级执政党的领导下以和平的姿态成就发展伟业。我们坚持对外开放和对内改革相结合,不断调适国内生产关系以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同时坚持在各国平等互惠的基础上开展国际协作,积极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一带一路”逐步从倡议转化为行动,从愿景转化为现实,成为全球发展、文明互鉴的“引擎机制”,不是谋求“一枝独秀”,而是力求“百花齐放”,打造人类文明的“百花园”。事实上,在推动文明交融的过程中,中国的现代化方案不仅没有造成文明的冲突,反而在促进文化沟通、尊重文化差异、推动文化适应的过程中,筑起了人类文明的新高地,绘就了全球文明联动发展的大写意。这充分证明,中国式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打破了“国强必霸”的大国崛起模式,彰显了人类对现代化道路的孜孜探索,对人类现代化文明作出巨大贡献。现代化道路并没有固定模式,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折射着现代化文明发展的新理念、新形态、新趋势,开阔了想发展、要发展国家走向现代化的新视域,证明了开辟现代化道路的多样性,证明了“现代社会”百花齐放的当然性,证明了现代化文明“体面”发展、“和平”实现的可能性,以“中国之治”展现了世界历史新的广阔前景。

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世界历史演进逻辑充分表明,这一现代化新道路是现代化发展规律的普遍性与中国发展特殊性的充分结合,是历史发展必然性与历史主体选择性的充分结合,是对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的最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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